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流風水師
中國古代的聖賢們認為:宇宙萬事萬物由三部分組成,即氣、數和象,三者共存,不可分開,又界限分明。氣,是客觀存在,按照現代科學觀點可假設為能量。數,是宇宙萬事萬物存在的程序或邏輯,按照現代科學觀點可假設為信息。象,是氣根據數而存在的形式或變化的態勢。
《周易·係辭》稱:“神無方而易無體”。神無方的“方”古文亦稱“方所”,就是方位,無方就是沒有位置,無所在,亦無所不在。
古代聖賢們認為世間萬物都由金、木、水、火、土五種元素構成,稱之為五行。而易經和佛經上所說的人體身上的精、氣、神,則為三元。所謂“五行成萬物,三元定真身”,就是講解人與自然微妙關係。
研究玄學的先人將五行又稱為玄、道、元、一、水;稱玄,是因為信息難以觀測;稱道,是因為信息決定宇宙萬事萬物生化的必由之路;稱元,是因為信息在有形質宇宙之始;稱一,是因為一為自然數之始;稱水,是因為地球生物發源於水。
風水學在長期的曆史發展過程中,隨著人類認識及科技進步不斷充實完善,由於認識偏重之差,形成了眾多流派。其中,最基本的兩大宗派:一種是形勢宗,因注重在空間形象上達到天地人合一,注重形巒,諸如:“千尺為勢,百尺為形”,所以又稱形法,巒頭,三合;另一種是理氣宗,因注重在時間序列上達到天地人合一,諸如:陰陽五行、幹支生肖、四時五方、八卦九風、三元運氣等,所以又稱三元,理法。
元明以前,多以山川形勢,論斷於陰陽、五行生克之理,即以巒頭為重,諸如:晉人郭璞《葬經》;元明以後,注重天心合運,以理氣為重,效地法天,諸如:邵雍“卦氣運會”之說盛極。
中國風水學中“形法”主要為擇址選形之用;“理法”則偏重於確定室內外的方位格局;此外,還有“日法”用於選擇吉日良辰以事興造;“符鎮法”為補救各法選擇不利的措施。中國風水學按照應用對象:又分陽宅風水,即陽宅相法,專司生人居住的城郭住宅的擇址布形;陰宅風水,即陰宅葬法,專司死者的陵墓墳家的擇址布置。
風水學的形勢派,注重覓龍、察砂、觀水、點穴、取向等辨方正位;而理氣派,注重陰陽、五行、幹支,八卦九宮等相生相克理論,並且,建立了一套嚴密的現場操作工具——羅盤,確定選址規劃方位。無論形勢派還是理氣派,盡管在曆史上形成了眾多的實際操作方法,但是,都必須遵循如下三大原則:天地人合一原則;陰陽平衡原則;五行相生相克原則。
略懂風水的人,都知道這樣的理論,但在實際操作過程中,風水師麵對千變萬化的山川地形,就要靠個人的悟性和修為了。同是一處絕佳穴位,可根據死者的生辰八字,選定不同的時間落土,至於明堂怎麽處理,案山的朝向,那就更講究了,出不得半點紕漏。
正因為如此,所以如練武的人一樣,風水師也分為很多種。一流的風水師,練有某種獨門法術,有移山定穴、相麵觀星、洞悉天命、反轉陰陽之能。
郭陰陽正是依靠白發老者手裏的那本佛香紙版的《疑龍經》,成為一流的風水大師。馮國璋家的祖墳,也正是由於他的點撥,才出了馮國璋這樣的大人物。
無論是相術師,還是風水師,都恪守著“萬物順應自然發展”的生存法則,知曉物極必反的原理,雖然他們洞悉一切,但從不輕易泄露天機,否則,就會給自身帶來惡運。
為了馮國璋,郭陰陽已經失去了一隻眼,所以當袁世凱找到他的時候,他再也不敢泄露天機了。袁世凱一死,他趕緊找了地方躲了起來。在一個不起眼的小鄉村裏,他改名為郭大仁,年過七旬的他還娶了三房妻妾,過起了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他算準了自己有103歲的壽命,晚年將有一劫,所以廣積德行,遇佛上香,建橋修路。好容易熬到了這一年,他以為可以平平安安地躺進那副金絲楠木棺材中入土為安,哪知道還是躲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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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發老者望著端坐在地上的苗君儒,見苗君儒的頭頂冒出團團白氣,額頭汗如雨下,身體發出一陣陣的顫抖。
那個身體健壯的男人,正一臉惶恐地躬身站在白發老者的身後。門口的那幾個人一個個臉色發白,大氣都不敢出。
白發老者的瞳孔慢慢地收縮著,幾分鍾前,他身後的這個侍衛告訴他,日本的“玄學大師”上川壽明,到了一個叫婺源的地方。磯穀永和大佐已經命令婺源周邊的日軍,積極配合他們的行動。
白發老者掐指一算,低聲用日語說道:“現在離二月二龍抬頭之日還有7天,上川君應該有點收獲了,你馬上通知下去,我們按計劃離開重慶。”
那個臉上有痣的男人聽了這話之後,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右手不自然地摸向腰間,盡管隻是一個很小的動作,但卻已經被白發老者看在了眼裏。
白發老者的身形一晃,已經衝到那人的麵前。
那人的右手已經抓到了槍柄,饒是他動作快,還未舉槍射擊,握槍的手已活生生被扭斷。隨即脖子上一緊,呼吸頓時急促起來,他拚力大聲喊道:“兄弟們,動……”
沒等他喊完,白發老者身後的日本侍衛已經動手,幾聲細微的聲響過後,地上倒了幾具屍體,每具屍體的額頭,都插了一支五星忍者飛鏢。
白發老者沉聲喝問:“你們不是她的人,究竟是什麽人派你們來的?”
臉上有痣的男人從喉嚨裏擠出幾個字:“因為……我……中國……人……”
白發老者的手一動,一聲脆響,已捏斷了對方的頸骨。
從上麵衝下來幾個穿著黑衣服的日本忍者,挾持著頭發散亂的孔二小姐,為首一個人用日語對白發老者說道:“中國人察覺了我們的事,外麵都是他們的人,怎麽辦?”
白發老者沉聲道:“慌什麽?有孔二小姐在我們手裏,就算外麵有百萬軍隊,他們也不敢前進一步。”
孔令偉一邊掙紮一邊叫道:“放開我!”
白發老者走上前,說道:“孔總經理,為了我們能夠安全離開重慶,隻好委屈你了!”
孔令偉啐了白發老者一口,罵道:“想不到你們日本人這麽卑鄙,拿著我外公當年寫給你的信來騙我,還說要和我做一筆大買賣,原來都是假的!”
白發老者微笑道:“不這樣的話,你怎麽肯和我合作,弄來了我想要的人呢?”
孔令偉罵道:“想不到我外公當年居然交了你這樣的朋友!”
白發老者肅容道:“請別玷汙我和宋先生的真摯友情,當年他和他的家人逃到日本,若沒有我們這些日本朋友相助的話,他和他的家人早就死了,又怎麽會有你呢?我現在利用你,也是迫不得已,就好像你們那些愛國的中國人一樣,我身為大和民族的人,又怎麽能忍心眼看著自己的國家陷入萬劫不複之中呢?”
一個聲音從白發老者的身後傳來:“荒謬!”
白發老者聞聲轉身一看,見苗君儒正從裏麵走出來,他似乎愣了一下:“你……好了?”
苗君儒說道:“你們日本人跑到我們中國來,占我國土,**我姐妹,殺我同胞,無惡不作。挑起這場中日戰爭,陷你們日本民眾於萬劫不複的,是你們那些頭腦發熱的軍國主義者,關我們中國人什麽事?你既然愛你的大和民族,就不應該跑到我們中國來!”
一個日本忍者大吼一聲,拔出佩刀,一刀迎頭劈向苗君儒。其身法迅速,刀光淩厲,一刀劈出,含有六種不同的變化,勢要將苗君儒砍於刀下。白發老者待要出言製止,卻已經遲了。
身形變化中,隻聽得一聲慘嚎,那日本忍者的身體已經拋起,迎麵撞到石牆上,還沒落在地上,就已經變成了屍體。
白發老者驚異地看著苗君儒,才短短一個多小時,前後就判若兩人。他距離苗君儒並不遠,居然沒有看清苗君儒是怎麽出手的。他愣愣地問道:“你這麽快就融合了他的功力?”
苗君儒冷笑道:“那是你不了解我!而且你也不了解其他的中國人,你以為用那三件寶貝,加上你的特殊身份,就能夠得到孔二小姐的信賴?可是你錯了,她雖然想和你做生意,可她畢竟是中國人!任何一個有良知的中國人,都不會和你們日本人同流合汙,做那些對不起國家,對不起民族的事情!”
白發老者哈哈大笑道:“可是她已經做了,沒有她的幫忙,我不可能找到郭陰陽和你!”
“那是她之前是受你的欺騙。”苗君儒說道:“現在你知道她醒悟過來了,所以才會命手人控製住她,對不對?”
孔令偉叫道:“苗教授,救我!”
苗君儒上前兩步,想要出手去救孔令偉,白發老者單掌一揮,他頓覺勁風撲麵,腳邊的硬土地上立刻出現一條深約兩寸的溝槽。這是日本忍術中的“掌刃”,練到一定火候的人,可以在百米之外取人首級。
白發老者沉聲道:“你想要救她的話,得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苗君儒問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白發老者說道:“日本人!”
孔令偉叫道:“苗教授,他說他是我外公在日本的朋友,叫春田一木!但是昨天戴笠派人來告訴我,說春田一木早在8年前就已經死了!”
苗君儒說道:“孔二小姐,據我所知,宋老先生的朋友春田一木,是日本東京大學的一個教授,根本不會武功!再說,你也不看現在是什麽時刻,就算是日本朋友來訪,也應該保持民族大義。我在日本也有幾個朋友,從‘九一八事變’的那天開始,我就和他們斷了聯係。”
白發老者說道:“我確實不是春田一木,你要想知道我是誰的話,先打贏我!”
從剛才那招“掌刃”的功力看,苗君儒根本沒有把握打贏對方,不過他想試一試。念頭一起,身體驀地騰起,向那幾個挾持著孔令偉的日本忍者撲去。
他人在半空,離那幾個日本忍者還有一丈遠的時候。兩聲槍響,子彈擦著他的身體飛過。他不敢再撲上前,硬生生將身體頓住。
白發老者哈哈大笑道:“你還是個教授,居然都不懂得肉體擋不過子彈的道理。”
苗君儒怒目而視,白發老者說得一點都不錯,再厲害的武功也敵不過子彈。雖然他的身法夠快,可在這狹小的空間裏,要想真正避過日本人射出的子彈,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剛才隻是一個人開槍,若幾個人同時開槍的話,他絕無活命的可能。
白發老者接著說道:“苗君儒,我手下的人,個個都是日本一流的快槍手,隨時都可以要你的命。我之所以讓你活著,是想要你為我破譯《疑龍經》裏的幾句經文。”
他說完,從衣內拿出那本《疑龍經》,輕輕放在地上,轉身上了台階,和那些日本忍者一起,挾持著孔令偉退上去了。
苗君儒撿起那本《疑龍經》,隻聽得身後石室中的卡特叫道:“苗教授,救救我!”
這地牢內就三間相互毗鄰著的石室,每間石室都用大鐵鎖從外麵鎖著厚重的鐵門。苗君儒找來一根鐵棒,卡住大鎖用力一撬,就把鎖頭給撬斷了。
他走進了石室,從裏麵攙出瘦骨嶙峋的卡特。
上麵傳來激烈的槍聲,一定是孔令偉手下的人和日本人發生了槍戰。有孔令偉在日本人的手裏,那些人一定投鼠忌器。
這個時候最好由著他們混戰去,苗君儒沒有必要上去湊熱鬧,他扶著卡特在台階上坐下。等著上麵的槍聲停息。
卡特看著苗君儒手裏的那本《疑龍經》,問道:“苗教授,他為什麽要把這麽珍貴的東西留給你?”
苗君儒說道:“他想我替他破解裏麵的經文!也許他算準了我和他還會見麵,所以才把經書留給我!”
卡特問道:“可是他怎麽能夠肯定,你一定會把破解出來的經文告訴他呢?”
苗君儒說道:“這就不知道了,也許他有他的辦法!”
他說著,把手裏的《疑龍經》翻了翻,隨著書頁的翻動,一股股更加濃鬱的檀香味在地牢裏散發開來,經書的紙質很好,不易透水,上麵的字跡很清晰,一筆一畫都是手工寫成,並非刻印。翻了幾頁,翻到後麵,見其中好幾頁中的一些文字被做了記號。
若換在以前,苗君儒也無法破譯這些文字,可是現在不同了。郭陰陽精通的那些風水堪輿方麵的知識,大部分已經注入了他的意識之中。正如那個白發老者說的那樣,他已經是一個一流的風水師了。
……星三四弼起程,弼星入手必平漫,輔星入首多曲形。此是變星變盡處,變盡垣城四外迎。凡觀一星便觀變,識得變星知近遠。遠從貪起至破軍,換盡龍樓生寶殿。雖然高聳卻不同,還是尖峰高山麵。一博一換形不同,豈可盡言顧祖宗。君如識得變星法,千裏百裏尋來龍。誰人識得大龍脊,山正好時無腳力。裹費不惜力不窮,其家世代腰金紫。凡看變星先看斷,斷處多時星必變。如此斷絕曲屈行……
這段經書上的文字,屬於第25節上的正文,文字的下麵有記號,普通人絕對看不懂,可是在他的眼裏,瞬間便將其中的意思領悟過來。
看了一會兒,隻聽得上麵的槍聲漸漸稀疏起來,隨即傳來紛雜的腳步聲。苗君儒趕緊將《疑龍經》放入懷中,抬頭望去,見一個穿著上校軍服的人,領著一隊士兵正衝下來。
那上校看到苗君儒,上前問道:“請問你是苗君儒教授吧,我是重慶城防司令部的上校劉勇國!”
他身後的那些士兵迅速占據了有利的位置,控製住整個地牢,一看就知道是一群訓練有素的軍人,絕非那些城防士兵可比。
苗君儒瞟了劉勇國一眼:“你們怎麽這時候才來?”
劉勇國說道:“我們也是不久前才得到行動的命令!”
苗君儒說道:“這麽說,其實你們早就知道我被關在這裏?也知道那些日本人的存在,可就是遲遲不行動?”
劉勇國的神色一漾,說道:“對不起,我隻是奉命行事!苗教授,您現在安全了!”
“你們不來,我也照樣安全!”苗君儒說道:“有孔二小姐在他們的手裏,諒你們不敢對他們怎麽樣,我說的沒錯吧?”
劉勇國說道:“苗教授,有一個人要見你,請跟我來!”
苗君儒看了卡特一眼,問道:“你沒事吧?”
卡特笑了一下:“放心,我還死不了!苗教授,要是你真的想和日本人幹,別忘了帶上我,我雖然年紀大了,可腿腳還利索,一定能夠幫你的!”
苗君儒對劉勇國說道:“我跟你走,但是你要派人把這位先生送到我的學校,交給廖清教授!”
劉勇國說道:“對不起,苗教授,據我們所知,廖教授在兩天前就失蹤了!”
苗君儒大驚:“怎麽回事?”
劉勇國說道:“幾天前,我們得到消息,由李明佑教授帶隊的考古隊,在江西上饒行署婺源縣的一處山穀中遇難,其中有您的兒子苗永健……”
苗君儒如同被人猛擊了一拳,身體一晃,差點摔倒,站在他身後的士兵急忙扶住他。
劉勇國接著說道:“他們總共有六個人,但是據婺源那邊過來的消息說,現場隻有四具屍體。廖教授曾經向學校提出去收屍,但是校方沒有同意,我們懷疑她一個人隻身過去了!我們已經嚴令下麵各地方軍政府,一旦發現廖教授,立刻派人將她接回來!”
苗君儒歎了一口氣,說道:“沒用的,既然她堅持要去,你們無法阻攔她!”
劉勇國沉默了一下,說道:“苗教授,請跟我來,我會派人把這位先生送去安全地方的!”
苗君儒跟著劉勇國向上麵走去,走到上麵的那一層,見到十幾具屍體,都是中國人的。劉勇國無不遺憾地說道:“我們是聽到槍聲才衝進來的!”
苗君儒冷冷地說道:“其實你們早就包圍了外麵,對不對?”
劉勇國也不回答,事關高層人物的機密,他是不會向外人透露的。在這些日本人來到這裏的當天,住在離這裏沒多遠的蔣總裁,就已經秘密離開了林園,搬到別處去了。戒備森嚴的林園,並未出現什麽異常情況,倒是出乎某些人的預料。也許這些日本人正一心實施所謂的計劃,並沒有想過要打草驚蛇。
進到一間布置得很奢華的房間裏,苗君儒見到了一位幹瘦而精幹的中年人。這個麵部上寬下窄,人中較長,鼻梁高挺的中年人,正是深受蔣總裁器重的軍統局一把手戴笠。在戴笠左邊的牆上,掛著一副巨大的照片,照片中那個戴著禮貌,打著領結,嘴唇上畫了兩撇小胡子的人,正是被日本人帶走的孔二小姐。
戴笠的雙眼如狼一般深邃而凶悍,似乎一眼就將人看透,他上下打量了苗君儒,伸出手說道:“你好,苗教授!這些天辛苦你了!”
苗君儒問道:“你是誰?”
戴笠並沒有回答苗君儒的話,而是說道:“苗教授,你一定對上川壽明這個人不陌生吧?”
苗君儒問道:“你是指那個被日本人稱為‘玄學大師’的上川壽明?他現在就在婺源!”
戴笠驚異地問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苗君儒說道:“是剛剛離開這裏的那些日本人說的,你一定見過那個白頭發的老頭子吧,你知道他是什麽人嗎?”
戴笠張了張口,並沒有出聲。
苗君儒說道:“我懷疑他們來中國的目的,和風水有關。二月二是龍抬頭的日子,也是他們實施計劃的最後時刻。”
戴笠神色有些緊張起來:“你還……知道多少?”
苗君儒說道:“你們是幹那一行的,到現在,人家日本人到底是什麽身份,都還沒有弄清,還好意思來問我?”
戴笠說道:“那個人的身份我們會查清的。苗教授,我命劉上校帶人隨你去婺源,一起對付上川壽明,你看……”
苗君儒打斷了對方的話,說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做事向來不與官方有什麽牽連。你們這些人啊,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禍事都臨到頭上來了,還蒙在鼓裏。”
說完後,他轉身就走。身後劉上校追出來,對苗君儒低聲說道:“苗教授,你知道他是誰嗎?很少有人敢對他那麽說話!”
苗君儒說道:“他的天格生得好,鼻梁也不錯,是個大人物,隻可惜地格欠缺,加上他的耳朵招風,這怕這三年之內……”
他並沒有往下說,有些事情是不需要說得太明白的。
整個建築物內軍警林立,地上的一具具屍體已經被蓋上了白布,苗君儒走了出去,站在屋外的台階上,望著遠處的山脈,沉聲道:“山勢磅礴,雲霧據繞,好一處藏身的山城。蔣總裁是靈龜轉世,須得在有水的岸邊方可無恙,龜者,上行於岸,下潛於淵……”
他這番話,似乎是說給身後的劉勇國聽的。
劉勇國低聲問道:“你怎麽知道?”
苗君儒說道:“因為我是一個洞悉天機的風水師!”
劉勇國問道:“既然你能夠洞悉天機,那你告訴我,二月二那天會發生什麽事?”
苗君儒的目光深遠起來:“天機不可泄露!”
劉勇國問道:“你想我怎麽幫你?”
苗君儒說道:“如果你真的想幫我,那就麻煩你用最快的方法,通知江西龍虎山天師府一個叫張道玄的真人,就說我需要他的幫忙,要他務必在二月二之前,趕到婺源和我見麵!”
劉勇國說道:“沒問題,這事就交給我,請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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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34年3月11日,距離農曆2月2龍抬頭還有3天。
江西浮梁境內。
夕陽西下。
村子裏嫋嫋升起的炊煙,漸漸掩蓋住了天邊的那一抹殘留的赤紅。遠處連綿起伏的山峰,如害羞的姑娘一般,在陌生人麵前,偷偷將身子隱了起來。
幾隻老鴉在空中盤旋了一陣,嘶叫著一頭紮進樹叢,再也尋不見。
山道上,兩匹駿馬飛馳而來,紛雜的馬蹄聲打破了暮色中山林的寂靜。騎在第一匹馬上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精力充沛而神色飄逸的男子,正是三天前離開重慶的苗君儒。跟在他身後的,是那個被他救出來的英國探險家卡特。
苗君儒勒住馬,對卡特說道:“這裏是浮梁地界,再往前走就是婺源地界,我們在前麵的村子裏休息一下,吃點東西,然後連夜趕路,若一路無事的話,兩個時辰後就可到婺源縣城了!”
以白發老者為首的那夥日本人,挾持著孔令偉離開了重慶,居然在幾千國民黨士兵的眼皮底下消失了。也許是看在宋老先生的麵子上,白發老者並沒有為難孔令偉,將她丟在一處山溝裏,很快便讓搜尋的國民黨士兵找到了。
一流的日本忍者精通隱身術和遁地術,要想在普通人的麵前消失,並不是一件難事。
雖然孔令偉被日本人放了,但是擔任三民主義青年團組訓處處長、青年軍編練總監部政治部中將主任的蔣經國,卻離奇地失蹤了。
但這事令蔣介石非常憤怒,重慶要真讓日本人這麽來去自如的話,他這個總裁還有什麽安全可言?
首先倒黴的是重慶城防司令和警察局長,一個被撤職查辦一個被殺。對外界而言,這兩個人是由於三年前的“防空洞慘案事件”被查的。中統軍統兩大特務機構的頭子,也被蔣總裁叫到麵前,狠狠地訓示了一番,嚴令盡快將“蔣太子”找回來,否則全部軍法從事。
好在這事捂得緊,並沒有讓外界得知半點風聲,要不傳出去的話,國民黨當局的顏麵何存?
按戴笠的意思,是要劉勇國盯緊苗君儒,從苗君儒的身上,一定能夠有所發現。可他低估了苗君儒這個經曆過無數傳奇經曆,具有古老幫會長老身份的考古學教授。
水神幫在重慶有堂口。苗君儒走進一家古董店,以看古董的名義進了古董店的內堂,在老板麵前拿出了證明長老身份的玉佩時,那老板當即雙膝下跪,行了幫內的大禮。
裏麵的人做了什麽,說了什麽話,守在門口的特務並不知道。
在水神幫的幫助下,當天夜裏,苗君儒和卡特上了江邊一艘快船,順風順水沿江而下。先走水路,到安徽東至後轉陸路,是去婺源最快捷的路線。
江麵上不時見到順水漂流的破爛船板,還有屍體。日本人的軍艦和飛機在長江上遊弋,見到中國人的船就放炮轟炸。
時間不允許再他們耽擱,若走陸路從重慶到婺源,要避開日軍的層層封鎖,最快都要半個月。
現在,他們隻用了三天的時間,就已經進入了浮梁縣的地界。這一路上,卡特也見到了很多被燒毀的村莊,很少遇到一個活人,那些倒在路邊的屍體,有平民百姓的,也有穿著軍裝的士兵。
“走吧!”苗君儒的雙腳一夾馬肚,率先向前衝去。衝出一箭地之後,隱約看到了村頭的房屋。他無意間扭頭,看到村子左麵那座尖峭的山峰,如劍般的峰頂正對著村子。從風水學上解釋,這叫劍指煞氣,全村的人都要死絕的。
這時候,他突然感覺到有一股殺氣,從周圍向他湧過來。他勒住馬,警覺地看著前麵。**的馬嘶叫起來,打著響鼻在原地繞著圈子。
卡特追上來問道:“怎麽了?”
苗君儒說道:“前麵有殺氣?”
他的話音剛落,一聲槍響,子彈從他的頭頂飛過。隻見山道兩邊的樹叢中陸續走出一些端槍的人,將他們圍了起來。從服裝上看,正是他們擔心遇上的日軍。
從村子裏出來一匹馬,上麵坐著一個少佐模樣的軍官。
日本軍官來到距離苗君儒兩丈遠的地方,大聲用日語說道:“苗教授,我知道你聽得懂日本話,我們在這裏等你多時了!我接到的命令是,隻要你合作,就保證你的生命安全。”
依眼下的情形,要想強行衝過去的話,是不可能的。卡特看了一眼那些黑洞洞的槍口,低聲說道:“我終於明白中國軍隊為什麽屢次輸給他們的原因了!”
苗君儒微笑了一下,坦然用日語回答道:“既然你這麽說,那我就不客氣了,先找個地方讓我們休息一下!”
苗君儒下了馬,和卡特一起在日軍的“護送”下來到村口,見祠堂門口的土地上,橫七豎八地堆著一大堆男女老少的屍體,地上的血跡還未幹,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惡心的血腥味。
幾棟被燒得隻剩下屋架的房屋,仍有餘煙陣陣,正是苗君儒在山道上看到的“炊煙”。那些倒塌的院牆和屋門,無聲地訴說著不久前村子裏發生的不幸。
他麵露悲憤之色,對走在他身邊的日軍少佐說道:“這就是當亡國奴的下場,像牲口一樣任人殺戮!”
日軍少佐說道:“那些隻是支那豬,但對於苗教授這樣的人物,我們還是很器重的……”
苗君儒說道:“少來那一套,任何一個有良心的中國人,都不會甘心當亡國奴,任你們日本人宰割!”
祠堂內傳來女人的哭叫和男人得意的狂笑,苗君儒丟掉手裏的韁繩,正要衝進去,不料被那日軍少佐攔住:“苗教授,我勸你不要多事,這是我們的友鄰部隊在接受中國女人的慰安……”
祠堂的大門從裏麵打開,一個渾身**的中國女子哭喊著從裏麵跑出來,該女子的右胸上鮮血淋漓,不知道受了什麽傷。後麵追出兩個同樣渾身**的日軍,其中一個搶前一步,攔腰抱住了那個女子,發出野獸般的狂笑。
苗君儒推開攔住他的日軍少佐,衝上前以極快的速度抓住那兩個日軍的脖子,隻一捏,地上頓時多了兩具屍體。那女子趕緊躲到他的身後,身體顫抖著連聲道:“救救我,救救我!”
日軍少佐大聲喊道:“苗教授,請不要亂來,否則我會命令他們開槍!”
喊聲過後,祠堂裏麵衝出了七八個日軍,哇哇地叫喊著,每個人手裏都端著一支槍,明晃晃的刺刀一齊向苗君儒刺到。
苗君儒已經斜身上前,伸手抓住離他最近的那名日軍,將其身子一轉,順勢一推。“撲撲”幾聲悶響,那日軍手中的刺刀刺中另一名日軍的同時,另幾把刺刀也刺進了那日軍的身體。
其餘幾個日軍見狀,“呀呀”地叫著再一次挺槍刺到。
苗君儒依仗靈活的身法,輕易避過了幾個日軍的刺殺,可他忘記了身後還有一個人。隨著一聲慘呼,那個原本躲在他身後的女子,已被一個日軍的刺刀刺中腹部。
那日軍的手腕一抖,刺刀斜著已劃開了那女子的腹部,腸子頓時淌了出來。那女子倒在地上,口吐鮮血,吃力地想用手去捂那些腸子,可沒等她抓到一截腸子。那日軍的刺刀“噗哧”一下,從她的右胸部刺入。
她扭過頭望著苗君儒,嘴巴張了張,再也說不出半個字。
苗君儒看得兩眼噴火,大叫一聲,衝上前一掌將那日軍的頭顱拍碎,紅的白的頓時濺滿地,屍體滾落在地。他一腳將那日軍的屍體踢飛,俯身扶起那女子的頭,叫道:“你……”
那女子已經咽了氣,但強睜著眼,任由苗君儒怎麽撫,眼睛就是不閉。
苗君儒悲慟不已,啞聲道:“姑娘,我苗君儒對天發誓,一定替你和村裏的鄉親們報仇!”
話一說完,那女子的眼睛奇跡般慢慢合上了。
苗君儒站起身,環視了周圍那些虎視眈眈的日軍一眼,麵露殺機。
日軍少佐叫道:“苗教授,請你不要亂來,否則我下令他們開……”
他的話音未落,苗君儒已經撲向那些日軍。慘叫聲中,幾個日軍立刻屍橫地下。其他日軍見狀,不等少佐下令,紛紛舉槍向苗君儒撲去。
苗君儒不待那些日軍開槍,已經衝入日軍人群中,抓一個殺一個,一招一式毫不含糊。饒是那些日軍凶悍,卻也被他的這種殺法嚇得心驚膽戰,紛紛向後退去,意圖拉開距離後開槍射擊。
苗君儒哪會讓日軍逃走,步步緊逼上去。由於他的身形太快,加之那些日軍怕開槍後傷到自己人,倒也不敢胡亂開槍。等他衝到麵前再勾動扳機時,已經遲了。
卡特怕苗君儒吃虧,不顧那日軍少佐站在旁邊,拔出了插在腰間的兩支左輪槍,舉槍便射。與此同時,日軍少佐拔出了腰刀,向卡特那舉槍的雙手一刀劈下。
說時遲那時快,苗君儒已經抓住一個日軍飛擲向卡特。卡特被那個日軍一撞,向後倒退幾步,正好避開少佐的那一刀。而那個倒黴的日軍,則正好被少佐砍個正著,登時斷為兩截。
卡特感激地望著苗君儒,若不是剛才這一撞,他的雙手已經被少佐砍斷。當下趕緊閃身在祠堂門口的石獅後麵,“砰砰”兩槍,放倒了兩個衝向他的日軍。
從祠堂內衝出十幾個衣裳不整的日軍士兵,為首那個看到了躲在石獅後麵的卡特,大叫著挺槍就刺。
卡特連連開槍,幾具日軍屍體相繼倒在祠堂門口的台階上,前麵的日軍倒下,後麵的日軍毫不退怯,繼續往前衝。
手槍中的子彈打光了,卡特正要低頭換子彈,一把刺刀已當胸刺到。他往邊上一閃,那刺刀刺在石獅上,迸出幾點火星。
卡特扔掉手裏的槍,飛起一腿,踢中那日軍的下陰,趁那日軍痛得彎腰之際,將對方的三八大蓋搶了過來,抬手一槍,放倒了一個衝到麵前的日軍,接著反手一刺刀,將那個兀自彎腰痛得大叫的日軍刺了個透心涼。
這幾下幹淨利索,根本看不出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
剩下的七八個日軍,立即排成陣勢,一步步將他逼到牆角。而那一邊,苗君儒也被十幾個日軍團團圍住,情勢變得萬分危急起來。卡特緊盯著麵前那幾個日軍的刺刀,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臨死也要找兩個墊背的。
村口那邊響起一陣激烈的槍聲,一個小隊長模樣的日軍飛跑而來,大聲向少佐報告道:“村口出現大量支那遊擊隊,我們擋不住……”
槍聲越來越激烈,火光中,隻見一個個身手矯健的遊擊隊員,跳躍著向前衝鋒。負責守在村口的日軍再也頂不住,紛紛往後退。
少佐看了一眼被日軍圍住的苗君儒,沉聲道:“殺了他!”
那小隊長剛轉身,正要舉刀撲向苗君儒,隻聽得一聲槍響,他的額頭上出現一個血洞,踉蹌著向前走了幾步,一頭栽倒。
少佐循聲望去,見不遠處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國男人,正持著兩把盒子槍衝過來,一槍一個,彈不虛發。
槍聲中,不斷有人掙紮著倒下。
那幾個圍著卡特的日軍見狀,調轉槍口向衝上來的遊擊隊迎上去。卡特瞅準機會,用刺刀三下五除二幹掉了麵前的兩個日軍,轉身躲入了祠堂。
苗君儒渾身是血,他已經記不清殺了多少日軍士兵,他根本不給對方有開槍的機會,一個接一個地殺,下手非常狠,也非常準。
少佐見勢不妙,下令剩下的日軍退守到殘垣斷壁的後麵,打算做最後的頑抗,自己卻持刀撲向苗君儒。
隻一照麵,少佐就覺得眼前一花,接著持刀的手一陣劇痛,低頭一看,見自己的兩隻手腕已經被苗君儒捏碎,那把佐官指揮刀居然到了苗君儒的手裏。他剛要說話,張開口卻發不出一點聲音,眼睛的視覺隨之晃動,一陣天旋地轉之後,他居然看到了自己那雙平素擦得鋥亮的高筒皮靴,皮靴上麵那具無頭的身體,還有那道從微縮的脖腔中噴出來的血箭……他的視覺模糊起來,依稀之間仿佛聽到了那首熟悉的《君之代》,每當他手下的士兵想念家鄉的時候,都會情不自禁地唱起這首歌。他無數次聽到別人問這樣的問題,為什麽要來中國打戰?什麽時候可以回家?對於這樣的問題,他和無數士兵一樣,都找不到答案。他知道有無數來中國的日本士兵回家了,隻可惜回去的不是人,而是一掬骨灰。能夠有骨灰回去,就已經很不錯了,那些死在印度支那叢林的日本士兵,有幾個人的骨灰能被帶回家的呢?
苗君儒奪過日軍少佐的指揮刀,一刀砍掉少佐的頭後,刀鋒順勢斜劈,將一個日軍士兵連人帶槍砍為兩段。
日本的刀劍製作工藝確實不錯,這一刀砍下去,連刀刃都未卷一點。
他舉刀連劈,又有兩個日軍士兵成了刀下之鬼。一個日軍士兵趁他不備,突然從他的背後發起偷襲,眼看那刺刀距離他的背心不足兩尺。兩聲槍響,那日軍士兵的頭部迸出血花,屍體栽倒在他的腳下。
苗君儒轉過頭去,見那個手持雙槍的大個子正望著他,得意地吹了吹槍口冒出的青煙。他並不感激,其實剛才那日軍士兵的動作,已經被他看在眼裏,隻等那日軍士兵再前進一尺,他就會來個漂亮的腕底花,指揮刀由下向上將那日軍士兵的肚子剖開,以報剛才那中國女子的開膛剖腹之仇。他對大個子叫道:“你別浪費子彈好不好,你以為我殺不了他嗎?”
剩下的十幾個日軍倉皇退入幾間房屋中,想負隅頑抗,等待鄰近地方日軍的救援。
大個子大聲問道:“你的身手還真不賴,你叫什麽名字?”
苗君儒並不回答,追上一個日軍士兵,一刀將其沿肩膀而下砍為兩片。他正要繼續往前追,卻聽卡特在叫:“苗教授,你進來看看!”
二十幾個遊擊隊員向那幾間藏有日軍的房屋撲上去,其餘的則開始打掃戰場。
苗君儒倒提著指揮刀,和卡特一同進了祠堂。祠堂的一根木柱上插著兩支火把,朦朧地照見裏麵的一切。
卡特低聲說道:“對不起,我進來的就是這樣了!”
眼前的景象實在慘不忍睹,十幾具年輕女子的屍體,赤身**地躺在冰冷的石板地上,每個女子生前無一不遭到變態與殘忍的對待。其中有兩三個女子的**被割掉,那是哺育後代的工具,是偉大母親的象征,就這樣被丟在屍體的身邊。每個女子的下體,無不被刺刀捅穿,更有幾個女子的腹部,像死在祠堂門口的那女子一樣被刺刀剖開。每一具屍體的眼睛都強睜著,她們實在死不瞑目。
苗君儒痛苦地閉上眼睛,仰天道:“為什麽?從古至今,無論發生什麽樣的戰爭,為什麽最受難的都是老百姓?”
大個子帶著兩個人也跟了進來,見到祠堂裏的慘狀,氣得狠狠地在柱子上擂了一拳,對身後的人說道:“水生,你去告訴同誌們,別讓一個小鬼子給走嘍,為這裏的鄉親們報仇!”
苗君儒喃喃道:“我知道你們死得冤枉,外麵的那些鄉親也一樣,自從日本人侵華以來,死在日本人手裏的姐妹數不勝數,這筆帳,遲早是要和日本人算的。你們……算了吧?”
大個子聽不懂苗君儒最後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上前問道:“你說什麽?叫我們算了?小鬼子殺了我們這麽多鄉親,就白白放過他們?”
說完,他念了起了佛教的《往生咒》。
自古佛道本一家,郭陰陽在養氣修身的時候,自然也修了佛教的一些經文。苗君儒受了郭陰陽的陰陽二氣,自然就會這些東西。
大個子正要發火,卻驚奇地見到所有那些強睜著雙眼的女屍,居然全都閉上了。空****的祠堂內,突然無端卷起一陣勁風,吹得人透骨生涼。
苗君儒念完了《往生咒》,轉身對大個子說道:“村頭山道左邊有一處向陽的坡地,藏風聚氣,是一塊好地,你在那挖一個大坑,把死去的老百姓都葬了吧!讓他們來生投一個人好人家。至於那些日本人,則往村西頭,找一處背陰的地方,最好是茅廁的下麵,挖一個大坑,把人丟進去就行。記著,找三個還是童子身的男人,拉三泡屎,用三個罐子盛了,埋在日本人的墳頭上,我要讓他們永世不得超生!”
大個子說道:“我剛才聽那外國人叫你苗教授,可是你說的這些話,就像是一個風水先生!”
苗君儒說道:“我本來就是一個風水先生!另外我還告訴你,這個村子所在,正是山頂劍鋒所指,劍鋒煞氣很烈,不宜住人的!最好把整個村子的屋子都燒了!”
大個子說道:“苗教授,我是新四軍皖贛邊區大隊第二支隊的隊長,叫程順生!”
苗君儒說道:“我不管你是什麽隊長,照我說的去做就行,我替這些枉死的人謝謝你了!”
外麵的槍聲停了下來,水生跑進來大聲道:“報告隊長,小鬼子一個都沒跑掉!”
程順生對那遊擊隊員說道:“你叫二毛帶幾個同誌去村頭山道左邊的那塊向陽坡地上挖個坑,把鄉親們都埋了,另外你帶幾個同誌,去村西頭找一個背陰的茅廁,在下麵挖個大坑,把小鬼子丟進去,還有,用三個罐子拉上三泡屎,埋在小鬼子的墳頭上!”
水生不情願地嘟噥道:“隊長,幹嘛還要埋小鬼子,過兩天景德鎮那邊的小鬼子得到消息,會過來收屍的。”
程順生凶道:“叫你埋就埋,囉嗦什麽?這是命令!”
水生說道:“我埋就是,幹嘛還要放三罐屎在上麵,不如幹脆放上三個地雷!就算被小鬼子找到,也炸他個稀巴爛。”
苗君儒說道:“我忘了對你們說,埋日本人的地方最好要深一點,不要立墳頭,免得讓活著的日本人找到。”
水生領命出去後,苗君儒對卡特說道:“卡特先生,我們走!”
兩人走出了祠堂。夜空中飄起了雪花,落在他們的身上,轉眼間化成水滴,滲入了他們的衣服內。
程順生追出來問道:“苗教授,你們想走那條路去婺源?”
苗君儒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們要去婺源?”
程順生說道:“我們接到上級的命令,來接一個很重要的人物,姓苗,是北大的考古學教授,除了你還會是誰呢?”
苗君儒問道:“你們又怎麽知道我會經過這裏?”
“是小鬼子告訴我們的!”程順生說道:“其餘的小鬼子都去攻打婺源了,隻有這一隊小鬼子守在這裏。除了等你們,我想不出他們還有別的什麽理由。從這裏往前走幾十裏,翻過前麵的牛頭山,就是婺源地界,我們就是從那邊過來的!隻可惜我們來遲了一步,這裏的鄉親全被……”
苗君儒似乎想到了什麽,問道:“在你們來之前,這裏有你們的人嗎?”
程順生說道:“沒有呀!這裏是偽軍的勢力,平常這裏駐守著一個排的偽軍,我們的人隻是偶爾來一下,打一下就走!”
苗君儒自言自語:“我們進來後,隻見鄉親們的屍體和日軍,並沒有見到一個偽軍。日軍對於占領區的村子,若沒有躲藏的反抗軍隊,是不會屠村的!”
卡特也說道:“是呀,他們為什麽要殺光村子裏的人?”
苗君儒說道:“日軍調走了駐守在這裏的偽軍,又殺光了村子裏的人,他們一定是想掩蓋什麽秘密!”
程順生說道:“我們在這一帶打遊擊,也多次到過這個村子,村子裏好像沒有什麽秘密呀!”
苗君儒說道:“秘密不在村裏,應該在日軍的身上!你們看我手上這把日軍佐官刀,刀柄包金鑲玉,刀穗為金色,還有三顆內含鑽石的櫻花標記。這把刀的主人雖然隻是少佐軍銜,可是這把刀卻是日本天皇賜給貴族與名將的櫻花寶刀。”
程順生說道:“可惜人都死了,要不然倒可以問出他們是什麽人!”
苗君儒說道:“還有一點,即使是個日軍少佐,手底下最起碼也有幾百人,可是你也見到了,村裏的日軍也就幾十個人,其他的日軍去了哪裏?”
程順生說道:“不是去進攻婺源了嗎?”
苗君儒說道:“我雖然不是軍人,可也知道軍隊跟著長官走的道理!”
程順生問道:“那你說,這個少佐手下的人去了哪裏?”
苗君儒說道:“我也想知道!”
他們走下祠堂的台階,苗君儒的眼睛突然盯著不遠處的地上,在那些雪水和泥濘之中,有一個小小的香檀木梳子。他認出這香檀木梳子,是他有一次去雲南考古的時候,帶回來送給廖清的。木梳子隻有一半,是被人故意折斷的。他上前撿起木梳子,然後發瘋般在所有的屍體堆中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