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認準了蔣介石

黃埔第六期共招收了4400人,徐、王被分配到入伍部第六期一團二營七連;戴笠被分到入伍生部直屬團十七連。當他們領到新發的軍裝時,都忍不住立即穿上,在鏡子前麵照來照去自我欣賞。五六期的學員比前幾期神氣,他們發的是蘇式黃卡嘰布軍裝,再配上寬皮帶、大蓋帽,確實威風。年輕的學員們是在欣賞自己著軍裝的英姿,而戴笠卻把這身軍裝看成是一對供他騰飛的翅膀。他強烈地意識到,一切都剛剛開始,自己必須處處小心。步步留意,不能有些許差錯。記得當年那位算命先生解釋小黃雀叼出的那張黃紙簽上的話“一遭逢暴雨,必非池中物”時曾說過:“你將來一旦遇著貴人提攜,或是好的機遇,就一定能飛黃騰達,決不會久居人下……,如今,“貴人”雖未遇上,但這震撼世界的北伐運動,不正是一場暴風驟雨嗎?不正是自己飛黃騰達的絕好機遇嗎?

進入黃埔,是戴笠一生中的第一個重大轉折。沒有黃埔生的經曆,也就沒有後來赫赫一世的戴笠。戴笠後來回憶進入黃埔這一件事時說:“要說我倒黴嗎?也不算倒黴。要說我不倒黴嗎?論黃埔資曆總不如人而倒黴了。”這些話聽起來頗有無頭無尾之感。其實說穿了,說倒黴,是指到黃埔太晚,沒有成為軍校前幾期的老大哥,資曆不如人罷了;說不倒黴,是指假如沒有選擇入黃埔這一條道路,那就什麽也談不上了。雖然是一趟末班車,但幸運的是有了這趟末班車,才有以後的一切榮華富貴。

當時,由1926年3月中山艦事件引發的國共兩黨的鬥爭,至戴笠入校時在黃埔軍校的師生中已經愈演愈烈,有時幾乎到劍拔弩張的程度,並很快地在黃埔六期學生中逐漸反映出來。學生們三三兩兩地議論,爭論問題,形成不同的圈子。戴笠從不談論政治和國共兩黨鬥爭的問題,更不參加學生之間的爭論,表現出他的成熟、老於世故和狡詐。入伍半個多月時間,從官到兵他都已經熟悉。他不吸煙,卻隨身帶著火柴、紙煙之類;他能喝酒,也因此常請人,蘭花豆、花生米、西瓜子等隨身帶。在校夜自修期間,他常常溜出校門,買花生米、老酒之類,請一些與自己談得投機的同學在宿舍裏一邊喝酒,一邊胡聊。戴笠尤其對官長能察顏觀色,通過其一言一行,分析其性格、心理活動、生活嗜好以至政治傾向,然後投其所好。無論師生,凡與他接近的,都能有點好處。戴笠結交師生,皆能因人而異。北方人愛喝烈酒,廣東人愛抽強盜牌香煙,他就針對各人特點結交,頗得眾人好感。但是,他對每個學生的談話都銘記在心。對每個學員的活動都注意認真觀察。藏笠對學校組織的各種活動都積極參加,對出差、跑跑腿一類的雜事很主動,尤其喜歡給食堂當采買。這當然是戴笠生性好動,不耐久坐,不甘寂寞的緣故,但據說當采買可以從中揩油,手頭活絡,不無小補。

第六期入伍生在校本部集中幾天之後,就開往廣州燕塘營房駐紮。燕塘營房的條件比較本部相差甚遠,宿舍、教舍均是茅草蓋頂的竹棚,床鋪也是竹子綁成的二層鋪。躺在**就跟躺在野外差不多,四麵通風。條件雖說是艱苦,但學員們各個精神飽滿,毫無怨言。不過正式訓練開始以後,有許多人就吃不消了。按新兵教育規定,新兵以操場訓練為主,每天除早操外,必須操練四個小時。這四個小時立正、稍息、摸、爬、滾、打,活動量是相當大的。這種訓練無疑是培養軍人體力、意誌必不可少的環節。也是對入伍生最嚴峻的考驗。在這種嚴格的訓練中,許多身體差、意誌薄弱的青年,往往就被淘汰了,還有的病倒了,甚至還有個別的開了小差。

戴笠雖屬壯年,也常常感到力不能支,但他牢牢記住孟子的那句話:“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無論多苦多累,他總是咬牙忍著。而且閑暇之餘,他就苦讀教材,並認真研讀了《曾文正公家書》、《曾胡治兵語錄》和《俾斯麥傳》。因為他聽說校長蔣介石最佩服清末鎮壓太平天國的主將曾國藩、胡林翼和德國18世紀的宰相俾斯麥,很愛讀曾國藩的著作和《俾斯麥傳》。

戴笠通過對這些著作的研讀,漸漸摸出了蔣介石的一些執政思想,他覺得蔣介石重視黃埔軍校,也是受曾氏先的影響,而蔣介石率部東征、北伐,同是如同俾斯麥當年推行鐵血政策,發動丹麥戰爭、普奧戰爭、普法戰爭一樣,是為了建立一個統一的政權結束封建軍閥割據的局麵。他越來越崇拜曾國藩和俾斯麥,也越來越崇拜蔣介石。他認為曾氏與俾氏是古代的英雄,而蔣介石則是當今的豪傑。特別是當北伐軍勝利進軍上海,打敗了孫傳芳,浙江等省已被北伐軍所占領之後,他對蔣介石更是崇拜之至。

1927年初,由於前幾期的學員大部分上了前線,維持廣九沿線治安的責任就落在了第六期入伍生的肩上。戴笠所在的十七連和其它三個連隊,被派往東莞,邊維持治安,邊操練。這正是初春的黃梅季節。陰雨綿綿,除了站崗值班的學員外。大都在營房休息、看書。這天,連長帶來兩個中年軍人,其中一個矮小而強健,另一位較高且白晰。連長介紹說:“這二位是我們三期的學長、老大哥,現在是入伍生部的監察幹部。特地來連隊了解情況的。同學們有什麽問題,都可以跟他們談談。”後來,那個矮子自我介紹說,他叫胡靖安,而另一位叫陳超。

胡、陳二人在連隊住了幾天,分別找一些同學談話。這天,戴笠正在宿舍看《曾文正公家書》,胡靖安大咧咧地走過來笑道:“老弟看什麽書?”當戴笠把書的封麵翻給他看時,他滿意地說:“嗯!不錯,這正是校長愛不釋手的書。怎麽樣?你看後有什麽想法?”

戴笠不知他的來曆,也不肯輕易表態。故避重就輕地說:“我覺得文正公的父親可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天下人恐怕也隻有他有資格寫出那樣的對聯。”說著,他便微微搖頭吟道,“粗茶淡飯布衣裳,老夫享了;齊家治國平天下,兒輩為之。“說得對!若無曾劫剛這位博學多才的老夫子,恐怕也教育不出曾國藩、曾國荃這樣的弟子喲。要不然,校長怎麽對曾氏父子推崇備至呀!”胡靖安見戴笠談吐不俗,一副城府很深的樣子,很是欣賞。

戴笠見他每句話都離不開“校長”,仿佛他與校長挺熟似的,心裏就有了幾分底。當胡靖安問他畢業後打算幹什麽時,戴笠立即毫不猶豫地大聲說:“我想給校長當警衛。”

他的話一出口,周圍的一些同學不禁哈哈大笑起來,有人甚至嘲諷地說:“雨農啊雨農,你也太沒出息啦!校長培養我們,難道隻是讓我們去給他端茶、遞水、掃地、當聽差?!”

“這有什麽不好?校長統兵打仗,日理萬機。還有比護衛校長安全更重要的嗎?我若能給校長當聽差,就是莫大的榮幸!”戴笠竟毫不臉紅,回答得理直氣壯。

在座的同學大都嗤之以鼻,而胡靖安卻認為戴笠正是他要找的聯絡對象。他認為,隻有像戴笠這樣崇拜蔣介石的人,才是值得信任的人。所以,他讓他暗中注意連隊裏某些人的活動,及時向他匯報。

戴笠的腦子是何等機敏!他一聽是校長讓胡靖安返校並傳達旨意的,便立刻想到,那麽胡氏一定是蔣校長的人了。於是他毫不猶豫地接受了胡靖安派給他的任務,一發現某些學生的活動,就立即報告,並且連那些常看《向導》、《中國青年》的同學,也都被他匯報到了胡靖安那裏。

說起來,胡靖安還真是蔣介石派回廣州的。原來,蔣介石率北伐軍揮戈北上之後,總擔心別人黨乘機掌握他苦心經營的黃埔軍校。他曾一度把思想左傾的教育長鄧演達調往前線,改派方鼎英為教育長。方鼎英是個典型的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易於駕馭。不過方鼎英畢竟是個忠厚的長者,對於學生,無論是哪個黨派的人,都一視同仁。因此,蔣介石還是不放心。北伐軍到達武漢之後,他立即派自己心愛的學生胡靖安、陳超等人返回廣州,暗中聯絡一些得力幹將,監視或限製別人的活動,為日後的“清黨”做準備。所以,胡、陳等人方敢有恃無恐地四處活動。

此時,第六期入伍生第一期訓練期滿,調回到校本部進行考試。考試及格者方能繼續分科學習。這期入伍生最初共招了4400名,到分科學習時,隻剩下了1500多人。那兩千多人有病退的,有開小差的,也有考試不及格被淘汰的。戴笠總算考試及格,得以升學。與此同時,蔣介石因考慮中原作戰需要騎兵,故電令黃埔第六期增設騎兵營,戴笠等300名體魄強壯的學員便被選中。

騎兵營中的戴笠,自以為比同期學員又高了一等,加之有胡靖安等人的賞識,膽子也越來越大了。他一改以往被動、謹慎的態度,主動進取,開始發揮自己那壓抑已久的演說才能。大談對局勢的看法。他的這些演講,倒也吸引了部分同學,更得到了國民黨校黨部的讚賞,不久就被推遷為騎兵營的黨部執行委員。這項任命雖說無足輕重,但在戴笠的心目中,這是他實現夢想的一個階梯。

不久,戴笠所在的騎兵營奉蔣介石之命開注蘇州集訓,離開了黃埔。這個時候,高層發生了一場巨變。(預知戴笠的人生將發生什麽樣的轉變,請看下一節)

上一節說到戴笠進入黃埔軍校後,見機行事,混得如魚得水,就在他想進一步往上爬的時候,高層發生了變化。

卻說騎兵營到達蘇州不久,蔣介石迫於各方麵的壓力,采取了“以退為進”的策略,於1927年8月14日在上海發表了“辭職宣言”,並帶著自己的親信侍從返回了老家浙江溪口。這就是蔣介石的第一次下野。蔣介石一下野,剛剛組建不久的騎兵營,便如同孩子沒了娘,行政上無處接洽,經費也無處領取,沈營長急得像熱蝸上的螞蟻。他與廣州校總部聯係,得到的回答是:“離校學員的安置、經費問題,尚在研究之中”,讓他們先自己設法解決經費問題。沈營長覺得這種局麵應及時向蔣介石匯報。蔣介石雖然下野了,但畢竟還是他們的校長。而且,蔣介石隻不過辭去了革命軍總司令之職,並不等於永不參政。所以,他便特意派了他最賞識的戴笠和另一個學員,代表騎兵營去溪口陳情,希望蔣介石早日複職。戴笠雖然對蔣介石的下野感到很震驚,但他也同沈營長一樣,認為像蔣介石這樣的大人物不可能一蹶不振,自己若能在他危難之際,向他表示忠誠,一定能給他留下極深的印象,這對自己將來的前途肯定有好處。這就如同孫中山先生被陳炯明逼離總統府,在永豐艦上避難時,蔣介石跑去追隨左右,從而得到孫中山先生的信任和重用一樣。他明白,自己此行必將取得意想不到的收獲。

溪口乃浙江奉化縣一個小鎮,距寧波不過三四十公裏,並有公路直達鎮上。全鎮的六七百戶人家,大都居住在沿剡溪北岸的一條三裏多長的街旁。街上多為平房,間或有幾家雜貨店、米麵店、飯鋪和茶館。蔣家的豐鎬房為二層木樓,位於這條街的東頭,大門麵街臨水,並與對岸的筆架山遙遙相對。

戴笠等人到達之時,蔣介石已去了附近的四明山雪竇寺。

蔣介石的長兄蔣錫候,讓副官安排他們在豐鎬房住下。戴笠以為蔣介石不屑見他們這些無名小輩,故以去寺廟禮佛為托詞,便疑惑地問那副官:“校長也信佛教?”

副官笑道:“太老夫人和毛氏夫人,都是虔誠的佛教徒,校長自幼就信。”他說著。看到戴笠疑惑的目光,又接著說,“校長每次回來都要去雪竇寺跟太虛法師單獨談好長時間呢。這次校長要在那靜憩一陣子。”

“哦!我們有事想向校長匯報,仟麽時候可以晉見校長?”戴笠擔心這次又見不到蔣介石,頗為著急地問道。

“放心!你們今天就在這裏歇息一下。如果願意,明天可以先拜謁一下太老夫人的陵墓,然後,徑直去雪竇寺。”副官似乎很理解他的心情。

次日,戴笠等人在豐鎬房吃過早餐,便請一名衛士陪他們去拜謁蔣母陵墓。戴笠早就聽人說過,蔣介石非常孝敬母親,母親去世後,他為其修了一座很大的陵墓,並請孫中山先生及汪精衛、胡漢民等國民黨元老題寫墓碑、墓誌。戴笠如今既然到了溪口,哪有不去拜謁之理?

蔣母陵墓位於溪口白岩小魚鱗嶴中壟,從豐鎬房到那裏要走很長一段路。路上,戴笠掏出高級香煙請衛士抽,並盡量地恭維他,想從他嘴裏多聽到一些有關蔣介石的情況。

蔣母陵墓確實修築得十分氣派。一色花崗石墓碑和圍欄,孫中山先生題寫的“蔣母之墓”四個大字赫然墓碑之上,十分醒目。墓碑上方橫刻“壺範足式”四個小字,兩旁題有:“禍及賢慈,當日梗頑悔已晚;愧為逆子,終身沉痛恨靡涯”的對聯,為蔣介石自撰,張人傑書寫。另外還有一方由汪精衛、胡漢民撰文,大書法家沈尹默書寫的墓誌銘,亦是別具一格。

戴笠等人觀賞片刻,即走到墓碑前,畢恭畢敬的對著墓碑三鞠躬,然後四周環顧一番。隻見北麵山巒由遠而近,層層疊疊,似長龍般蜿蜒而來,到了墓前則微拱起一座小丘,直通山巔,有如遊龍的龍頭;陵墓的西麵山巒一直向東環抱,又掉頭向南方奔騰而去。而墓穴的東麵則有曲折如飄帶般的剡江從南飄來,又轉向東南飄去……

“好一處山環水抱的幽勝寶地!”戴笠脫口讚道,他突然想起衛士剛才的話,又接著問道:“這墓穴可有何說道嗎?”

衛士笑道:“我等肉眼凡胎,自然看不出墓穴的奧妙。但據太虛法師說,太老夫人的陵寢位於龍脈之上。你看這連綿而來的山峰。不像一條長龍?”他指指北麵的山巒,又指指墓前的小丘,接著說:“你看這小山包,像不像一尊大肚彌勒佛?有印山,有明堂。太虛法師說,這墓穴正好在彌勒佛的肚臍上。這裏是一方天設地造的寶地,風水極好,子孫後代必大顯大貴。”戴笠聽了,覺得頗有道理,連連點頭稱是。而同來的另一個同學卻略有所思地問:“照這麽說,校長應是一帆風順,平步青雲才是。可如今好端端的卻又要引退辭職,這……”

“嗨!這算什麽?太虛法師講,從校長的生辰八字來看,今年是流年不利,犯天狗星,交秋之後衝動,不死也傷。不過校長正在行運,後福無窮,決不礙事,一兩年之內必東山再起,權位至貴。這就是叫‘飛龍返淵,騰驤在望’……”衛士不等對方說完,就搶過了話頭,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衛士這番有關求簽算卦、風水八字的閑話,把個原本並不甚信神、不甚信命的戴笠說得心中暗喜。現在他倒寧願信其有,而不願信其無了。他認為,從公而言,隻要校長能東山再起,實行寧、漢合作,繼續出兵北伐,就能打敗奉係軍閥,統一中國,建立統一的中華民國。論私而言,他自己作為黃埔生,定能受到重用,有所發展,而且按算命先生所說,自己亦是屬“雙鳳朝陽”格,隻要得到貴人提攜,定能大富大貴。現在自己也已改名換字,彌補了命中五行缺水之不足,隻是那命中的“貴人”卻還一直遲遲未曾出現,莫非就是蔣介石嗎?戴笠越想越興奮,此行真乃天賜良機啊!他決心要在晉見蔣介石時,給對方留下良好的印象。

拜謁完蔣母陵墓,衛士領著他們沿一條石板小徑,直往雪竇寺而去。該寺乃四明山區的一座名刹,始建於東晉年間,寺廟規模不大,氣勢卻非同尋常。它位於群山眾壑之向,且有兩道溪水從寺後的山頂蜿蜓而下,環寺兩側匯於寺前一荷花池中。遠遠望去,寺廟上下,雲煙繚繞,真若蓬萊仙境一般……“好一個佛地洞天!”戴笠禁不住讚歎道。

“這還用說,總司令每次返鄉,必先在此小憩數日。”衛士說著,加快了腳步,並回頭又說:“你們慢慢走,我先去通報總司令。”

衛士一走,戴笠等人無心觀賞,也快步往寺廟走去。就要見到蔣介石了,戴笠心裏又緊張又激動。他一個勁兒地告誡自己,見了校長切不可造次魯莽,一定要給校長留下個好印象。

他心裏清楚,隻有留下了好的印象,才有將來發跡的機會。所以,作為一名員工,一名下屬,在必要的時候,給領導留下好印象,非常關鍵。

他們站在寺內兩株約有四人合抱那麽粗的白果樹下,稍等片刻,衛士即來告訴他們,總司令同意接見他們。於是他們跟隨著衛士走過大雄寶殿,來到後院的一間禪房。隻見蔣介石身著長衫,端坐在一香案之側,見他們進來,抬眼看了看。他們便畢恭畢敬地向他行軍禮。隻聽老蔣低沉而緩慢地哼了兩聲:“嗯,好,好!你們有什麽事?”

戴笠立即雙手遞上沈營長及全營學員給蔣介石的陳情信,同時幹脆利索地說:“我們懇請校長收回辭呈宣言,率領我們繼續北伐!”說完,他即垂手而立,等候回話。蔣介石接過信,邊看邊點頭,嘴角現出一絲難以覺察的笑意。

“嗯,嗯!很好!”蔣介石看完信,鼻了裏哼了兩聲,然後接著問,“現在騎兵營情況怎麽樣?”他平靜地望著戴笠和另一個學員,看神情,他根本沒認出戴笠來。

戴笠等向他如實匯報營裏的情況,表示對蔣的下野很難過,對騎兵營的前途很憂慮。蔣介石聽後微微點點頭,站起身,在室內踱了幾步,沉思片刻,拖腔拉調地說道:“放心!困難是暫時的。你們都是我黨的寶貴財富,會妥善安排的……”正說著,一名副官進來報告說,張靜江、吳稚輝求見。蔣介石說了聲:“好!請他們在客房歇息,我就來。”說完,他轉身對戴笠二人說:“回去告訴沈振亞,困難是暫時的,讓他好好維持一下,會解決的,嗯,你們回去吧,謝謝你們。”

這幾句話無疑是送客之意。戴笠等知趣地向蔣介石行了個禮,說聲:“校長保重!”便隨一同前來的衛士走了出去。

此時的戴笠心情很複雜,他既為自己第一次見到蔣介石而興奮,同時,也為這次見麵太倉促,甚至可能根本沒給他所崇拜的人留下任何印象而遺憾……

溪口之行並未解決兵營的經費困難。戴笠等人回營不出一個星期,沈營長窘迫得隻能讓自己的妻子變賣首飾來維持全營學員的菜金了。許多學員不忍讓營長夫妻為難,紛紛設法自謀出路。戴笠正不知該怎麽辦時,突然接到家中來信,說他的族侄女戴學南在杭州因政治問題被押,有生命危險,讓他趕快去營救。而當時在浙江主持工作的,有他文溪高小的同窗好友薑紹謨,於是,戴笠隻好請假離開騎兵營前往杭州。連他自己也沒想到,這次離開,他就再也沒回騎兵營,甚至連黃埔第六期各科學員在南京舉行的畢業典禮他都沒有參加。這樣,戴笠連一張黃埔軍校正式文憑都沒拿到,因此,他隻是黃埔的肄業生,後來常常為此而受氣。(預知戴笠以後如何靠近蔣介石,請看下一節)

上一節說了戴笠第一次拜訪蔣介石,內心非常激動。為了營救他的侄女,錯過了畢業,成為他終身的遺憾。

1927年夏。戴笠來到胡靖安手下,開始沒有任何軍職,每天隻是自動去搜集情報,以晚生身份向胡靖安遞送,被戲稱為“編外情報員”。這段時間戴搜集的情報,因為不了解高層意圖,也沒有活動經費和職業情報特務的經驗及眼光,情報來源麵很窄,大都是憑自己過去流浪的一段功底,搜集一些社會花邊新聞之類,毫不起眼,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

有時偶爾聽到一些較有價值的情報資料,經過胡靖安一轉遞,往往又成了胡靖安的功績。戴笠此時人微言輕,寄於胡靖安籬下,當然不會去跟胡靖安爭功。相反,他為了感激和報答胡靖安的收留,取得胡的信任,還經常跑到胡家,給胡抱孩子,做一些雜事,以取悅於胡。後來戴笠回憶說,這是他一生最窩火的時期。

窩火歸窩火,但是戴笠毫無怨言,他已經學會在逆境中忍辱,並積極學習每一項技能,為的就是等待時機,將來有超一日飛黃騰達。

所以,無論什麽人,要想成大事,有時候為了自己將來的發展,在某個時間內忍辱負重,也是值得的。

當時,同與胡靖安在蔣介石身邊負責情報工作的另一個老牌特務蔡勁軍,也是黃埔二期畢業生。胡是江西贛北靖安人,蔡是廣東海南萬寧人,兩人都受到蔣的寵信,並以侍從參謀和副官的身份搜集情報,向蔣呈遞。戴笠當時半途脫離黃埔軍校,按規定應作為自動放棄軍校學籍處理,經胡靖安疏通。學籍雖得以保留,但還是沒有取得第六期畢業生的資格,因之每每見了蔡勁軍、胡靖安,猶如見了頂頭上司畢恭畢敬,謹言慎語。蔡見戴態度謙卑有禮,工作勤奮,人亦機警敏捷,精明能幹,也就常常給予關照。當然,蔡、胡也都從來沒有防範戴有一日會爬到他們頭上,成為他們的頂頭上司。

1927年7月,蔣介石在國民革命軍總司令部成立密查組,派侍從副官胡靖安為組長,經胡推薦,戴笠、許忠五、成希超、東方白等為該組成員。該組任務主要是調查異己分子的活動,以加強蔣氏對嫡係第一軍及雜牌部隊的控製,表麵上以調查各級部隊的軍容風紀情況作掩護。這是蔣介石成立最早的一個準特務組織。

密查組成立後,經過一段時間的磨練,戴笠很快顯示出他這方麵的特殊才能,脫穎而出。他的情報不但來得多,而且來得快,視野開闊,質量較高。戴笠搜集得最多的還是各方麵的反蔣言論和黃埔失業同學的牢騷。一般每隔兩天,他就有一份材料報蔣。戴當時以密查組成員的身份難以直接見蔣,但他又不甘心每每假手於胡靖安之手傳遞,把自己辛辛苦苦搜集到的較為重要的情報材料,為他人作嫁衣裳。於是,每逢搜集到較為重要的情報材料,戴總是千方百計直接交到蔣的手中,以期引起蔣的注意。為此,他常常守候在國民革命軍總司令部或中央軍校官邸門口,當蔣的汽車到達時,戴先遠遠立正,敬一個軍禮,然後快步上前,雙手把材料遞過去。

蔣開始對戴的情報不甚重視,往往粗略地看過一遍,就丟過一邊。因為蔣是久曆江湖之人,深知下屬心理。他認為戴笠這種人不經過常規傳遞手續,唐突地越級上送,無非是沽名釣譽之徒,企圖一步登天罷了。雖然有這種心理活動支配,但蔣每次坐車看到戴笠站在路邊等候,還是吩咐停車,命令警衛人員接過戴笠的情報。戴笠也不問情報送上去有沒有引起重視,每當搜集到稍有一點價值的情報,就用攔車的老辦法送上去。久而久之,蔣介石覺得戴笠這種精神著實可嘉,並且他發現戴的情報大都出於第一手資料,比較真實,也就逐漸重視起來。開始注意到戴笠的情報才能。後來,蔣親自下條子追認戴笠的黃埔軍校第六期正式畢業生資格,偶然也慰勉戴兩句,讓他多多搜集情報,以補耳目不足。在這段時間裏,戴一人調查搜集的情報,比密查組其所有成員搜集到的情報都要多。

8月,蔣介石平生第二下野。

9月28日,蔣介石在上海乘日輪“上海丸”東渡日本,行前下令撤銷密查組。以免在出國期間失去控製,受人口實,並發給該組三個月維持費。不料胡靖安領了這筆維持費後,頓起不良之心。他把戴笠、許忠五、成希超、東方白等人留住在上海他的家裏,拿出少許經費,權充他們每天的夥食,而將餘下薪餉盡入私囊,自己帶了家眷,悄悄回到江西贛北,度假遊玩去了。

戴笠等人在胡家坐吃,不幾天夥食費盡數用光,卻不見胡靖安送錢來,一怒之下,便抬了胡家的衣箱到當鋪裏典當,但打開箱子,其中盡是小孩衣服,當鋪不收。許忠五知道上海大亨杜月笙仗義疏財,便慫恿戴去向杜借貸。

戴笠並無意直接去找杜月笙,而是打著胡靖安的旗號,去拜訪了當時的上海警備區司令楊虎,楊直率地告訴他:“你要在上海搞情報,就得跟一個朋友聯係。”這位朋友,自然就是杜月笙了。

通過楊虎的引見,戴笠第一次踏入了杜府的大門。

杜月笙依舊是長衫打扮,儒雅翩翩。戴笠則不再是當年那個破衣舊襖的小混混了,他穿一身整潔的西裝,一進門就主動向杜月笙問好寒暄。

當時,杜月笙巳成了上海灘的三大亨之一,財源不斷,尤其是因為支持蔣介石發動四一二政變有功,被蔣介石任命為海陸空軍總司令部顧問、軍事委員會少將參議和行政院參議,並在南京國民政府擔任虛職。他已經打算給蔣介石一個麵子,捐一部分錢出來。但是沒有想到來的這個人竟然那麽熟悉上海灘的生活,能夠和他聊得這麽投契。

於是杜月笙問道:“小兄弟年紀輕輕,就能有這般見識,實在不簡單。我看你很是麵善,以前是不是來過上海?”

戴笠笑道:“杜老板竟然還記得我,戴笠真是受寵若驚。說起來還是在六年前的十六鋪,我跟杜老板有過一麵之交,隻是當時我還不叫戴笠,隻是一個叫戴春風的普通人。杜老板還賞過我是個銅板呢,讓我一直是銘刻在心,不敢忘記杜老板的豪俠之風。”

杜月笙見戴笠也是豪爽之人,和他又有緣分,尋思著以此人的心機,絕非池中之物,當即提出結拜為兄弟。戴笠見杜月笙主動提出結拜,頓時受寵若驚,兩人就在關帝爺的神像前點香結拜。

兩人結拜完,杜月笙立刻令人取來一千元錢交給戴笠說:“既然是兄弟,客套話也不用再說了。以後有事的話,你可以給我打電話。如果我不在,你可以讓萬墨林轉告。”

戴笠看著錢,不由得心花怒放,立刻說:“多謝杜老板。”

杜月笙立刻抬起眉毛,假裝生氣:“你叫我什麽?”

戴笠於是連忙改口:“多謝三哥。”

杜月笙哈哈笑著叫下人送客。

可是這一千元錢拿到胡家沒有多久,管膳食的許忠五拿了這筆款子,心想胡靖安走得,我便走不得?沒有幾天,也溜到漢口原籍去了。其他人是千咒萬罵,但也沒有辦法。戴笠、成希超、東方白等人再次陷入無米下鍋的困境。沒有辦法,戴笠隻好硬著頭皮再去找杜月笙討了一次錢。大家在擔驚受怕地等待了一個下午之後,看見戴笠滿麵笑容地回來,不由得也都佩服起這個剛離開黃埔卻已經羽翼豐滿的青年了。

戴笠再一次從逆境中走出,並且收獲了比從前更多的東西。不但有杜月笙和楊虎的交情,還有密查組成員對他的刮目相看和尊敬,另外,他還結識了不少江湖上的朋友,這些人際基礎也為他進一步晉升打下了良好的基礎。他跟上海幫會勢力的良好關係,也讓蔣介石意識到他的不可缺少性。戴笠的仕途道路從此變得一路通暢。

1928年2月份,蔣介石秘密召見戴笠,要他隻身先赴華中、華北各地,了解國民革命各集團軍的動態和奉張集團的部署情況,以供決策。戴笠受命從徐州出發,先後到鄭州、漢口、太原等地,調查了馮玉祥、李宗仁、閻錫山等各集團軍的動態,然後回到南京向蔣報告。當蔣介石的第一集團軍沿津浦鐵路、馮玉祥的第二集團軍沿京漢鐵路、閻錫山的第三集團軍沿鄭太鐵路分途進攻的戰鬥部署下達後,戴笠再次奉命趕到東路北伐軍前麵先期北上,潛入敵境,打探敵情。行前,蔣介石親書:“艱苦卓絕”四個字贈戴笠,以求勉勵,戴如獲至寶。自此,他時常自詡得校長真傳,是“艱苦卓絕”四字的忠實執行者。戴笠自山東潛入敵境後,自濟南、保定、天津、北平一線,一路北上,了解張宗昌、孫傳芳、張作霖集團的虛實,有聞必報。戴笠原以為此行凶險難測,命運殊難預料。豈知奉係軍閥及北洋軍閥殘餘中的各級大將領都是老粗,文盲多,沒有政治頭腦,缺乏常識,輕信謠言,貪圖小便宜,講江湖義氣等,利用軍閥這些弱點,戴跑遍華北各省,如入無人之境,搜集了大量有價值的情報,對二次北伐的勝利起了一定作用,戴由此更加受到蔣的器重。

戴笠發跡以後,回憶起這一段時期的生活,曾稱自己是“跑單幹”。用現在的話講,就是“情報個體戶”。因此,他常常埋怨這份工作是沒有衙門的苦差,不是人幹的,其辛酸苦辣,沒有親身經曆過的人,是難以體會的。

當時,戴笠最大的苦惱,是由於地位不高,人微言輕,辛辛苦苦搜集到的情報,卻不能及時送到蔣介石的手中。以戴笠一個上尉聯絡參謀或少校副官的身份,不用說難以麵見蔣,就是蔣的官邸或辦公室也往往進不去。蔣身邊數十名侍從參謀或副官,大都是黃埔一、二、三期的老大哥,軍職也比戴高得多,每見到戴笠這個六期未畢業的小輩,頗有些不屑一顧的神態。

不但是黃埔老大哥輕視戴笠,就是蔣介石身邊的傭仆之流,如警衛、勤務、司機、廚師、娘姨等,也常給戴笠白眼。遠遠看到戴笠,第一句話就是“小癟三又來了”。聽到這些話,戴笠雖引為奇恥大辱,但為了打開通往蔣介石身邊的大門,又不得不低聲下氣去巴結他們。經常用一些小恩小惠去進行賄賂收買,從警衛、勤務兵、司機,直到門房、廚師、娘姨等,戴笠一見麵無不點頭哈腰,極力奉承,送上一點小禮品。有時他們起哄,大敲戴笠的竹杠,戴笠常常被搞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口袋裏連吃晚飯的銅子也不剩。

直到戴笠發跡以後,仍不敢對這些人怠慢,經常在暗中贈金送禮,巴結奉承。就這樣,戴笠但凡有了情報,從官邸後門遞到廚房,交到廚師或勤務兵手中,由他們放到蔣介石的辦公桌上。

在蔣介石身邊的侍從人員中,戴笠巴結最力的要數毛慶祥。毛慶祥又名宗驤,浙江奉化溪口人,是蔣介石發妻毛福梅的同宗族人,曾赴日本、法國留學。北伐時,由其父介紹給蔣介石任北伐軍總司令部機要秘書,凡軍政大員的任命、作戰命令的頒發,以及蔣介石與各方聯絡通信,各方麵遞送的情報資料或情況反映等,都要經過毛慶祥之手。戴笠深知毛慶祥的地位非同一般,於是就拚命在毛慶祥身上下功夫。隻要毛慶祥有所暗示,戴笠無不盡力去辦。開始毛慶祥對戴笠的情報也懶得轉呈,後來見戴笠對自己十分謙卑討好,做事勤快,毛慶祥有所感動,加之戴的情報確有價值,也就肯代為轉呈。有時甚至打破常規程序,隨接隨呈。因而戴的情報放在蔣的辦公桌上總是十分及時,往往要比別人快半拍或一拍。蔣看了也就格外欣賞有加,不但對戴笠送的情報仔細審閱,而且如果有一段時間看不到戴笠的情報,還要向毛慶祥查問。戴笠聽到蔣對自己送的情報如此重視,也就更加不敢掉以輕心,努力腳踏實地去做。

在蔣介石身邊的侍從人員中,始終與戴笠作對的,便是王世和。

王世和亦是奉化溪口人,他與毛慶祥、蔣的侍衛組長蔣孝先、侍從室出納兼會計蔣和暢4人,並稱為溪口的四小家族。王世和的父親王良鶴原是蔣母王氏的族人,早年就追隨蔣介石,當過貼身馬夫、勤務兵,忠實可靠。蔣介石從上海到廣州就任黃埔軍校校長時,王世和被其父引薦給蔣,在廣東先給蔣介石的小情人陳潔如當了一段時間的勤務兵,然後進黃埔一期,畢業後留在蔣身邊,子承父業,當了蔣介石的隨身侍衛,負責警衛、接待、傳令等。

戴笠要見蔣氏或進入官邸,必先經過王世和這一關。王世和以黃埔一期老大哥和蔣的心腹自居,曆來看不起戴笠的出身和鬼鬼祟祟的行跡。加之戴笠囊中羞澀,難以有讓王世和看得上的孝敬,隻得轉而求其次,在蔣的門房、勤務、廚師、娘姨等傭仆人員身上下功夫,繞過王世和這一關,這就犯了王世和的大忌。王本是瞞上壓下,專橫跋扈之人,現在“小癟三”戴笠居然敢在他眼皮底下弄手腳。自是怒不可遏。故王世和每見到戴笠,便破口大罵,並命人將他趕走。戴笠雖對王世和恨之入骨,但在當時如何敢與王世和作對,隻得忍氣吞聲,打掉牙往肚裏咽。每見到王世和,便避之如見瘟神。

這時,戴笠如果手頭寬餘,那就花上一兩塊大洋租一輛車去官邸,如果囊中如洗,則徒步前往。風雪冰霜,天天如此。每到官邸門前,戴笠心中總是默默地禱告上帝,千萬別碰上王世和那個凶神。隻要戴笠能比較順利地把情報交到毛慶祥手中,隻要情報的內容比較重要,則能很快轉到蔣的手上。蔣如看得有意思,需要繼續補充或跟蹤調查,則批給戴笠一批活動經費。戴拿到這些錢,照例抽頭給蔣身邊的人一點好處,然後再雇人幫助搜集調查。

這樣,他的情報更多,內容也更充實,蔣看了也滿意,便親自召見予以嘉獎。到後來便按月發給較大數量的活動費。戴笠有了這筆較為固定的經費,便開始布置眼線,雇請助手,情報工作也更為活躍。蔣也常常直接向戴笠交待任務,在蔣心目中。戴笠的地位逐漸突出,開始受到倚重。

如果在官邸門前恰好被王世和碰上,戴笠那就慘了,隻能遠遠地離開官邸,在清晨的寒風中苦守蔣的汽車從官邸裏出來。然後上前攔車遞過情報。這時王世和即使在車上也無可奈何,因蔣看到戴笠攔車,照例是要停車的。王世和心中則恨得牙癢癢,對戴笠怒目而視。戴則佯裝不見,迅速向蔣敬禮後離開。

一次,戴笠陪同一個客人去晉謁蔣。從官邸出來時,恰被王世和看見。王當著客人的麵對戴破口大罵:“姓戴的,我下次看到你私闖官邸,非把你關起來不可。”

戴被王世和一頓痛罵,雖狼狽不堪,卻不置一詞,默默地離開。但心中卻種下了伺機對王世和報複的種子,多少年以後,戴笠終於把王世和趕下了侍衛長的寶座,報了當日的一箭之仇。

戴笠後來經常借回憶這段時間的生活。對特務進行訓示:“孟子曰: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就是說,其所不能也要動心忍性使得他能。我們擔任特種任務的人,要忍人之不能忍,為人之不能為。小不忍則亂大謀。我們做人做事,智深沉勇,外圓內方,但卻不是泄泄遝遝,隨俗浮沉,更不是同流合汙,日趨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