第176章 極漠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蕭無悔的這一番肺腑之言,杜輝的心頭豁然開朗。

人生苦短,但人生的路上,沒有克服不了的困難,隻有戰勝不了的自己。

戰勝自己,克服心魔,往前去,必然是海闊天高,乘風破浪。

北彊如何?

極漠如何,四大天王如何,望生塔又如何?

前方的路已經很明了,要走的方向也已很清淅,隻要堅定信心,不懼自己,乘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蒼海。

……

鵝毛飛雪,北風呼嘯,千裏冰封,萬裏雪飄。

北彊是一個不毛之地,極漠更是苦寒。

苦寒尚且不說,令人無法忍受的是,北疆極漠的極夜。

這裏仿佛永遠是黑夜,是無盡的黑暗。

黑暗主宰了這裏的歲月,歲月與黑暗同行,一切的喜怒哀樂隻與黑暗掛鉤。

夜還罷了,更要命的是苦寒。

這裏常年冰天雪地,尤其是寒風怒號,冰冷刺骨,令人骨子裏感受著不止的寒冷。

有詩雲:

寧臥江南無被席,不居極漠火爐地。

更有彥語道:

北疆苦,極漠書。

雪是夜夜賦,風為日日讀。

長年寒夜,誰能為路?

無論是詩,還是諺語,都充分表明了北疆極漠不同尋常的苦寒。

這裏千裏渺無人跡,入眼處盡是茫茫白雪,入耳處全是刺骨的風聲。

雪達幾尺厚,縱是取火的枯枝,任你百般尋找也覓不到半根。

沒有特殊手段,誰敢去北彊極漠自尋死路?

江南桃花朵朵,北疆卻是冰天雪地,寒風怒嘯,更兼了不盡的寒夜,令多少夢回望生塔的少年望而卻步?

又有多少滿載希望,最終客死北疆的少年白骨累累?

今夜無月。

更有鵝毛飛雪,“嗚嗚”北風。

從雁門關向西,出了秦嶺,便是一望無際的雪原。

雪原默默,隻有一條長長的足跡。

足跡愈向深處,愈是深幽艱難。

艱難的四個人,四個努力向前的少年。

縱是在這冰冷刺骨的雪夜,歐陽青雲的手中依舊不肯舍了那一柄折扇。

劍在身後,隻有那一柄折扇,方能顯出他的孤傲與清奇。

走的很慢,但他每踏出一步,仿佛都是一個勝利,驕傲與自信便寫在臉上。

李彤依舊是嬌小襲人,一身紫色的豹裘,把她裹得嚴嚴實實。

手中有劍,劍更在心裏,她的信心豈非也在劍裏?

隻是她的眼神,為什麽望著前方的青衫少年,多了一份湧動?

朱十八還是一身黑衣,行動之間大大咧咧,左跨一步,右行一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杜輝走在最前麵,深一腳淺一腳,神色之間卻是祥和從容。

這就是北疆麽?

這就是極漠之雪麽?

以前從書裏讀過,也曾心向往之,如今走到跟前,心下充斥的,卻足滿滿的驚奇。

一路走來,從永合,六峰山,到天涯,再到如今的北疆極漠,雖然一路凶險,卻也一路充實。

充實的人生路,豈非正是充實的人生?

風險與機遇並存,極漠的風險是什麽?機遇又是什麽?

杜輝反而是有一種期待感。

師傅唐淵吿訴自己,在極漠,且不可以元力行走,否則便會引來北疆的守護者。

“隻要你肯不露行跡,以普通人的方式前行,極漠是不會排斥你的。

安全起見,杜輝與歐雲青雲四人行路並不展露境界,按照普通人的走路方法,一步一步前行。

杜輝知道這樣很慢,距離望生塔不知道要走到何年何月,但為了師傅與安雅,他一定要小心謹慎。

最令他欣慰的是,他的身後,還有三個切切實實的好朋友。

青雲倨傲,李彤自信,朱十八粗中有細,這些在杜輝看來,都是不可多得的財富。

人生歲月有限,有限的歲月裏,能有幾個真真切切的朋友,豈非也是人生的一大樂事?

歐陽青雲籲了口氣,不滿的道:“本公子是雪陵的主人,自以為見慣了風雪,如今與這極漠相比,雪陵還是有些欠火候。”

能讓倨傲的歐雲青雲說出這樣一番話,的確是這極漠的雪原震撼到了他。

李彤亦道:“極漠之雪的確與眾不同,但你們可知,這極漠之雪的主人是誰?”

雪的主人?

雪也有主人?

朱十八驀然回首,緊緊盯住李彤:“李姑娘不是開玩笑罷?

什麽時候這雪也有了主人?”

杜輝亦自不解,停下腳步,也自望著李彤。

李彤點了點頭道:“說出來我也不信,可這是師傅說的。”

庸迅遙說的?

杜輝三人這才恍然,但又不解,這雪的主人又是北疆何等樣人?

李彤道:“臨行前師傅告誡我說,極漠之雪,冰冷幹枯,正如它的主人,寂寞而淒苦。

這雪已有三百六十年,它的主人便也已有三百六十載。”

三百六十載?

這豈非已是神仙級別的存在?

眾人唏噓,但也更加的好奇。

朱十八道:“是男人還是女人?”

歐陽青雲道:“憑我的修為,戰勝他會有幾成把握?”

杜輝卻表現的很冷靜,不發一言,隻是望住了李彤。

他知道,這又是庸迅遙的另一手安排,也相信李彤一定會說下去。

李彤果然道:“是男是女,師傅並沒有明說,但他的修為,基本上已經接近顯聖。

憑青雲哥哥的修為,應該是一層的勝算也沒有。

歐陽青雲的境界尚在如意,而如意和顯聖,相差之別,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朱十八道:“也就是說,我們隻有被虐的份?!

那還玩個屁?

大家不如自行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杜輝苦笑,卻還是道:“這樣一位修行前輩,又如何會找我們這些小人物的不是?

除非我們的到來,觸碰了他的底線。”

這一句話說到了點子上,深得李彤的讚賞。

望著杜輝,李彤心下欽佩,神色之間也是滿滿的認同:“杜大哥當真聰明。

不錯,師傅說,我們從一進入北彊,我們心中所本息,這位雪原主人,便已一清二楚。”

但這可能嗎?

難道他還能知人所想,念人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