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陰陽柱

孽龍洞內。

苗君儒收起陰沉木八卦,望著上川壽明,想起了漢初三傑之一的張良來。

張良,字子房,出身於貴族世家,祖父連任戰國時韓國三朝的宰相。父親亦繼任韓國二朝的宰相。至張良時代,韓國已逐漸衰落,亡失於秦。韓國的滅亡,使張良失去了繼承父親事業的機會,喪失了顯赫榮耀的地位,故他心存亡國亡家之恨,並把這種仇恨集中於一點——反秦。

後張良椎擊秦王未遂,被懸榜通緝,不得不埋名隱姓,逃匿於下邳(今江蘇睢寧北),靜候風聲。一天,張良閑步沂水圯橋頭,遇一穿著粗布短袍的老翁,這個老翁走到張良的身邊時,故意把鞋脫落橋下,然後傲慢地差使張良道:“小子,下去給我撿鞋!”張良愕然,但還是強忍心中的不滿,違心地替他取了上來。隨後,老人又蹺起腳來,命張良給他穿上。此時的張良真想揮拳揍他,但因他已久曆人間滄桑,飽經漂泊生活的種種磨難,因而強壓怒火,膝跪於前,小心翼翼地幫老人穿好鞋。老人非但不謝,反而仰麵長笑而去。張良呆視良久,隻見那老翁走出裏許之地,又返回橋上,對張良讚歎道:“孺子可教矣。”並約張良5日後的淩晨再到橋頭相會。張良不知何意,但還是恭敬地跪地應諾。

5天後,雞鳴時分,張良急匆匆地趕到橋上。誰知老人故意提前來到橋上,此刻已等在橋頭,見張良來到,忿忿地斥責道:“與老人約,為何誤時?5日後再來!”說罷離去。結果第二次張良再次晚老人一步。第三次,張良索性半夜就到橋上等候。他經受住了考驗,其至誠和隱忍精神感動了老者,於是送給他一本書,說:“讀此書則可為王者師,10年後天下大亂,你可用此書興邦立國;13年後再來見我。”說罷,揚長而去。這位老人就是傳說中的神秘人物:隱身岩穴的高士黃石公,亦稱“圮上老人”。

張良驚喜異常,天亮時分,捧書一看,乃《太公兵法》。從此,張良日夜研習兵書,俯仰天下大事,終於成為一個深明韜略、文武兼備,足智多謀的“智囊”。

幾乎所有史書上都稱,張良所得到的是一部兵法書,但據他在江蘇睢寧一帶考古時,從一個老道士那裏所聽到的民間傳說:當年張良所得到的,並非一部真正的兵書,而是一部集兵法布陣、六爻八卦、風水堪輿和奇門遁甲為一體的“天書”。

據史書記載,秦二世元年(公元前209年)七月,陳勝、吳廣在大澤鄉揭竿而起,舉兵反秦。緊接著,各地反秦武裝風起雲湧。那時候,矢誌抗秦的張良也聚集了100多人,扯起了反秦的大旗。後因自感身單勢孤,難以立足,隻好率眾往投景駒(自立為楚假王的農民軍領袖),途中正好遇上劉邦率領義軍在下邳一帶發展勢力。兩人一見麵,張良就從劉邦的麵相上,看出對方是真命天子。於是,他果斷地改變了投奔景駒的主意,決定跟從劉邦打天下。即使劉邦被項羽打得一敗塗地,身邊隻有幾十個人,張良也未動過離開的念頭。

秦朝末年那麽多揭竿而起的英豪中,誰的勢力都比劉邦的大。若張良不會看相算命,不洞曉天機,他怎麽會那麽死心塌地地跟著劉邦?

在史書上,張良晚年做了些什麽事,並未有半點記載。這樣的一個人物,怎麽會給曆史留下一段空白呢?這也實在讓人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不過有民間傳聞,張良為劉邦打下江山後,第一件事要做的,並不是仗功討封,而是退隱到家中,研究起“天書”後麵的風水堪輿來,並遊走於各地尋找龍脈。整整八年,他的足跡踏遍了名山大川,但並未找到龍脈。

張良為什麽要找龍脈?他到底是在為誰找呢?

北大的李明佑教授原先研究過這個課題,後來因為諸多原因而放棄了。

漢高祖劉邦死後葬在長陵,長陵的陵址選在鹹陽原的最高點,遠望就像是山峰兀立,氣勢雄偉。南與未央宮隔河相望,北倚九山,涇渭二水橫貫陵區。從風水學上來說,是一塊絕好的龍穴,謂之“九掌乾坤穴”,但“九掌乾坤穴”的龍脈命數不過兩百年。那個老道士告訴苗君儒,當年張良運用了“天書”上移脈之術,命二龍相交,蔭佑漢家四百年江山。加之長陵諸多臣子的陵墓風水相輔,可延一個九單之數。於是漢家江山前後共409年,曆30帝。

事實上西漢曆15帝,210年,東漢曆14帝,196年。老道士那麽算,顯然將更始皇帝劉玄也算進去了。

老道士在講述張良用移脈之術命兩條龍脈相交時,向劉邦借了一樣東西,那就是傳國玉璽。這傳國玉璽乃是神物,具有龍氣。有關傳國玉璽的神奇,史書上都有記載。據傳,秦王政二十八年(前219),秦始皇乘龍舟過洞庭湖,風浪驟起,龍舟將傾,秦始皇慌忙將傳國玉璽拋入湖中,瞬間風平浪靜。而漢末董卓之亂時,孫堅率軍攻入洛陽,見城南甄宮中一井中有五彩雲氣,遂使人入井,見投井自盡之宮女頸上係一小匣,匣內所藏正是傳國玉璽。

張良能夠用移脈之術將兩條龍脈相交,得益於傳國玉璽上的龍氣相助。因而,民間風水堪輿及道教,對於傳國玉璽還有一種稱呼,那就是禦封龍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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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川壽明也望著苗君儒,緩緩說道:“苗教授,你可別對我說你不知道這禦封龍印是件什麽東西!”

苗君儒微微一笑,說道:“上川先生,你是玄學大師,應該知道禦封龍印在什麽地方吧?”

上川壽明在原地來回走了幾步,說道:“我在中國找了它半年,終於被我找到了,不過現在不在我的手裏,已經有人去拿了!”

苗君儒淡淡地說道:“那我們就在這裏等他把東西送來?”

他雖然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可心裏卻翻騰開了,這傳國玉璽在曆史上消失了近千年,很多人都在尋找。一個月前,他在陝西考古的時候,偶爾知道了有關傳國玉璽的下落,這次來婺源,也是想尋找傳國玉璽,想不到居然被日本人搶了先。

日本人拿到了傳國玉璽,打開這道氣牆,釋放出被鎖住的孽龍。接下來,日本人還會怎麽做?要怎樣才能準確找到中國龍脈?

他也想知道這些問題。

上川壽明狡黠地笑了笑:“如果順利的話,說不定他已經到洞外了!”

卡特早已經累壞了,也不管地上髒不髒,找了個地方躺了下來,閉上眼睛就打起了呼嚕。

苗君儒找了一處平坦的地方坐了下來,水生和程順生緊挨著他坐著。程順生低聲問道:“苗教授,我們就在這裏等嗎?”

苗君儒微笑道:“難道我們還要出去迎接不成?”

等了大約一個多小時,好在水生帶了很多鬆明進來,要不然火把早就熄滅了。就在水生側身點燃一把鬆明的時候,苗君儒眼角的餘光感覺右側的洞壁上似乎有一些文字,忙起身走到洞壁前。

那些字跡的落款倒還清晰,是木玉山人,隻是沒有年代。苗君儒緊靠在洞壁上,仔細分辨著洞壁上那有些模糊的字跡,一看之下,他大為震驚。

“……龍已識真無可疑,尚有疑穴費心思。大抵真龍臨落穴……識得龍真穴始真,真形定是有真案……山川靈氣降為神,神隨主者家生人。此山此穴認為主,即隨香火降人身……”

這是他懷中那本《疑龍經》中下篇的經文,隻可惜這個木玉山人並未全部記下來,隻選了幾句,顯得無頭無尾,令人無法揣摩。最後的幾句話是加上去的:爾等欲尋龍,必尋陰陽柱,若無朱子冠,到頭一場空。

這裏就是孽龍洞,再往下一層就可見到龍潭,怎麽又冒出了朱子冠和陰陽柱來?這朱子冠和陰陽柱,究竟是什麽東西呢?

這些字的最後,有幾個模樣奇怪的文字,這些文字的每一行每一劃,都與蝌蚪類似,是鳥篆,俗稱蝌蚪文。這種先秦時期的文字,到漢朝已經被隸書所代替,至漢末已無人能識了。長沙嶽麓山的禹王碑上,也有七十二個這樣的文字,兩千多年來無人能識。大文豪郭沫若花了三年的時間研究禹王碑,也隻認得三個字。其實嶽麓山上的禹王碑是拓品,真正的禹王碑在三峽神女峰下的那個山洞中,禹王碑上的文字,是一種打開生死之門的鑰匙。(有關禹王碑的故事,見《黃帝玉璧》)

上川壽明也走過來,看了一會說道:“苗教授,看來我們都太急了。你們中國古人的智慧,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這朱子冠我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不過這陰陽柱,我可聽說了!”

苗君儒“哦”了一聲,想不到上川壽明知道得還真不少。

上川壽明說道:“據此四十裏有一個村子叫黃村,村子裏有一個祠堂……”

程順生不待上川壽明把話說完,驚道:“你說的是百柱宗祠?”

苗君儒問道:“什麽是百柱宗祠?”

程順生說道:“這百柱宗祠其實叫經義堂,是康熙年間一個叫黃公望的風水先生負責修建的,據說這祠堂裏有一百根柱子,其中一根是隱形的,怎麽數都數不出來。小時候我也去數過,總是數到九十八或者九十九,就是沒有一百。聽村裏的老人說,要是點其一百根香,每根柱子插一根,恰好可以插完。所以,大家都說祠堂裏有神。”

苗君儒問道:“那根隱形柱也叫陰陽柱,對不對?”

程順生說道:“是有這個說法。我們本地人知道得都不多,這個日本人是怎麽知道的?”

如果他知道“九一八事變”之前,有幾萬精通華語的日本特務,深入到中國的每個縣城和鄉鎮,就不足為奇了。那些日本特務的任務,除了繪畫地形圖紙,打探情報外,最重要的一項工作,就是收集與當地名勝有關的奇聞逸事和傳說。隻要上級情報機關需要,不要說黃村的百柱宗祠的故事,就是婺源縣長在哪裏過的夜,也一清二楚。

苗君儒說道:“有什麽奇怪的,我不是說過他們在當地還有人嗎?”

上川壽明說道:“苗教授,要不要陪我一起去百柱宗祠?”

苗君儒說道:“如果我不答應呢?”

上川壽明笑道:“別忘了你兒子還在我們的手裏,如果你想見到他的話,就好好和我們合作!”

苗君儒說道:“看來我不答應都不行了!”

上川壽明舉著火把向外麵走去,程順生想舉槍從後麵向他瞄準,被苗君儒按住:“程隊長,別衝動,現在還沒到你動手的時候。”

幾個人出到洞口,見外麵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天空又飄起了小雪。那幾個日本忍者還站在洞口,倒也盡忠職守。

春雪易化,地上的積雪已經化去,連血跡都已經不見了。而那兩具屍體,也不知道被搬去了哪裏。

程順生打過那麽多次仗,從來不會讓手下的人暴屍荒野,他問那個叫磯穀的日本人:“我的同誌呢?”

苗君儒用日語接著問了一遍。

磯穀回答道:“剛才有人上來,把他們抬走了!”

上川壽明說道:“苗教授,我們都累了一天,最好休息一下,子夜時分,我們在百柱宗祠見麵,好不好?”

苗君儒說道:“上川先生肯放我們走?不怕我們帶人來對付你們?”

上川壽明說道:“我相信你,更相信我自己!你是聰明人,知道該怎麽做。”

苗君儒也不客氣,要程順生他們三個人先後,他殿後,剛走了幾步,聽到背後傳來沉重的走路聲,扭頭一看,見從洞內又出來一個人,準確說應該不是人,而是一具屍體。他一眼就認出,正是他在陝西藍田縣見過的那具腐屍。難怪進洞和出洞,都聞到一股腐屍的臭味。

他在藍田縣與這具腐屍相鬥的時候,也許上川壽明就站在離他不遠的樹林裏。

磯穀正低聲與上川壽明說著話,山上的風大,苗君儒就是想聽也聽不清,但是從他們的神色看來,好像並不是什麽好消息。

現在是3月12日晚上,農曆1月28,庚辰日。距離二月二龍抬頭還有三天。

苗君儒的心裏越來越沒底,不知道接下來的這兩天裏,會發生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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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去的路上,苗君儒對程順生說道:“山上的事,不要對任何人說起!”

程順生問道:“為什麽?”

苗君儒說道:“他們不是普通的日本人,在事情完全沒有弄明白之前,我隻是不想白白死更多的人。”

四個人回到程村,剛走到村口,迎麵碰上幾個遊擊隊員。為首一個上前說道:“程隊長,你來了就好,胡隊長來了,在你家呢!”

程順生問道:“你們不是去支援胡隊長他們的遊擊隊了嗎?”

那個遊擊隊員說:“我們是去支援胡隊長他們了,可經過通元觀村的時候,聽到山上有槍聲,我帶著幾個人過去看,我們跟著你們的腳印到一個洞口,隻見到二毛和福伯的屍體。我們知道你們進洞去了,我們人少,不敢進去,就把他們抬回來了!”

遊擊隊員的話音剛落,就見那顆大樟樹下的破屋中走出兩個人來,為首一個頭戴灰色八角帽,身穿破棉衣,腰間紮了一根牛皮帶,插著兩把駁殼槍,下身穿著破棉褲,打著綁腿,腳上卻穿著一雙新的大頭牛皮鞋。

這人一過來就熱情地抓著苗君儒的手,說道:“歡迎你,苗教授!”

苗君儒微微一笑,說道:“你好!”

胡澤開對程順生說道:“我剛到,在你家屁股還沒坐熱,正打算帶人去洞裏找你們呢,沒想到你們回來了!”

胡澤開身後的那個人,正是苗君儒的同事李明佑教授。此刻的李明佑,頭發蓬亂胡子拉渣,精神極為疲憊,身上披著一件破棉襖,若不仔細看,還真認不出來。

李明佑不顧旁邊有人,上前幾步抱住苗君儒哭道:“苗教授,我對不起你!永建還在他們手裏!”

胡澤開說道:“我們今天下午經過前麵牛頭山的一個山穀時,在路邊發現了暈倒在路邊的他,我們把他救醒,他說是從重慶過來的,被日本人抓住關在一個山洞裏好幾天,逃出來時又累又餓,走著走著就暈倒了。我們一聽是從重慶來的,就把他順便帶過來了!”

李明佑哽咽著說道:“我們剛進入婺源境內,就遇上了日本人,他們殺了我的四個學生,把我和永建抓了起來,關在一個山洞裏。我是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從山洞的另一個支洞跑出來的,沒想到迷了路……”

接著,他把在山穀裏遇到日本人的情形說了。

胡澤開說道:“他想帶我們去救人,我認為沒有必要去。日本人知道他逃走,一定早就把人給轉移了,還等著我們去呀?”

苗君儒佩服胡澤開的分析,讚同地點了點頭。

李明佑從身上拿出一封信,說道:“這封信是從婺源寄出的,我幫你收到的時候,你已經失蹤了。”

苗君儒接過那封信,見信已經被人打開看過了,他從信封內取出信紙。這信是一個人叫胡德謙的人寫給他的,想請他幫忙解開南唐國師隱藏上千年的家族秘密,在信的最後,還有幾個類似符號的文字。這些鳥篆文字與孽龍洞中的那幾個字一樣,苗君儒也不認得。令他感到奇怪的是,當時的南唐國師何令通,居然會寫這種失傳了一千多年的文字。莫非這種鳥篆文字,在一定的人群中,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法傳承著?

何令通是風水先生,又是玄學大師,孽龍洞中留下字跡的木玉山人,也是玄學大師。

苗君儒想起了那個建造百柱宗祠的人,不也是一位風水先生嗎?難道祠堂中的陰陽柱,與石洞中的鳥篆文字,還有考水村的那些鳥篆文字,都有著某種聯係?也許這些風水先生的後人或傳人知道這種文字的含義。

胡澤開說道:“苗教授,這個寫信給你的人我認得,是縣商會的會長。”

苗君儒問道:“你也是考水村的人?”

胡澤開說道:“是的,按輩分算的話,他還是我的族叔,現在是考水村的族長!他和我有殺父之仇。當年我爸隻是送了點吃的東西給山上的紅軍,就被他抓到縣裏去殺了。明天我帶你們去考水。”

苗君儒說道:“但是今天晚上我還要去一個地方。”

胡澤開說道:“我接到上級的命令,要保證你在婺源的安全。當我得知程隊長已經接到你的消息之後,就急著趕過來了!”

苗君儒問道:“你帶人過來了,誰在抵抗進攻的日軍?”

胡澤開說道:“這事真有些奇了,這些天來,日軍的進攻一波接著一波,我們打得很吃力,可就在今天早上,山下的日軍居然全都撤走了!我怕還有什麽異常情況,就把主力都留在原處,隻帶了幾個人過來。”

北線的日軍突然撤走,那另外三個方向的日軍是不是都撤走了呢?日軍的作戰方案和進攻目的,必定與在婺源境內活動的日本人有著很大的關係。

苗君儒想了一會兒,對胡澤開和程順生說道:“程隊長,胡隊長,我有點事想和你們兩位商量一下。”

李明佑看著他們三個人進了屋,也不好跟進去,接過一個遊擊隊員遞過來的烤紅薯,在手裏捂了一會兒,剝開皮吃了起來。卡特站在大樟樹底下,和水生不知道聊些什麽。

沒多久,苗君儒和胡澤開他們三個人從屋裏出來了,看程順生的臉色,一副很不服氣的樣子。

苗君儒走過去對李明佑說道:“李教授,胡隊長答應明天帶我們去考水,如果你不想去的話,明天他們會安排人送你去縣裏,等情況好一點,就送你先離開婺源。”

李明佑急忙說道:“苗教授,我來婺源是想尋找你說的傳國玉璽,如果就這麽回去,我實在不甘心!”

苗君儒沉思了一會兒,說道:“那好吧,但是今天晚上我和卡特先生要去一個地方。你先休息一下,天亮之前我會回來,然後一起去考水!”

李明佑說道:“如果不嫌我累贅,我想陪你一起去!”

苗君儒說道:“算了,李教授,你被日本人關了幾天,需要好好休息一下。等下胡隊長可能會問你關於那些日本人的長相,他們也想盡快替我找到永建!”

他看到李明佑丟在地上的紅薯皮,眼中閃現一抹疑惑。直覺告訴他,李明佑一定騙了他,一個餓了兩天的人,在得到一個烤紅薯後,是不會等到剝皮,就會連皮全部吃光的。

李明佑為什麽要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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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時分,天空中還飄著小雪,但是地上的積雪早已經化盡,山路泥濘不堪,一步三滑。幾個舉著火把的人來到了離程村幾十裏的黃村。

還未到村口,就聽到村裏的狗都在吠。走在最前麵的程順生低聲說道:“那些日本人已經到了!奇怪,祠堂是在村頭,沒必要經過村裏。日本人肯定也不想驚動村裏的人,沒有外人進去,村裏的狗是不會亂叫的。”

苗君儒說道:“狗是有靈性的動物,你們仔細聽聽,這叫聲充滿了驚惶和恐懼,一定是看到了很恐怖的東西。”

祠堂是用來擺放祖宗牌位的地方,每當族內有人自然死亡,屍體都會放在祠堂中,供族人吊唁。這樣的地方,往往充滿著靈異的氣息。

程順生說道:“這百柱宗祠跟別的祠堂不同,幾百年來,祠堂裏從來沒有蚊子和螞蟻,更別說蜘蛛什麽的了,連鳥都不敢飛進去!”

卡特說道:“想不到中國居然有這種奇怪的地方,真是匪夷所思!”

苗君儒問道:“那個祠堂還有什麽特別的?”

程順生說道:“特別的地方當然有,聽說當年建祠堂的時候,正堂前麵的台階是有九級的,後來不知道為什麽撤掉了兩級,現在隻有七級了。原來撤掉了那兩級台階的痕跡,現在還能看到呢!”

聽到這裏,苗君儒的心微微一動,想不到這山野之間的一座祠堂,居然敢冒大不違的罪名,建九級台階,這要是被官府知道,那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程順生接著說道:“祠堂內的那塊牌匾,聽說是清朝的宰相寫的,你們進去就能看到!”

苗君儒大驚,私建九級台階也就罷了,居然還要清朝的宰相為祠堂題匾,那麽,修建這座祠堂的是什麽人呢?

卡特說道:“建祠堂的一定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物吧?”

程順生笑道:“也不是什麽大人物,我小時候聽老人們講過這個祠堂的故事。說是清代初年,黃村的人感到村裏一直沒出什麽人物,就想改一改風水。一天,村裏來了一個風水先生,在村裏轉了轉,說村子背山麵河,是塊好地,隻可惜陽氣太盛,最好能夠建一座祠堂,用先祖的陰氣壓一壓。於是全村人集資修建了這所祠堂,好不容易造到封頂,沒有錢了,那些工匠們散夥回家,爬過一道嶺,遇到回村過年的‘翰公老’。翰公老名叫黃聲翰,是專做捆排流放的木材生意的,在外麵賺了不少錢。他把工匠們拉了回來,耗盡全部資材,終於按風水先生的草圖把祠堂造成了。初造成的時候,正堂前拱門的台階有九級,叫‘九步金階’。附近岑下村一個財主告密,說黃村私造金鑾殿,有謀反之意。後來官司不知道打得什麽樣了,‘九步金階’改成七級台階,還請一個宰相題了匾,懸掛在祖堂正中。老人門說那宰相少年時家裏窮,是翰公老資助他讀的書,後來當了宰相,在翰公老困難的時候報了恩。”

在封建時代,這私造九級台階的謀逆大罪,一旦被朝廷知道,就算是當朝宰相,也不敢出麵相保的。區區一個黃村,居然敢建這樣祠堂,也不怕抄家滅族?那個風水先生究竟是什麽人,為什麽要畫那樣的草圖?這座百柱宗祠裏麵,究竟藏有什麽秘密?

幾個人沿著河邊繞村走了一段路,程順生指著村頭那個巨大的黑影說道:“那就是!”

那個巨大的黑影,就像一個大怪物蟄伏在那裏,充滿了神秘和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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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行人沒有過通往村裏的木橋,而是在祠堂的對麵河邊,找了一張竹筏,撐著過了河。

村裏的狗仍在叫,但叫聲似乎沒有原先那麽頻繁了。

爬上河邊石頭壘成的堤岸,迎麵就是百柱宗祠那高大的門樓和圍牆。且不說那門樓是什麽樣子,僅那樣的高度,就足以讓人想象祠堂裏麵的氣派和氣勢。

周圍沒有一絲亮光,苗君儒暗忖:難道上川壽明還沒來?

程順生剛走近祠堂的大門,見側邊出現了幾個人影,那幾個人走路的時候聽不到半點腳步聲。他嚇了一跳,拔出槍用本地話問道:“誰!”

一個人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貼近他的身邊,還未等他有進一步的反應,一把冰冷的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苗教授說得不錯,這些日本人確實與正常人不同。他的心一沉,下次再見到他們,一定先開槍再說話。

隻聽到身後的苗君儒說道:“上川先生,你們來得夠快的!”

水生手上的火把照見站在祠堂正門台階下的幾個日本人,為首的正是他們見過的上川壽明。

那把刀適時離開了程順生的脖子,那個日本人也閃身到了上川壽明的後麵。程順生暗暗發誓,下一次他絕對不會再讓日本人用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兩個日本人從身上拿出手電筒,往門樓上照了照。

難怪苗君儒他們沒有看到這邊有火光,原來日本人用的是手電筒,察覺到有人過來,就把手電筒給熄了。

水生說道:“狗一直叫個不停,村裏的人一定知道有外人來了。奇怪,怎麽沒有一個人出來看呢?”

苗君儒也說道:“是呀,是有些奇怪!”他剛才在過河的時候,見水生故意點了兩支鬆明火,並大聲咳嗽,目的就是給村裏的人發信號。祠堂是一個宗族最神聖的地方,未經本族族長的允許,是不會隨便讓人進去的。水生是本地人,自然不想讓日本人進到祠堂裏去找什麽陰陽柱。

他見祠堂正門大開著,上方掛著一串白色挑紙,心道:莫非村裏死人了?

程順生也看到了那串白色挑紙,臉色微微一變,拉了苗君儒的手,低聲說道:“苗教授,請跟我來一下!”

兩人往前走了一段路,程順生指著離祠堂最近的一戶人家的門口,低聲說道:“苗教授,你看到倒豎在門口的那支掃帚沒有?”

那戶人家的門口,隱約有一支掃帚倒豎在牆邊。苗君儒在湘西那邊考古的時候,見過這樣的情景,每當有趕屍人趕屍經過,村裏的每一戶人家都把掃帚這樣倒豎在門口,為的是避邪。可這裏的是婺源,不是湘西,某非也有那樣的習俗?(苗君儒在湘西那邊考古的詳情見拙作《湘西蠱毒》)

程順生接著說道:“我聽胡隊長說,黃村有一個保長和兩個鄉丁死在北線了,今晚是頭七!他們是戰死的,犯凶!祠堂的門一般都是鎖著的,這時候開著,就是想讓他們自己進去,那門上的是招魂幡!”

難怪村裏的人聽到狗叫都不出來,原來是凶死在外麵的人“頭七”。傳言那些年紀輕輕就凶死在外麵的人,冤魂回不了家,便會變成厲鬼。“頭七”是厲鬼回家的日子,晚上都會鬧得特別厲害。將掃帚倒豎在家門口,厲鬼看了就知道不是自己的家,也不敢進去。

苗君儒低聲說道:“都是國家忠魂,為國而死的,怎麽忍心讓他們遊**在外麵當孤魂野鬼?”

兩人退回到祠堂邊,苗君儒向水生要了三支香,點燃,朝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拜了拜,左手結了一個道家的接引手印,右手持香,對著村內的黑暗之處說道:“陰有陰路,陽有陽路,陰陽相隔,互不相犯,祖宗有靈,接你們進堂享受子孫香火!”

苗君儒一邊說著,一邊向祠堂內走了進去。

招魂幡飄了起來,水生感覺一陣冷風吹過身邊,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嚇得他趕緊抓住程順生的手,低聲說道:“隊長,真的有鬼嗎?”

程順生笑道:“鬼在你的心裏呢!這個保長我認得,人很不錯的,聽胡隊長說,保長帶著幾個人,用手榴彈去炸日本人的機槍火力點,沒想到把自己給賠上了!是條好漢!”

過了一會兒,苗君儒出來道:“好了他們都進去了,不會再鬧了!”

上川壽明笑道:“想不到你這個考古學教授,還會這一招!如果你不做的話,我打算用你們中國人的招魂術,把他們的魂魄引進去。他們雖然是和我們日本人作戰死的,可對我們日本人而言,也很佩服這樣的勇士!”

苗君儒暗暗吃驚,上川壽明怎麽知道這三個人是戰死的?莫非他選擇今天晚上來百柱宗祠之後,已經有人將這裏的情況告訴了他,所以他們才那麽有恃無恐。

那個人到底是誰?

幾個人相繼走進宗祠。幾個日本人拿著手電筒亂照,看到門窗屋梁上方的精美雕刻,不僅發出驚歎聲。站在祠堂的廳堂正中,看著祠堂內那一根根粗大的木柱和一扇扇鏤刻的門窗,讓人感覺到祠堂規模的宏大和壯觀。

這座祠堂確實與一般的祠堂不同,有一種普通祠堂所沒有的逼人氣勢,那些雕刻的鼇魚吐雲和龍鳳呈祥等圖案,其雕刻手法精美絕倫,不亞於皇家宗廟。若是一個沒有什麽曆史背景的村子,絕對造不出這樣的氣派。

苗君儒望著正堂上方的那塊匾額,見“經義堂”三個字的字體渾厚大體,遒勁有力,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名家之手。下麵的落款是潤甫,潤甫是清朝文華殿大學士兼翰林院掌院學士張玉書的字號,張玉書乃康熙最為倚重的漢臣,曾任兵部、戶部的尚書和禮部侍郎,門下學生無數,是當時朝廷權勢最大的人,但他為人謙遜,從不結黨營私,這也是康熙倚重他的原因之一。就這樣的一個人,居然肯為這樣的一座鄉村祠堂題匾。

這祠堂裏,莫非真的隱藏著什麽秘密?

他走到供桌前,見供桌上擺著一些水果及三牲祭品,在供桌的上方香案上,有一個元青花大盤,那盤子裏沒有其他的東西,隻有一個約一寸長的黃色小物件。他把那物件抓在手裏,見物件的沉甸甸,估計是純金打造,物件的做工精巧,看上去隱約像一條遊弋在雲層中的龍。但他已經看出,這是一把小鑰匙,也不知是開啟哪裏的。

就這麽樣的一個純金物件放在祠堂內顯眼的地方,也不怕被人偷走。婺源民風淳樸,鄉民都是老實本分之人,絕沒有亂拿人家東西的想法。更何況宗族祠堂是外人不能進去的,對本村人而言,供桌上的東西是神物,絕對不可以亂動。

供桌旁邊有一處用布幔隔開的空間,一個日本忍者用手扯開布幔看了一眼,嚇得退到一邊。布幔的後麵,是幾口大紅棺材,裏麵裝的一定是死在戰場上的本村保長和鄉丁。棺材前麵的香燭早已經熄滅,用來焚燒紙錢的火盆裏,也看不到半點火星。

水生緊跟著程順生,不敢亂走。祠堂黑暗的角落裏,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看著他。正堂門口擺著香案,三根大香插在香爐裏,微微晃動的燭火發出一種綠色的光芒,令他覺得一陣陣的毛骨悚然。

上川壽明來到苗君儒的身邊,說道:“我實在不敢相信,在這山野村裏,居然有這樣的一座祠堂。苗教授,你不覺得這個村子與這座祠堂很不相配嗎?”

苗君儒說道:“上川先生,你對這座祠堂,想必也不陌生,估計連它的來曆都一清二楚了吧?”

上川壽明露出一抹得意的神色:“對於祠堂的來曆,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可是你知道在沒有建祠堂之前,這裏有什麽嗎?”

苗君儒愣了一下,這個問題恐怕連村裏的老人們都回答不出來,他說道:“看來我真的低估了你們日本人!”

上川壽明說道:“這座祠堂建於清朝初年的康熙年間,在此之前,有一個人從北京城內逃出來的時候,帶走了一大批皇宮珍寶……”

苗君儒說道:“你是指李自成?”

上川壽明說道:“據說李自成進北京後,光從宮中搜出內帑‘銀三千七百萬錠,金一千萬錠,珍寶古董無數’,這還不包括他在民間掠奪的財寶,他兵敗逃到湖北九宮山被殺,那些財寶從此下落不明!”

苗君儒說道:“是呀,他是在湖北被殺的,有關李自成的寶藏之謎,曆史上有很多個版本,就算要找,也要去湖北或者湖南找,怎麽這座宗祠有什麽牽連?”

上川壽明說道:“李自成死後,他的殘部由他的妻子高氏和侄子李過領導,直到康熙三年才告徹底失敗,這座祠堂是建於康熙四年!”

苗君儒說道:“那你告訴我,這座祠堂和李自成有什麽關係?”

上川壽明說道:“你別忘了,李自成曾經是大順皇帝,在他兵敗九宮山之前,在江西也打了幾仗,可是每仗都輸!其中有兩仗的地點就在浮梁與鄱陽一帶。當他們撤到湖北去的時候,有兩個重要的人物失蹤了。我們查過他們兩人的相關資料,他們並沒有戰死,而是失蹤了!”

苗君儒驚道:“是齊成蛟與宋寶?”

上川壽明說道:“苗教授果然博學,連這兩個人的名字都知道。”

苗君儒說道:“我在一本牛金星的兒子牛佺降清後寫的書信中,看到這兩個人的名字。信是寫給鎮守武昌的都統將軍蘇哈圖的,信中說李自成殺了李岩之後,對誰都不信任,每天隻有幾個侍衛陪伴左右,子要找到這幾名侍衛,就找到李自成了。李自成在九宮山兵敗,連宋獻策這樣的人都被清兵俘虜。蘇哈圖在清點死去的人和俘虜時,隻找到其他的幾名侍衛,這兩個人卻失蹤了。幾年後,直至高夫人與紅娘子她們兵敗,也未見這兩個人的消息。”

苗君儒說道:“你懷疑那個給黃村畫草圖的風水先生,就是宋獻策的兒子的宋玉,而李自成寶藏的秘密,就在那根隱形柱裏?”

上川壽明說道:“不是懷疑,是肯定。在沒有建祠堂之前,這裏是一處道觀,道觀的道長就是在洞內留字的木玉山人。苗教授,不用我再解釋了吧?”

木玉這兩個字正是從宋寶兩個字裏抽出來的,聽上川壽明這麽一說,似乎還真的有那麽一層關係。苗君儒看了一眼兩邊的牆壁和木柱,說道:“祠堂這麽大,有上百根柱子,你想怎麽找?”

上川壽明笑道:“當地有一種方法,那就是點100根香,每根柱子下插一根,一根一根的插過去,但那樣隻能夠證明那根柱子的存在,並不能找出那根陰陽柱究竟在哪裏!陰陽柱是連通陰陽兩界的地方,活人看不到,但是死人可以看到。苗教授,你剛才不是引了三個人的魂魄進來嗎?用通靈術問一問他們就知道了!”

苗君儒說道:“不是每個人都會通靈術的,我隻是考古學者,隻有你這樣的玄學大師,才會那樣的法術!”

上川壽明不再說話,神色嚴肅起來,幾個日本忍者站到他的身邊,圍成一個圓圈。

苗君儒朝卡特招了招手,示意他過去。

程順生和水生也走了過來,和苗君儒站在一起,他低聲問道:“其實日本人自己可以找到那根陰陽柱,他們為什麽要把我們叫來?”

苗君儒低聲說道:“我也想知道!”

說話間,隻見上川壽明那平伸的手掌心,出現了一團黃色的火焰,他的嘴巴嘰裏咕嚕的,不知道是在說什麽。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在離上川壽明不遠的地方,出現了三個模糊的人影,其中的一個人人影似乎在與上川壽明說著話。沒一會兒,上川壽明手裏的火焰消失,那三個人影轉身朝正堂走進去。

正堂就是當地人稱的“享堂”,是擺放祖宗牌位的地方。“享堂”是香堂的諧音,暗喻祖宗享受子孫香火的含義。

所有的人跟著那三個人影進了正堂,見三個人影在正堂大香案旁邊的一根柱子前停了一會,就消失不見了。

幾個日本忍者在那根柱子前找來找去,可除了那根柱子外,並沒有第二根柱子。

苗君儒說道:“你找不到陰陽柱的!”

上川壽明生氣道:“想不到你們這些支那人,連死了都這麽可惡!”

程順生大聲道:“你說什麽?別忘了你是日本鬼子,他們三個人就是打日本鬼子才死的,他們活著是中國人,死了也是中國鬼!”

上川壽明怒道:“信不信我殺了你們?”

上川壽明憤憤地望著苗君儒:“你不可能不知道尋找陰陽柱的方法,如果你僅僅是個考古學者,剛才就沒有辦法用道家的接引法術,把他們三個人的魂魄引進祠堂裏。”

苗君儒說道:“上川先生,我用的是旁門左道的法術,一般的道士都會的。”

上川壽明說道:“我知道你不肯幫我,沒有你,我就不信找不到那根陰陽柱!”

他的臉上出現一抹煞氣,咬破左手中指,口中念念有詞,用左手中指在右手掌心畫著符。驀地,他的右手掌心出現一道金光,金光中浮現一道靈符。

苗君儒見到那道靈符,大聲叫道:“上川先生,你這麽做也太狠毒了!”

說完,他也咬破左手中指,淩空畫了一個八卦圖形。那八卦圖形發出道道金光,淩空飛向那道靈符。

一聲霹靂,眾人隻覺得眼前一花,靈符和八卦圖形全都不見了。

上川壽明叫道:“你為什麽要製止我?”

苗君儒說道:“你隻是要尋找陰陽柱,祠堂裏的這麽多陰魂和你有什麽恩怨,為什麽非要打得他們灰飛煙滅?你這麽做,也太狠毒了?”

上川壽明說道:“你們中國不是有句話叫‘無毒不丈夫’嗎?我隻是想逼他們說出陰陽柱在哪裏?”

苗君儒說道:“別忘了他們活著的時候,都是中國人!如果你跪下來求他們,也許他們會告訴你!”

上川壽明說道:“想要我跪在你們支那人麵前,我做不到!”

苗君儒說道:“還有一個方法,把全村的老人都找來,逼他們說,逼活人比逼死人要容易得多!”

站在苗君儒身邊的卡特說道:“上川先生,我知道你是一個玄學界的高人,我建議你學會尊重死人。”

上川壽明長歎一聲,走到擺放牌位的長條香案前,低著頭,口中喃喃自語,像是在哀求著什麽。

苗君儒默默地看著這一切,臉上出現凝重之色。

程順生好像聽到有滴水的聲音,循著聲音望去,見苗君儒那咬破的手指正不斷滴血,滴滴答答的滴得很厲害。他忙從身上撕下一塊布,要為苗君儒包紮手指。當他的手碰到苗君儒的手時,如同碰到一塊冰一般,嚇了他一大跳。更為奇怪的是,苗君儒手上的血滴在青石板地上,瞬間便滲了進去。這是石板,不是鬆軟的泥土,就算是泥土,那血滴到土裏,也能看到呀!

可是他眼前的青石板,竟像一潭深水,多少血滴下去都沒法看到。

隻聽得上川壽明那陰森森的聲音:“苗教授,你還有多少血可以流?”

程順生見苗君儒的臉色越來越慘白,急道:“苗教授,你再不止血的話,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