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翻雲覆雨

杜輝已經求死,微笑著坦然麵對。

無盡的冰之箭齊齊對準了杜輝,無窮的寒意踏天破地,仿佛是千軍萬馬,這千軍萬馬的目標隻有一個。

但須一聲令下,亂箭齊發,任你百般神通,又如何活命?

也許杜輝真的連一點勝算也沒有,也許他隻是為了朋友甘心情願獻出自己的生命,總之,從他身上無論是神情還是反應,看不出有絲豪反抗的樣子。

杜輝坦然,欣慰,自然而真誠,從他說完那句話一直沒有改變。

改變的卻是歐陽青雲,他的神情從冰冷忽然變得有些溫暖。

這忽然之間的變化也許杜輝沒有發現,但他的溫暖似乎讓他的眉頭輕輕皺了一下。

我是誰?

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歐陽青雲不自覺的問自己,又看了一眼對麵的人,眉頭又皺了一下。

他是誰?

為什麽感覺那麽熟悉?

歐陽青雲仍覺得有些不適應,輕輕的揚了一下手臂。

揚起手臂的刹拿,耳朵裏忽然傳來“哢哢”的聲音。

杜輝也聽到了這奇怪的聲音,他本已閉目坦然麵對,這奇怪的聲音卻使他忍不住睜開眼。

怔住。

因為就在他眼前懸而不發的冰箭已經開始發生微妙的變化。

最前麵的冰箭竟然出現了消融的跡象,而且他還分明感覺到無窮的寒意在逐漸消退,仿佛是起了的潮開始回落。

這實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為什麽會發生這樣奇怪的事?

他本已坦然求死,從他的內心深處仿佛就是這樣的,一個內心的聲音就是這樣告訴他。

他選擇了內心的要求,犧牲自己,成全朋友。

但結果似乎朝著另一個方向發展。

冰箭開始消融,寒意悄悄退去,而且杜輝驚訝的發現,木偶一樣神色的歐陽青雲神情也已發生了變化。

他正看著自己,眼神裏的愕然似乎是在努力的回憶。

回憶過往,還是回憶他們曾經一齊的日子?

杜輝笑了,然後輕輕的道:“我是杜輝,是你的朋友。

六峰山上,登陵台下,六峰劍陣,我們一齊出生入死。

飄香閣中,溫柔一劍,你難道不記得落紅無數?”

杜輝已經開始明白,歐陽青雲極有可能已經神誌不清,過去的似乎都已忘記,有的隻是不盡的殺戮。

他在誘導,誘導他恢複神誌,明白自我。

杜輝的聲音雖然很輕,但落在庸迅遙的耳裏,卻的的確確吃驚了一把。

這樣也能行?

難道這樣也可以化解冬煞的力量?

他非常凊楚冬陵的可怕,仍然記得月己當年破解冬煞是如何的費力。

那可是冬煞,是橋陵天書真正的實力,雖然隻有四分之一,但也已經相當偉岸了。

如果杜輝憑借真實的實力,哪怕因此九死一生,他也不會覺得奇怪。

奇怪的是,他居然能夠喚醒冬煞潛藏的意思,縱然這意思隻不過是修為尚淺的歐陽青雲,但能夠被喚醒,也足夠令人吃驚的了。

庸迅遙當然更知道,這一關,不知道曾經有多少天才少年折在了這裏,即使能夠走過去的,也是付出了無比的慘痛代價。

這少年究竟是運氣極好,還是有人暗中相助?

蕭無悔也不禁搖頭苦笑:“這少年的辦法,的確出人意料。”

哪怕是高興,唐淵的笑裏也有著淡淡的苦澀,他沒有說話,隻是淡淡的一笑。

笑著,回眸遠處的墨雲。

羅刹,希望你公平的對待這個孩子。

玉羅刹似乎心有所感,舉目相望,唐淵卻早已別過頭去。

她的心不由的一沉。

瓊鼻裏輕輕的哼了一聲,居然無聲的笑了起來,她笑的樣子仿佛是一朵盛開的牡丹,富貴卻又矜持。

但她的心,卻在一點一點的沉。

她真的很失望,失望透頂。

你是很了不起,了不起縱然是我也無可奈何,你的徒弟呢?

雖然他也有了不起的地方,但他畢竟還年青,修為尚淺,資曆也輕。

對付不了你,難道你的徒弟我也對付不了麽?

她的確有辦法置杜輝於死地,憑她的手段,朱十八隻是其一,隻一個四煞陣,便有萬千的辦法讓杜輝沒有生還的可能。

她啟動了四煞陣,也就說眀她已經提前掌控了四煞,包括歐陽青雲。

縱然歐陽青雲的意思有所回歸,冬煞有所減弱,杜輝這個少年的確有些不凡,但在她看來,這些還不足以讓她放在心上。

我要你死,誰也不能使你活。

笑意開放在她的臉上,如蔥的十指蘭花輕搖,有輕脆的鈴聲慢慢展開。

展開的聲音從墨雲裏向外,一直延伸,終於傳入歐陽青雲的耳裏。

聲音化作了細語,細語拂遍了歐陽青雲全身上下。

“殺了他,殺了對麵這個人,冬煞從此以後就是你。

你是冬煞,你的力量也是冬煞!”

歐陽青雲渾身一戰,溫暖的雙目忽然變的淩厲起來,看向杜輝的目光不再是熟悉,反而是更加的陌生。

低低的從喉嚨裏發出輕嘯,嘯聲過處,冰箭重新凝固,寒意驟然上升。

殺了他!

這是此刻歐陽青雲惟一的目標,仿佛是獵人而食的狼,冷酷而殘暴。

歐陽青雲的變化杜輝早已有所發覺,他雖然一直在輕輕誘導歐陽的意思回歸,但對方的一舉一動他都看的非常仔細。

歐陽青雲已經被人控製,隨時都有反殺自己的可能,正如飄香閣裏的情形。

到底是誰控製了他呢?

是庸迅遙,還是冬陵?

任何一個可能都有,但現在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反控製。

杜輝望著麵前重新凝聚的冰箭,神情淡然,眼神也格外冷靜。

已經走不出冰箭的包圍圈。

冬煞的力量也不是他真的能正麵對抗的。

他已經求死過一次,這一次卻不可以,因為上一次是聽從內心的召呼,這一次卻沒有。

他想動用剛剛獲得的天書力量,但任他催動,卻毫無反應。

杜輝哪裏知道,在真正的天書力量麵前,他所擁有的力量,早已噤若寒蟬,絲豪不敢妄動。

難道就這樣坐以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