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長生殿

慘叫聲是走在隊伍最後的一名日本兵發出的,當大家看到他時,隻見他的腦袋和身子分了家,頭顱飛在半空,從脖腔中噴出一道血箭。

無頭的屍體搖晃了幾下,重重地倒在地上。

其餘的幾名日本兵嚇得臉色發白,不等下命令就端起槍,朝著進來的方向胡亂開起了槍,子彈打在牆壁上,迸起了火星。有一盞宮燈被擊落,裏麵的油潑在地上,頓時燒了起來。

三浦武夫衝上前,朝那幾個開槍的士兵扇了幾個耳光,罵了一聲“八嘎”,接著用日語說道:“大日本帝國皇軍的臉,都讓你們丟盡了,別忘了,你們的身上全都是油!”

那幾個日本兵趕緊往後退,生怕被地上的火點著。

就在那幾個士兵開槍的時候,長生殿的宮門緩緩開啟了,從裏麵透出柔和的光線,足可讓人看清眼前的一切。

站在最前麵的幾個人,一個個臉上露出興奮而期待的神色。但是從後麵傳來的慘叫聲,卻使他們心驚膽戰。

隻見從後麵飄來一個火球,幾個日本兵躲閃不及,被火球撞上,瞬間變成火人。程大峰和玉潔手牽著手,縱身一躍,躲過身後襲來的火球,跳到羅盤上。

佐藤乙一和賽孟德在三浦武夫與眾忍者的保護下,逃到宮門口。他們剛剛站定,就見郭士達也來到了他們的身邊,反應速度之快,並不亞於他人。

火球在甬道內左右飄**,挨著碰著的,或是被濺上一點火星的,全都不能幸免。甬道內一片火海,到處都是慘叫聲。

一個忍者騰空而起,抱住那個火球滾落在地。

郭士達喊道:“快點進去!”

大家聽到他這麽喊,一股腦的都往宮門內逃。趁著大家混亂的時候,苗君儒看到徐渭水用手按了兩下羅盤。

進到宮門內,眼睛頓時迷離起來,兩邊不再是黑乎乎的石牆,而是半透明的琉璃墓磚,每一塊都有一尺見方,連腳下踩著的都是硫醚。裏麵光線異常柔和,呈五彩之色,使大家的身上都籠罩上一層奇妙的光暈,令人眼花繚亂。

裏麵正在舉行一場宮廷盛宴,那一尊尊表情肅穆的帶刀侍衛,翩翩起舞的美女歌姬,低頭撫琴的宮廷樂師、神態舉止各異的文武大臣,端酒遞盞的宮女內侍,全都是琉璃雕刻而成,每一尊都那麽惟妙惟肖,毫發微現,如同真人一般。

可是這樣的宮廷盛宴,卻缺少了兩個人:皇上和貴妃。

再看另一邊,有一口冒著水蒸氣的池子,在池子的邊上,幾個宮女正服侍著剛剛出浴的一個貴婦人。

那潔白如玉的胴體,豐滿妖嬈的身姿,凹凸有致的曲線,一頭黑發如瀑傾瀉一般垂於肩胛,似乎還滴著晶瑩剔透的水珠。這是一幅活生生的貴妃出浴圖,眾人仿佛穿越了時空,回到一千多年前的驪山溫泉,看著楊貴妃從湯池邊緩步迎麵走來,渾身上下都洋溢著無比的**,連空氣中都帶著沁人的體香。

苗君儒禁不住說道:“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白居易的這兩句詩果然寫得入木三分!”

在池子的另一側,黃袍半敞開著的唐明皇,在兩個內侍的攙扶下迎上前去,看他那走路的姿勢,似乎還沒有醒酒。見了心愛的女人,他把那些文武大臣都丟到一邊去了。於是,刀槍劍戟的廝殺聲中,馬嵬坡上的最後一道血光,染紅了出浴後的貴妃無奈的臉龐,她恬靜地走開。從此,熱鬧沸騰的華清池再也不見美豔嫵媚的楊玉環了,留給後人的是永遠的美麗的遐想……

都說紅顏是禍水,安史之亂過後,大唐從此一蹶不振。

整座宮廷由九根蟠龍玉柱支撐著,每根玉柱的上麵,各懸掛著兩盞大宮燈。光線正是從宮燈內照出來的。

在苗君儒右邊的琉璃牆上,有一處地方凹了進去,正好是一塊琉璃墓磚的位置。進到這裏麵的那個人,其他東西都沒動,隻從那裏挖走了一塊琉璃墓磚。

他望著徐渭水,問道:“不是還有一道自動開啟的機關嗎?”

郭士達從衣袋內拿出懷表看了看,說道:“正好是午時!按族譜裏麵的說法,長生殿內最後一道機關,應該自動開啟了!”

徐渭水冷冷地說道:“難道你們看不出,已經自動開啟了嗎?”

其實苗君儒已經看出,整座宮廷分為內庭與外庭,文武大臣們在外庭,而唐明皇與楊貴妃則在內庭,外庭地麵上鋪的是琉璃墓磚,而內庭的地麵上,則是乳白色的玉石。在內庭與外庭之間的地麵上,有一條兩尺多寬的溝槽。大家的眼神都被正在出浴的楊貴妃吸引過去了,沒有人會注意到那道溝槽的存在。

既然最後一道機關已經自動開啟了,裏麵應該是墓主人的棺槨及奢華的陪葬品,可是棺槨呢?陪葬品呢?還有眾人都期望得到的萬古神石呢?

佐藤乙一哈哈一笑,大聲道:“你們中國的史學家一直不肯承認楊玉環並未死在馬嵬坡,而是被我們日本的遣唐使偷偷護送去了日本。當年死在馬嵬坡的,隻不過是一個跟她長得很相像的不知名宮女。苗教授,三座宮門上麵的對聯,還有那堵紅牆上麵的雕刻,足可證明我所說的話。”

程大峰說道:“就算你說的是事實,那又怎麽樣?”

三浦武夫說道:“你知道楊玉環和我們甲賀派是什麽關係嗎?”

程大峰說道:“你不說我們怎麽知道?”

佐藤乙一得意地說道:“你們的大唐皇帝根本沒有想到,39歲的楊玉環居然能夠懷孕,當日本遣唐使護送她前往日本時,卻在路上生下一個男孩。到達日本後,那個男孩為大唐開枝散葉,甲賀派筒井氏,其實就是大唐李氏的後代。”

程大峰說道:“難道你們不遠千裏來尋找楊貴妃的真墓,就是為了證明有些日本人其實是我們中國人的後代不成?”

佐藤乙一說道:“你錯了!”

程大峰嗬嗬一笑,說道:“我是錯了,你們還有別的目的,就是萬古神石和這裏麵的財寶。可是你們看看,除了這些琉璃人像外,並沒有你們想要的東西,是不是覺得很失望?”

郭士達說道:“不可能的,族譜上說,貴妃墓內光黃金都有百萬兩,還有不計其數的珍寶,一定還有其他的墓室。”

徐渭水冷冷說道:“你既然說還有其他的墓室,那就請你找出來!”

郭士達望著徐渭水,惡狠狠地說道:“苗教授不是說有人已經進來過了嗎?那個人一定是你的師弟,你們合夥把這裏麵的東西都搬走了,留下了一個空墓!”他指著左前方那處空****的地方,繼續說道:“那些黃金和財寶本來就放在那裏的,是不是?”

“你猜得不錯!”一個聲音從後麵傳來。大家扭頭循聲望去,隻見進來了不少人,為首的居然是朱福,緊跟著朱福的是宋遠山,在他們的身後,還有十幾個人,從那些人身上穿的衣服和手上拿著的槍械看,便知是共產黨領導的遊擊隊。在他們進來之後,宮門緩緩閉上了。

郭士達問道:“那些黃金和珠寶呢?你們都搬到哪裏去了?”

宋遠山說道:“你以為美國支援中國抗戰的武器,那是白給的呀?我告訴你,代價不少於50萬兩黃金,還有那些德國的裝備,都是花錢買的!為了讓你們上當,我們兩大門派算是費盡了心思。”

佐藤乙一望著朱福,問道:“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朱福朝苗君儒歉意的一笑,說道:“苗教授,請您原諒,如果我不那麽做的話,日本人不會上當的。我雖然沒死,但是劉大哥確實已經……”

能夠使日本人上當,再大的委屈也能忍受,苗君儒說道:“其實劉掌門沒必要死的!”

朱福說道:“劉大哥過不了心裏的那道坎,他覺得隻要他一死,玉芳一定會有所改變,不再助紂為虐!”他轉向徐渭水,繼續說道:“徐大哥,麻煩你告訴玉芳,她身上的那個印記代表什麽!”

徐渭水長歎一聲,眼中流下兩行渾濁的淚水,緩緩說道:“孩子,你知不知道身上的印記是什麽東西留下的?我告訴你,那是我們玄字派掌門信物天地鎮魂金。你自從被烙上那個印記開始,就是我們玄字派的下一任掌門人。你爹當年狠下心讓日本人把你搶走,一則不願意再死太多的同門,二來,掌門信物天地鎮魂金決不能被外人搶走,他也是沒有選擇啊!孩子,你爹知道你在為日本人辦事,他那麽幫你,隻是想做點補償而已,可傷害的,是自家兄弟。那處被布置成山河乾坤地的宅子,獨缺了天門,主梁上麵鎮符寶盒裏放著的,除了一幅符咒外,還有你的生辰八字。你雖女主不了天下,但可保性命無憂。你爹在自殺的前幾天,才用那塊琉璃墓磚,替換下了你的生辰八字和符咒。他還交代我,如果你還執迷不悟,就讓我替他執行門規。”

苗君儒知道天地鎮魂金乃是地字派的掌門信物,怎麽玄字派的掌門信物也是天地鎮魂金,莫非這天地鎮魂金有兩塊,兩派掌門各持一塊不成?

佐藤乙一對朱福說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朱福說道:“其實你想要的答案很簡單,就是賊心不死和請君入甕這8個字,還需要我解釋嗎?”

宋遠山說道:“師兄,你最好解釋一下,否則他們不懂!”

朱福說道:“那我就詳詳細細地說給你們聽,讓你們死也死得明白。”他接著說道:“在郭大善人找到劉大哥,想合夥打開貴妃墓平分裏麵的財寶,被劉大哥拒絕後,你哥哥佐藤義男就找到了他,才有了十幾年前的那場三局兩勝。自從你哥哥的陰謀失敗之後,我們就知道他賊心不死,一定還會重來的,為了防備他,我們做了很多安排,包括在一些宅子下麵挖通道,並且一次次的尋找進入貴妃墓的密道,就在一年前,終於讓我們找到那條從玄字派祖廟下來的密道,我們逐一破解了墓道內的機關到了這裏,可惜未到時間,最後一道機關未能自動開啟。沒辦法,我們隻得拿走了這裏麵的黃金和財寶。在如何處理那批黃金和珠寶的問題上,我們產生了很大的分歧。劉大哥想把所有的黃金和財寶捐給重慶,用於前線的抗戰,可我認為交給城外的共產黨領導的遊擊隊,可能作用更大一些。我和劉大哥賭了一場,誰輸了誰聽對方的,結果我輸了,於是絕大部分的黃金和財寶被他送去了重慶,剩下的那些,則用來分給各省的地字派,讓他們購買糧食,幫助那些逃難的窮人。”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我沒有想到的是,我師弟居然也回到了興平,還當了董團長的師爺,他們不知怎麽得到消息,說我們靠盜墓挖出了不少金銀財寶,捐給了政府,於是董團長找到了我和劉大哥,逼我們和他合作。當我的師弟得知他離開的這些年裏,都是我在幫助他的家人後,我們師兄弟終於擯棄前嫌。在他的幫助下,我成功騙出董團長,將董團長埋葬在一座古墓中,而他借機找一個和董團長相似的人,代替了董團長。今年是60年一遇的絕好時機,我們知道佐藤義男一定會再來,所以不但做了那些安排,還在距離真墓不遠的山上,做了一座假墓。就在那時,我發現了劉大哥和賽孟德之間的交往,我買通了賽孟德身邊的馬二和娟姐,終於讓我查到,賽孟德極有可能就是當年被日本人抓走的玉芳。萬幸的是,劉大哥雖然做了不少違背良心的是,但卻沒有把我們進入貴妃墓的消息告訴玉芳。我裝作不知道劉大哥和玉芳之間的事,為了使一切都順理成章,我故意告訴劉大哥,帶著天玉方略去城外見一個朋友。所以得到消息的玉芳,要郭大善人帶人去搶的天玉方略,當我在受傷之後,碰巧遇到徐大哥的徒弟羅強和馬鷂子。”

苗君儒說道:“於是你要馬鷂子進城,從宋師爺手裏帶出你的女兒小玉?”

朱福說道:“不錯,那麽做的目的,是想讓小玉控製一兩股城外的勢力,為我們所用。我之前要寫信給你,想讓你來幫我,可惜一直很矛盾,擔心你卷入之後受到傷害。誰知在我受傷之後,小玉居然要馬鷂子去把你引了過來。劉大哥得到這一消息後,在西安和臨潼一帶都布下眼線,打探你的蹤跡。當你住在西安萬福齋劉水財那裏時,我們就已經得到了消息。剛開始,我們隻是覺得和你一起來的這個藤老板有些奇怪,並沒有懷疑他就是佐藤義男的弟弟。在下雨的那天晚上,小玉把你帶到了山上的石屋裏,馬鷂子手下的人抓走了你的學生和佐藤乙一,關在石屋後麵的山洞裏。令我們想不到的是,一夥來曆不明的人隨後到了那裏,殺死兩個看守洞口的人,救走了佐藤乙一和你的學生。從那以後,那夥人和佐藤乙一都躲進了翠花樓,而我也從馬二那裏得知,翠花樓住進了一夥武功很高的人,那些人極有可能是日本人。自那時起,我們就注意上這個所謂的藤老板了。當我們知道藤老板幾次約郭大善人去玉芳那裏商量事情時,一直未露麵的徐大哥為了得到郭大善人的信任,不惜出賣了劉掌門。在馬鷂子從假墓中拿出那塊假石王後,我師弟告訴我,說劉掌門的弟弟劉水財,原來投靠了滿洲國,當了一個什麽參謀,正遊說餘師長投靠滿洲國,並說石王已經現身,隻要得到石王,大事可成。在餘師長的命令下,我師弟帶人從馬鷂子手裏搶走了假石王,他要苗教授當眾證明假石王是真的,那樣的話,躲在暗處的日本人就會搶走假石王,離開興平。至於餘師長,他即使想當漢奸,但手下那幾千烏合之眾,有一半已經被我師弟所控製,其餘的根本不足為患。可惜苗教授不願證明假石王是真的,才導致我們的第一步計劃失敗。日本人沒有從馬鷂子手裏搶走假石王,卻劫走了我的女兒小玉,把她關在翠花樓內的一處柴房裏。”

他望著玉潔,接著說道:“玉潔眼看就滿18歲,在沒有得到石王和千年血靈芝救治的情況下,隨時都會發病,她一發病便成瘋魔,任何人都無法靠近。就在她的眼珠開始變紅的時候,劉大哥把她關在那處密室裏,隻等三天過後恢複正常,再放她出來。可在那時,劉水財帶著人四處找我們,我們不得已離開那裏。可就在我們離開後,苗教授和馬鷂子到了那裏,並發現了鎮符寶盒裏的秘密。當我們後來去那裏找玉潔時,密室裏已經不見人影,我們以為她被劉水財抓走,在見到她之後,才知是苗教授和他的學生救了她。”

苗君儒問道:“那處宅子下麵密道裏的幹屍,是怎麽回事?”

朱福說道:“那兩個道士,老的姓嚴,是十五裏鋪廟裏的廟祝,小的是嚴道長的徒弟,而其他的人,則是住在廟旁邊的兩戶人家。劉大哥和嚴道長有些交情,幾年前,嚴道長派徒弟找到劉大哥,說有一夥土匪最善於盜墓,問是不是地字派的門人。劉大哥見過羅強,所以知道是羅強帶著馬鷂子手下的人幹的。幾天之後,嚴道長要人托信給劉大哥,說有要事商量,當晚我和劉大哥趕到十五裏鋪小廟,隻見到一地的屍首。劉大哥認出那些人都是中了玄字派的秘術而死的,死後不能埋葬,否則受了地氣會變成僵屍,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屍體燒掉。劉大哥懷疑是羅強下的手,因為玄字派中會秘術人,當屬徐大哥,而羅強是徐大哥的弟子。劉大哥為了保留證據,日後見到徐大哥,讓徐大哥清理門戶,才將那些屍體放到宅子的下麵,用山河乾坤地鎮住屍首的戾氣,使他們不會變成僵屍。一年前徐大哥回到興平,才知羅強未正式入門,算不得玄字派的弟子,他們師徒倆因半指仙的死而反目成仇。一時之間,對羅強也無可奈何,況且羅強是土匪,土匪殺人如草芥。劉大哥想將那些幹屍燒掉,但徐大哥說留著還有用,於是便留在了那裏!”

苗君儒問道:“徐先生用幹屍修煉秘術,也是對往生者的不敬啊!”

徐渭水冷冷說道:“我以為苗教授博古通今,什麽都懂,原來隻是半吊子。我修煉的是秘術,而並非邪術,用不著幹屍。將幹屍留在那裏的目的,是要利用幹屍的戾氣,抵消山河乾坤地的陰陽二氣。一旦玉芳不聽我所勸,執行門規起來也不太費事。”

苗君儒被徐渭水挖苦,但他並不生氣,而是問道:“這麽說,山河乾坤地是和玉芳的命運聯係在一起的?”

徐渭水說道:“那當然,所以掌門師弟在幾天前狠下心,從鎮符寶盒裏拿走了她的生辰八字!”

這時候,就聽賽孟德喃喃著說道:“原來他一直都在防著我!”

宋遠山說道:“你在替日本人辦事,他那麽做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在民族大義麵前,任何親情都得放下。為了對付日本人,我還不是和我師兄站在了一起?”

苗君儒想起他在土地廟中看到的那一幕,於是問道:“宋先生為什麽要用一男一女兩顆人頭祭祖師爺?”

宋遠山說道:“苗教授,我們地字派本就有很多支派,如今我也是一派的掌門人,我用什麽方式祭祖師爺,那是我的事。至於我和那對狗男女的恩怨,你就無需知道了!”

佐藤乙一嘿嘿的冷笑幾聲,說道:“你們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還知道我們躲在翠花樓,為什麽還沒有行動呢?”

朱福說道:“你不動,我不動,有苗教授和馬鷂子他們招呼你就夠了,我們躲在暗處,還要防著劉水財呢!他為了逼我們現身,把劉大哥的酒樓都燒了!”

佐藤乙一說道:“可是最後,你還是被我們給找到了。那個馬二,也被我當成禮物送給了馬鷂子。”

程大峰說道:“當我們得知餘師長派人封鎖了各條道路後,就知道你們要動手了。可惜你們怎麽想不到,我們還是把消息送了出去。你以為隻要在興平這麽一鬧,就能配合進攻潼關的日軍,打亂我們抗日軍隊的陣腳嗎?你想錯了!你留在外麵的那點人馬,恐怕此刻已經被我們的軍隊消滅了。把你引到這裏麵來,就是要更徹底底消滅!”

佐藤乙一不屑地說道:“就憑你們這些人,也能對付得了我嗎?”

朱福大聲道:“那還等什麽?”

在幾個人說話的時候,雙方持槍的人就已經各自占據了有利位置,他的話音剛落,槍聲就響起來了。

苗君儒看到幾個日本兵將槍口對準了他,急忙閃身躲在一尊琉璃人像的後麵,幾顆子彈射在他剛才站立的地方。他頓時暗道:好險!

三個忍者同時撲向程大峰和玉潔,他早有準備,飛腿踢開左邊的忍者,同時抓住右邊忍者的手,使了個四兩撥千斤之法,順勢丟了出去。當中間那個忍者抓住玉潔的時候,他的左手掌正好切在忍者的脖子上,就在那個忍者倒下之時,他感覺刀光一閃,左臂頓時失去了知覺。

三浦武夫趁程大峰對付三個忍者的時候,欺身而進,果然一招得手,砍斷了程大峰的左臂。

程大峰悶哼一聲,被斷臂處飛濺起來的血沾了一身,忍著劇痛撕下一條衣襟,想要紮緊傷口,可三浦武夫不容他喘息,人影一晃,挾著刀勢,要將他劈死在刀下。他捂著斷臂連連退了幾步,可身後是琉璃牆,已經無法再退了。

三浦武夫飛身在半空,刀鋒距離程大峰的脖子不到三尺,他的瞳孔開始收縮,整個人已經變得異常興奮。他渴望血腥,最喜歡看到對手的頭在刀鋒過後滾落在地。

玉潔看到這情景,用力掙脫了兩個挾持著她的忍者,哭道“峰哥!”她剛跑了幾步,就被一名忍者用刀柄擊暈。

程大峰躲閃不急,有些絕望地看了玉潔一眼,微微閉上了眼睛。

三浦武夫的嘴角掠起一抹冷酷的微笑,但他的冷笑立即僵在臉上,感覺到從左側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道。倘若他一擊得手,自己也會被那股力道擊中,即便不死,也受傷不輕。他不虧是甲賀派的高手,人在半空,招式未變,可身體卻以一種奇怪的速度扭曲,堪堪躲過那一擊。他以為憑這一擊,定可將那年輕人斬於刀下。

可惜他想錯了,他的刀重重地劈在琉璃墓磚上,劃出一道半寸深的劃痕,反彈的力道震得他手掌發麻。他在空中轉了一個圈,穩穩地落在地上,這才看清眼前的情形。攻擊他的是苗君儒,而從他刀下救人的,則是那個幹瘦的老頭。

徐渭水將程大峰扯到身後,從身上拿出一包藥粉,說道:“孩子,趕快把藥粉撒在傷口上,止血要緊!”

程大峰用嘴巴咬開藥包,將藥粉撒在傷口上,由於失血過多,他的臉色變得異常蒼白。他望著前麵,隻見已經暈過去的玉潔被一個忍者扛在肩膀上,就站在佐藤乙一的身邊。他正要往前衝,卻被徐渭水擋住。

徐渭水說道:“你連自己的命都差點沒保住,還怎麽去救她?”他轉向苗君儒,接著說道:“苗教授,麻煩你先抵擋一陣,我把這小夥子的手接起來!”

苗君儒點了點頭,揮掌撲向三浦武夫。徐渭水趁機撿起地上的斷臂,扯著程大峰躲到一根玉柱的後麵。而在另一邊,朱福和宋遠山已經和幾個忍者打成一團。

徐渭水說道:“小夥子,你閉上眼!我救人的時候,是不喜歡被人看的,等下會有點痛,你忍著就是!”

程大峰感激地望著徐渭水,聽話地閉上了眼睛,他的耳邊傳來紛亂的槍聲以及慘叫聲,還有徐渭水的嘮叨:“小夥子,這一路過來,我都看到你和玉潔手牽著手,她爹不在了,我這做師伯的可不能不管,你們這麽有情有義,我也替她爹高興。”

一陣劇痛傳來,程大峰忍不住發出呻吟,徐渭水繼續說道:“小夥子,忍著點,很快就好了。我要是不把你的手接上,玉潔後半輩子豈不是要跟著一個殘廢過日子嗎?你是苗教授的學生,俗話說名師出高徒,以後肯定有出息。可有一點我警告你,這輩子你不能辜負她,否則我們玄字派任何一個弟子,都可以找你算賬。好了,小夥子!”

程大峰睜開眼睛,隻見自己的斷臂已經被接上了,而且手指居然還能動!

徐渭水從身上拿出一樣東西,遞給程大峰,低聲說道:“等下會有用!”

程大峰點點頭,收起了那件造型奇怪的東西。

徐渭水接著笑道:“你這手暫時還不能用力,否則就前功盡棄了。放心吧,我們一定會把玉潔救回來的!”

他說完後,起身朝苗君儒走了過去,同時說道:“苗教授,你且退下。當年他的師父佐藤義男贏不了我,我且看看,佐藤義男的這個徒弟究竟有多少本事!”

苗君儒虛幻一招,閃身退到一旁,徐渭水挺身衝了上前,和三浦武夫交上了手。

從整體的戰鬥力看,朱福帶進來的人,根本不是日本兵的對手。盡管日本兵隻剩下六七個,但一場槍戰下來,那十幾個遊擊隊員死的死傷的傷,還剩下四五個人在苦苦支撐著。而朱福和宋遠山兩人,在幾個忍者的攻擊下,顯得力不從心,敗勢已露。

有兩個受傷的遊擊隊員從地上爬起,點燃了身上的衣服,冒著彈雨向前撲去,轉眼間,三四個日本兵被點燃,剩下兩三個日本兵,也被這種不要命的打法嚇得往後退,躲在玉柱後麵胡亂開槍。

徐渭水與三浦武夫仍在酣鬥,一時間難以分出勝負。剩下的四五個遊擊隊員,也都不要命地舉著火把往前撲,人雖然倒下了,但也點著了對方。苗君儒正要過去幫朱福,剛走了兩步,隻聽得佐藤乙一說道:“苗教授,我們再來一場賭局,一局定勝負,如何?”

苗君儒問道:“你想賭什麽?”

佐藤乙一指著徐渭水與三浦武夫,說道:“就賭他們兩個人誰先死,如果你贏了,我們任憑你處置,如果你輸了,則要聽命於我!”

苗君儒坦然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