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何鴻燊的得意之作

80年代初,葉漢完全退股,何鴻燊完全統管澳門賭場後,他找到謝肇鴻,遊說他加入旅遊娛樂公司。由於一些原因,謝肇鴻當時沒有答應。

不久,謝肇鴻有一次應邀到何鴻燊家作客。席間,何鴻燊又舊事重提:“老謝,到我公司來,幫我的忙吧!”

謝肇鴻有點猶豫。何鴻燊態度堅決:“就這樣決定了,我明天就給你發聘書,正式聘請你!”

謝肇鴻想:何鴻燊當了幾十年大老板,但從來不發聘書請人的,如今他要發聘書聘請自己,盛情難卻,自己怎麽好意思拒絕?於是,他答應了何鴻燊的請求。果然,第二天,謝肇鴻就收到了何鴻燊的聘書——這是何鴻燊有生以來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親自寫聘書請人。

那謝肇鴻到底是何方神聖,令“一代賭王”如此禮重他?原來,謝肇鴻是一個難得的博彩業管理人才。他50年代曾在香港經營夜總會,後到澳門經營賽狗場,把賽狗場搞得有聲有色,對經營博彩業頗有心得。早些年港府的一些高官時常就如何搞好香港賽馬問題請教於他。

謝肇鴻從來都是自己當老板,從不給別人打工。當時“屈就”到“葡京”就職,他自己說:“何先生有眼光,我佩服他看中我。”

自加入葡京後,謝肇鴻把葡京打理得頭頭是道。尤其是他發明的“‘泥碼’要輸了才算完成交易”的方法,在澳門的賭場推行後,就被全世界所有的賭場使用。

在1980年初澳門賭場初辦賭團時,賭團的團員(賭客)以現金向賭團購買數量相等的“泥碼”,這種“泥碼”隻用來投注,不能兌換現金。賭客下注時,如果贏了,賭場方麵就要賠給他可兌現金的籌碼,另外還要付給他相等的可兌現金的普通籌碼,以換回贏了錢的下注“泥碼”。

謝肇鴻加入娛樂公司時,發現這種辦法對賭場不公平,因為“泥碼”是賭場賣給賭團,再由賭團轉售給賭客的——即唯有“泥碼”下注輸了,並由賭場方麵收回,賭場、賭團和賭客之間才算真正完成交易,賭場也可根據收回“泥碼”的多少來計算出與賭團、賭客的實際生意額;如果賭客以“泥碼”下注贏了賭場的錢,則不能算為賭團替賭場做成生意,收回的“泥碼”也不能算入賭團的生意額。

於是,謝肇鴻大膽廢除這種方法,改用“‘泥碼’要輸了才算真正完成交易”,具體做法是:當賭客用“泥碼”則繼續由賭客持有,且不能兌換現金;如果“泥碼”下注輸了,“泥碼”則由賭場收回——也就是說,由賭團售出的“泥碼”,將永遠成為不能向賭場換回現金的“死碼”,並且一定要用於下注,直到輸給賭場,由賭場收回為止。

謝肇鴻發明的這個新方法,對賭場至少有兩方麵的好處;一是準確界定賭場與賭團的實際交易額,以及賭場應該分配給賭團的傭金,以保障賭場的利益;二是使賭客務必把用現金向賭團購進的“泥碼”下注,直至全部輸光為止,這就大大增加了賭場的投注額。

這一方法一經澳門賭場使用,美國的賭場就跟著效仿。接著,世界各地的賭場也先後推行謝肇鴻的新方法。

這位為澳門娛樂公司立下汗馬功勞的謝肇鴻,至今仍然為何鴻燊打工,身兼澳門娛樂公司的名譽顧問和總經理特別助理。

何鴻燊深諳人才的重要,所以他向來很重視網羅一些輔助自己一臂之力的將相之才。他除了招攬像謝肇鴻這樣的博彩業精英分子外,也注意吸納一些政界要員成為自己的智囊。

1989年12月底,何鴻燊成功地遊說澳府高官薛民信擔任自己的顧問,既體現了他非凡的號召力,也說明他對將相之才的重視和善用。

薛民信原是澳府的政務司,地位顯要。1989年3月,他覺得某些事件使澳督文禮治喪失了對他的政治信任,於是向澳督提出離職。何鴻燊得知這個內幕消息,就主動接觸薛民信,邀請他離職後到澳門旅遊娛樂公司任職。當年12月份,薛民信獲澳督批準離職後,即宣布留在澳門,擔任何鴻燊的私人顧問。

當時,正值澳門娛樂公司斥資全麵收購澳門誠興銀行。該銀行由商人盧道和於1972年注冊創辦,當時的注冊資金為500萬澳幣:1983年,增資到5000萬澳幣,盧道和占一半股權,其餘由港澳商人何賢、鄭裕彤等人擁有。1985年,銀行資本淨額達3億9千多萬澳元。1989年底,何鴻燊全麵收購該行,打算全麵將它改組。

對於何鴻燊收購誠興銀行,薛民信表示支持,他還向何鴻燊表露他對銀行管理的興趣。於是,何鴻燊邀請他為顧問後,立即安排他負責改組誠興銀行。薛民信不負何鴻燊所望,擬出一個銀行改組方案,將銀行股本增加,並把誠興銀行這家小型金融機構改組為一間發展銀行。

薛民信獲準離職後,他仍然是澳督文禮治的法律、財經顧問,同時代表葡國國家投資參與局從事在澳門的一切業務,在葡國和澳門均具有一定的影響力。人們認為,何鴻燊邀得薛民信擔任自己的顧問,無異於搶到一塊“寶”。

如果說聘用謝肇鴻、薛民信這些人才,是何鴻燊的“得意之舉”,那首創賭團業務,則可以稱得上是他的“精心傑作”。

澳門的賭場客源主要來自香港,東南亞的一些國家和地區也有一些,但這些賭客都是“散客”,都是自發性地到澳門賭錢的,人數雖多,但豪客甚少。為了吸引一些豪客前來澳門賭錢,何鴻燊於1980年決定開設賭團,重點麵向日本、台灣、泰國等地的大豪客。

經營賭團的方法是:某人如果有“客源”,則可以向賭場申請成為賭團的承辦人,賭場方麵認為申請人符合條件予以批準後,就發配一定數量“泥碼”給賭團承辦人,讓他們自行組織、安排賭客來澳門;與此同時,承辦人必須墊付數千萬元給賭場作為按金。

賭場方麵為賭團成員提供一些特殊和優惠服務,比如在賭場裏開設一些裝修豪華、設施高檔、環境較為舒適的賭廳,專供他們賭錢之用;免費入住賭場安排的高級酒店,免費提供來回飛機票和船票等。賭團成員,賭場視之、待之如貴賓。

參加賭團的賭客,都是一些有錢人,既有政界要員,也有富豪殷商,還有一些是黑道中人。據港澳一些報刊披露,日本的“山口組”等社團的一些頭目和重要成員,就長期參加賭團來澳門賭錢。

賭團規定,每一個參加賭團的賭客,至少要購買30萬港元的“泥碼”,多則不限。這些大豪客賠錢,可以說是一擲千金。尤其是日本客,曾試過賭“百家樂”時,“對頂”200萬港幣一鋪,輸贏都等閑視之,決不心跳。每次到澳門賭錢,輸贏一百幾十萬是家常便飯,輸贏一千幾百萬也並非少有。

因為這些賭客幾乎個個一擲千金,所以賭團的生意占了澳門賭場生意總額的一半以上。

現在,澳門約有100個賭團,其中最有勢力的是六福團、劉團、新世紀旅遊、龍冠團幾個。賭團的承辦人。每個月都要完成一定的生意額。超額的,可以分得一定比例的傭金,否則,墊付在賭場的按金就要被扣除一部分。比如,一個賭團如果每月能達到5億元的生意額,則與賭場兩相拉平;每少1億元,則扣10萬按金,每超1億元,則獲40萬元傭金。5億元的月生意額,並不算太高,大多數的賭團都能超額完成,所以賭團的承辦人收入甚豐厚。

但是,獲利最高的當然還是賭場;而且,由於有按金墊付和扣除之設,澳門的賭場其實是封了虧本門,也不怕有枯數。

開辦賭團,其實就是讓一些富得流油的豪客,每次將幾十萬、幾百萬甚至上千萬的鈔票送給何鴻燊的賭場。省港澳一帶的人,習慣將錢說成是“水”。開辦賭團之後,在澳門,每天都是“水”浸賭場,身為澳門賭場掌門人的何鴻燊自然不亦樂乎。

何鴻燊開辦賭團,確實是絕頂聰明。從來沒有一門大生意是連枯數也沒有的,隻有何鴻燊經營的賭團生意沒有枯數。

開辦賭團之後,何鴻燊還想出一個絕招:把賭場分租給別人經營,他自己坐收盈利。方法是,在各個賭場裏,開設多個房間和賭廳,經一番裝修後,轉租給一些人負責經營管理,這些人就是所謂的“廳主”。賭廳一般隻招待賭團和一些豪客。以後,娛樂公司就根據各廳的“轉碼”多少,即生意額的多少,按一定比例抽傭。

創辦賭團,分租賭廳,何鴻燊的這些經營手法,連一些商場上的老手、高手也歎為觀止。英國廣播公司的一個記者也因此認為,何鴻燊是世界上6位最會賺錢的富豪之一。

賭團開設,客源增加,本來已經很旺的葡京就更加“爆棚”了。為了多開幾張賭台,多一些房間供客人住宿,何鴻燊就先後兩次較大規模地在葡京大興土木。奇怪的是,這兩次何鴻燊在葡京動土,都惹來沸沸揚揚的風水之說,一時間在澳門傳得滿城風雨。

第一次是在80年代初,何鴻燊在葡京兩側建造新翼樓。新翼樓一落成,原先在別處表演的法國巴黎豔舞團就移師長駐新翼樓演出。為招徠賭客,何鴻燊指派手下在葡京外邊裝了一個光著身子的女人光管招牌。誰知,這招牌裝上沒幾天,就傳出葡京天天輸錢。

當時,有幾個來自美國的賭客到葡京賭錢,他們賭“21點”,奇怪的是,他們幾個天天贏錢,從來沒有輸過。他們的賭技比賭場雇用的荷官高明得多。幾天下來,就贏了賭場幾十萬元。何鴻燊見狀,連忙吩咐賭場采取對策。連番大戰之下,賭場莊家既采取種種限製措施,又修改21點的賭博方式,但並不奏效,幾個美國賭客還是照樣大殺賭場,賭場的荷官已無法招架得了。

如此下去,哪還得了?何鴻燊派人調查這幾個人的背景,原來他們都是美國的職業賭徒。何鴻燊於是宣布:葡京不歡迎職業賭徒!他還要求政府出麵幹預這些職業賭徒,不讓他們到澳門的賭場賭錢。

於是,賭場的保安人員果然對美國賭客橫加幹涉,結果雙方大打出手,鬧上法庭。但是最後“過江龍”還是鬥不過“地頭蛇”,幾個美國賭客隻好離開“葡京”。此事傳開,不少人都認為“葡京”的人霸道。他們認為:一來美國賭徒隻是靠賭技,並沒有舞弊,贏錢贏得理所當然;二來“葡京”把人趕走,無異於“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何鴻燊處理此事的是是非非,我們姑且不論,但那段時間葡京時常輸錢,卻是事實。葡京何以輸錢,當時眾說紛壇。其中一個最流行的說法是:夜舞團的小姐脫得太徹底,加上招牌上的女人,邪得葡京的風水也壞了。

那時適逢貴賓廳裝修,就有傳言說葡京為了頂住夜舞團發出的邪氣,特地在貴賓廳地板畫了個八卦。

第二次關於葡京的風水傳言,發生在1991年底。因賭客急增,而澳門的酒店房間供應量有限,何鴻燊就決定大興土木,擴建葡京酒店客房,擴建部分比葡京本身建築物高出很多。擴建工程還沒完成,澳門就有了關於葡京的傳言:葡京加建,是針對澳門中銀大廈來的,是和中銀鬥風水。

原來,盡管葡京外觀有些低矮,但它氣勢磅礴,金碧輝煌,是澳門最宏偉的建築物,20年來在澳門領盡**。1991年,中銀集團大廈在葡京旁拔地而起,樓高38層,乃澳門最高的建築物。中銀大廈灰藍色的玻璃幕牆閃閃發光,氣勢宏偉壯觀,把葡京完全比了下去。站在乙仔橋的高處回望南環,視野中隻有聳天的中銀大廈,葡京低矮得讓人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澳門市民說:中銀大廈大大地衝煞了葡京的風水。

一時間,傳言鬧得滿城風雨。葡京的負責人謝肇鴻最後隻好出來解釋:“所有關於葡京的風水之說都屬於子虛烏有。我們不信風水,葡京擴建計劃早已定出,與中銀大廈無關。”

而何鴻燊也公開說:“我百無禁忌,不相信什麽風水,我的一切皆憑感覺行事。”

傳言歸傳言。偶爾一些時期葡京也會輸錢,但並不影響葡京的生意越來越旺,越來越紅火。

在賭徒的眼裏,人生也許就是一場賭博。

賭王的氣魄在於:要賭就賭最大的。

當葉漢退出賭壇之後,不知道何鴻燊是否會有一種英雄寂寞的感慨,賭王就是要與人賭的。套用一句耳熟能詳的話:

與人賭,其樂無窮。

與命運賭,其樂無窮。

賭王的愛好就是:盡可能把賭局設得最大。

沒有了對手之後,何鴻燊就開始著手擴大他的賭局了。

在何鴻燊的銳意改革下,澳門賭場的生意越來越紅火,收入逐年增加,而上繳給政府的賭稅、保險費及其它承擔的費用也逐年提高。澳門經濟得益於博彩業的興旺,也在七八十年代迅速發展和繁榮起來。葡國官方和澳門政府對何鴻燊這位澳門的財神爺的事業自然更加支持。

1986年9月12日,澳門立法會通過法律提案,修訂1982年5月頒布的《新博彩法》,有條件允許澳門旅遊娛樂公司的股票上市。

同年9月29日,澳門政府主動提出,要與何鴻燊簽署博彩專營合約的補充合約。澳督馬俊賢、政務司孟智豪代表澳府,何鴻燊代表娛樂公司在合約上簽字。補充合約批準將娛樂公司的專營期延長5年,即從1997年1月1日開始延至2001年12月31日滿期。

新合約同時也增加專營公司對澳門的負擔,主要有:興建新的海運中心,負擔建造費最多至8000萬元;投資興建直升飛機場;參與興建新澳乙大橋,投資50%的建設費用;參與興建澳門的國際機場;參與新乙仔發展地段的計劃。

另外,補充合約規定:同意娛樂公司的股票上市,可以自由轉讓股票,股票總值占該公司資本25%,任何股東不能擁有超過此等股票 10%。

補充合約的規定有43條之多,這是幸運博彩業對社會建設和公益事業的一些承擔,藉以彌補賭博業造成的負麵影響,同時也是何鴻燊落實他長期以來對繁榮澳門的承諾。

中方對這個新賭約跨越1999,極為不滿,認為是葡國搞“小動作”。

新賭約修訂之時,正值中葡兩國政府代表在北京就澳門前途問題舉行會談,雙方因為在澳門移交中國的時間安排上達不成共識,正在發生激烈爭吵。葡方要求把歸還澳門的日期推延到2003年,而中方卻堅持在20世紀內收回澳門。

就在這個敏感時刻,澳門政府卻主動要求與何鴻燊簽署賭約的附則,將專營公司的專營期延長5年,超過中方提出的“20世紀之內”。後來,中葡兩國達成協議,葡國政府在1999年12月20日將澳門的主權、治權交還中國,新賭約也就跨越了這曆史性的1999年。(預知後事,請看下一節)

1987年1月1日,何鴻燊舉行盛大酒會,慶祝娛樂公司成立25周年。

主持續約談判和簽署的澳府政務司孟智豪,就於1987年1月6日發表談話,為新賭約辯護。他還表示,在新賭約中,有一條規定,若將來遇到重大事件,該合約可隨時中斷。也就是說,中方認為不妥,可在2000年之前中斷合約。

新補充合約中,提到娛樂公司的“上市”問題。原來,澳門政府曾籌劃在澳門成立股票交易市場,吸引本地公司和海外企業掛牌上市,以繁榮澳門經濟。何鴻燊還參與澳門證券市場的籌備工作,但後來此事不了了之。

另外,在80年代初期,當娛樂公司的業務形成相當的規模後,何鴻燊就打算把它拿到香港上市,使公司更加規範化,把賭場搞大。

於是,何鴻燊就開始籌備“葡京”上市的安排。“葡京”準備上市的消息傳出,投資者和賭客都十分雀躍。“葡京”是澳門皇冠上一顆大明珠,如果要在澳門投資,“葡京”當然是首選。

但是,由於澳門娛樂是澳門的私人公司,根據澳門法例,其帳目可以不讓政府核查,因而未能符合聯交所的上市準則。另外,香港的賭業是英皇禦準的,否則屬違法。這亦令澳門娛樂在港上市有問題。因而在何鴻燊活動了數個月後,葡京的上市計劃終於擱置。

1982年5月,澳門立法會通過《新博彩法》,法定澳門為“永久性的博彩區”,這就從法律上保障澳門將繼續維持其“東方賭城”的地位,使澳門的賭業前景顯得更為明朗。

何鴻燊《新博彩法》還將在賭場進行的“賭博娛樂”改稱為“幸運博彩”,原因是這種“博彩結果不可預料,且純粹碰運氣。”

澳門作為世界三大賭城之一,其博彩業的架構是多元化的,除了“幸運博彩”以外,還有跑狗、賽馬(原先還有賽馬車)、彩票等多種博彩方式。在所有博彩項目中,“幸運博彩”最受歡迎,跑狗、跑馬次之。所以,在博彩業的總收入中,幸運博彩獨占鼇頭,占七成以上。

自1961年涉足澳門賭壇以來,何鴻燊除了雄霸澳門賭場外,還把觸角伸向賭場以外的其它博彩業,財智並舉,將各種博彩方式各個擊破,據為己有,一統澳門博彩業的天下。

博彩業是澳門的經濟命脈,是澳門政府的搖錢樹,是政府財政的最主要來源,經營博彩業,財源滾滾,何鴻燊因此賺得缽滿盤滿。1990年,港澳的報章第一次披露何鴻燊的私人財產超過100億港元,為澳門首富,在香港排在前10名之內。

雄厚的經濟實力,促使何鴻燊尋求政治上的參與,以保障集團和個人利益。1988年,他曾安排他的手下——信德船務公司的管理人員柯萬乘角逐澳門立法會議席,拉選票的手段闊綽,可惜得票不多,角逐失敗。

1990年底,何鴻燊再次安排柯萬乘與福建同鄉總會合作,參與立法會中期補選,宣傳行動聲勢浩大。何鴻燊更向當時的澳督遊說,要求立法會給娛樂公司一個議席,並獲澳督承諾,但未幾澳督就離任返葡。1991年3月,立法會中期增選議席工作進人關鍵階段,何鴻燊又公開表示:“娛樂公司應該在立法會有個議席,這個問題上屆澳督也承諾過。娛樂公司是澳門最大的公司,有一個代表在立法會也是合理合情的,況且我們公司亦有人才。”

但在這個問題上,新澳督範禮保似乎不買何鴻燊的帳,他回應何鴻燊的話指出,在委任議員的時候,他隻視乎社會的需要,任何團體和機構都沒有這個特權獲得官委議席。他還明確表示,他會獨立去處理委任議員的工作,不會受任何人的影響。

澳門的一些報章也反駁何鴻燊的說法,其中一份報章的社評指出:“作為一間以博彩事業為主的機構,賺錢多繳稅高是事實,但以此為理由要政府給予官委議席,則令人感到奇怪,也令人對立法會的崇高地位產生懷疑。”

最後,何鴻燊還是不能如願以償。

澳門是個彈丸之地,麵積隻有17.4平方公裏,人口不足60萬。

在60年代之前,它還是默默無聞的小港口,但是進入70年代,在何鴻燊的博彩業的帶動下,澳門終於成為一個世界級的名城,被稱為“東方賭城”、“東方蒙地卡羅”。

論賭場的規模、賭注之巨,收益之豐,澳門比不上蒙地卡羅和拉斯維加斯,但澳門的賭博花樣之多、魅力之大,卻一點也不亞於它們。它除了容納西方賭城的一切“精華”以外,還以具有濃鬱的東方賭博特色而名聞遐邇。

雄霸澳門賭業的何鴻燊,並不滿足於當澳門賭業霸主。70年代,當澳門賭場的生意走上正軌,當擠走“賭聖”葉漢之後,何鴻燊就想向國際發展,到外國經營賭場,當世界級的“賭王”。

何鴻燊進軍國際賭壇的第一站是巴基斯坦。

1976年底,何鴻燊親自飛赴巴基斯坦,與那邊的人商議在巴國開賭場事宜。布托對何鴻燊的計劃大加讚賞,爽快地發牌照給何鴻燊開賭。何鴻燊斥資3000多萬港元,在巴國最大的城市建築了一個漂亮的賭場。但是,賭場開張前夕,巴基斯坦發生一場大規模的軍事政變,齊亞·哈克在軍人集團的支持下,在全國接管了文官政府,實行軍法管製。布托政權被推翻,他還被哈克下令處死。

這樣一來,何鴻燊的賭場就無法如期開張,3000多萬港元也白白賠了。

進軍巴基斯坦失敗,何鴻燊非常不甘心。一年之後,他又再次進軍國際賭壇。這次,他的目標是伊朗。

伊朗是阿拉伯國家,石油豐富,國民很有錢。何鴻燊想:這些年油價不斷上升,阿拉伯人賺了我們香港人不少錢;我不妨到那裏開個跑馬場,把阿拉伯人的錢賺回來。

於是,他去了伊朗。經過一番努力,從巴列維政府那裏取得30年經營賽馬的專營權。很順利的,跑馬場很快就開張了。

跑馬在阿拉伯地區算是個新鮮的娛樂項目,所以一開張就吸引不少人。阿拉伯國家都是富庶之邦,國民手裏的錢正等著消費呢,結果不少阿拉伯豪客都來伊朗跑馬場下注,令馬場天天“爆棚”。

何鴻燊成了伊朗的新聞人物,不少人都爭相一睹這“東方賭王”的豐采。跑馬場搞得有聲有色,伊朗政府對何鴻燊大加讚賞。伊朗國王巴列維為嘉獎何鴻燊對伊朗博彩事業的貢獻,要封給他一個勳銜。

何鴻燊在香港訂做了一套大禮服,準備穿去伊朗領勳章。他剛赴伊朗,伊朗“伊斯蘭革命”就發生,幾十個城鎮連續發生反政府事件,遊行示威的群眾抬著宗教領袖霍梅尼的畫像,呼喊“打倒國王,建立伊斯蘭國家”的口號。巴列維無法平定動亂,加之軍隊宣布中立,他被迫於1971年1月離開伊朗。流亡法國的霍梅尼返回伊朗,接管政權。

伊朗政變發生後,馬場還繼續賽馬3個月,何鴻燊還親自到馬場巡視。有一天,新政府派出一幫人,前來占據馬場,砸爛電算機,馬賽從此停止,何鴻燊的5000萬美元也“泡湯”了。

至今,何鴻燊仍然很懷念伊朗賽馬場。他說:“那個馬場真的非常漂亮,現在還存在。事實上,現在伊朗政府不是不準跑馬,還打過電報請我過去搞賽馬,但隻許發獎金不許賭,即是‘沒得玩’!”

但是何鴻燊已經想到了退路。

伊朗這一役,由於意料不到的政治原因,何鴻燊又失敗了。但是並非徹底失敗,因為30年的馬賽專利權是何鴻燊的,目前專利權還有好些年。時機成熟的時候,何鴻燊或許會再赴伊朗,打個回馬槍重開賽馬,賺它個缽滿盤滿。

在伊朗開賭場期間,何鴻燊還去過菲律賓經營賭場。當時,菲律賓的總統是馬科斯,何鴻燊與馬科斯總統的妻舅拉上鉤,出資協助他開鄉村酒店賭場,並從葡京調派人手到那裏負責打荷和管理。後來,據傳何鴻燊被馬科斯總統“踢”走,投進賭場的錢也就血本無歸。

幾次到國外經營賭場失敗,並沒有挫掉何鴻燊進軍國際賭場的壯誌和銳氣。養精蓄銳了一段時間後,他又進軍有“合法賭博天堂”之稱的澳大利亞。

澳大利亞是南太平洋上的一個島國,空氣純淨,牧場遍地,環境優美,自然生態保護得非常好,堪稱“世界上僅存的唯一一塊淨土”。因此,澳大利亞的旅遊業十分發達,每年都吸引不少國外遊客前來旅遊觀光。澳州政府因此大興賭業,賺外國人的外匯。在澳洲,幾乎每一個州都有合法的賭場,賭業的發展前景十分誘人。

何鴻燊正是看中這一點:“這個市場十分、十分大。如果你懂得如何吸引大賭家,那會是一盤大生意。”

何鴻燊指的大賭家,是東南亞的賭團成員,這些豪客在澳洲賭場的百家樂台上,一注十幾萬美金是常見的事,一夜之間的輸贏動輒以百萬美金計。

一番探測之後,何鴻燊看中了位於帕斯的布士活賭場,有意出資收購它。布士活賭場原由馬來西亞投資者經營,後來日本商人入股,當時日本投資者與當地政府各占一半股權。何鴻燊估計由於當時日本經濟不景氣,日本投資者會放棄。於是,他探盤六次,但對方都認為價錢偏低而不肯出讓。但是,何鴻燊仍然在尋找機會,決心在澳州賭業這席盛宴中分得一杯羹。

除了澳洲,何鴻燊還非常看好西班牙的賭業市場,因為西班牙是世界著名的旅遊國家,國外旅客眾多,旅遊業收入是國家一項主要的財政來源。遊客多,自然會帶旺賭博業。何鴻燊到西班牙發展順利,很快就在西班牙龐大的賭業市場占一席之位。

由於西班牙政府隻準外國人持有賭場股份的25%,所以何鴻燊在西班牙所占的股權比例很小。

對賭場的操作沒有決策權和指揮權,對此何鴻燊一直心有不甘。1990年6月,當傳出西班牙賭場因為沒有繳納博彩稅,而有可能被政府吊銷經營權時,何鴻燊在澳門公開宣稱:在他個人而言,他是願意付稅的,因為幾百萬美元的稅項,對他來說隻是一個小數目,他個人可以全數支付。

同時,他還向西班牙賭場的其它股東發出收購信號:若股東願意出讓股權,他完全可以全力承頂。

但其他股東最後還是不願出讓股權,何鴻燊隻好繼續等待時機。

何鴻燊經營賭業,舉世聞名,所以一些有意開設賭場的國家也主動派人找上門來,邀何鴻燊親自出馬到他們的國家經營賭場。

對越南,何鴻燊情有獨鍾。當越南政府鼓勵外商到越南開賭場的消息傳出,何鴻燊就開始布置競投越南的賭牌。

何鴻燊與越南有緣。半個世紀前,他父親因“股災”,逃難到越南避風頭,就在那裏經營賭場,開創自己的事業,並客死越南。因此何鴻燊對越南有一份特殊的感情。長期的戰爭,使越南經濟瀕於崩潰。越南政府鼓勵外商到越南投資。但由於越南投資環境差,外國投資者隻能望而生畏。為此,越南政府想出一條大膽的新招;開賭場,讓外國人經營,從而帶動越南旅遊業和整體經濟的發展。

消息傳出,港澳一帶的一些財團紛紛躍躍欲試,而當今賭業的巨擎何鴻燊豈能錯過這個機會?他派出兩名得力助手蘇樹輝及劉思仁,前往越南商談合作。何鴻燊希望可以派賭船赴越南營業,快速賺錢,但這個想法與當地政府計劃興建大型賭場旅遊設施的原意相違,結果談不成。

何鴻燊不灰心,決意在越南開辟出一番賭業。經多方疏通,終於打動越南政府,取得在越南開賭場的牌照。

何鴻燊已經投資近兩億港元,在越南海防市建設一個包括賭場、酒店的娛樂中心,第一期工程即將竣工。海防市是越南著名的旅遊勝地,曾是法國軍官的度假區,近年吸引不少外國遊客前去觀光旅遊。在海防開賭場,其前景十分樂觀。

另外,對葡萄牙的賭業市場,何鴻燊也虎視眈眈已久。阿加維地區是葡國南部著名的旅遊勝地。90年代初期,何鴻燊就打算通過在阿加維地區開發博彩業,逐步實現在葡國開展賽馬博彩業的願望。為此,他曾希望葡國政府在這方麵的有關法律能夠有所改變。同時,他還組織歐洲其它國家的有關人士進行遊說工作,以使歐共體國家賽馬博彩業法律一體化。

1993年8月,阿加維一家博彩公司經營不善,為何鴻燊進軍葡國賭業市場提供了機會。當時,管理阿加維三家賭場的公司,財政狀況不景氣,債台高築,葡國政府於是要求它出讓部分股權。何鴻燊於是輕而易舉地入主阿加維賭場。

何鴻燊雄霸澳門博彩業之後,還頻頻進軍國外賭業市場,雄心如此之大,無它,隻是因為經營賭業,錢財滾滾來,而且都是真金真銀。

假如說,經營殯儀館是發“死人財”,開賭場則是發“生人財”。

澳門賭場每年淨賺幾十個億,但這幾十個億的背後,都是一連串的人間悲劇——

有人因嗜賭,以致傾家**產,家破人亡,此類事件長年發生,已不足為奇;

有人因爛賭,以致債台高築,最後被高利貸主追殺致死致傷;

有人因賴賭,輸得精光以後無臉見世,就跳樓自盡,像以前香港無線電視的知名司儀鍾保羅就是因為賭錢欠債,而一死了之;

有人因為贏錢,別人眼紅,就大打出手,搶劫賭客錢財。如一次,兩個香港遊客贏錢後從回力球場出來,就遭5名大漢糾纏,強令賞錢,遭賭客拒絕後,他們居然舉起木棒,打破其中一個港客的頭部,以致血流不止……

賭場大殺三方,因為有了賭場,人間悲劇也多了起來。於是,有人指責有名望、有地位的何鴻燊是間接製造這些人間悲劇的罪魁禍首。

對此,何鴻燊自認問心無愧。他曾經理直氣壯地反駁別人:“我從來不認為開賭場是一種罪惡,我不認為自己應該負上黑手黨之類的汙名。這汙名將隨著新的道德觀念和新法律而消失;再者,人們隻會欽佩他自己的技能和天才,並充分發揮澳門賭博的潛質,使賭場成為他們賺錢的最佳途徑和最好地方。”

“我不殺怕仁,伯仁因我而死。”何鴻燊經營賭場,在繁榮澳門的同時,也帶來一定的負麵影響。

有人曾經問他:“別人因為輸錢給你的賭場而自殺,你的良心是否感到不安?”

何鴻燊不假思索地回答:“沒有,從來沒有。我計算過,我做了這麽多善事,我給政府那麽多錢,直接、間接養活那麽多人,什麽都可以彌補了。”。

何鴻燊有意思的是,與何鴻燊結怨了30多年的“賭聖”葉漢,對此卻有另一番見解。雖然他認為開賭場是正當行業,但他仍覺得賭業是“偏門”、“邪門”生意,唯有常常捐錢做善事彌補一下。

另外,這個以賭為生、賭技超人的“賭聖”,不僅認為開賭場有罪過,還時常勸人不要爛賭:“我自7歲開始試賭,見盡多少賭徒因‘賭’而傾家**產,永世不得翻身。我開賭場,當然希望賺個滿堂紅,但也不願見到不懂節製的賭徒走上絕路。”

所以,以前與何鴻燊合作開賭場時,葉漢就特意在葡京門口的當眼處,寫上四句警世詩:“博彩無必勝,輕注好冶情;閑錢來玩耍,保持娛樂性。”

到了80年代後期,他在美國賭贏了100萬美元和一架勞斯萊斯,賭場負責人同他一起照相留念,葉漢還有感而發地在照片上題了幾句話:“大夢誰先覺,平生豈自知;博彩憑運氣,後輩總不宜。”

明知道樹大招風,就讓它去招風,風大才過癮。

從最初出道,何鴻燊幾乎就是從大風大浪中走過來的,驚濤駭浪中做生意。刀尖槍口上走鋼絲,他何鴻燊沒有眨過眼睛。

他輸過,但他最後總是贏了。

用不著直接動用自己或嫡係澳門娛樂和信德的資金,隻是通過出售一些物業和透過旗下的上市公司就展開連串的收購戰,短短半年時間建立起一個新的上市公司王國,淋漓盡致地顯示了何鴻燊擅於四兩撥千斤,精於以小博大的“賭王”本色。

但是,就在投資者還在對他在股壇的超人表現大加稱讚的時候,何鴻燊卻做出了一個更加令人捉摸不透的舉措:以不太理想的價錢大量拋售他剛剛持有的湯臣、國貿等上市公司的股權。

原來,何鴻燊發現當時的形勢對他極為不利。

果然,不幸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1993年12月14日上午9點35分,香港警方商業罪案調查科4名探員在1名外籍警司的帶領下,驅車前往港島南區淺水灣,搜查何鴻燊位於淺水灣道1號的豪宅。

當時,何鴻燊不在家裏,探員手持搜查令進入何宅,而何鴻燊的1名秘書及屬下1名高級職員一早就在那裏等候探員,並帶領他們巡視和搜查各個房間。4個多小時之後,探員才全部離去,但沒有帶走任何物件。何宅的護衛員說,何鴻燊並不在這裏居住,這裏平時隻做開會或招待朋友之用。

隨後,港府發言人向外界表示,上午搜查何鴻燊的住宅,源於1992年9月財政司宣布委派調查員,調查湯臣太平洋有限公司及當時它持有三成多股權的世貿中心集團有限公司於1990年至1992年間的多宗交易。

湯君年有何鴻燊做他旗下兩間上市公司的“生招牌”,如虎添翼,不斷供股和配售新股,發動連番收購戰。在短短一兩年間,湯君年的這間數億元的湯臣公司,像滾雪球一樣,滾出一個資產達數十億元的上市公司王國。

當時就有證券人士說:“若非有何鴻燊,海外和本地投資者,沒有多少人認識湯君年和他的湯臣,但有何鴻燊出麵,大家都願意認購湯臣和奔達的供股和配股。”

湯君年慣用高於市價的方法配售新股,並高價收購資產。湯君年在何鴻燊協助下取得世貿(前身為“奔達”)集團的控製權後,不斷高價配股,並曾透過“世貿”向有關聯人士購入多項資產,而且收購價格均比當時之值為高。比如,湯君年以“世貿”購入邱達昌的遠東發展在廣州東基工業區的地盤,作價1億9700多萬,比當時的市值高出1億多。

湯君年這種高價配股,並且高價收購資產的做法,很快就引起證券界和投資者的質疑。有人擔心湯君年是藉此製造利潤。事實上,香港證券市場過去曾出現過多宗類似的交易,例如公司大股東或董事“高價”批出股份給“友好”公司或“友好”人士後,卻又以公司名義以“高價”購入對方的資產。這樣“高買高賣”的結果是“友好”公司或人士雖然“高價”購入股份時略有損失,但“高價”出售資產中則大賺特賺,總的來說仍有可觀利潤;而另一方麵,批出股份的大股東或董事能以“高價”售出股份,個人當然大有利潤,而“高價”購入的資產則出公數。到頭來,是“兩家賺錢一家虧”——虧的是那些上市公司的小股東。

證券界人士對湯君年戒心頓生,而對他控股的湯臣係股票就敬而遠之。另外,當時獲配湯臣係新股的財團也紛紛在市場拋售,令湯臣係股價每況愈下,新股配股價一次低於一次。

何鴻燊發覺情況不妙,遂決定離開湯臣陣營,走為上策。從1991年起,何鴻燊就大量拋售手裏持有的湯臣係股票,到1992年年中,他持有的湯臣係股票就幾乎售清,同時,還辭去湯臣和世貿主席之職。

數個月後,財政司麥高樂委任調查員偵查湯臣公司在1990年至1992年間的一些交易,何鴻燊期間曾任兩間公司主席,因此難免要被調查。

到了1993年4月1日,何鴻燊獲知聯交所有加強非執行董事責任之意,就辭去所有公司非執行董事職務,包括湯臣太平洋、世貿、升同及百富勤,以防這些公司一旦出事,自己也被牽連進去。

但是,辭退掉這些上市公司所有職務和售清其股權,並不意味著麻煩會結束。1993年11月,何鴻燊轄下的信德集團見香港股市形勢大好,資金大量入市,就打算配售新股集資,用於發展長沙灣船廠和其它地產計劃。

何鴻燊找了英國華寶證券做包銷商。華寶證券負責人了解到何鴻燊曾任湯臣係兩間公司主席,而這兩公司正被調查,事情尚未完結,於是向何鴻燊打聽調查進展。何鴻燊向“華寶”保證:“這件事不會有問題。”

“華寶”見何鴻燊如此說,也就安心包銷新股,配股安排在11月中順利完成,不少投資者都捧場認購。

誰能料到,剛好一個月,堂堂私宅竟然遭警方大肆搜查。

不僅如此,何鴻燊在香港的旗艦——信德集團總部也同時被警方搜查。

另外,同時被警方搜查的還有六家公司,分別是世貿中心集團、湯臣太平洋、川河集團、遠東投資和謝瑞麟珠寶。

“遠東投資”主席邱德根乃香港商界名人,曾任亞洲電視主席,那天早上他到寫字樓,目睹大批警員在場搜索,神情顯得十分怪異。

警方重點搜索的目標是湯臣太平洋。大批探員在湯臣的金鍾太古廣場總部展開搜索,所有進出該公司的人員均要登記身份證及被檢查,搜查工作從早上開始,一直到晚上才結束。

當天的搜查行動警方共出動200名左右的探員,聲勢浩大,實屬罕見。

當天下午,在何鴻燊的安排下,信德集團向外界發表公開聲明。聲明稱:“信德集團有限公司(信德)對商業罪案調查科搜查本公司寫字樓一事,大表驚奇。調查科人員今次搜查目標是關於湯臣太平洋和世貿中心集團的有關資料。信德發言人指出,本公司與湯臣和世貿之間從沒有涉及到金錢上的關係。信德及其屬下行政人員一同遵守政府訂下的監察條例,更曾向財政司委派的調查人員提供有關文件,協助調查。何鴻燊博士等人曾協助調查,近至上星期還去函邀請調查人員審閱有關文件資料,在這種情形之下,警方仍搜查信德寫字樓,實在令人遺憾。”

來自警方的消息說,這次行動主要是調查七家公司在1990年至1992年間的一些交易。

被警方調查的交易,外界流傳主要有6宗,包括1990年6月,湯臣太平洋從奔達國際收購世貿34.5%世貿股份,另外31.5%配售給多個認購者;1990年8月,湯君年以17億2000萬元從置地手上購入世貿中心大廈;同一月份,湯君年又購入天德地產1億5000萬股份,並以1億9790萬向邱達昌購入廣州東基工業區土地,另外還向“遠東中國”收購遠東餅幹廠50%權益,轉讓價為6200萬元;最後一宗是,1991年2月湯君年購入紐約文華大廈的三項物業。

據負責調查此宗商業案的調查員李約翰說:湯臣在收購世貿中心集團股份時,曾同意為“奔達”當時餘下的股份,安排獨立第三者配售。在獲配售的14名投資者中,約有5名懷疑得到湯臣當時的董事保證:當世貿股價下跌,湯臣會向他們購回股份以保障他們不遭受損失。

此外,調查員留意到,6宗收購事項中,有5宗是在湯臣取得“世貿”控製權後極短時間內發生的。李約翰說,不相信“世貿”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洽談成功,其中必有乾坤。

李約翰又表示,這6宗交易裏將資產出售給“世貿”的出售人,部分也同時獲得當年“世貿”的配股。他說,這使人懷疑,這些均以較市值為高的價格購入的項目,是湯臣為答謝他們協助取得“世貿”控製權而無須提出全麵收購的報酬。

至於何鴻燊被警方調查和搜索,除因為他協助湯君年收購“世貿”和曾一度擔任“湯臣”和“世貿”主席外,主要的是警方認為他曾做出有損小股東利益的行為。

調查員李約翰指出,1991年中湯臣配售“世貿”股份時,三位獲配股的人士與何鴻燊關係密切——湯君年更指證這三人乃經何鴻燊等介紹而獲配新股的,而何鴻燊及由他控製的“信德”和“澳門娛樂”則需要為這三人作出賠償安排,確保他們不會團購入“世貿”股份而受損。當時,這三人獲配“世貿”股份1490萬股,約占“世貿”已發行股本的11.2%。

李約翰指出的一個證據是:1990年8月,“世貿”股份大幅下降,這三人之中有一人便接觸何鴻燊,要求協助出售該等股票;何鴻燊找來湯君年,表示不希望他的朋友承受任何損失;湯君年當即承諾尋找買家購回該等股份,結果這些股份最後以高於市價一倍價錢售出,售價比購入價高出570萬元。

但是,何鴻燊矢口否定與這項交易有關。李約翰認為,何鴻燊曾指證派一名“信德”的低級職員處理這項交易。

另外,調查員認為,何鴻燊的澳門娛樂公司曾提供資金,為上述三位獲得配股份人士之一提供資金,協助他認購“世貿”股份。

另外,警方大舉搜查何鴻燊等人住宅、寫字樓的當天,股市開市前兩分鍾,聯交所宣布這七間市值超過兩百億港元的公司停牌一天。聯交所上市總監許潔明解釋說:“為了使投資者獲得更加清晰的信息,故聯交所勒令這七間上市公司全部停牌。上市公司的所有交易,必須在公平及透明的原則下進行,以保障小股東的利益。”

受七家公司被警方搜查和勒令停牌一天影響,港股當天借勢調整,全日下挫227點。至於這七家公司,第二天複牌後。遇到沽售壓力,成為10大跌幅股份中的榜首,一日之間,這七間公司的市值減少了10億港元以上。當中以“信德”的損失最大,跌幅為6.7%,市值減少8億1千萬港元。

人們普遍認為,不論這兩間上市公司最後命運如何,何鴻燊都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但是,自己被警方調查,自己的私宅道警方搜查,這對於何鴻燊來說,是一件非常沒麵子的事。錢財的損失,對於何鴻燊這樣的超級富豪來說,隻是小事,他並不太看重,但是他極之在乎自己的麵子和聲譽。

被搜家之後10多天,正巧他女兒何超瓊組織一個慈善舞會,但舞會上難掩何鴻燊的不快之情,整晚難見開懷,沒有跳舞就匆匆離去。

那段時間,向來神采飛揚的何鴻燊心情抑鬱,極之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