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以其人之身還治其人之道

“有人欲對我動手，我為求自保予以還手，有什麽不對嗎？”

大夫人稀裏糊塗挨了巴掌，僅憑風子謙一句輕描淡寫實在讓她難以接受，她憤憤不平指著紅腫的臉頰說：“證據確鑿，妾身定要上報老爺，由老爺處罰你這個目無尊長的逆子！”

風子謙處變不驚，娓娓而談：“試想一個見不得人的妾室，有何資格在嫡係子弟麵前叫囂，何況那子弟生母貴為公主，擁有皇室血脈，豈是他人可以肆意出言貶低的！”

經他提點，大夫人心生怯意。

誰能想到風子謙遭了一難，醒來後整個人猶如脫胎換骨，煥然一新。

他，再不是任人宰割的風子謙！

“妾身口無遮攔，無禮之處請公子海涵，莫與妾身斤斤計較。”大夫人識相認栽，默默垂下頭去。

風子謙嗤之一笑，暗想。

方才還趾高氣昂指責他，一晃眼功夫，單憑幾句認慫的話就想息事寧人。輕易讓你脫身，豈非漲你士氣滅自己誌氣！

“今日你處處刁難我，難道是隻言片語可以解決的？”風子謙得理不饒人，朗聲道：“種種行徑目中無人，本公子可以視而不見。但你趁四下無人便想對我動手，藐視皇室權威，我豈能容你！況且本公子正在氣頭之上，可不敢保證會做出什麽傻事！”

大夫人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風子謙冷哼一聲，繼續威脅：“倘若一張狀紙將你告上府衙，大娘不妨猜猜他們如何決判？”

府衙中人必然偏袒風子謙，處置她這個目無王法的下賤女！

大夫人心驚膽戰，低聲下氣向他討饒：“公子你宰相肚裏能撐船，千萬不要記掛心上！”

“本公子本不屑與你計較，不過聽你一說，本公子改變主意了。”風子謙露出匪夷所思的笑容。

“公子……”大夫人畏首畏尾，不明白他葫蘆裏賣什麽藥。

“齊震肆意揮霍銀兩，大娘作為姨母怎麽說也得擔責。”風子謙俯視大夫人，沉聲道：“大娘居於府上多年，身邊定不缺金銀細軟，依本公子愚見，大娘何不將細軟當了償還債務？大娘覺著呢？”

大夫人聞聽此言，恨得後槽牙咯咯作響，她強忍心中不舍，順從回應：“是，妾身知道該怎麽做了。”

“除此之外，齊震一事你休再插手。俗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在風家的地位是不會動搖的。”風子謙一番話，無疑讓齊椋吃了定心丸。

隻見大夫人麵如死灰，默不作聲。

“沒其他事，你可以下去了。”風子謙負手而立，漠然置之。

大夫人到嘴邊的話生生咽了回去，大概覺得難以啟齒。

風子謙見大夫人遲遲不肯離去，於是說道：“看來大娘還想再回味回味，那麽，大娘就呆著吧。”餘光掃視大夫人一眼，拂袖而離。

大夫人每每回想仍心有餘悸，驚魂未定。

自始至終阿杜都不曾說話，兩人結伴離開廳堂不遠，阿杜便高喊一聲：“痛快！”措不及防的風子謙毫無疑問被嚇了一跳。

常言道，主仆榮辱與共。

阿杜貼身侍奉風子謙固然受了不少欺辱，昔日的風子謙無力自保，因而蒙受許多不白之冤。此刻今非昔比，風子謙不再癡傻，不僅教訓了囂張跋扈的齊震，甚至連帶大夫人狠狠批鬥一番，隱忍多年，今朝終於揚眉吐氣。

他的心情，已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公子您不知道，您剛才痛罵大夫人的姿態是那麽的神聖不可侵犯，大夫人臉都氣綠了！”阿杜一臉膜拜。

“以前沒發現你拍馬屁的功夫一流啊。”風子謙笑意匪深，繼而想起一事，說道：“剛剛談話提及齊震，風齊氏說齊震被攔在外頭，過去那麽久了，我們且去看看他還在不在。”

阿杜點頭稱是。

一大早管家就在府門嚴加把守，他不顧大夫人顏麵執意阻攔重傷的齊震入府，難免令仆人生疑，直到氣走大夫人去風老爺跟前哭訴，管家才將此事原原本本告知守門仆人。

不曾想仆人人多嘴雜，一傳十，十傳百，很快整個府上的奴仆、雜役都知道了，他們無不拍手稱快，尤其是那些忍氣吞聲的婢女，不約而同對自家公子心生好感。

兩人有說有笑走出大門，驟然聽見盡忠職守的守門仆人，齊聲高喊：“公子早！”聲音如雷貫耳，鏗鏘有力。

風子謙吃了一驚，遂即禮貌回以一笑。

昨日出府他們個個死氣沉沉，今兒怎麽就變得氣宇軒昂，聲如洪鍾？

正門開外足有八層階梯，階梯兩旁分別屹立一尊威武霸氣的漢白玉獅子，它造型俊美，活潑可人，高兩米之多，左邊雄獅戲繡球，右邊雌獅逗幼仔。

往下走去，風子謙赫然看見被打的鼻青臉腫的齊震。

齊震散漫慣了，本就不喜歡整戴衣服，現在一身華服都被撕得破碎，隱隱約約能瞧見他身上傷痕，他倚靠獅子斜臥身子，奄奄一息的模樣讓人於心不忍。

“世……世子…”齊震感到驚訝。

“昨夜本公子說的話很清楚，怎麽還是厚顏無恥到風家找你姨母求援？”風子謙居高臨下俯視他。

齊震聞言臉色一僵，不甘說道：“姨母不會見死不救，我相信姨父也不會任由你肆意妄為！”

“進去多長時間了？”風子謙漫不經心玩著手指。

一語點醒夢中人，齊震慌了神。

悄無聲息間已過去數個刻鍾，照往日，齊椋早就派人請他回家了，為何今日遲遲不見動靜？

阿杜哼哼作響，說道：“言之鑿鑿喊他人蠢才，不曾想自己才是名副其實的蠢貨。”

“你憑什麽辱罵本公子！”齊震惱羞成怒。

過慣了衣食無憂的生活，連自己寄人籬下都不自知，還厚顏無恥自稱公子，也不知齊震哪來的底氣。

“從未聽聞風家還有一位公子姓齊！”阿杜冷嘲暗諷。

“你們主仆沆瀣一氣欺辱於我，我定要找姨父討個公道。”齊震受了慘痛教訓非但不知悔改，反而想仰仗他人東山再起，殊不知自己大難臨頭。

談話間，風子謙明白齊震爛泥扶不上牆，故此搖頭歎息，惋惜道：“不久前大娘決定撒手不管，爹亦任由本公子處決你。”見齊震一臉愕然，風子謙繼續解釋：“本公子暫時不會要你的命，等你哪天親手如數奉還所欠銀兩，或許本公子一時高興能放你一條生路。”

得知自己已無依無靠，齊震徹底失去方向。

他悉知即使自己一輩子不眠不休掙錢，也掙不回來一百五十萬兩白銀，風子謙擺明不想給他活路。

“我……掙不回來。”齊震麵如土色。

風子謙神色自若，厲聲威脅：“本公子不管你做什麽勾當，總之一百五十萬兩白銀，一個子兒都不能少，時限到了，本公子還未見到銀子的話，那麽齊家人都會受你連累！”

“風……風公子……草民之前多有得罪，請公子莫與草民計量…一月之後草民定奉上銀兩，隻希望公子莫要遷怒齊家人…”齊震膽戰心驚，不敢再跟風子謙爭個高低。

表麵上風子謙一臉肅然，其實心中並沒有真的打算牽連齊家人，到最後如果齊震誠心悔改，那麽他也會高抬貴手放他一馬。

風子謙定了定神，正色道：“你最好說到做到。”

齊震點頭如搗蒜，不敢忤逆他。

“還不滾？”阿杜出言嗬斥。

齊震連連應是，連忙依附獅子艱難爬起來，一撅一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