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初窺橋陵

輕輕的歎息,雪白而美麗的身影,朱十八的眼裏隻有迷茫和困惑。

她是誰?

為什麽要救自己?

玉羅刹便如這雪中的精靈,又仿如九天的仙子,一塵不染的白色,冰肌玉骨,一雙幽深的眸子泛出溫柔的寒,隻有那一頭白發,仿佛是訴說著曾經的蒼桑。

這是他們第一次的相遇,但他們之間的師徒緣分也從這裏開始。

朱十八永遠也不會忘記。

是她,給了他第二次生命。

是她,給了他信心和勇氣。

也是她,讓他從此走上了不一樣的人生道路。

如果說杜輝修複了他受傷的筋脈,玉羅刹便溫暖了他的靈魂。

但玉羅刹臨去前卻告訴他:“你必須戰勝你的朋友,從他的身上奪回橋陵天書,無論你用什麽方法。

不然,你永遠也走不出天涯。”

靜靜的躺在地上,細細的思索著玉羅刹的話,朱十八的心裏忽然淌過一絲傷感。

是杜輝救了自己,從金日無盡的淪裏,從暗無天日的殺戮中。

是師傅給了自己第二次生命,從極北的冰天雪地裏,從十七個兄弟的劍下。

但如今,他醒來要麵對的,是與朋友的戰鬥,是師傅的告誡。

他真的不願醒來,但躺在這裏又於事何補?

緩緩睜開雙眼,金色的光茫溫暖而親切,熟悉的麵孔卻有一絲蒼白,朱十八心下一暖。

杜輝為了自己,耗費修為,爾今已筋疲力盡,但他仍沒有停下來。

他們的交集也許並不深,但杜輝的幫助卻已非常盡力。

坐了起來,朱十八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

他是個有恩必報的人,但如今。。。。。。

杜輝籲了囗氣,眼神裏泛出欣喜,雖然已經是筋疲力盡,但看到朱十八能醒來,他覺得一點苦累不算什麽。

朋友還在。

隻要朋友還在,人生的希望豈非也還在?

圓光去了,悲問秋和哀如雨也耗盡了他們的生命,這縱然令人悲傷,但逝者已逝,前方的路依舊還要走下去,所幸的是朋友朱十八還在。

這也許是惟一能令杜輝感到欣慰的。

夏木鬱鬱,有悶熱的窒息,沒有一聲蟲鳴,寂靜和燥熱成了這一方世界獨特的味道。

該怎麽走出這夏?

朱十八和杜輝各懷心事,一個靜靜躺在亂葉之中,一個遙望四周,雖然都不說話,但神情之間各有愁緒。

一個是為難於師傅和朋友之間,一個是困惑於破夏的方法,二人皆不說話,林中一時之間寂寂無聲。

“咦!”的一聲,朱十八終於發現不見了哀如雨三人的蹤跡,心下奇怪,又看到金日深目的消逝,這才反應過來。

“他們人呢?”然後一臉茫然的望著杜輝。

適才昏迷,他並不知道昏迷後發生了什麽,更不敢想像悲問秋三人為了對付金日散盡修為已然死去。

杜輝歎了囗氣,把經過說了一遍。

朱十八一臉不可思議的望著杜輝,又有些不能接受,最終也隻有輕歎一口氣,黯然的道:“金日深目該死,隻是可惜了哀如雨,悲問秋和圓光三人。”

但他也知道,天涯本就是爭伐殺戮之地,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況且他自己也本是個殺伐果斷之人,雖然心下一時感傷,不過立刻就恢複過來。

同時心底另一個聲音又悄然而至:“不能奪取橋陵天書,你便永遠也走不出天涯。”

天書此刻正在杜輝識海之中,若要取得,要麽杜輝心甘情願的雙牛奉上,要麽殺掉杜輝血腥奪之。

朱十八坐了起來,神色間古井無波,但他內心的掙紮卻已是汪洋大海,波浪滔天。

師傅玉羅刹對自己不但有救命之恩,更有授業養育之恩,她不會欺騙自己,更不會陷害自己;杜輝不但自己的朋友,更對自己有兩次的救命之恩,於情於理都不可能使他成為自己的敵人。

怎麽辦?

朱十八靜靜的站了起來,麵對著杜輝,深深的行了一禮,而且誠懇的道:“杜兄弟連番相救,朱某定會銘記在心,永不相忘。”

杜輝正自思索破夏之策,忽見朱十八躬身行此大禮,連忙雙手相扶:“朱兄何必如此,你我一齊而來,自當一齊而去,況且天涯凶險,當時換成朱兄,不也一樣的相救小弟。

兄弟之間,不必如此。”

心下一動,朱十八不由暗忖,倘若換成自己,當時又聽了師傅言語,自己會不會相救?

杜輝哪裏知他所想,隻以為他是感激自己的救命之恩,才會有此動作,心下也不以為意,隻是道:“如今這夏陵之中,隻剩下你我二人,縱然沒有了金日深目的阻撓,卻是如何出去?”

“找到夏陵,也許才是出去的根本。”

朱十八的話似乎是無心,但聽在杜輝的耳朵裏,卻轟然一振。

橋陵,橋陵,沒有陵,又何來橋陵?

他沒有刻意去想受傷的朱十八為什麽會說出這樣一句話,隻為這一句話的內函而震動。

春無陵,秋無陵,夏中更沒有發現,而他深入的地方卻是橋陵,沒有陵墓的春夏秋終究是缺了點什麽。

他似乎從一開始就隱隱覺得不對,但不對的地方到底在哪裏他又說不上來,此刻經朱十八提醒,這才似有所悟。

盯著朱十八,杜輝笑了出來,眼神也變的愈發明亮。

明亮的讓朱十八心下一驚,後退一步,“嘿嘿”的道:“不會吧?

兄弟用這樣的眼神看我,難道姓朱的臉上長了一朵花?

而且兄弟我也沒有很獨特的癖好!”

說著話,又退了一步,仿佛是生怕杜輝忽然吃了他。

這個怪樣子,引的杜輝一陣大笑,笑後很鄭重的道:“朱大哥的話倒是提醒了小弟,小弟從春到夏,一路走來,卻沒有看到一塊墓碑。

這裏本是橋陵,橋陵中卻沒有一塊墓碑,這豈非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正如萬花園中卻不見一朵花,豈非很令人詫異?

朱十八點了點頭,似有所感,他本是無心之語,經杜輝這麽一分析,頗覺有理。

四下望去,但見夏木森森,似乎一望無際,本覺得燥熱難耐,但心中所想,卻又變得陰冷孤寂。

杜輝正有此念,忽地生出一個想法,不禁脫口而出。

“難道這一望無際的夏木,正是無窮無盡的墓碑?”

二人皆有此念,不由對望一眼,心下不自覺的倒吸了一囗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