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當年之事 俠道之沒

入夜，坤宇山莊，後花園內。

西京雖已被破壞殆盡，隻剩了戰火和一派頹唐，但這坤宇山莊，卻是繁華如舊。

坤宇山莊建在西京最北邊的半山坡上，前有罩，後有靠，兩邊有抱。那神威火炮雖然厲害，卻沒有打到這邊境地的射程。

時令夏天，坤宇山莊的後花園內正是一片繁茂之境，該開的花，該長的葉，此地的開著，長著。

莊堂坐在假山的高亭上，端著杯清茶。

莊牧塵踏著石階，徑直朝莊堂走來，直走到他麵前，行了個禮。

“父親！”莊牧塵開口道。

莊堂點了點頭，說道：“坐吧塵兒，來，東域滇口新進的臧紅，嚐嚐！”

莊牧塵便坐在了莊堂對麵的石凳上，端起茶來，抿了一小口。

“味道如何？”莊堂問道。

“滿渾厚的！”

莊牧塵笑了一聲，說道：“過去，炙風子老說我太計較禮約俗套，你說，咱們父子，對人對己，是不是真的太禮俗了些？”

“塵兒覺得非也，我俠道本分，本就是恪守天地正道的，這禮樂製度自然是正道所在，禮應做得！”

莊堂收回了笑容，言道：“你風伯伯臨了時候，可和你說過些什麽？”

“伯父說到了一個人，蒼穹尊主，還說，若這番十年一回合俠道想要真正正元一統，他必須死！”

莊堂聽罷，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莊牧塵接著說道：“父親！孩兒鬥膽，想請父親示下，當年，你們的十年一回合，到底發生了什麽？”

莊堂表情凝重著，注視了莊牧塵一番時刻後，才開口道：“罷了，塵兒，你如今已加冠成年，正邪是非，也已可駕馭判斷，為父便將當年之事告知於你，你且聽真！”

莊堂說罷，便在那腦海心頭，將當年的事，一一回憶了起來。

自那李姓少年重創雲霄子開李姓天下之後，王道氣盛，俠道衰微，直到到了那李姓少年第十四代子孫之時，王氣銳減，天下俠道方才再有了興盛之勢。

於是，早已離亂於天下王土的俠道後人，分別在西府蒼穹頂，東域廣林閣、北疆滄浪海、南郡赤焰閣、中都坤宇莊聚起五支俠道源流，蒼穹頂蒼穹尊主領天下武學之器學，統唐門，五嶽、姑蘇、南宮、等正道世家；廣林閣廣林真人領天下武學之禪學，統道家派與僧人派兩大俠道派係；滄浪海滄浪遊俠領天下武學之曉學一派，統百曉，通天等俠道人眾，而坤宇山莊莊主與赤焰閣赤焰閣尊，分領天下術學與煉學兩宗，分統俠道之中用術異士與煉氣術士。俠道再盛，千載難逢，於是他們首要的任務便是尋得當年失落於天下王土的五片自在逍遙刃碎片，以求重鑄神鋒，讓俠道正統歸一，重塑於天下。

曆經千難萬險之後，俠道眾人終於將之找尋了出來。便將這自在逍遙刃容天地五行精華，鑄成了五把五行神鋒，分別命為寒霜，熾焰、遊颺、濤天、了痕。然而此時的俠道已非昨夕一統之下時能比，俠道五支，分屬五人，若是鑄了自在逍遙刃而命一人一統俠道群豪，那該將這一神兵讓與誰持？誰又能真的有持此刃以號令群豪的能力？此事若是做得不好，便會又一次陷俠道於萬劫不複，甚至是讓俠道再無興盛了的可能。

於是，在當時繼任五脈傳承與稱號的俠道後生五人一番商量，皆自覺無以號令五眾之力。於是五位後生便按自己的習得功法，持著自己功法對應的神鋒，聚於西府大漠黃沙處，修得五行玄陣，以五人合力的方式令俠道氣運歸元。

萬事具，謀事成。俠道本可以就此而重振於天下，然後生五人卻因如何重振俠道的事情上產生了分歧，赤焰閣尊和坤宇莊主認為當年李姓少年背天地正道而歿俠道於不義，王道生下邪端，再不能存於天地正道之間，應以俠道取而代之，成俠統天下；滄浪遊俠卻覺得俠道自洪荒之始，便與王道同為天地正道而相生相克，若此間泯滅了王道，那麽換來的將是生靈塗炭，和當年的李姓少年區別無他。況俠道道義，太平隱而亂世出，持天下正道而不霸天下分毫，取王道以代之，有違俠道本分；而廣林真人和蒼穹尊主，則一個認為俠道此間雖盛，但還未到聚元一氣的時候；一個無心事端，讚同滄浪遊俠的看法認為俠道如今聚元重獲興盛，當各自恪守五部一方，護一方正道太平，待天下王道易主之時尋王道正統以輔之，以續百年太平。而不是顛覆王道正統而滅之屠之，如此作為有違俠道稟天地之正而不慕世間利祿功名的自在逍遙意。

五人本就因此心生不和，而滄浪遊俠又在此時查得一件事情，現任的蒼穹尊主竟早已與徒弟成了婚姻，拜了周公禮！

自古師者，一日之師，終生之父，蒼穹尊主這番作為壞了人倫不說，更是背了俠道正統的這個正字，此番做法早已與奸邪異端無異。然俠道眾人恐耳聽有虛，便親自去問了那蒼穹尊主可有此事。誰料蒼穹尊主對此供認不諱，並當著其他四人與俠道大眾表明心意，自己對此事作為，決無悔意，並自認自己此事無過。

赤焰閣尊見蒼穹尊主如此執拗，便心生殺意，殺之欲以正俠道正綱。幸得那坤宇莊主為人謙和，好言一番後，方定下計策——蒼穹尊主雖無此悔意，但難料他那女弟子也毫無悔改，於是與滄浪遊俠約定下來，必要說服他的女弟子回頭是岸。

誰料那女弟子的性子，比及其師尊更是執念。赤焰閣尊見說服不成便大怒，心下裏起了殺心，必要將這等異端覆滅以正俠道正義，當時便持著熾焰雙劍運起了功法，直取那女弟子……

待蒼穹尊主得知此事聞訊而至後，那女弟子早已身負重傷，沒剩了多少生氣。

蒼穹尊主一怒之下，劍指赤焰閣尊炙風子，便要一劍取他性命，坤宇莊主莊堂見狀慌忙禦起了痕劍去抵擋，不料那蒼穹樓主殺意恣橫，竟一劍將了痕劍擊碎成數十片碎片，其他俠道後生見此狀慌忙棄了武器趕來求情，言說這歿他女弟子的事情是四人及俠道眾豪共同商議下的，若蒼穹尊主想要報複，便學那李姓少年將俠道一脈全數屠盡吧！

眼見懷中摯愛之人命隕已是就成之事，蒼穹尊主的心中是怒火加著悲痛。當及便提劍在手直指眾人，言說雪峰蒼穹巔從此與俠道眾家眾派別再無關係，他日再見得赤焰閣尊及煉宗一派的弟子，必趕盡殺絕！說罷便抱著他那名女弟子，淩空踏雲而起，幾個著落之後，徹底的消失在了雪峰之中。

赤焰閣尊眼見事已成拙，卻並未因此意冷心灰。後又在東域巴蜀之地欲隕太陰王道，不料卻遭到廣林真人的阻攔而使得世事未成，俠道煉宗一脈元氣大損，赤焰閣尊也終於對於俠道，對於天地正道，徹底的心死，此後混跡江湖而做了一名庖廚，消耗餘生，直到莊牧塵找上他的那一刻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