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他山之石
玉羅刹走了。
走的有些淒涼,更有些落寞。
如果說她留在這裏是因為天書,倒不如說是因為心中的那一份牽掛。
也許她自己都不願相信,相信自己依舊牽係著唐淵,但事實上,她真的在內心深處不肯放下。
問世上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唐淵不肯接受自己,真正的原因,她已經心中明白,既然明白,又何必留下,何必多此一舉?
此刻天書反而是次要了。
玉羅刹心中這一份淒苦,此時此刻,也許隻有唐淵最能理解。
理解是一方麵,但他終究不能給予。
一身白衣,一身輕愁,豈非正是他這一生的命格?
蕭無悔歎了口氣,拍了拍唐淵的肩膀,安慰道:“你並不虧欠她什麽,是她自己一廂情願。”
唐淵卻道:“是我的錯。
錯的我本不應該留在這世上,不但小思,羅刹,更有你和大哥。”
他本是個多愁善感的人,此刻又經曆玉羅刹的痛苦,身上哀愁愈發強烈,神情落寞,鬱鬱寡歡。
念著故鄉,又兼著天涯多情,到底是去好,還是留好?
庸迅遙負手涯上,望著這位性情強烈的兄弟,不勉苦笑一聲。
回眸杜輝,他卻道:“此間緣由,憑你的聰明,想必也都已知曉。
你師傅一生離苦,最大的願望便是重回故鄉,但他回去的惟一辦法,便是開啟望生塔。
隻有你,是開啟望生塔惟一的希望,你已得到了天書的傳承,又有古刀相認,而天書與古刀,正是開啟望生塔的不二法門。
為了你師傅,你可願意前往北疆極漠,開啟望生塔?”
杜輝一點也沒有猶豫,非常鄭重的點了點頭。
開啟望生塔,不但因為師傅唐淵,而且自己心愛的人也在裏麵,自己當然一百個願意。
庸迅遙神情欣慰,冷靜的道:“但你可知,北疆極漠,有四大天門?”
杜輝當然不知道,但他並沒有問,他知道庸迅遙一定會說下去。
庸迅遙歎了口氣,黯然道:“這也實在是委屈了你。
伱本是永和的一個普通少年,無緣無故的卷入了這場是非恩怨。
古刀若不認你為主,天書倘和你無緣,我和你師傅自然會送你回去,給你這一世的榮華。
但命不由天,你的命注定了要和這一切扯上關係,不但是六峰山,天涯海角離人穀,更有北疆極漠,四大天門,望生塔。
極漠苦寒,縱是你如今到了虛無境,而且堪比真身,但一樣的要承受極漠透骨吸髓的寒氣。
苦寒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四大天門。
四大天門分為天地玄黃,每一門自有一位天王守護,每一位天王的境界又堪比顯聖的境界。
他們是這世間無敵的存在,也是法規的守護者,直如仙人。
但他們又同時是魔鬼,殺人取魂便如家常便飯,隻要是敢去極漠的,又誌在望生塔,便是他們獵殺的目標。
顯聖境界的仙魔,無人敢惹,縱是我與你師傅,也從不敢踏足極漠。
這份膽氣,你有沒有?”
庸迅遙這番話,明白著是天大的陷阱,是無底的深淵。
這玩意若當真如此,四大天王是無敵的存在,去了豈非是白白送死?
庸迅遙盯著杜輝,卻沒有從杜輝的眼神裏看到一絲一毫的畏怯與害怕。
這小子真的有些與眾不同。
但他的眼神,仍然是犀利的盯著杜輝,縱是杜輝的細枝末節也不肯放過。
杜輝怕不怕?
不怕是假的,但他知道,庸迅遙之所以說的這麽嚴重,一定是在考驗自己。
考驗自己的心性,氣魄,與勇氣。
天涯本就充滿了考驗,庸迅遙又是天涯的主人,而望生塔又關係著俠庸義簫離人唐三人一生的希望,自己又是他們希望的惟一希望,不考驗自己才怪。
杜輝很認真的點了點頭,卻道:“庸師伯既然選擇了杜輝,極漠之行,庸師伯必已早有了對策。
四大天王固然厲害,但庸師傅近百年的修為與經驗,也必是有了一定的策略。”
這話不卑不亢,又充滿了對庸迅遙極大的自信,這雖不是馬屁,卻勝過了無數的誇讚。
庸迅遙聽了心裏自然舒服。
蕭無悔很讚賞的點了點頭,給了唐淵一個眼神,意思在說,你這徒弟當真不簡單啊。
唐淵卻隻有苦笑。
庸迅遙點了點頭道:“你很聰明。
我說了三分,你便理解了五份。
不錯,此次極漠之行,我和你師傅與師伯的確做了相應的安排。
而這份安排,足以讓你走入天門。”
什麽安排呢?
杜輝望著青衫飄飄的庸迅遙,沒有問,隻是聽。
庸迅遙道:“你的天涯之行,便是我和你師傅與師伯的安排。”
有些不解。
為什麽天涯之行便是此次極漠之行的安排?
庸迅遙微微一笑,眼神示意,蕭無悔立刻柔和的道:“輝兒,你也許並不知道,你的善心,為你獲取了不可多得的福報。
六峰山試劍,你贏得了歐陽青雲,李彤,朱十八對你的信任。
天涯蔥河道,何微茫與齊騷人對你推崇倍至,因此河主沈默甘心為你驅使。
桑甘原上,你以誠心打動了哀如雨和悲問秋以及圓光,所以鬼先生願為你進入天門。
春夏秋冬四陵,洛衫,毒音輸的心服口服,因此天書認主,喬隱老先生認賭服輸,決心走出天涯,前往北彊。
陰陽二陵你又化解了安雅的悲苦,解開了九天玄女的秘意,因此望生塔感應而啟。
綜上所述,此次北疆之行,你是帶著親情,友情,愛情,以及一顆滾燙的赤子之心而去。
你庸師伯所說的安排,並非我們刻意,而是你自己爭取所得。
但也正因為你的爭取,這趟北彊之行,你有百分之九十的勝算。
剩下的百分之十,依然要靠你自己。
孩子,你要記住,人生苦短,人生的路上,最終決定勝負的,依然是你自己。
望生塔,無死無生,但這並非是絕對的,隻要你有心,肯爭取,未必不能永生。”
這一番話,是蕭無悔的肺腑之言,也是杜輝這趟天涯的一個總結。
杜輝的心忽然熾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