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與胡宗南結交,開始發跡

酷暑的夏天,使人熱得心煩。他東遊西逛。來到靈隱寺湖畔,便到湖裏洗澡,這是一個好去處,每隔一兩天,必來一趟。

一天,戴笠照例又去洗澡,下水之後,先把衣服洗滌幹淨,攤在湖濱的草坪上,用小石子壓著晾曬,等這件事情辦完了之後,再回到湖中洗澡、遊泳。表麵上看來,他是悠然自得地在洗澡,其實是因為洗了的衣服未幹,不便上岸。因此,他雖然在集中精力遊泳,卻時不時的把兩眼瞟向晾曬衣服的地方。

“喂!同學們!”突然間,戴笠大聲嚷叫道,“別拿壓我衣服上的石子!……”

原來正當戴笠遊泳洗澡時,忽然來了一群小學生遊覽,無意中發現草坪上曬的衣服,並用石子壓著,因不解其意,從那裏路過時,順便把石子揀去。戴笠發現此舉,頓時急得手足無措,有心上岸追趕,怎奈周身上下赤條條一絲不掛;若不把石子追回,又怕一股風把衣服吹走了,於是便大叫大嚷起來。

這時,從學生中走出一位帶隊的老師,把石子追回之後,依然壓在原處。在他做這個動作的同時,也覺察了泡在水裏的人之所以大喊大叫的原因。於是,兩人相視一笑,彼此會意,似乎代替了千言萬語。

那個人就是胡宗南。

胡當時在某小學當教員。次日,戴笠找到學校裏,當麵向胡宗南致謝。兩人一見,彼此談話投機,便交成了朋友,以後一直成為生死之交,無論在工作或私生活上,概不分彼此。所以在戴笠死後,胡宗南送的挽聯上寫道:“患難與共,安樂與共。”其實,他們關係之密切,遠不止這些。

1922年,胡宗南與同校教員競爭校長職位失敗,父親又硬逼他與不相愛的女子成婚,遂決然離家出走。臨行之前,他請戴笠喝酒,要戴笠跟他一起去湖州投奔王亞樵的別動隊。戴笠考慮到杭州離家近,有機會可以回去看望母親和老婆孩子,就沒有答應。

胡宗南走後,戴笠在杭州繼續生活,這時,他遇到一個跟隨過他的人,帶來了家鄉還在抓捕他的消息,他擔心被人出賣,便想著盡快離開杭州。

戴笠是一個心思敏捷的人,在躲避抓捕的這段時間裏,形成了多疑多慮的性格,而這種性格也伴隨了他的一生,無形之間,也助長了他日後在特工領域的發展。

他雖然多疑多慮,但是凡事都會做多方麵的考慮,從而多次逃過對手的暗殺。

且說他在杭州不但太露麵,偶爾出去賺點錢為此生活,眼看危險將至,更加不敢出去了,僅有的幾個錢已經用完,實在混不下去了,為了求生,更為了出人頭地,他決定再去上海闖**一番。

1922年的隆冬季節,戴笠再次來到上海,經別人推薦,他決定投奔暗殺大王王亞樵。

王亞樵,字九光,名王鼎,別字王擎宇。1887年生於安徽合肥。父親王蔭堂行醫兼開棺材店,一邊救人活,一邊盼人死,一生在矛盾的心理狀態中生活。王亞樵兄妹4人,亞樵為長,小弟述樵隨名律師沈鈞儒學習法律。王亞樵早年攻經史,習書法。

1915年,王亞樵在上海用50把利斧強行接管安徽旅滬同鄉會會館(李鴻章的遺產),專事接待旅滬的皖籍窮人,並積極在皖籍上海工人中開展幫派活動,由此而形成安徽幫,在上海灘上聲名鵲起,形形色色的“學生”和“門徒”成群結隊而來。在此基礎上,王亞樵組織了一支腰插利斧的敢死隊,凡有打架鬥毆之事,這幫人往往一湧而上,掄起利斧,橫劈豎砍,凶猛異常。不要說一般的地痞流氓不敢如此拚命,就是黃金榮、杜月笙等流氓大亨對之也懼怕幾分。於是。“斧頭黨”威名大震,王亞樵也成為上海灘上的聞人,手下門徒激增至數千人,他所控製的“上海勞工總會”會員有10萬之眾。不可一世。

由於幫助軍閥盧永祥槍殺了一名對手,王亞樵不但得到了一大筆賞金,還被委任為浙江別動隊司令。盧永祥還劃出湖州地區給王亞樵作據點,讓他在那裏招兵買馬,練兵備戰。

戴笠投奔王亞樵以後,見到了前期來的胡宗南,他向王亞樵說了在老家的事,王亞樵覺得他是個人才,當即和胡宗南一道,分別被任命為分隊長。

戴笠當分隊長後,為了培養出一支訓練有素的隊伍,練兵一絲不苟,極為嚴格,有時幾近殘忍暴戾的程度。訓練中,無論出操、射擊或戰術動作,隻要動作稍慢或一個規定的動作沒有做好,輕則破口大罵,重則拳打腳踢。一次,戴笠罰一個士兵在中午的烈日下暴曬,使他因中暑而昏死過去。王亞樵聽到後,勃然大怒,命人把戴笠找來訓斥道:“治兵之道,在於言傳身教。古人雲,愛兵如愛子。上下一心,解衣推食,到了陣前,才能甘冒危險衝鋒陷陣,為我所用。你用殘兵立威的辦法,進行訓練,貌似從嚴,可是士兵心裏不服,甚至產生仇視心理,將來我們必受其害。以後再如此,我必請你滾蛋。”

戴笠受到訓斥,也覺得王亞樵說的有道理,撲咚一聲跪下,痛哭流涕地說:“先生,我知道錯了。以後但有此事,任憑先生發落,決無怨言。”

這件事,使戴笠懂得了凡事不能急於求成,駕馭人不但要樹威懾服,而且要施惠恩服,同時也了解了王亞樵組織何以能在上海灘上橫行無忌、久摧不散的道理。

所以,一個成功的人士,要懂得在人生的道路上,不斷吸取對自己有幫助的處世方式,改變不利因素,一旦時機成熟,就要加以利用,使自己走上成功之路。

自此,戴笠一改過去單純嚴厲冷酷的治兵方法,把在老家拉攏人心的那一套用了出來,注意在生活上給以關心,施以小惠,果然贏得了士兵的心。戴笠還故意在與別人的言談中,推崇王亞樵是位關心部下、愛兵如子的好司令,追隨他做事是一個最大的幸運。王亞樵性本剛烈豪爽,見到戴笠知過則改,倒認為他是個很有為的青年,也就更加信任他。

胡宗南雖然比戴笠大一歲,他是當老師出身的,剛開始對待士兵,就像對待學生一樣,後來跟戴笠學了一些經驗,對待士兵“以德服人”,善施小恩小惠。因而,他與手下官兵往往十分融洽。

1924年9月,江南之秋,爆發了齊盧戰爭(齊燮元和盧永祥)。王亞樵、戴笠、胡宗南等人野心**,紛紛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都想乘此機會打它幾個漂亮仗,在盧永祥麵前露一手,以便戰爭以後加官進爵、飛黃騰達。

戴笠春風得意,身先士卒衝鋒在前,一連打了幾個小勝仗,不料仗打了40天以後,形勢急轉,盧永祥的浙軍竟土崩瓦解,一敗塗地。

胡宗南的部隊被圍困住了,他死命殺出一條血路,提著槍跑進了司令部問王亞樵:“大哥,這該怎麽辦呢?”

戴笠早已在司令部內,冷笑道:“盧永祥一開始就估計錯了,他不知劉燮元背後還有曹錕。”此刻,曹錕和劉燮元的聯軍,已經將王亞樵部團團圍住,這支浙江別動隊雖經胡、戴幾個人的精心操練,作戰力較強,但是仍然抵抗不住強大兵力的攻勢。兵士傷亡過半,糧草彈藥奇缺。

王亞樵緊皺眉頭,提著把刀說道:“諸位老弟,如今兵臨城下,集體突圍已難以得逞,就是咱們僥幸突圍出去了,這麽多人又哪裏安身呢?”

幾個縱隊長也已聚齊,戴笠聽了王亞樵的話後,小心翼翼地道:“這支隊伍不如不要了,咱們分頭突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對不對,大哥?”

“唉,隻能如此!來,兄弟們,端起這碗酒,就當是告別酒。”

眾人端起海碗,一飲而盡。然後走出了司令部,隱沒於漆黑的夜幕之中……

戴笠逃回了家,在家鄉蟄居了半年多時間,密切地關注著政局的變化。他除了讓在縣城當夥計的弟弟春榜常往家捎些報紙外,自己還隔三差五的乘去縣城辦事購物之機飽覽諸報,或從南來北往的旅客那裏打聽些消息。

1925年底,他收到義兄胡宗南從廣州寄來的信,要他去廣州報考黃埔軍校。信中還說校長就是浙江人,政治部主任戴季陶還是江山人呢!

所以,人生在世,交往什麽樣的朋友非常重要,有些朋友隨便指點一下,可以讓你開啟不同的人生之路。

戴笠想起他第一次在上海闖**的經曆,頓時熱血沸騰起來。過完年沒多久,他迫不及待地南下廣州。

一路上,戴笠時而乘車,時而坐船,無車無船就靠兩條腿走,餓了就啃幾口妻子偷偷為他準備的幹糧,困了就近找個旅店或農舍住宿。他這樣日夜兼程,足足走了20多天,才來到他心目中的革命聖地——廣州。

5月羊城,繁花似錦。紅紅綠綠的革命標語比比皆是;三三兩兩身著軍裝的青年來來往往,呈現一片朝氣勃勃的景象。戴笠一踏上廣州,立即就被這革命搖籃中那轟轟烈烈的神聖氣氛感染了。他深切地感到,廣州的天空比別處的更晴朗,廣州的太陽比別處的更為明媚。他那由於十多年坎坷經曆及在孫傳芳等軍閥統治長期壓抑的心情,頓時變得格外舒暢起來。他習慣地找了家幹淨寬敞的旅館住下。

不過,讓他掃興的是,黃埔第五期的招生考試剛剛結束,而第六期的招考時間尚未確定。這不能不使戴笠憂心忡忡。他擔心等候時間太長,在這舉目無親的廣州,旅費花光了怎麽辦?即便堅持到考試,萬一考不上,又該怎麽辦?不過,這種種煩惱隻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他決心已定,無論等多久,無論遇到什麽困難,也決不退縮,一定要考上黃埔軍校。主意一定,他立即搬出那家較為昂貴、舒適的客棧,遷往宏興客棧。

這是一家專供窮學生居住的便宜客棧,每日隻交三四毫錢即可付清食宿費。不過這家客棧的居住條件確實很差,它夾在一條終年潮濕不堪、腥臭熏天的小巷子裏。這小巷是專門經營水鮮海味的。由於經營海鮮的小販們往往是樓下做鋪麵,樓上住家,所以一走進巷子,腳下就是黏乎乎的泥水,頭上則飄著住戶們晾曬的像萬國旗似的衣褲,空氣中從早到晚都彌漫著一股魚肉的腥臭。

自幼酷愛幹淨整潔的戴笠雖然厭惡這種環境,但為了最終目標,他咬著牙忍受著,每天坐在那狹小且架著兩張上下鋪的客房內埋頭複習,自學那些初中生才學的數、理、化等功課,不懂的地方就向住宿在這裏的初高中學生請教。那些十來歲的小青年知道這位已為人父的老大哥是來報考黃埔軍絞的。也都願意幫他的忙。憑著戴笠的聰明和勤奮,三個月時間內,他總算把該考的功課都學習了一遍。

然而,他身上的那本來就不多的錢也花光了。他幾次想賣掉妻子交給他的金簪,卻又有點舍不得。這金簪能使他想起十多年前的新婚之日,想起夫妻之間的情愛,想起妻子對他無微不至的體貼和殷切的希望。每當他在這人生地疏、語言不通的南國感到孤獨、寂寞之時,看看這支黃澄澄、沉甸甸的金簪,他心中就會感到一絲溫馨、一縷安慰。在這茫茫的大千世界裏,除去母親之外,畢竟還有一位弱女子在關心著他,思念著他啊!所以,他決心不到萬不得已之時。決不輕易賣掉金簪。

然而交食宿費的日期越來越近,囊中所剩無幾,他便決心到碼頭或店鋪去找點零活幹幹。可是,當時從各地來投考黃埔軍校的青年成千上萬,像戴笠這樣囊中羞澀的青年又何止一個?誰不打算找份零活幹幹?更何況年已30的戴笠,早已非當年浪跡滬杭等地之時那放浪形骸的流浪漢了,他如今顯得清臒、白皙、老成持重,倒很像一個文弱儒雅的教書先生。碼頭的重活沒人找他幹,店鋪的零碎雜活,不便讓他幹。所以他找來找去,都被對方客氣地拒絕了。

不過,戴笠並不因此而氣餒。廣州的革命氣氛如同興奮劑,總使他興奮不已。特別是這年7月,他從傳單、標語上得知了北伐軍已揮戈北上並節節勝利的消息,就更加激動了。

此時此刻,他遺憾的是自己沒能早日來到這裏,沒能趕上參加北伐戰爭。他堅信自己考上黃埔軍校之後,將會大有用武之地。眼下,當務之急乃是考上,隻有考上,自己的理想、抱負才能得以實現,將來才有臉麵回去見妻子、母親。所以,他抱定決心,無論等多長時間也不能打退堂鼓。然而願望終歸是願望,現實終歸是現實,眼下怎麽辦呢?

這天,戴笠在外奔波一日,仍然一無所獲。由於交費的期限已過了五六天,老板娘早已停止供應他的夥食,他不得不天天去門外的小飯攤上花兩個銅板買包荷葉飯呀臘味飯充饑。他剛走到客棧門口,不意遇見了麵色深深的老板娘。由於天熱,那胖得像麵口袋似的女人,穿著一身短肥短肥的玄色香雲紗褲褂,一手叉腰,一手拿著大蒲扇不停的扇動著。一見戴笠,她就似笑非笑地說道:“戴先生,現在總該交食宿費啦!我這小客棧可賒不起啊!”

“師徒婆,你再寬容幾日吧,我不在店裏吃飯,隻占個床位!”戴笠學著廣東話稱呼她。並和顏細語地向她解釋。

不知是戴笠的江山口音讓她費解,還是由於沒有要到錢讓她惱火,總之戴笠話沒說完,她便用蒲扇指點著戴笠嚷道:“先生,我這不是濟貧院,今天不拿出五塊錢房錢,就從這裏搬出去吧,不要在這裏耍無賴……”

老板娘的吵嚷聲引出了好幾個青年學生,他們好奇地打聽著。老板娘仿佛更來勁了兒,吵嚷得更凶。

“你,你怎麽這麽說話?我又不是想賴你的帳,不過讓你寬容幾日嘛!明天我一定把錢給你就是了!”當著這些年輕娃娃的麵,被她如此羞辱,戴笠頓時臉躁得通紅,他決心一會兒就上街去賣掉金簪。

老板娘仍然不依不饒地嚷道:“不行!你今天就得把錢拿出來!”

“行啦!這五元錢我替他付了。”圍觀的人群中一位個子瘦小的青年見戴笠被老板娘逼成這樣,很是同情,便毫不猶豫地掏出五元錢塞在老板娘手上。那女人見了錢,鐵板似的胖臉頓時煙消雲散,似笑非笑地嘟嚷句什麽,扭扭地走了。

這突然的變化,戴笠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此時他仍氣得發蒙,隻認出這青年是頭一天才住進他隔壁客房的新客,卻想不起應該向他道謝,就憤憤地一甩袖子走了。直到他在街口找了個錢莊,把金簪賣掉,換了幾十元錢之後,才想起應該好好地謝謝那青年。

當天晚上,他輕輕地敲開了隔壁的房門。

客房內,那瘦小的青年正與另一位身材粗壯的青年一起在燈下促膝而談,見戴笠進來,便都站起身來招呼他,並主動地做了自我介紹。原來他倆也是來報考黃埔軍校的。瘦小的青年叫徐亮,江蘇無錫人;另一個青年叫王孔安。他們都是聽到北伐軍相繼在湖南等地取得輝煌勝利後,才偷偷跑出家門來投考黃埔軍校的。三人一見如故。因為戴笠比他倆年長好幾歲,所以徐、王二人都尊他為兄長,那日之後,便與他形影不離,成為莫逆之交。

由於北伐軍的節節勝利,全國各地投奔廣州的青年驟然增多,軍校入伍生部終於定於8月底、9月初招考第六期的第一批學員。填寫報名表的時候,戴笠鄭重地寫下了“戴笠”這兩個字。

考場就設在廣州惠愛東路的中山大學,先口試,後筆試。口試的題目因人而異,筆試的內容卻都是相同的:作文、數學、理化等。口試時,主考老師問他的經曆後,問他為什麽要報考軍校?他的回答簡潔有力:“國家興亡、匹夫有責。”老師表示滿意。可是他卻不知道自己的筆試太差勁。他畢竟初中隻上了三個月,數、理、化沒基礎。更不幸的是,他對新三民主義的內容,以及什麽《建國大綱》、《建國方略》、《中國國民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宣言》等書,看都沒看過,而作文的試題便是《試闡明三民主義為何能救中國》和《三民主義之主要內容是什麽?》他對盧旺達一民主義倒是背得挺熟,聽以隻能用“民族、民權、民生”等觀點來闡述。發榜之日,戴笠與徐、王二人一道,同去看榜。三人既緊張又興奮。結果,徐、王二人均榜上有名,倆人忘情地拍手蹦高,歡呼起來。而戴笠前前後後看了兩遍,也沒找到自己的名字。他原來那帶著笑意的長臉漸漸地變紅了,繼而又變白,最後連他整個人就像木頭似的僵立在那裏。從離家到考試、發榜,整整等了近半年之久,他萬萬沒想到竟會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戴兄!還沒找著!不會吧?我們再幫你找找!”徐亮高興了一陣,猛地發現戴笠神情不對立即意識到什麽,連忙拉過王孔安幫著查找,擔心戴笠看落了。

戴笠知道他們二位是真心關心自己,但事實如此,誰也幫不了他的忙。他愣了一陣,趁二位到一旁看榜之際,便轉身往回走。此時此刻,他腦海裏變得一片空白,他不知該怎麽辦,也不知該往哪裏走。不知什麽時候,徐、王二人追上了他,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後,默默地走著。到了拐彎處,戴笠才發現他倆,見他倆為自己的落榜而垂頭喪氣,心裏很感內疚。他強笑摟著二人的肩膀說:“走!我請兩位老弟喝酒去,為你們慶賀一下。”

“戴兄,改日吧!我們……”徐亮知道,這是戴笠不忍讓他倆掃興,才故作歡顏,所以極力推辭。

“我看喝兩杯也好!放鬆一下,再想想辦法。戴兄盼了半年,不能就這樣打道回府啊!”王孔安似有所思地說道。

“唉!我看也沒臉麵回去了,不行的話,就到北伐軍中去當兵算啦!”說著,他們進了家小酒店。

“戴兄,不能泄氣啊!孟子曰:天將降人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嘛!”徐亮故作輕鬆地說笑著,想以此來寬慰戴笠。說到此,他像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指手劃腳地衝戴笠說:“哎呀,我們怎麽就沒想到?戴兄,你可以再考一次嘛!我們幫你補習!如何?”

原來,第六期入伍第一批招考時,北伐軍已攻占了汀泗橋、賀勝橋。這是打敗直係軍閥吳佩孚的決定性的兩次戰役。就在這捷報頻傳之際,中國共產黨為了促使北伐戰爭勝利發展,發表了《對於時局的主張》一文,號召全國人民熱烈響應和支持北伐軍。這樣一來第六期第一批學員剛考完,各地來報考的青年又有不少,軍校入伍生部決定9月底再招考第二批學員。這消息戴笠等人都知道,但他們原指望一次考中,並未放在心上,剛才一見戴笠落榜,都有些發蒙,便誰也沒想到這一層。經徐亮這一提醒,戴笠心中頓時為之一亮,但他並沒有馬上表現出自己的心情,反而有所顧慮似地說:“再考一次?讓他們認出來怎麽辦?”

“嗨!你不會改個名字!那麽多人,他們哪能認出你?”王孔安出著主意。

“對!改名字!改個有意義的。”徐亮也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說著。

於三人圍繞改什麽名字討論起來。戴笠看到這兩個好朋友如此為他著想,並不因他倆高中,自己落榜而輕視自己,深感友誼之珍貴。他喝了兩口酒,稍加思索後笑著對徐、王二人說:“我想好啦!再報名時,我就這樣寫;姓戴字雨農。以前算命先生說我五行缺水,要用名字補,這‘雨農’想必‘水’是夠多的啦!”說完,他自嘲地哈哈大笑起來。戴笠便正式改名為戴雨農,並以此名又一次參加了黃埔軍校的考試。

一個多月以後,黃埔六期第二批招生考試發榜,戴笠名列前茅。他本人自然是欣喜若狂,徐、王二人亦為他高興,並不時地跟他開玩笑說:“雨農兄!你這一改名字,果真是時來運轉啦!”大概這就是命吧,此時,他似乎對這一點也深信不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