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絕世之鑰

朝天門位於重慶城東北長江、嘉陵江交匯處,襟帶兩江,壁壘三麵,地勢中高,兩側漸次向下傾斜,是重慶最大的水運碼頭。明朝初期,重慶衛指揮使戴鼎擴建重慶舊城,按九宮八卦之數造城門17座,其中規模最大的一座城門即朝天門。門上原書四個大字:“古渝雄關”。因此門隨東逝長江,麵朝天子帝都南京,於此迎禦差,接聖旨,故名“朝天門”。1891年重慶辟為商埠,朝天門始設海關。1927年因修建朝天門碼頭,將舊城門撤除。

朝天門左側嘉陵江納細流匯小川,縱流一千多米,於此注入長江。碧綠的嘉陵江水與褐黃色的長江水激流撞擊,漩渦滾滾,清濁分明,形成“夾馬水”風景,其勢如野馬分鬃,十分壯觀。右側長江容嘉陵江水後,聲勢益發浩**,穿三峽,通江漢,**,成為長江上的“黃金水段”。

時值抗日最艱難的時期,大批難民從各個方向湧入重慶,每天在這裏上下的難民和挑夫數以萬計。

康禮夫沒有食言,第二天就在朝天門碼頭上支起10口大鍋,以重慶商貿協會的名義救濟難民,每人除了領到一身灰棉布衣裳外,還有兩塊響當當的大洋。一些民主人士不斷在報紙上發表文章,呼籲“禦日寇於國外,拯萬民於水火”。

受此影響,不少商家自願加入了慈善者的行列,難民的生活得到了有效的保障,社會次序逐漸安穩下來。正為重慶混亂不堪的局麵而頭疼的軍政府,頓時緩了一口氣。

對於那些為黨國出錢出力的商人,在林園深藏不露的蔣總裁得到這個消息後,當即安排了一個表彰大會,給每個慈善家予以表彰。在耀眼的鎂光燈中,他握著康禮夫的手,久久舍不得放開。有這幫生意人相助,何愁國難不去,黨國不興?

沒有人知道,這場聲勢浩大的慈善活動,居然是一個不問政治的考古學者逼出來的。

所有事關慈善活動的報紙消息上,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苗君儒這三個字。

苗君儒當然不在乎那些虛名,他在乎的是,那東西怎麽會到了康禮夫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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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大古董清楚地記得那外地人的樣子,是典型的藏族漢子,一頭濃密的頭發下麵,是一張藏民特有的紫黑色國字臉,高挺的鼻梁,絡腮胡,高大健壯的身軀,結實的肌肉,穿著一身對襟短褂,頭戴寬簷帽,腳穿厚底馬靴。腰裏似乎還別著硬家夥。

那天那漢子進店來的時候,門口還站了兩個跟班。對於這樣的客人,夥計向來是不敢得罪的,便上前點頭招呼,問需要買點什麽東西。

那漢子拿出20塊大洋拍在櫃台上,隻說要見一見劉大古董,有事情請教。

在古董界,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請人幫忙看貨,應根據貨的貴賤程度和看貨人的威信,支付5塊到50塊現大洋的酬謝。

夥計見那漢子也是懂規矩的,更加不敢怠慢,忙吩咐其他人通知掌櫃的,並將那漢子引到旁邊廂房的雅座間看茶。

劉大古董來到廂房的雅座間,朝那漢子拱手後問道:“請問客官,要我看什麽貨?”

那漢子起身關上門,低聲說道:“我知道你劉掌櫃的威信,人稱火眼金睛,在重慶的古董界,你算是頭麵人物!”

劉大古董謙虛道:“那都是同行們的抬愛,慚愧,慚愧!”

那漢子從身上拿出一張紙來鋪開,說道:“劉掌櫃,我要你幫忙看的貨在這裏!”

劉大古董看了一眼紙上畫的圖案,見那畫著的東西有些像古代的銅匙,形狀有些顯得怪異,便有些生氣地說道:“客官,你是在消遣我吧?看貨當以實物為準,哪有畫個草圖就請人看的?單憑紙上的圖案,如何看得明白?”

那漢子說道:“劉掌櫃,貨物不在我的手上,我隻想請教一下,之前你見過這東西沒有?”

劉大古董肯定地說道:“我看貨看了幾十年,什麽樣的東西都見過,就沒有見過這張紙上畫的東西。如果你想知道那是什麽,可以等貨到手之後再來找我!”

那漢子想了一下,從身上拿出四根金條來,說道:“如果以後有人請你看這東西,無論花多大的代價,務必幫忙留下,如果這些錢不夠的話,就請你用竹竿在店門前挑一黃布條,自然會有人跟你聯係的!”

價值四根金條的古董並不多,劉大古董看著麵前那黃燦燦的金條,忍不住又朝紙上多看了幾眼,心中不免升起疑雲:那東西的形狀雖然怪異,可沒有看到實物,看不出珍貴之處,這漢子一出手就是四根條子,想必那東西確實珍貴至極,任是花多大的代價,都要弄到手了。

他心中盤算著日後要真是見到那東西,怎麽樣從中穩穩賺上一大筆。他想了一會,問道:“萬一沒有人找我呢?”

那漢子笑了笑:“隻要那東西在重慶,一定會來找你看貨的!”接著收起圖紙,說了一聲“打擾”,便起身快步離去。

當時劉大古董怎麽都沒有想到,三天後,他的老板康禮夫就拿著那東西見他,要他幫忙看看。就這樣一件造型奇特看似簡單的東西,任他看花了眼,都沒有看出是什麽來。不過有兩點他可以肯定,就是這東西的曆史很古老,而且材質堅硬異常,非玉非鐵。

他出麵請了幾個古董界的高手來看,可那些人也看不出是什麽東西來。

老板手上的東西,他當然不敢胡思亂想。可自從他聽過苗君儒與老板的對話後,下決心一定要弄清楚那東西的來曆。

當天傍晚,他便吩咐夥計用竹竿在店門前挑出了黃布條,可是一天過去了,並沒有人上門來聯係。難道是那個藏族漢子騙了他?可是那四根金條,是實實在在的東西呀!

有消息說康禮夫在朝天門碼頭做慈善,僅第一天就送出了3萬多大洋。照此下去,不消兩天,10萬大洋就不見了。別人不知康禮夫的為人,他劉大古董可是一清二楚的,那是一個視財如命的家夥,平時連一個銅板都舍不得給別人的。現在為了要苗君儒去尋找什麽地方,肯出那麽多“血”,居然連眉頭都不眨一下。

既然那個藏族漢子不上門,他可以派夥計出去找。可是幾個夥計在重慶各大小古董店轉了一整天,都沒見那漢子的影子。

那漢子是為那東西來的,絕對不肯能輕易放棄。劉大古董除了繼續派人尋找之外,也沒別的辦法可想,隻安心呆在店子裏等人上門。

劉大古董沒有注意到,這條街上多了幾個陌生人。

時下湧入重慶的難民那麽多,來往的行人中,有幾個是他認識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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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君儒回到學校的第二天晚上,在書房趕寫一篇關於古生物化石的學術研究報告,那是為兩個月後參加國際考古工作者研究成果會議而準備的。

外麵響起了敲門聲,苗永建起身打開門,見一個身體健碩的藏族漢子站在門口。

那藏族漢子說道:“我想找苗君儒教授有點事!”

苗永建微笑著問:“對不起,我父親今天不空,你改天再來吧?”

以他父親苗君儒在考古界的聲譽,經常有人慕名上門拜訪,大多是求他父親幫忙看古董的。

那藏族漢子說道:“他必須見我,否則他有生命危險!”

苗永建微微一驚,心知他父親多次出外考古,遇到過很多奇異的事情,也交了不少奇人異士,他上下打量了這藏族漢子一番,說道:“請稍等,我去問一問!”

他讓這藏族漢子進門,回身敲了敲書房的門,低聲說道:“父親,有一個人想見你!”

裏麵傳出苗君儒的聲音:“不見!”

苗永建對那藏族漢子報以歉意的微笑:“對不起,剛才你也聽到了,我父親今晚不想見任何人!”

那藏族漢子從身上拿出一張紙,說道:“你把這張紙給他看,他會見我的!”

苗永建接過那張紙,耐著性子輕輕推門進去了。不一會兒,苗君儒從書房內走出來,目光如炬地盯著那藏族漢子,沉聲問道:“你是為這東西來的?”

那藏族漢子點了點頭,跪下來朝苗君儒施了一禮,說道:“紮西貢布見過漢人大活佛。”

苗君儒微微一驚:“你認得我?”

紮西貢布起身說道:“苗教授的壯舉,早已經在雪山下傳開了,誰不知道我們藏人有一個漢人大活佛呢?隻是很多人沒有見過你而已。”

10年前,苗君儒去新疆和田考古,路過西藏神山附近的普蘭,認識那裏的大頭人哈桑,並有幸和他結為異性兄弟。也就是在那一次,他從幾個神秘人的手下救了“轉世靈童”,得到一串“轉世靈童”賜給他的舍利佛珠,並敕封他為“漢人大活佛”。

苗君儒笑道:“那是,那是!”

紮西貢布說道:“我還知道你和普蘭的哈桑大頭人是結拜兄弟!”

苗君儒問道:“你也認識哈桑大頭人,他還好吧?”

紮西貢布說道:“兩年前,聽說哈桑大頭人為了追回被偷走的神物,死在你們漢人的手裏了,到現在連屍首都沒有找到。”

苗君儒驚道:“人死了,怎麽會連屍首都找不到?”

紮西貢布說道:“天神發怒,大雪掩蓋了一切!”

苗君儒明白了,一定是雙方的人在雪山腳下拚鬥,槍聲引發了雪崩,把所有人都掩埋了。他說道:“可就算那樣,事後也可以把屍首找回來的呀!”

紮西貢布說道:“那地方沒有人能過進得去,聽說哈桑大頭人的大少爺傑布派了兩撥人進去,都沒有出來。”

苗君儒問道:“兩年前發生的事,你怎麽現在才來找我?”

紮西貢布說道:“這兩年來,神物一直沒有露麵,所以我們也不敢妄動,害怕得到神物的人永遠把神物藏起來了,現在神物已經現世,所以我就來找你!”

苗君儒想到,康禮夫為了保守秘密,把那幾個見過神物的人都“處理”掉了,紮西貢布又是怎麽得到消息的,而且來得那麽準確?莫非紮西貢布此前早就在重慶古董界安插下的眼線,神物一出現,他立馬得到消息。

苗君儒問道:“你現在來找,想要我做什麽?”

紮西貢布問道:“你見過神物?”

苗君儒說道:“之前我隻知道那個傳說,並不知道還真有這東西!”

紮西貢布恭敬地說道:“其實對於你們來說,那是個不祥之物!你是我們的漢人大活佛,又是考古學者,我來找你的目的,一是確認神物在誰的手裏,二是求你不要卷入這件事。”

苗君儒坐下來說道:“可惜已經遲了,三天後,那個人會帶著那件神物,要我陪著一同去尋找傳說中的地方!”

紮西貢布正色道:“看來我真的來遲了。也許你不知道,自從兩年前,一群漢人逼著一個神殿的叛逆偷走神物後,天神已經給大地降下災難。這兩年來,邪魔勢力趁機占領光明,各頭人和頭人之間相互猜忌,甚至大打出手,雪山下幾乎是血流成河。”

苗君儒驚道:“怎麽會這樣?”

紮西貢布說道:“反正你要回去的,去了就知道了!”

說完,像一陣風一樣出了門外。

苗永建剛要去關門,突然聽到外麵傳來幾聲槍響。他往前一看,見一個穿著便衣的男子倒在樓下的一盞路燈下,哪裏還見紮西貢布的影子。他知道自從父親下午回來後,樓下就多了幾個陌生人,那些人一定是受人指使,監視他父親的。紮西貢布進來的時候,早已經被那些人盯上,離去的時候免不了會和那些人發生衝突。

他關上門,回到苗君儒的身邊,低聲問道:“父親,你能告訴我你們剛才說的是怎麽回事麽?”

苗君儒歎了一口氣,說道:“如果當年我沒有經過普蘭,不認識大頭人哈桑,也許就不知道那個神物和傳說了!”

苗永建不敢插話,給父親倒了一杯茶,坐在一張小椅子上,靜靜地聽下去。

苗君儒的目光深遠起來,聲音也顯得低沉而空曠:“10年前,我去新疆和田考古,回來時候走錯了路,居然走到西藏西南部岡底斯山脈的一條山穀裏去了,我們一行十二人,被當地彪悍的藏民抓了起來,綁在一間小石屋裏等候大頭人的發落,雖然我們有懂藏語的向導,說明我們是考古隊,可是他們不信,偏說我們是衝著他們的神物去的。大頭人哈桑帶著心愛的兒子格布連夜從普蘭趕來,原本要將我們這些所謂的惡魔綁上石頭,沉入朗欽藏布江以祭水神,可就在那天晚上,哈桑的兒子格布由於在路上受了涼,發起了高燒,說起了胡話。哈桑以為此舉激怒了天神,才降罪到他兒子的身上,連忙叫人把我們放了。恰好我身上有治療發燒的藥,給格布打了一針,吃了兩片藥,第二天就好了!哈桑認為我是天神派來救他兒子的神的使者,執意要和我結拜異性兄弟。我拗不過他,隻得答應!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離我們被抓的那個山穀不遠,在神山的腳下,有一個處充滿神秘的地方,那裏有一座神殿,神殿裏供著一件神物。千百年來,保護神殿的阿圖格部落勇士和居住在周圍的藏民,不知道抵禦了多少撥窺視神物的強盜。”

苗永建小心地問道:“父親,阿圖格部落的人不是被鬆讚幹布殺光了嗎?”

他在曆史研究的過程中,知道阿圖格部落的來曆,阿圖格部落是古代黨項族的遠支,今屬於衛藏藏族,其族人體格健壯,野蠻而彪悍,最擅於射箭和馬下作戰;當年鬆讚幹布率領軍隊縱橫雪域高原,其最精銳的部隊,就是阿圖格部落的族人。阿圖格部落有一個勇士叫格日桑,在作戰的過程中立了大功,鬆讚幹布建立吐蕃奴隸製王朝後,學著漢人皇帝的樣子,對那些有功之人論功行賞,封格日桑為達達小讚普。封地就在岡底斯山脈西北端一帶。(讚普:吐蕃時期百姓對君長的稱呼,藏語意為雄健的男子。據《新唐書· 吐蕃傳》載:“其俗謂強雄曰讚,丈夫曰普,故號君長曰讚普。”)

完成西藏的統一之後,鬆讚幹布開始致力於政權建設,建立了完備的、以讚普為中心、高度集權的政治和軍事機構。同時,還製定法律、稅製,派出以大臣和貴族到印度求學,創造了本民族的文字——藏文。

幾年後,格日桑受人挑撥,不甘心當一個達達小讚普,起兵叛亂,結果被鬆讚幹布打敗,阿圖格部落族人遭到滅絕性的屠殺,從此在曆史的舞台上消失了。

苗君儒微笑道:“之前我也那麽認為,可是哈桑告訴我,神殿是天神居住的地方,由於害怕天神發怒,本地的藏民都不敢冒然進去,隻遠遠地朝著那個方向遙拜。阿圖格部落的人世代居住在神殿那邊的山穀中,極少與外人接觸!”

苗永建說道:“就是剛才那個拿出那張圖的漢子,到底是什麽人呢?”

苗君儒說道:“每個藏民都保護神物的職責。神物既然被人偷走,他們就有義務把神物拿回去!”

苗永建說道:“你之前沒有見過那個神物嗎?”

苗君儒笑道:“傻小子,我連神殿都不知道在什麽地方,怎麽有可能見過神物。不過我問過哈桑,神物到底是什麽?哈桑回答說連他都沒有見過神物,隻有一張神物的圖畫。圖上畫的樣子和剛才你見過的那張圖差不多,但是哈桑的那張圖,顯得很古老,圖形也更加逼真!”

苗永建問道:“父親,那神物是什麽,又與什麽傳說有關呢?”

苗君儒喝了一口茶,說道:“你難道不知道雪山之神與寶石之門的藏族傳說麽?”

苗永建驚道:“啊!原來是那個傳說呀?難道那張紙上的圖案,就是絕世之鑰?”

雪山之神與寶石之門的傳說,流傳於西藏西南部地區以及印度北部地區,傳說雪山之神為了懲戒愚蠢貪婪的世人,將世界上所有的奇珍異寶都收集起來,藏在一個很神秘的地方,並用神力把那地方封閉起來。為了獎賞智慧的勇士,雪山之神在那地方留了一扇門,這就是寶石之門的來曆。雪山之神還給世人留下了一把開門的鑰匙,那就是絕世之鑰,隻有拿著絕世之鑰,找到了隱藏的巨人,破解了雪山之神留在門外三個謎題的勇士,才能進入寶石之門,獲得驚人的財富。可惜千百年來,沒有人知道那三個謎題是什麽。當年鬆讚幹布命一個心腹大臣桑布紮,帶著絕世之鑰和五百個勇士,去尋找傳說中的寶石之門。幾個月後,桑布紮帶著兩個受傷的勇士回來了,他帶給了鬆讚幹布一樣東西,就是一顆比雞蛋還大的紅色金剛鑽。那麽大的一顆紅寶石並不稀奇,但紅色金剛鑽就顯得珍貴無比了。

後來鬆讚幹布向大唐求婚,在迎娶文成公主時,將紅色金剛鑽作為聘禮送給了大唐。舊唐書中有一段關於那顆紅色金剛鑽的記載,至於金剛鑽的下落,曆史學家普遍認為被唐太宗帶進了昭陵。曆史上,昭陵多次遭到盜墓者的瘋狂挖掘,都是衝著那顆紅色金剛鑽去的。所幸昭陵依山為陵,深達山腹,盜墓者費盡心思,都無法挖開。

苗君儒點了點頭,說道:“我是一個考古人,對於一切神秘的古物,當然有興趣去了解。當年桑布紮帶著那麽多人去尋找那地方,最後隻剩下三個人,帶回了一顆紅色金剛鑽。這就足以說明,傳說中的地方並非不存在,隻是路途艱險,難以尋找罷了!要想找到那地方,最好辦法是找到《十善經》玉碑,破解玉碑上的玄機。那絕世之鑰,隻不過是開啟寶石之門的鑰匙。”

根據藏族史籍記載,吐蕃王朝讚普鬆讚幹布的禦前大臣桑布紮,曾奉命帶領16名藏族青年,攜許多黃金,途經異國的奇禽猛獸禁區,克服熱帶氣候的不適,堅持前往天竺,拜師訪友,受業於天智獅子和婆羅門利敬,學習古梵文和天竺文字。

桑布紮在天竺學業期滿返藏後,根據梵文創製了藏文,被藏族人民奉為“字聖”。鬆讚幹布為了感謝桑布紮為藏族立下的貢獻,命人刻製了這塊古梵文的《十善經》玉碑,以示千古功德。由於玉碑是用和田上等羊脂玉製作而成,因而價值連城。

高原上流傳著有關這塊玉碑的傳奇故事。當年桑布紮去尋找寶石之門後,帶回了一張畫有如何進入寶石之門路線的羊皮地圖和一把造型奇特的鑰匙。鬆讚幹布擔心日後羊皮地圖落在野心者的手中,會因爭搶財寶而給藏族人民帶來災難。他卻又不願意將羊皮地圖毀掉,以至於後人在困難的時候,無法取用那些天神賜給子民的財寶。在別人的建議下,他命桑布紮將羊皮地圖中的關鍵地方翻譯成古梵文後,分別嵌入《十善經》中。

有人說這塊玉碑上除了藏有進入寶石之門的路線圖外,還有那三個謎題的答案。隻要破解了玉碑上的玄機,就能找到寶石之門,用絕世之鑰打開寶石之門,就擁有了驚人的財富。

至於那把絕世之鑰,在鬆讚幹布死後,就一直藏在布達拉宮一個很神秘的地方。公元9世紀,西藏讚普朗達瑪滅佛,絕世之鑰被神秘的人物搶走,從此下落不明。絕世之鑰為什麽會成為神殿中的神物,沒有人知道答案。

如果苗君儒不通曉那一段曆史,他也許不知道放在神殿中的神物,就是傳說中的絕世之鑰。既然絕世之鑰已經現世,那麽,《十善經》玉碑在哪裏呢?

據他所知,玉碑原先存放於桑布紮的府邸中,桑布紮死後,玉碑就失蹤了。直到吐蕃王朝瓦解前,玉碑才現蹤跡。藏南的一個大頭人想用玉碑向天竺(今印度)借兵10萬,護送玉碑的衛隊在泥婆羅(今尼泊爾境內)的一個山穀中遭到襲擊,全隊人馬無一幸免,玉碑從此下落不明。

苗君儒接著說道:“據說天神在寶石之門內還藏有一樣東西,那就是一本能讓普通人萬年不死的天神之書。”

苗永建驚道:“能讓人萬年不死,那豈不是真成了萬歲?”

苗君儒說道:“我懷疑鬆讚幹布派桑布紮去尋找寶石之門,就是為了那本書!”

苗永建說道:“桑布紮雖然找到了寶石之門,可是他出於某些方麵的考慮,並沒有帶出那本書,對不對?”

苗君儒說道:“每一個當皇帝的,都希望自己長生不老,無論秦皇漢武還是唐宗宋祖,可曆史終究是曆史。桑布紮知道他該怎麽做!”

苗永建問道:“父親,你真的要去尋找那個地方嗎?”

苗君儒將身子往後一仰,說道:“其實我也不想去,可是有時候由不得我自己。以哈桑大頭人那樣的身份和地位,都沒有進過神殿,更沒有見到過神物,可想而知那地方的神秘與神聖。若是真的能夠找到那地方,說不定會揭開一段塵封的曆史之謎!”

苗永建說道:“父親,我和你一起去!”

苗君儒搖了搖頭:“若是我自行出外考古,肯定會帶你去,可是這次不同。再說你有哮喘病,去到那種地方,還沒走幾步路,連命都搭上了!”

苗永建一臉擔憂之色,他這哮喘是小時候生病落下的,每逢陰雨或幹燥天氣都會發作,不要說去西藏高原那種極端氣候的地方,就是爬到峨嵋山頂那樣的高度,都吃不消。

苗君儒安慰道:“放心,我沒事的!”

他和兒子又聊了幾句,就起身進書房繼續寫學術研究報告去了。苗永建獨自一人坐在椅子上,想了許久。起身走到窗邊朝外麵望去,見那個倒在路燈下麵的男人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兩個正斜靠在燈柱上吸著煙的男人。煙頭一閃一滅的,那兩個人不時抬頭望向這邊。

苗君儒不知何時出現在房門口,對兒子說道:“我有事出去一下,你不要管他們,做你自己的事情去!”

苗永建低聲說道:“父親,我知道了!”

苗君儒穿了一件外套,開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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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的山城,夜晚的風吹在人的身上,還是有些透骨的涼意。

苗君儒下了樓,剛走了幾步,就被兩個人擋住去路。其中一個人說道:“苗教授,你要去哪裏?”

苗君儒冷冷一笑,說道:“你們的老板也太多心了,我答應過別人的事情,從來不會翻悔!”

“說得好!”一個黑影幽靈一般從黑暗處閃出來,站在離苗君儒不遠的地方說道:“苗教授,我想知道那個藏族漢子找你做什麽?”

那兩個人一見那人出現,立即退到一旁去了!

苗君儒說道:“你想知道的話,為什麽不直接問他去?”

那人慢慢的走過來:“那個藏族漢子的身法太利索,這幾個家夥都沒本事攔住他。苗教授,本來我想上去請教的,沒想到你下來了!”

苗君儒看清了那人的樣子,微微一驚道:“是你?”

他認得這個人,是活躍在川西甘孜地區的一個山匪頭子,外號叫飛天鷂。幾年前他帶著幾個學生在甘孜考古的時候,遭遇過這股土匪,被蒙著眼睛帶到一個山洞裏。這股土匪綁架他們的目的,是想請他幫忙看一批從別人手中搶過來的古董,給每件古董定個價錢,好找買家談價。就在那批古董中,他發現了在曆史上失蹤千年的“萬古神石”,從而引出了一場搶奪“萬古神石”的鬧劇。

那人微笑道:“不錯,是我,謝謝苗教授還記得我!我沒死,還活著,我現在的名字不叫飛天鷂,叫馬長風!”

苗君儒說道:“名字隻不過是一個代號,叫什麽都一樣!當山匪不好麽,自由自在,總比現在受人驅使的好!”

馬長風說道:“我的想法和你說的不同,那種把腦袋提在褲腰上,住山洞土棚,睡幹草破被,整天提心吊膽的日子,我是不想過了!苗教授,我還得感謝你救了小玉,她現在是我老婆,還替我生了一個大胖小子!”

(有關苗君儒與飛天鷂之間的恩怨,拙作《萬古神石》中將有詳細的描述。)

苗君儒說道:“每個人的想法都不同,當山匪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自古以來,沒有哪個山匪能夠找到一個很好的歸宿。可是你這麽做,也算是改邪歸正了嗎?”

他平生最痛恨那些鬼鬼祟祟跟蹤別人的特務,那種人從來不幹什麽好事,像瘋狗一樣見人就咬。

馬長風朝那兩個人揮了揮手,沉聲道:“我想陪苗教授走一走,敘敘舊,你們就不要跟了!”

那兩個人自覺地退到一邊,並遠遠地走開。

兩人走了一段路,馬長風問道:“苗教授,你怎麽不問我這幾年都做什麽去了?”

苗君儒說道:“當初我認識你的時候,你雖然是山匪,可骨子裏還有一股男人的血性味,可是現在你卻……如今國難當頭,男子漢大丈夫應當保家衛國,而不是……”

他終究是有涵養的人,那些惡毒的話,他罵不出口。

馬長風的腳步停了下來,臉上露出悲戚之色,啞聲道:“幾年前,你苗教授就對我說過這樣的話,所以後來我帶著那幫兄弟投軍,以圖報效國家。淞滬會戰的時候,我這個國軍連長帶著一百多個弟兄死守在上海外圍的一個山頭上,硬是頂了三天三夜,撤下來的時候,剩下不到20個人。上海頂不住了,我們逃到到南京,可是小日本比我們要快得多,要不是我們跑得快,早已經被小日本給包了餃子。我看著一個個兄弟倒在日本人炮彈下,那種痛,比挖了我的心還難受……”

他眼中淚光閃現,目光迷離起來,仿佛回到了那硝煙彌漫的戰場,帶著一幫弟兄在炮火中拚死抗擊。

苗君儒低聲道:“保家衛國乃大丈夫所為,輸贏勝敗也絕非一時之事。”

馬長風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說道:“苗教授你有所不知,我們那些雜牌軍,哪裏比得上老蔣的中央軍嫡係部隊,無論裝備還是軍餉,都嚴重不足,加上各級長官層層克扣,大冬天的,我手下的一些弟兄還穿著草鞋和單衣,和武裝到牙齒的日本兵相抗,哪有不輸的道理?還有我那些兄弟的家裏人,連兩塊大洋的撫恤金都領不到,我這個做大哥的,怎麽對得起九泉下的兄弟們?”

對於國民政府的腐敗現象,苗君儒也是很清楚的,他說道:“日本的軍力雖然很強大,但是受諸多因素的影響,無法維持常年戰爭的消耗。戰打到現在,不也江河日下,成強弩之末了嗎?”

馬長風點頭道:“前些年,我帶著手下的兄弟,幹了一陣土匪的營生,專打小日本和偽軍,可那不是長久之計!我想弄到一大筆錢,召集江湖上的兄弟組成隊伍,買好槍好炮跟小日本幹。苦來苦去,都不能苦了手下的兄弟。隻要是打小日本,怎麽打都行,幹嘛非要跟著老蔣打?”

苗君儒覺得馬長風說得有道理,隻要抗日就行,至於用什麽方式,那就看個人的行動了。南京的汪精衛那幫子人,不也喊著“曲線救國”嗎?很多國軍部隊之所以相應汪偽政府的號召,其原因也是因為國軍的裝備和軍餉都遠遠供應不上,與其在戰場上白白送死,還不如暫時投靠日本人,接受日本人的裝備和糧餉,等待有利的時機,再反過來打日本人。

馬長風接著說道:“兩年前,我帶著那幫兄弟來往漢藏兩邊做生意,有一天,我們遇到了一個暈倒在路邊的僧人,他說他是從神殿中逃出來的,並對我們說了絕世之鑰的事情。早些年我在西藏那邊闖**的時候,就聽了有關寶石之門的傳說,我們知道了神殿的確切所在,可也不敢急於動手。我知道那地方極為凶險,又有彪悍的阿圖格部落的人守護,很多年來,不少人都有去無回,便想斷了那個念頭。要不是我急於想弄一大筆錢,也不會……”

苗君儒與馬長風並肩慢步往前走,走了一段路,他低聲問道:“可是你最後還是找到了神殿,拿走了絕世之鑰?”

馬長風說道:“是的,有了那個僧人的幫助,我們成功找到了神殿,並從一尊巨大的金佛下麵把絕世之鑰偷了出來!為了那把絕世之鑰,我失去了最後幾個跟隨我多年的兄弟。”

苗君儒問道:“這是兩年前發生的事情,為什麽你現在才把絕世之鑰拿出來,而且要交給康先生?”

馬長風哈哈一笑,說道:“苗教授,我不得已,才想到要和人合作。這兩年來,有幾撥神秘的人追殺得我太緊。我整日東躲西藏,不得已再次去投軍,就在一個多月前,我所在的部隊被日本人打散了。我把那把鑰匙送給了康先生,憑他的實力,西藏那邊的某些人和阿圖格部落的人一定對他無可奈何!我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協助他找到傳說中的地方,打開寶石之門!”

苗君儒說道:“不虧是飛天鷂,借別人之手達到自己的目的,聰明!可是你別忘記了,光有鑰匙還不夠,還得找到那塊《十善經》玉碑才行。否則,你不知道寶石之門在什麽地方。”

馬長風說道:“苗教授,你有所不知。我通過西藏那邊的朋友已經打聽到,就在我從神殿偷走絕世之鑰後,那塊玉碑也已經現世,據說放在一間寺院中。”

苗君儒“哦”了一聲,這倒有些奇怪了,神殿中的絕世之鑰一被人偷走,消失了一千多年的玉碑突然現世,這不明擺著讓人去尋找寶石之門嗎?隻要能過打開寶石之門,就能擁有驚人的財富,還能擁有萬年不死之身,誰不想得到呢?

他聽紮西貢布說西藏那邊現在亂得一塌糊塗,莫不是跟這兩件東西有關?

他換了一個話題:“你到康先生身邊多久了?”

馬長風回答道:“10天!我把東西給了他之後,和他達成了協議,找到寶石之門,裏麵的財寶按比例分成,他八我二。”

苗君儒問道:“他相信你?”

馬長風笑道:“信不信隨便他”

苗君儒問道:“如果真的找到了寶石之門,你認為他會和你分麽?”

馬長風笑道:“你也太小看我了……”

苗君儒聽到一聲弓弦響,箭羽破空之聲隨即而至,他下意識地往旁邊一閃,並循聲望去,隻見一道黑影在路邊的林子中一閃,頓時不見了。他身邊的馬長風傳來一聲悶哼,他扭頭一看,隻見一支羽箭插在馬長風的右腹部。

他忙扶住馬長風,大聲朝後麵叫道:“快來人!”

馬長風麵露痛苦之色,拉著苗君儒的手,從身上拿出一塊玉佩,艱難地說道:“他們……想殺我……這是毒……箭……沒有救的……我搶走了他們的……神物……他們是不會放……過我的……苗教授……我想拜托你……拿玉佩……到雲頂寺……找法能……大法師……救……救……”

毒箭果然厲害,馬長風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咽了氣。

苗君儒見這塊玉佩的正麵是一朵玉蘭花,北麵是一匹駿馬。玉是新玉,但玉色不錯,是上等白玉。他見過無數玉佩,像這種紋理圖案的玉佩,還是第一次見到。當下他已經看懂了玉佩上麵的意思,這塊玉佩無疑是兩人的定情物,那玉蘭花指的是馬長風的妻子小玉,至於那匹駿馬,自然就是馬長風他自己了。

那兩個人聞聲跑過來時,苗君儒已經把玉佩放入口袋,並將馬長風平放在地上。他對那兩個人說道:“回去對你們老板說,他是被別人殺死的,箭頭上的毒見血封喉!”

那兩個人麵麵相覷了一陣,轉身跑開了。

等那兩個人走後,苗君儒拔出馬長風身上的毒箭,見箭頭的顏色暗紅,箭身呈黑紫色,是一種硬度很高的樹枝製作成的,箭羽上的毛有些奇特,看不準用的是什麽鳥類的羽毛。他將毒箭折為兩段,小心用布包好放入懷中。

他必須盡快趕到雲頂寺,拿出這塊玉佩,才知道馬長風臨死前究竟想他去救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