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神殿僧人

歌樂山雲頂寺。

該寺始建於明憲宗成化年間,距今已有500餘年。就在歌樂山的頂上,離北大重慶校區並不遠。大殿佛鍾敲響,聲傳20裏,為巴渝十二景中最傳神的一景——“歌樂靈音”。

與佛有緣的苗君儒,早在幾年前就認識了該寺的方丈法敬大法師,也經常到寺院中與大法師談禪論經。寺院並不大,全寺僧人也就二十多個,大半是智字輩的中年僧人,也有幾個年輕的小沙彌。

據他所知,法字輩的隻有年逾七旬的法敬大法師一個。可馬長風卻叫他去找法能大法師,這法能大法師又是何許人呢?很多寺院都有不為外人所知的秘密,縱使他與方丈有些交情,也不一定知道該寺院的秘密。

他摸黑循著山路來到雲頂寺時,已經是半夜,該寺的僧人早已經睡熟,寺院內一團漆黑,隻有此起彼伏的蟲鳴和遠處傳來一兩聲野貓的啼叫。

來寺院那麽多次,對寺院的地形情況是一清二楚的。他不想敲門驚動其他僧人,正要縱身翻牆入內,直接去法敬大法師的禪房。剛走到側麵的院牆下,就見寺院的的一扇小側門突然開啟,一個小沙彌從裏麵走出來。那小沙彌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提著一個竹籃,竹籃用灰布蓋著,不知道裏麵裝的是什麽東西。

苗君儒覺得很奇怪,以前他來寺院,都見這扇小側門緊閉著,那門已經爛得不成樣子,用幾根木棍支撐著。他也試探性的問過法敬大法師,法敬大法師說那小側門是建寺就有的,一直以來沒有什麽用,本來想找人用磚石把門給封了,可寺院暫時沒什麽錢,要等到籌集一筆善款,寺院大修的時候,一起做。

寺院僧人一般都是在睡早起,這三更半夜的起來,定有著見不得人的事。

苗君儒趕緊閃在一根大樹的背後,隻見那小沙彌警覺地朝四周看了看,然後下了台階,沿著院牆旁邊的山路朝山後走去。

苗君儒輕手輕腳地跟上去,與那小沙彌保持著一段距離。沿著院牆根走到盡頭後,那小沙彌順著山路繼續往前走。

苗君儒以前也到過寺院的後山,這後山並沒有什麽風景,除了幾棵老楓樹外,就是一處峭壁和一個極深的石洞了。曾經有好事之人用繩子墜入洞中,上來之後連叫晦氣,說洞底都是死人的骨頭,想必是當年張獻忠屠殺蜀人時,將死屍丟到裏麵,所以才有那麽多死人骨頭。自那以後,有人傳出在寺院的後山遇鬼的故事,從此就更加杳無人跡了。

山上風大,吹得樹葉嘩嘩之響,樹林之中,似乎有無數個黑影在晃動,人在前麵走,身後仿佛有什麽東西在跟著,讓人覺得後背嗖嗖的發涼。偶爾傳來幾聲夜梟那恐怖的啼叫,聽得人頭皮發麻。苗君儒向來膽大,並不懼這樣的地方,那小沙彌走走停停,數次回過頭去看,好在樹林內黑暗,加之樹葉被風吹動的聲音掩蓋了走路時發出的聲音,走在後麵的人隻要稍加閃避,就不會被前麵的人發覺。

好容易來到一根粗大的老楓樹下,小沙彌將燈籠掛在樹枝上,走到旁邊的岩壁下,用手拍了幾下岩壁,隻見岩壁悄然開啟了一條縫,裏麵露出燈光來。

苗君儒也到過這裏幾次,想不到居然有這樣的一處地方。就在這時,從樹林內竄出幾個黑影來。那小沙彌嚇得“唉呀”一聲,倒在地上暈死過去。

在這種地方突然出現幾個人影,苗君儒也著實嚇了一跳,但是他很快看清,那幾個人影是實實在在的人,而不是什麽“鬼”。為首的那個人,正是不久前到他家找過他的紮西貢布。

紮西貢布對著岩壁嘰裏咕嚕說了一大通話,隻見岩壁上開了一道門,從裏麵走出一個人來。借著微弱的燈光,苗君儒看清了那人的樣子,身材高大但顯得有些佝僂,長發披肩,滿臉胡須,顴骨暴出,雙目深陷,穿著一身破舊的僧衣。這樣的一個人,要是在這地方乍一碰見,不嚇死人才怪。

紮西貢布朝那僧人又說了一通,聽語氣像是在責罵,而那僧人似乎並不服氣,時不時地反駁上幾句。苗君儒雖然略懂藏語,仍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麽,想必他們說的是部落語言。

說到後來,那僧人雙膝跪地,仰頭朝天,痛哭跪拜不已,口中含含糊糊地懺悔著。

紮西貢布從腰間拔出手槍,對準那僧人的頭部,正要扣動扳機。苗君儒從樹後閃出,大聲道:“槍下留人!”

紮西貢布轉過頭,驚異地望著苗君儒,問道:“苗教授,你怎麽也來了這裏?”

苗君儒上前說道:“在你開槍之前,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要殺他?”

紮西貢布說道:“這是我們的事情,請你不要管!”

苗君儒一聽這話,似乎想到了什麽,他說道:“就在不久前,那個從神殿搶走神物的人,被人用毒箭射死了。”

紮西貢布“哦”了一聲,說道:“你是不是懷疑我們?”

苗君儒從懷中拿出那支毒箭,說道:“我知道你們不會那麽做,但是我覺得這件事和你們有關!”

紮西貢布接過毒箭,驚道:“什麽人還會用這種箭?”

苗君儒問道:“你認得這支箭?”

紮西貢布說道:“這箭是紅魔之箭,是巴依族人最厲害的武器!”

苗君儒當年在普蘭的時候,知道哈桑頭人的小老婆就是巴依族人,而且有幾個貼身衛士也是巴依族人,他見那幾個衛士使用的都是漢陽造步槍,從未見他們使用弓箭。

紮西貢布見苗君儒一臉疑惑之色,便接著說道:“這種箭的箭頭上沾有紅色的劇毒,見血封喉,被射中的人沒有一個人能活,所以叫紅魔之箭。可是自從一百多年前發生那件事之後,巴依族人就沒有人使用這種箭了!”

苗君儒問道:“一百多年前發生了什麽事?”

“告訴你也無妨!”紮西貢布說道:“一百多年前,有一個獨自在草原上流浪的小夥子喜歡上了巴依族頭人的女兒,由於那小夥子身份不明,頭人說什麽都不同意,還堅持把女兒許配給土司的兒子。就在婚前的那天晚上,頭人的女兒跟著小夥子出逃,頭人帶人在後麵追趕他們。最後,他們倆逃到了‘聖湖’邊上,決定投身‘聖湖’,讓天神來主持他們的婚禮。就在這時,前麵來了一隊人馬,是土司派來尋找兒子的,就在結婚前的一天,土司的兒子再一次離家出走,不知所蹤了。頭人見那小夥子拉著他女兒向湖裏走去,緊張之餘,便張弓射箭,一箭射中那小夥子的手臂。他其實並不想置那小夥子與死地,隻想逼他們上岸。因為他剛剛知道,那個身份不明的小夥子,極有可能就是土司那個喜歡獨自出遊的兒子,可是他忘記了,他射出的那一箭是紅魔之箭。頭人的女兒見小夥子中了紅魔之箭,大哭著拔出那箭,刺向自己的胸口,兩人最終沉沒在‘聖湖’之中。就在頭人要派人下湖打撈他們的時候,‘聖湖’突然翻起了滔天的巨浪,仿佛要把整個世界都卷入湖底。頭人見天神發怒,忙跪在湖邊發誓,從此以後,巴依族人絕不再使用紅魔之箭!”

這是一個很淒美的愛情故事,任何人聽了都黯然神傷,如果頭人射出的那支箭是普通羽箭,其結果定然不同,有情人終成眷屬。苗君儒想了一會,說道:“你剛才說一百多年前巴依族人已經不再使用這種毒箭了,可是為什麽還有人使用?”

紮西貢布說道:“巴依族人確實不再使用這種毒箭了,我們阿圖格部落的人更不會使用這種毒箭!”

苗君儒愣了一下,說道:“你的意思是,別人得到了這種毒箭的製作方法?”

紮西貢布點了點頭。

苗君儒說道:“照你這麽說,那些人射死了馬長風的目的是什麽?”

紮西貢布說道:“我也不太清楚,也許那些人想掩蓋什麽!據我所知,就在兩天前,重慶有好幾個古董界的高人,都在同一天晚上相繼暴斃。我猜他們定是被人請去看過絕世之鑰,擁有絕世之鑰的人不想消息外泄,才派人殺了他們。馬長風既然被殺,那麽,所有接觸過絕世之鑰的人,都有可能是他們的目標!”

苗君儒接過那支毒箭,說道:“所以我想知道,究竟是什麽人要殺我!我聽馬長風說過,當年他們去尋找神殿,是得到一個僧人的幫助,最終才找到神殿所在的!也許我們順著那條線索,能夠發現點什麽!”

紮西貢布指著跪在地上的僧人說道:“當年就是他帶著那些外人進去的,我找他已經找了好兩年,想不到他居然躲在了這裏!”

苗君儒問道:“你是怎麽查到他躲在這裏的?”

紮西貢布也不答話,從懷中拿出一個號角,對著夜空“嗚嗚”地吹了起來。號角是自古以來聯絡別人的最有效工具,由於每個民族的號角製作工藝不同,所以發出的聲音也不同。這種來自高原的小號角,是用犛牛的尖角製作成的,聲音尖脆悠長,顯得分外的淒厲無比。

那跪著的僧人從地上起身,用流利的漢語對苗君儒說道:“你說飛天鷂被人用毒箭射死了,到底是不是真的?”

苗君儒從身上拿出一塊玉佩,說道:“他臨死前要我拿著這塊玉佩,到寺裏找一個叫法能的人!我想,既然你跟他熟,也許你就是他要我來找的人!”

紮西貢布並不理會苗君儒和那僧人之間的對話,仍在繼續吹那號角,像是在呼喚什麽人。

那僧人說道:“你猜得沒錯,我就是法能!他要你來找我的原因,就要讓我活下去,我和他有協議,我帶他去神殿偷走絕世之鑰,他必須保證我的安全!”

苗君儒微微點了點頭,思索著等下怎麽向紮西貢布開口。

山道上飛掠過來幾個黑影,近了一些,苗君儒看清是幾個穿著絳紅色僧衣,頭戴黃色雞冠帽的喇嘛,為首一個喇嘛手持一根鐵杖,顯得高大威猛,眉宇間流露出一股剛毅之氣,不怒自威。一路走來,鐵杖嘩啦作響,十步之外奪人心魄。

紮西貢布走上前去,朝為首那喇嘛低頭彎腰,行了一個大禮,接著嘰裏咕嚕地說了一通話。這次他說的是藏語,由於距離較遠,苗君儒聽得不是很真切,大約的意思是找到這個叛徒什麽的。

為首那喇嘛點了點頭,往前走了過來。苗君儒身邊的那個僧人嚇得麵色慘白,拉著他的衣襟連聲說道:“救救我,救救我!”

紮西貢布厲聲用漢語說道:“蒙力巴,剛才要不是苗教授出現,我已經殺了你!現在神殿護法親自前來執法,也算對得起你了!”

他用漢語說這句話,也是說給苗君儒聽的,意思是勸苗君儒不要再插手。

苗君儒終於知道這個求他保命的僧人叫蒙力巴,而那個手持鐵杖的威猛喇嘛是神殿的護法,另外幾個是護法的隨從。

神殿護法兩眼逼視著蒙力巴,一步一步朝他走了過去,每走一步,鐵杖在地下留下一個深深的圓孔。

蒙力巴一副豁出去的樣子,大聲用漢語對苗君儒說道:“就算你不願幫飛天鷂,可是你也應該要弄明白,他究竟是死在什麽人的手裏!”

苗君儒朝神殿護法施了一禮,說道:“我不阻攔你執法,但是我想弄清楚兩件事。我希望在弄清楚這兩件事之前,他還活著!”

神殿護法似乎聽不懂苗君儒說的漢話,紮西貢布連忙充當他們的翻譯。

聽了紮西貢布翻譯的話之後,神殿護法冷冷地望著苗君儒,有些傲慢地說了一句,紮西貢布忙說道:“護法的意思是,他憑什麽要聽你的話?”

苗君儒微微一笑,說道:“就憑我的身份!”

紮西貢布微微一愣,對苗君儒說道:“你真想插手?”

苗君儒說道:“我想弄清楚三件事,第一,飛天鷂臨死前要我帶著這塊玉佩來找蒙力巴,不僅僅是為了救他這麽簡單,剛才你們也聽到了,蒙力巴知道是什麽人用紅魔之箭;第二,就是紮西貢布沒有回答我的,你們是怎麽查到蒙力巴躲在這裏的?”

紮西貢布冷笑道:“苗教授,你雖然是漢人大活佛,可這是我們神殿內部的事情。”

在西藏,佛教也分很多教派,他這個黃教的漢人大活佛,別的教派也許不放在眼裏。再說,插手別人內部的事情,是很忌諱的。可是苗君儒答應了馬長風,再者,他也想知道,馬長風為什麽要讓他來救蒙力巴。

神殿護法表情嚴肅地與紮西貢布說了幾句話。紮西貢布轉身對苗君儒說道:“那好,我回答你!自從神物被搶後,我們一直追查到重慶,當我得知有幾個古董界的老頭死了之後,就開始派人在各大古董店周邊查探,恰好發現了飛天鷂的行蹤,於是我們追蹤他到了寺院。發現每過兩天,就有一個小沙彌在半夜送吃的來這裏。就像拜訪你一樣,其實我們也不敢肯定躲在裏麵的人就是他,沒想到我說了一通我們部落的話,他就從裏麵出來了。”

苗君儒問道:“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麽躲在這裏不敢出去,難道僅僅是怕你們來找他?還有,飛天鷂和這家寺院是什麽關係?以某些漢人的手段,隻要東西到了手,一般是不會讓知情者活著的。那幾個暴死的老人就是很好的證明!”

他這麽一問,紮西貢布頓時皺著眉頭說道:“你的意思是,飛天鷂知道我們在跟蹤他,卻故意泄露行蹤,好讓我們找到蒙力巴。可是他臨死前為什麽要你拿著玉佩來救蒙力巴呢?”

苗君儒說道:“這就是我想知道的,他和蒙力巴之間,一定還有什麽交易!”

紮西貢布轉向蒙力巴說道:“你要想活命的話,就乖乖說出來!”

正說著,山道來了幾支火把。人還未到,一個蒼老有力的聲音倒傳過來了:“你們是什麽人!”

苗君儒聽出是寺院方丈法敬大法師的聲音,方才紮西貢布吹響的號角聲,早已經驚動了寺院裏的人。

在幾個寺院僧人的攙扶下,法敬大法師來到大家的麵前,他雙手合什,朝神殿護法施了一禮,說道:“法能自知所犯之罪孽,已自行麵壁思過數年,你們難道還不肯放過他麽?”

紮西貢布上前問道:“蒙力巴乃是神殿格洛喇嘛,什麽時候成了你們漢人寺院的和尚?”(作者注:格洛喇嘛是已入佛門數年的喇嘛,在密宗寺院中的地位比較低下。)

苗君儒大聲說道:“你們都不要爭了,不管他是法能還是蒙力巴,我想讓他自己說清楚比較好!”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蒙力巴的身上,蒙力巴麵對眾人,哈哈大笑道:“我終於明白了,他……”

苗君儒大驚,想不到蒙力巴居然說出這樣的話出來,他正要問為什麽,突然聽得一聲槍響,蒙力巴的額頭中彈,一股鮮血從腦後出彈孔噴出,身子往前一撲,抽搐了幾下再也不動了。

那槍聲在山林內久久回響,紮西貢布拔出手槍,帶人衝入子彈射來的方向的山林中。苗君儒望著地上的屍體,似乎明白了為什麽有人要射殺馬長風的原因。正如殺死蒙力巴一樣,有人想掩蓋些什麽。

可是那個人要想掩蓋的,究竟是什麽呢?

蒙力巴最後說的那句話中的“他”,指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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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力巴死了!

紮西貢布帶人在樹林中搜尋了一番,並沒有發現什麽。那個打黑槍的人也是高手,不但一槍斃命,還可以借著黑暗的掩護,從容地離去。

神殿護法也帶著幾個喇嘛走了。盡管苗君儒認為他們大老遠跑來重慶,絕對不是為了尋找蒙力巴,可他也不敢多問。

在寺院的禪房內,苗君儒和法敬大法師麵對麵坐著,那塊馬長風給他的玉佩就放在法敬大法師旁邊的櫃子上。

過了半晌,苗君儒才說道:“以前我隻知道,寺院中法字輩的僧人,就你一個!想不到還有一個法能大法師。他的年紀不大,入寺不過幾年,怎麽就能與你同輩呢?”

法敬大法師麵露羞愧之色,念了一聲佛號,說道:“想不到我修行幾十年,還是六根未淨呀!苗居士,你也看到了,本寺香火不旺,院牆和禪房多有倒塌,老僧早想修繕寺院,可沒錢呀!兩年前,一個男人帶著一個西藏僧人來到本寺,那男人對老僧說,西藏僧人因在寺院犯錯,不得已才逃出來,他求老僧收留那僧人,給僧人一個安靜的地方麵壁思過,他還告訴老僧,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僧人躲在這裏。老僧看在他為本寺捐助1000大洋香火錢的份上,同意收下那僧人,將那僧人賜名法能,安置在後山一個秘洞中麵壁思過。此後,每年他都會派人送來1000大洋的香火錢。老僧也不敢虧待那僧人,每隔兩天就派人給那僧人送吃的,為了怕人看到,都選擇在半夜送東西過去。這兩年來,一直相安無事,那僧人也安心在秘洞中思過,從不出洞。幾天前,那男人突然來找老僧,說要見一見那僧人。老僧親自帶他去秘洞那邊,讓他們兩人見了麵,誰知道他們說了沒幾句話,就吵了起來!可惜我聽不懂他們說的話,沒有辦法勸他們。吵了沒多久,那男人就氣呼呼地走了,臨走前,拿出一塊玉佩對我說,如果有一天別人拿著這塊玉佩來寺院找法能,就叫我帶來人到這裏來!”

苗君儒點了點頭,心道:原來是這樣;兩年前,馬長風將蒙力巴安置在這裏,接著就去投了軍,兩年後,他來找蒙力巴,也許是要蒙力巴和他一起去尋找寶石之門,蒙力巴拒絕了他的要求,兩人才發生爭吵!

苗君儒的心中升起疑團,那麽,馬長風臨死前要他拿著玉佩來找蒙力巴,究竟是什麽意思呢?他想了一下,問道:“大師,有沒有女人來寺院找法能?”

法敬大法師拍了一下腦袋,說道:“你這麽說,我想起來了,半年前,曾經有一個30歲左右的女人來找過法能,他們在密室裏談了約一個多小時,那個女人離去後,就再也沒有來過!”

半年前,馬長風還在軍隊裏,那個來找蒙力巴的女人,應該就是馬長風的老婆小玉。

苗君儒想到:小玉和蒙力巴究竟談了些什麽,這個女人在這件事中,扮演的又是什麽角色?馬長風把蒙力巴藏在雲頂寺,到後來又故意讓紮西貢布查到,當其被射殺時,卻又拜托他前去救人。某非馬長風那麽做,還有另外一層意思?

苗君儒覺得繼續留在這裏已經沒有了意思,便收好玉佩起身告辭。當他回到學校的時候,天已經亮了。他並不知道,在他家裏,有一個人正等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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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布條一直懸掛在店門外,劉大古董非常渴望那個藏族漢子來找他,就在關店門的時候,一個人從外麵進來。店夥計一看不是那天來的藏族漢子,就以關門為借口,想把來人趕出去。不料那人拿出一封信開口說道:“你把這封信交給你們劉掌櫃,他知道該怎麽做!”

那夥計接過信,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那人已經出門去了。

當劉大古董打開信看了之後追出門時,哪裏還有那個送信人的影子?

信的內容隻有幾個字:拿東西換你兒子!

劉大古董家三代單傳,他娶了三房,五十六歲才有了一個兒子。為了照顧好他的兒子,特地請了兩個保姆。在他的眼裏,店子裏所有的古董加起來,都沒有他兒子寶貴。

一袋煙之前,店裏的夥計還看見那兩個保姆帶著小掌櫃的在店門口玩呢。幾個夥計急忙出門尋找,隻見那兩個保姆被人打暈在牆角根下,哪裏還見小掌櫃的身影?

劉大古董肝腸寸斷,整個人癱軟在椅子上,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他肯定別人要的那東西就是他老板康禮夫手上的那玩意,那麽神秘而貴重的東西,康禮夫會給他隨便拿去換人嗎?

他想過直接去找老板,可他跟了老板十幾年,從來不知道老板的行蹤,如何去找呢?好在他知道老板一定要去找苗君儒的,他想了想,決定還是去問苗君儒,知道那東西的底細後,找個時間見到老板,傾家**產也要把東西從老板手裏買回來。

他來到苗君儒家,得知苗君儒剛剛出門。他沒有別的地方可去,隻有坐在那裏等。

回到家的苗君儒聽了劉大古董的話之後,沉默了片刻,才低聲說道:“我之所以不告訴你,就是不想卷進來,想不到他們連你都不放過!”

劉大古董跪在苗君儒的麵前,懇求道:“求求你,苗教授,告訴我那是什麽東西。我就是傾家**產也要把那東西買過來,救我劉家的那根獨苗!”

苗君儒急忙扶起劉大古董,他清楚劉大古董有些底子,且不說在重慶的幾所房子和藏在家裏的一些稀世奇珍,單是老家那幾百畝地,就是一筆龐大的財產。他歎了一口氣,說道:“不要說你的那點家產,你就是把全重慶給他,隻怕他都不願意換。”

劉大古董“啊”了一聲,眼睛瞪得很大,他知道苗君儒絕不是在騙他,他愣了片刻,有些結巴地問道:“那……那是……什麽?”

苗君儒一字一句地說道:“開啟寶石之門的絕世之鑰!”

劉大古董的臉色頓時變得死灰,啞聲說道:“自從那藏族漢子給我看過那副草圖後,我早就想到是那東西,隻是無法確定。更沒有想到,那個傳說居然是真的!”

苗君儒說道:“在這個世界上,所有不可能出現的東西,都有可能存在,隻是你沒有看見罷了!”

“這麽說,我的兒子是沒救了?”劉大古董站起來,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苗君儒走到門口,看著劉大古董下樓時佝僂的背影,他突然想到,那個搶走劉大古董兒子的人,與殺死蒙力巴的人,也許是一夥的。那些人搶走劉大古董的兒子,是以為絕世之鑰在劉大古董的手裏,而殺死蒙力巴的原因,是怕蒙力巴當眾把不該說的話說了出來。

他猛地記起了一件事,當年他被飛天鷂——也就是馬長風,綁架去看古董的時候,馬長風說過,無論多麽貴重的古董,隻要一運到重慶,就可以馬上變成白花花的大洋。也就是說,重慶有一個在古董界手眼通天的人物,在為馬長風銷贓。

或許當初與馬長風合作的人,就是那個人,後來雙方出現了意見分歧,馬長風見勢不妙,才忍痛把絕世隻鑰送給了康禮夫。

想到這裏,苗君儒似乎明白了什麽。他覺得這件事的背後,定然許多不為人知的內幕。很多事情還是不知道為好,知道得越多,自身就越危險。

可是有些事情,他要是弄不明白的話,實在心有不甘!

他料想那個躲在幕後的人遲早要露麵,前往西藏的路上,也將凶險重重。隻是他並沒有想到,居然那麽快就有人來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