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東盛王域 廣林真人
東域，天下王土五部之一，十萬山川。
東域的全稱是東盛王域，是天下王土地形地勢最為複雜的一處，既有一馬平川的千裏平原，又有千山萬壑的萬裏溝穀。特殊的地形地勢，造就了東域的複雜與紛亂。
這裏既有崇尚巫術的羌族與蠻族，也有信仰佛教與道宗的大小派眾；既有躬耕田壟的尋常百姓，也有打獵山間的神秘土著。
東域地形複雜，民風奇異彪悍，自洪荒之始，便是王道氣運的克星，最難被管轄，最難被安撫，最是考驗王道氣運的興衰與否。
所以，一旦王道衰微，東域民眾往往是最先作亂與天下的。
舊時李姓王權，對東域一直享有管轄權，設都護王府並王權地方行政。都護王享統兵權並護東域安危，而地方行政最高官員則享有行政權與賦稅權管理東域地方事務。
東域廣林閣，是一個在東域被人盡皆知的福地。無論是信佛，信道、甚至是信奉巫術的羌蠻兩族，都不敢在言語與行動上，對廣林閣有任何造次。
因為東域廣林閣，是天下王土佛道兩大派係的道祖之地。
佛道兩派係幾乎占盡了天下王土總派係人眾的七成之多，辛得兩派中人皆以修身苦行，感蒼生念悲苦為道，如若非此，其實力絕對會讓曆任王道朝廷費盡忌憚的心思。
如此的派係道祖之地，自然被尊崇與忌憚的很。
天下佛道本一家，無論是佛的往生極樂，還是道的修仙求真；無論是佛的阿鼻修羅地獄，還是道的陰陽輪回，皆是對人之生死悲苦的演論與辯證。
廣林閣，便是為佛道兩家學說功法，做殊途同歸，求同存異之引化的地方。廣林閣曆代弟子，皆是對天下各種道統融匯通達的天資聰穎之輩，為百代一出的聖人天才。
入廣林閣的路，隻有一條，廣林閣內，正殿隻有一間，供弟子休息的廂房，隻有一排，一口井，一個庭院……而背靠著的，卻是東域的十萬群山。
“太師叔，今日又有訪客登門求見！”這來人是一個小沙彌，五六歲模樣，穿著一身灰藍僧袍，額上燙著九戒香疤，圓圓胖胖的臉，向上翹的鼻子，一雙大眼盡顯著天真無邪。
大殿的蒲團上，坐著的是個二十六歲模樣的老少年。
這少年一頭青綠長發，麵色白皙，薄唇挺鼻，清秀端正，雙眸緊閉而看不到眼睛的模樣，但那濃密而纖細修長的睫毛，卻似能承載得了光陰千載的變化一般。
少年的穿著怪異的很，隻見他頭上歪戴著一頂僧帽，卻紮著道家的朝天發髻；身上穿著件道家的貼身窄袖留仙長衣，卻在左肩上披著一件赤紅穿金格子軟袈裟。左手持著道家的拂塵，右手卻敲著佛家的木魚。
閣中空空如也，不供一座佛像，更沒有道家的哪路鼻祖，卻不知這少年為誰披的袈裟，為那般持的拂塵。
聽得那小沙彌稱有客人來了，少年方停了木魚，睜了雙眼。
那雙眸子，並不深邃，清澈透底，仿佛仙境瑤池的一彎清泉一般；到這時，少年的臉龐才算是全部展露，這般麵龐，早已不能用塵世俗語去形容描繪，仿佛帶著聖潔，能教世間邪魅頓化消解，返璞歸真，重歸於無。
少年放下拂塵和錘頭。起身來到了那小沙彌麵前，矮下身去，麵露笑靨，張開雙手在小沙彌的臉上捏了下去，用力一提，便就這樣將他提了起來。
“啊！太師叔……痛……痛……”小沙彌伸著一雙小手，欲將那雙捏著他的手拿開，但憑他的那絲力氣，卻是拿不開。
“你這小佛陀，今早開早膳的時候，去哪了？”
“哪也沒去，就一直在禪院裏……”小沙彌一臉痛苦的樣子，言到。
“那裏都沒去？那這是什麽？”少年隨手，從他的鞋底上拿下一根鴿子毛，拿在他的眼前質問道。
“這……這……”小沙彌搖晃著一雙大眼睛，回避著，不知道該如何交代了。
少年鬆開捏著他臉的另一隻手，小沙彌便一下子從一腳高的臨空裏掉了下來，小沙彌知道瞞不住少年，忙跪倒在地求饒道：“太師叔饒命！饒命！”
少年一臉的微笑，卻裝著嗔怒的湊近他臉前說：“好你個小佛陀，今日不但打了誑語，還破了葷戒！”
“沒有……不是的……不是的……”小沙彌嚇得直往後推，眼睛裏已是滿滿的委屈。
“還敢說不是，說！你是不是偷偷鑽鴿子籠去了！”
小沙彌這次不敢再隱瞞，驚恐的點了點頭。
“鑽鴿子籠是不是為了抓鴿子？”
小沙彌依然不敢隱瞞，又點了點頭。
“那你抓到的鴿子，是不是被你烤來吃了？”
“不是的……不是的……沒有……太師叔饒命，弟子沒有！”小沙彌害怕的再次跪倒在地，隻顧著磕頭。
“不是的？那你抓那鴿子幹什麽！”
“我……弟子見那鴿子生得可愛，起了玩味之心，但戲耍一番就放生了，太師叔饒命……弟子真得沒犯葷戒，真得沒！”小沙彌眼看解釋不清，著急的便要哭出來了。
“好了！起來吧！我又沒說要責罰你，看把你急的！”少年卻不知何時又坐回到了蒲團上，盤著腿，用胳膊支著斜歪的頭，一副慵懶的樣子。
“謝太師叔寬恕……太師叔大道恩澤……”小沙彌誠惶誠恐的站起，雙手合十，畢恭畢敬的念到，卻在念了一半的時候被少年打斷了。
“說吧！來的是哪家的和尚，或是那個觀的道人？”少年問道。
小沙彌搖了搖頭，說：“稟太師叔，這次來的不是咱佛祖的門下，也不是道派的道長，而是一個漂亮的小姐姐！”
“好一聲‘小姐姐’！”少年說著便又來到小沙彌的眼前，在他鑲著九戒香疤的頭上敲了一下。
“啊！痛……”小沙彌道，捂著自己的額頭。
“不叫女施主，倒喊人家一聲小姐姐，小佛陀，你今日當真是動了凡心，先是打了誑語，接著破了色戒！”
“這……太師叔饒命……”小沙彌說著便又要跪地求饒。少年卻扶住了他。
“好了，你那個和尚師父倒是教的你一番好禮數！我說要懲罰你了嗎？”
小沙彌被少年一番戲弄，沒有了應付的辦法。
“走！去看看你說的哪位小姐姐！”少年起身便去推門，朝大殿之外走去。
“太師叔等等……弟子帶路給你……”小沙彌跟在後麵，喊道。
少年露出一絲微笑，頭朝後瞟了一瞟，餘光裏看著小沙彌著急零碎的步伐，放慢了些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