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傳國玉璽之謎

民國33年12月(公元1944年),北大著名考古學教授苗君儒,帶著幾個學生,在距離古都西安兩百多裏地灞水邊上藍田縣進行考古。

幾個月前,北大的另一名考古學教授李明佑,在這個叫陳家窩的地方,挖掘一座漢代禦史大夫的墓葬時,於墓葬邊上的紅土中發現了一個遠古人類的化石,還有一些古生物化石和舊石器。李明佑對這幾樣東西並不感興趣,隻帶回陪都重慶,請住在北大臨時校區內的苗君儒幫忙做一些鑒定。

當苗君儒見到那個老年男性的頭顱化石時,他驚呆了,以他的經驗判斷,這個頭顱大約距今50萬年以上。如果在那地方還能夠挖出類似的人類骨頭化石的話,那可是一個舉世震驚的考古發現。藍田縣也許是人類始祖的發祥地之一,可將以前證明的黃河流域人類生活史,往前推20-30萬年。

他不顧中日大戰正酣,帶著幾個學生從重慶來到了這裏。扒開那一層層紅土,他仔細地尋找著每一個可能出現的奇跡。

這時候,一個站在山頂負責警戒的學生,氣喘籲籲地跑了下來,大聲叫道:“老師,老師,前麵山穀裏出現了一隊日軍,好像有兩三百人,正朝我們這個方向來了!”

苗君儒放下手中的工具,對那個學生說:“你趕快去前麵的村子裏,向那個八路軍連長報告!要他們趕快轉移!”

前麵的小村莊是八路軍的一處後方醫院,有半個連的八路軍負責保護。那些日軍一定是得到漢奸的情報後,派兵過來偷襲的。

苗君儒隻是一個專心研究考古學的學者,從不關心政治,對國共兩黨都沒有成見。國難當頭,隻要是抗日的中國人,他都很敬重。就在前天,他還與那個八路軍的連長一起喝酒呢。

那個學生領命飛奔而去了,另一個學生問:“老師,那我們呢?”

苗君儒望了一眼身後的山林,說道:“日本人是衝著八路軍來的,隻要我們躲在山林中,不讓他們看到,就沒事!”

他帶著三個學生,收拾好工具,躲入了右側的山林中。他們在山林中走了一陣,來到一處峭壁的下麵。

一個學生說:“老師,前麵沒路了!”

苗君儒說:“先休息一下,等看情況我們再去別的地方!”

幾個人坐在地上,一個學生內急,見左側的峭壁下麵有一處茅草長得很茂盛,便想鑽到茅草裏解決,剛一鑽進去,就見到茅草後麵的那個山洞。

苗君儒聞訊趕過來,見這個山洞的洞口被一大叢茅草遮掩著,若不撥開茅草鑽進去,誰也發現不了這個洞。

這個不起眼的山洞,是一處理想的避身之所。

幾個人剛進山洞,就聽到山那邊的槍炮聲響起來了,而且越來越激烈。他們坐在山洞裏,除了擔心山那邊的戰事,倒也無事可做。

山洞內有人類生活過的痕跡,一個學生帶著好奇心往裏走去,在一處洞壁上發現了一些符號,還有幾個文字,他見那幾個字雖字跡模糊,但依稀之間,能分辨出字體的風格,筆法蒼勁有力,寫字之人具有一定的文化底蘊,忙叫道:“老師,這裏有文字!”

苗君儒來到那石壁前,看著上麵的符號和文字,上麵的符號是用來計數的,文字隻有六個字:天佑二年胡清。

他頓時大驚,喃喃道:“怎麽是他?”

一個學生問道:“老師,胡清是什麽人,照這些符號看,他應該在這裏住了一年多。”

苗君儒點了點頭,他雖是考古學者,但對曆史精通,看過不少有關唐史方麵的書籍,他想起在一本野史上看到過胡清這個名字。唐昭宗時期,宦官劉季述弄權,紫金光祿大夫胡清曾在金殿之上痛罵劉季述。後來朱溫逼唐昭宗遷都洛陽時,曾大開殺戒,殺了不少李氏皇族和大臣,還殺了胡清一家。自那以後,曆史上就再也沒有關於胡清的記載。不過民間傳聞,胡清是受昭宗之命,攜傳國玉璽帶太子出逃的。

據曆史記載,秦始皇滅六國後,將和氏璧雕刻成玉璽,命丞相李斯刻小篆“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字於其上,這塊玉璽就是後人所稱的“傳國玉璽”。

秦末天下大亂,泗水亭長沛公劉邦先入鹹陽,接受秦王子嬰投降,子嬰獻上傳國玉璽。自此,此璽歸漢。漢代諸帝代代相傳,均以此璽為皇帝信物(即憑證)。西漢末年,王莽篡漢,向其姑、漢太後王氏索要此璽,王太後怒擲於地,損其一角,王莽以金鑲之。光武帝劉秀建立東漢政權,此璽複歸於漢。

東漢末年,何進謀誅宦官之亂,漢少帝出宮避難,返宮後遍尋此璽而不得。不久,十八鎮諸侯討董卓,攻入洛陽,長沙太守孫堅部下自甄宮井中投井而死的宮人身上搜得此璽。自此,傳國玉璽歸孫堅。後孫堅戰死,其子孫策以此璽作抵押向袁術借兵,此璽歸袁術,引得袁術大白天做起皇帝夢來。不久,袁術敗亡,璽歸於曹操。三國歸晉,璽隨之歸於西晉。曆經五胡十六國的殘酷血腥,此璽歸於東晉。此後宋、齊、梁、陳相繼短暫擁有,隋滅陳,此璽歸隋。隋末大亂,高祖李淵父子乘亂而起,建立唐朝,傳國玉璽也歸入李唐皇宮。李淵改“璽”為“寶”,“傳國寶”從此也便成為唐代20帝代代相傳的信物。唐亡後,至五代後梁、後唐時,玉璽失去了蹤影。

有關傳國玉璽的失蹤之說,曆史上有三種說法:1、後唐末帝李從珂自焚之時,玉璽便失蹤。2、公元946年後晉出帝被遼太宗捕獲之時丟失。3、傳國玉璽是在元順帝手上再度失蹤的。據《二十五史綱鑒》載:公元1370年5月,明軍橫掃漠北直搗應昌之時,繳獲元順帝出逃所帶到漠北的一批珠寶。其中既沒有元朝的諸帝之玉璽,又沒有傳國玉璽。由於傳國玉璽的下落不明,明、清兩朝均沒有傳國玉璽。是故明朝開國時,明太祖朱元璋有三件憾事,其中首件就是“少傳國之璽”。

千百年來,有關傳國玉璽的傳聞紛雜眾多,誰也無法辨其真偽。

考古學的宗旨就是探尋曆史,還原曆史真相。身為考古學者,對於傳國玉璽的失蹤之謎,肯定也是很關注的,隻是很多曆史真相,早已經埋沒在曆史的長河中,任你多麽努力夢都無法找尋了。

按一些曆史資料上的說法,胡清全家被朱溫所殺,本人也未能幸免。可石壁上的字,卻顯示胡清在天佑二年還活著,也就是說,民間傳聞有可能是真的。傳國玉璽和太子一起,被胡清從皇宮中帶出來了。

胡清為什麽要躲在這裏避禍呢,他真的攜帶玉璽與太子出逃了嗎?如果能夠證明傳國玉璽與胡清的關係,無疑揭開了一個封存了1000多年的秘密,也將推翻原來那些關於傳國玉璽的種種傳聞。這在國內考古界,那可是一場大地震。

幾個學生見苗君儒發呆,也不敢亂說話。過了好一陣子,苗君儒回過神來,才說道:“在洞內找找,看看還能別的什麽?”

幾個學生趕緊忙活起來,用工具在地上挖掘,可挖來挖去,除了一些陶罐碎片外,再也沒有別的發現。

一個學生說:“老師,你還沒有對我們說,那個胡清是什麽人呢?”

苗君儒說:“是唐末紫金光祿大夫,民間傳聞他於朱溫逼唐昭宗遷都前,奉唐昭宗之命,攜傳國玉璽帶太子出逃!”

就這麽短短的幾句話,幾個學生的臉色大變,呼吸頓時急促起來,那個問話的學生接著問道:“老師,所以你懷疑胡清把傳國玉璽藏在這裏?”

苗君儒說:“我隻想找到證明他與傳國玉璽有關係的證據!”

那個學生說:“剛才我們把洞裏的地麵挖了一遍,什麽都沒有呀!”

另一個學生往石壁上一靠,說道:“傳國玉璽那麽珍貴的東西,他怎麽會埋得那麽淺呢?要不我們明天……”

他的話沒有再說下去,他轉過身,眼睛直勾勾地望著身後的洞壁,隻見他剛才靠過的那地方,明顯凹進去了一大塊,地上掉了一些塊狀的石屑。苗君儒上前撿起一塊掉下的石屑看了看,認出這是一種古代用糯米粥和黃土攪和成的灰泥。這種用糯米粥與石灰黃土和成的灰泥,其黏性極強,幹後密封程度極好,而且不會滲水。古代絕大多數墓葬,無論大小,都是用這種灰泥砌成的。挖掘的時候,縱然用利鎬去挖,一鎬下去,也隻震得雙手生疼,墓磚紋絲不動。

他仔細看了一下,見手中的灰泥呈紅黑色,沒有白點,顯然裏麵缺少了石灰。這種缺少石灰的灰泥,黏性會大打折扣,又曆經這麽多年,難怪碰一下便掉下一些來了。

那個學生驚喜地說:“老師,我們該不會那麽好運,遇上本世紀最偉大的考古發現吧?”

另一個同學已經拿來了工具,用力將那地方挖開。隨著一塊塊的石塊被掰落,洞口漸漸大了,那個學生叫道:“老師,裏麵有東西!”

他伸手進去,掏了一個圓柱形的東西出來。幾個人定睛一看,是一截竹筒,顏色暗黃,年代已經很久遠了。竹筒的一端是未貫通的竹節,另一端用蠟封口。他把竹筒遞給苗君儒:“老師,你來開啟!”

苗君儒接過之後,用刀子小心剃開蠟封,見裏麵有一張卷成筒狀的紙。若竹筒是胡清留下的,那麽這竹筒中的紙已有一千多年的曆史。他不敢用手直接把紙取出來,怕紙張在一碰之下變成碎片。

在地上鋪了一層布之後,苗君儒用鑷子小心翼翼地將那張紙從竹筒中取出,他全神貫注,深怕一絲疏忽會帶來難以預料的後果。

終於,那頁薄如蟬翼的紙,在幾雙眼睛的注視下緩緩打開了。紙上有十幾行字,由於年代久遠,都已經模糊不清了。

在放大鏡下,苗君儒仔細辨認著每一個字,他越看越心驚,想不到民間傳聞是真的。這頁字跡模糊的紙上,清楚地寫明了胡清奉昭宗皇帝之命,攜傳國玉璽和太子,在金吾上將軍孫德昭的幫助下逃離長安,途中幸遇黃柏,不得已在此洞中住了一年多時間的所有經過。

隻可惜在這頁紙上,胡清並沒有寫明將傳國玉璽放在什麽地方,也沒有寫會將太子帶到什麽地方去。

洞內突然旋起一陣風,苗君儒眼見那張紙在手中化為粉塵。他非常感到可惜,這麽重要的曆史物證,居然瞬間消失不見了。

一個學生說道:“老師,胡清離開了這裏,一定將傳國玉璽帶走了,我們隻要找到他落腳的地方,就一定能找到傳國玉璽的下落!”

話雖這麽說,可1000多年的曆史,怎麽去找呢?

外麵的槍炮聲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停了,不知道那些八路軍傷員安全撤走沒有。夜色也漸漸暗了下來,借著洞外的最後一線亮光,苗君儒要幾個學生打開行李包裹,取了一些硫磺粉撒在石洞口,為了防止晚上蛇蟲爬進來傷人。

他們不敢生火,怕被日軍發現。隻點了一盞馬燈,將光線調到最小。有外麵的茅草遮著,這麽微弱的光線,一般不會有人看到。

雖是九月的天氣,可山區的夜裏有些寒冷。石洞裏飄**著一股很濃的硫磺味,倒也沒有蚊子。幾個學生相互依靠著,聽苗君儒低聲說著有關傳國玉璽的傳說,不知不覺之間,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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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君儒沒有半點睡意,想著那張紙上的內容。他可以肯定,傳國玉璽確實被胡清從長安帶出來了,至於流落到哪裏,也隻有從胡清身上去尋找線索。

也不知什麽時候,洞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一驚而起,拔出那支用來防身的勃朗寧手槍,一個健步衝到洞口,輕輕撥開茅草極目望去。在皎潔的月光下,隱約可見前麵的樹林中有幾個舉著火把的人在走動,並傳來說話聲。

苗君儒伏在那裏一動也不動,不管對方是什麽人,隻要對方沒有發現他就行。

一個聲音說:“他們應該就在這邊的山林裏的!”

另一個聲音說:“連屍首都沒見一具,他們會不會被日本人抓去了?要不我們回去吧,都找遍了,還是沒有哦!”

原先那個聲音說:“要不我們喊喊看?也許他們就在這山林中!”

另外兩個聲音同時叫起來:“今夜是月圓之夜,山神他老人家一定會出來吸收天地靈氣的,前兩天村裏有好幾個孩子不見了,都說是山神召去了。我們沒有遇到他老人家就算不錯了,你想把他老人家喊出來呀!快走,快走,大不了明天……”

聲音未落,傳來一聲慘叫。在這樣寂靜的夜裏,這慘叫聲顯得格外的瘮人。與此同時,槍聲響起。

淒厲的槍聲已經驚動了睡在洞裏的三個學生,他們一躍而起衝到洞口。其中一個學生冒失失地要衝出去,被苗君儒一把按住。

苗君儒低聲說道:“不要衝動,看情況再說!”

在離洞口不遠的山林中,幾個人舉槍朝一個高大的黑影射擊,邊打邊逃,那黑影似乎不懼槍彈,飛快衝上前,抓住一個人活生生撕開兩半!沒幾下,那幾個人就先後命喪黑影之手。剩下的最後一個人,向苗君儒他們藏身的地方逃來,邊逃邊朝後麵開槍。

苗君儒低聲對身邊的一個學生說道:“把我那個黑色土布包袱拿過來,你們幾個不要出去,多撒些硫磺在洞口,點幾個火把,必要的時候把那馬燈裏麵油澆到茅草上,點燃茅草!”

說話間,那個高大的黑影,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向那個人的身後撲到。

苗君儒衝出洞口,右手連扣扳機,勃朗寧手槍中的子彈盡數射中那黑影。那黑影的身形稍稍一挫,饒是如此,那個人的背部仍被黑影抓中,慘叫一聲倒在地上。

苗君儒縱身而起,雙腳連環踢出。在他丟掉手槍的時候,就已經知道這個高大的黑影並非人類,即使是什麽人形巨獸,在中了那麽多槍的情況下,也不可能像這樣安然無恙。

考古這麽多年,他接觸過許多古古怪怪的事,也知道這世間除了人類之外,還有一些“東西”,是無法用科學來解釋的。

雖踢中那黑影,卻如同踢在鐵板上一般。若論他的武功,就算是一塊三寸厚的青石板,也經不住他的一腿。可是那黑影連中他幾腿,卻隻往後退了幾步。

“老師,你的包!”一個學生叫了一聲,將黑布包淩空扔了過來。

就在苗君儒伸手抓住包裹的時候,一陣惡臭的勁風迎麵而來,那黑影撲上來了。他縮身一側,堪堪躲過了黑影的一擊。

這黑影的攻擊速度極快,幸虧是苗君儒,若是換了別人,隻怕一見麵便遭其毒手。

在洞口那邊,三個學生將那個受傷的人抬進洞去,隨即點燃了洞口的那蓬茅草。茅草燃燒起來,火光照亮了洞口所有的景物。

苗君儒退到一根鬆樹下,看清了剛才跟他過招的黑影,是一具身材高大,穿著古代人服飾的腐屍。

他以前也見過不少僵屍,可麵前的這具腐屍,不但身體不僵,相反行動還挺快。

茅草燒起的時候,腐屍向後一退,躲進了樹叢中。盡管與僵屍不同,可也與僵屍一樣畏懼火光。

那堆茅草燒不了多長時間,也許用不了多久,腐屍會再次撲上來。

這點時間對於苗君儒來說,已經足夠了。他從黑布包裹中取出幾樣東西來,八卦鏡、陰陽傘、桃木劍、一碗糯米。這些都是道士用來做法的工具。

幾年前,苗君儒在江西鷹潭考古,結識了龍虎山的一位叫張道玄的道士。兩人一見如故,在龍虎山下的一個草屋中暢談了三天三夜。張道玄交給他一些驅魔去邪之法,臨別時送了這個黑布包裹,說是遇到邪物的時候可以用得著。

苗君儒口中念念有詞,咬破左手中指,將血點在八卦鏡上。驀地,一道白光自空而下,射在八卦鏡上後,轉變為一道金光。

他將八卦鏡固定在鬆樹上,從八卦鏡上射出的金光,正好罩住洞口。這下他就放心了,縱使茅草燒盡,有金光護著,那具腐屍絕對不敢衝進去。

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利用張道玄教給他的道家之法,降服這具腐屍。

他右手持桃木劍,左手握著一把糯米,警覺地環視著周圍,隻要聽到一絲異響,就立刻出手。

奇怪的是,那具腐屍再也沒有出現,洞口的茅草已經燒盡,光線漸漸暗下去。少頃,洞口出現兩支火把,一個學生叫道:“老師,那個人好像快不行了!”

苗君儒叫道:“千萬不要出來,那個東西還沒走!”

那個學生叫道:“老師,要不要我們幫忙?”

苗君儒叫道:“你們不出來,就等於幫了我大忙了!”

現在這一點凶險,他這一生所經曆過的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四周出奇的靜,靜得讓人感到害怕。那兩個學生聽他這麽說,麵麵相覷,不敢走出洞口。

苗君儒正要說話,隻覺得頭頂的光線一暗,心中暗叫不好,左手一揚,將那把大米向上撒去。一陣爆豆般的響聲,那些糯米碰上腐屍身上後,瞬間炸開。

腐屍發出一聲吼叫,身形向旁邊落下。苗君儒看清腐屍所在,縱身向前挺劍便刺。不料桃木劍刺在腐屍身上,如同刺在鐵板上一般,他暗叫不妙,原來匆忙之間,竟忘了給桃木劍開光。未開光的桃木劍,對這些邪物根本沒有一點殺傷力。

他身在半空中,想借勢從旁邊避開,誰知道一股力道從劍上傳來,隻聽得“啪”的一聲,手中的桃木劍頓時斷為兩截。

他大驚失色,桃木劍一斷,要想製服這個腐屍的話,就隻有靠口袋裏的那6枚銅錢了。他落在地上,扔掉斷劍,右手一翻,手心上出現6枚銅錢。在月光的映照下,6枚銅錢發出一種眩目的金色光芒。

那腐屍看見苗君儒手中的銅錢,似乎非常害怕,不但不敢向前逼過來,相反還往樹林中退去。他哪容腐屍逃走,正要扔出銅錢,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尖嘯。

那腐屍聽到嘯聲,竟如聽到召喚一般,大吼一聲,不待苗君儒扔出銅錢,身影瞬間消失在樹林中。

原來這腐屍是受人控製的。苗君儒把銅錢放入口袋,對洞口的兩個學生說道:“它走了!”

那兩個學生剛才見到了他們的老師與腐屍相鬥的情景,更加對老師佩服得五體投地。待苗君儒走過去後,忙圍住他說道:“老師,這些道家的本事您是從哪裏學來的,什麽時候教給我們?”

苗君儒微微笑了一下,也不搭話,快步走進洞內,來到那個受傷的人麵前,蹲下身子。見那個人的背上被腐屍抓下一大塊血肉,地上積了一大灘血。守護在旁邊的那個學生用了一大堆繃帶,都沒有辦法止住血。從傷口流出來的血不再是鮮紅色,而是黑紅色,還有一股很難聞的腐臭味。看情形,屍毒已經深入內髒,即使是大羅神仙,也沒有辦法救得活了。

他問道:“你們來這裏做什麽?”

那個人吃力地說:“王……連長他們……已經安全……撤走……要我們區小隊……找你們……”

原來是區小隊的人奉命來他們的,苗君儒接著問:“你們說的山神,就是那具腐屍?”

那個人強撐著一口氣說:“你們……前麵……玉川……找胡老漢……注意……日本人……”

這人的話都沒有說完,頭一歪,就咽氣了。

離這裏前麵三十裏左右的地方,是有個叫玉川的村子,可那個村子裏駐守著日軍和偽軍。苗君儒微微皺眉,難道這個人的意思,是要他們去玉川找胡老漢,那不等於送羊入虎口?

一個學生問道:“老師,我們怎麽辦?”

苗君儒說道:“還有油嗎,先把這具屍體燒了。他中了屍毒,如果不燒掉的話,會變成僵屍的!”

那個學生說:“沒有了。要燒的話,我們去洞外砍些樹枝來燒!”

苗君儒說道:“你們在這裏守著,我去砍!”

洞外,月已西斜,八卦鏡上的金光也已消失了。

他聽了聽外麵的動靜,拿了一把砍刀,到洞外的樹林裏,砍了一些幹枯的鬆枝,就在洞口架起一個大柴堆。

兩個學生抬了那具區小隊員的屍體,放在柴堆上,隨後點燃。

烈火中,區小隊員的屍體漸漸化為灰燼。

做完這一切,天色已經微明。一個學生問道:“老師,我們要去玉川嗎?”

苗君儒想了一會兒,說道:“收拾好東西,我們回重慶!”

晨曦中,師生四人踏上了返回重慶的路。苗君儒怎麽都沒有想到,他派出向八路軍報信的那個學生,卻已參加了革命。十幾年後,他的那個學生帶著一支考古隊來到這裏,終於找到一些遠古人類的化石,證明在50多萬年前,這一區域生活著“直立人藍田亞種”的人類,俗稱“藍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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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苗君儒他們離開後沒多久,一個穿著和服的老者,在一隊日軍的護送下,來到了這個處並不大的石洞口。

老者雙手合什,非常恭敬地向石洞施了一禮。

這個老者就是日本的“玄學大師”上川壽明。

站在上川壽明身後的,是一個神色冷峻,充滿幹練,穿著大佐軍服的日本軍官,他就是日本大本營陸軍參謀本部的磯穀永和大佐。磯穀永和的身後,除了有一隊裝備精良,經過特訓的日軍外,還有十幾個身穿黑衣的日本忍者。

沒有人知道,從近衛文麿到東條英機,五任內閣總理大臣都很重視設在參謀本部的“易學部”。更沒有幾個人知道,這個看似很平庸無奇的“易學部”,卻集中了全日本所有的“玄學大師”和具有特異功能的奇異之士。

從昭和十九年初開始(公元1944年),日軍在各戰場上節節敗退,日本大本營將扭轉敗局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易學部”。日本大本營製定的所有戰略計劃,也都經過“易學部”的大師們審核,力求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勝利。

磯穀永和是“易學部”的高級內侍,他還隻是25歲,在日軍所有大佐級軍官中,這麽年輕的大佐,可謂鳳毛麟角。他直接受命於內閣總理大臣,陸軍參謀本部對於他的一切行動不能幹預,相反,隻要他有什麽需要,可以直接調動日本海陸兩軍的任何一支部隊,對他的行動予以無條件配合。

就在半個月前,他下令日軍一個師團加三個旅團的兵力,對這一區域進行了拉網式的掃**,以保證他這次行動的隱密性。

磯穀永和見上川壽明有些呆呆地望著那個山洞,上前幾步,朝上川壽明躬身說道:“上川先生,是不是我們來遲了?”

上川壽明沒有說話,而是歎了一口氣。為了尋找這個山洞,他在這一帶停留了半個月。原以為能夠找到這個因此千古之謎的小山洞,找到傳國玉璽的下落,沒想到被人捷足先登了。

磯穀永和揮了一下手,站在他身後的那8個穿著武士服的日本忍者,飛速衝進了山洞。看他們走路的身法和腳步,就知道是具有上乘功夫的人。

不一會,進去的8個忍者出來了,為首一個對磯穀永和說道:“報告,裏麵有一個剛被挖開的岔洞,東西會不會被他們拿走了?”

上川壽明緩緩說道:“王氣不在這裏,我懷疑他們一定得到了什麽線索!永和君,不管你用什麽方法,一定要知道他們是什麽人。”

他一仰頭,看到了苗君儒留在樹枝上的八卦鏡,低聲說道:“想不到他也是一個高人,難怪可以對付我的鬼魅山魃!”

磯穀永和說道:“上川先生,你到中國來已經兩個多月了,難道還沒有一點頭緒嗎!”

上川壽明嗬斥道:“你懂什麽,天機不可泄露,有些事,急是急不來的!”他望著天上的星星,緩緩說道:“西南方帝星晦暗,西北方帝星閃耀,將來成大事者,定是西北方向的八路軍。”

磯穀永和沒有說話,幾年前,上川壽明就有了這樣的預言。盡管日本大本營一直認為裝備極差的八路軍,根本無法與美式裝備,且各項綜合指數都占絕對優勢的國民黨軍隊相比,但上川壽明的預言,從來沒有出現差錯。

也正是由於這一點,日本大本營的對華戰略,由當初的消滅國民黨改為拉攏,而對處在西北方向的八路軍,則堅持予以“剿滅”。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這幾年來,八路軍不但沒有被“剿滅”,勢力反倒越來越壯大了。

日本大本營也策劃了幾起暗殺八路軍高層領導人的計劃,可都不成功。

上川壽明從鬆枝上取下八卦鏡,用手輕輕撫摸著,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他已經預感到,終有一天,他的鬼魅山魃與這八卦鏡的主人會有一場驚世駭俗的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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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苗君儒帶著他的三個學生,晝伏夜行,巧妙避過了日偽軍的搜索。日軍的“三光政策”確實很可怕,沿途可見一座座冒著煙火的村莊,以及倒在殘垣斷壁前的屍首,並未見到一個活著的老百姓。

時不時傳來幾聲槍響,令行走中的他們更加警覺起來。

一路上風餐露宿,師生四人吃盡了各種苦頭,好在他們有野外生存的各項技能,不至於被餓死。這天,他們穿過一片樹林,被一群持槍的士兵團團圍住。一個學生看清士兵頭上的青天白日帽徽,不顧一切撲上前,抱著一個士兵哇哇大哭起來。

他們得知,這裏距離重慶已經不遠了。

抗戰開始後,北京、天津、南京、上海等地的一些學校,先後遷到了重慶,並重新開設課堂。這樣一來,北京大學與另外幾所大學的師生,被安排在了位於菜園壩的重慶大學老校區。

幾所大學相互聘請對方的老師當客座教授,老師們經常見麵,關係倒還融洽,偶爾坐在一起交流教育經驗,一定程度上促進了多元化教育的發展。

回到重慶,苗君儒開始查找有關資料,想搜尋關於胡清的下落,可幾所大學圖書館都找遍了,一點頭緒都沒有。

這一天,他在校園裏遇到了李明佑,兩人坐在一個破舊的涼亭內,他將自己在藍田考古時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李明佑有些不可思議地望著他,說道:“這麽說來,有關胡清攜傳國玉璽與太子出逃的民間傳聞是真的了?”

苗君儒點頭:“我也這麽想。要想查找傳國玉璽的下落,就隻有從胡清這個人身上去尋找線索了!”

李明佑說:“有關胡清這個人曆史資料根本沒有,我們從何查起?”

苗君儒說:“隻要民間傳聞是真的,就一定能夠找到有關他的線索!”

李明佑說:“現在國內這麽亂,我們就是想找也沒有辦法呀!”

苗君儒說:“依局勢看,日本人熬不了多久,這事也不急,等過幾年看看情況再說吧!”

李明佑問:“你說那具腐屍是有人控製的,控製腐屍的會是什麽人呢?”

“我也想知道。”苗君儒說:“僵屍我倒見過不少,可是動作那麽靈活的腐屍,我還是頭一次見到!隻可惜了我那柄桃木劍和八卦鏡。”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苗君儒想起還要送東西給廖清,便起身告辭。

離開了李明佑的單身教師宿舍,苗君儒沿著一條林間山路往前走,沿途可見一些捧著書本,邁著輕快的步子來來去去的學生。拐過一個彎,前麵可以看到廖清住的那棟紅牆碧瓦的兩層小樓了,腳下不禁加快了步伐。

時下日軍飛機對重慶進行瘋狂轟炸,盡管幾個校區地處在郊區山溝裏,日軍飛機也不會放過。每當空襲警報淒厲地響起時,正在上課的師生,便會在校監人員的安排下,有次序地躲入離教室不遠的防空洞。

“苗叔叔!”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從旁邊傳來。苗君儒扭頭一看,見是一個穿著藍色格子上衣,黑色裙子的女學生,微笑著站在他旁邊。

“哦,是雪梅呀!”苗君儒認出是廖清的女兒程雪梅,他望著這張似曾熟悉的麵孔,沒來由的一陣心動,二十多年前的廖清不就長得這樣子嗎?(有關苗君儒與廖清之間的情感糾葛,可見拙作《盜墓天書》)

他問:“聽說你畢業了,在哪裏上班呢?”

程雪梅說:“苗叔叔,我在山城晚報實習呢!”

苗君儒“哦”了一聲,也不說話,滿懷心事地望著前麵那棟兩層的小樓。

程雪梅說:“您是來找我媽的吧,她好像在教學樓那邊上課呢,要不我陪您去那邊等她?”

苗君儒的眼中閃過一抹遺憾,從口袋裏拿出一瓶香水遞給程雪梅,說道:“今天是你媽的生日,你也長大了,該知道怎麽讓她高興,我就不去見她了!”

程雪梅說:“苗叔叔,我爸帶著我哥去美國那麽多年,從來沒有信回來,早就已經把我媽忘記了,你和我媽為什麽……”

苗君儒打斷了程雪梅的話,說道:“大人之間的事,你小孩子家懂什麽?”

程雪梅俏皮地努了努嘴:“那我就代表我媽謝謝你了!”

苗君儒望著程雪梅的背影,依稀之間回到了二十幾年前。可沒容他再回憶,一輛小車在他身邊停住,從上麵下來兩個人,其中一個人上前問道:“請問你就是苗君儒苗教授嗎?”

苗君儒看了看這兩個人,微微點了一下頭。

那個人禮貌地說:“苗教授,有人想見你,麻煩你跟我走一趟!”

上了車,那個人從身上拿出一塊黑布,接著:“苗教授,對不起,這是我們的規矩!”

苗君儒並不反抗,任由這個人把他的眼睛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