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鬼魅山穀

但是他注意到,就在他把沙子揚過去之後,那黑影似乎變大了許多,瞬間又變回原來大小。

做了多年的考古研究,他從來就不相信有什麽鬼魅,可自然界的很多奇怪現象,實在無法用科學來解釋。

棺蓋落地後,他往棺內一看,見裏麵躺著一具女性幹屍,幹屍的身上穿著鮮豔的民族服飾,若不是她身旁的那些陪葬珠寶玉器及手上的祖母綠戒指,便與一具普通的女性幹屍沒有什麽區別,看不出她生前高貴的身份。

苗君儒也知道那些人是土匪,普通人絕不可能有槍,而且動作那麽訓練有素。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他們三個人和那些人素不相識,那些人為什麽要幫他們呢?

他們三個人上馬後,望著那片胡楊林,心有餘悸。剛才若不是那幾個人出手相救,他們三個人早就成了那隻凶儺蟲的口中食了。

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胡楊林四周的沙地上,有許多動物的骨頭,那些骨頭白生生地半埋在沙土中,中間夾雜著不少人類的骸骨。

這是一塊死絕地,多少年來,不知道有多少人衝著這片胡楊林而來,卻不料成了凶儺蟲的美食。

資料上記載的凶儺蟲,最大不過一頭牛大小,而他們剛才見到的這隻,卻比一條牛要大出許多,這麽多年,也不知道吃了多少人和牲口。

三個人騎著馬繼續朝前走。黃昏的時候,他們經過一處沙崗,梅國龍眼尖,看到沙崗的底部滾落著好幾具屍體,忙指給苗君儒和肖剛看。

那幾具屍體都是穿著軍裝的士兵,有兩個的身上還背著槍。他們走了這麽久,並未聽到這邊有槍聲,這幾個人是怎麽死的呢?肖剛想下馬去看看,被苗君儒叫住。

這荒漠中到處都是喪命的陷阱,稍不留神就沒命,在胡楊林那邊的遭遇就是例子。

肖剛沒有下馬,隻朝溝底看了看,那幾具屍體的身上沒有血跡,也看不到傷痕,死者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怪異。

他們往前走了一段路,不斷看到倒在路邊的屍體,都是士兵。苗君儒下了馬,來到一具屍體麵前,和前麵見過的一樣,死者的身上沒有傷痕,也不像脫水而死,臉部的表情顯得非常怪異,肌肉扭曲僵硬,眼睛大睜著。他撿起死者旁邊的一支槍,見保險都沒有打開。

梅國龍說道:“他們是被嚇死的!”

苗君儒搖頭:“他們是軍人,膽子比一般的人要大得多,那麽多人在一起,如果碰上了什麽恐怖的東西,肯定會先開槍!”

肖剛同意苗君儒的想法,他望著那些屍體皺起了眉頭,這些士兵究竟是怎麽死的呢?死得那麽奇怪。

他撿了兩支槍放在馬後,上馬說道:“我們走,如果不停留的話,說不定還能夠趕上他們!”

他們越往前走,發現的屍體越來越多,死狀完全相同。粗略算一下,他們見過的屍體,已經不下一百具。照這麽死下去的話,用不著找到玄幽古城,劉白他們帶來那一個營的人,便會全部死光。

從地上的痕跡上看,大多數人都是走路的,隻有少數人騎馬。

肖剛望著沙地上紛雜的腳印,說道:“其實當兵的也很可憐的,這麽熱的天氣,靠兩條腿走路,沒有幾個人能夠受得了!”

梅國龍問:“他們應該有車子才對!”

肖剛說道:“我昨天晚上在當地駐軍的營地裏,看見了幾輛車子,每輛車的油箱都被人鑽了一個大洞,沒有油車子怎麽開?”

苗君儒說道:“難怪你急著要走,原來你發現他們已經過了哈密。是什麽人把他們的油箱鑽了個洞呢?”

肖剛搖頭道:“剛開始我也不知道是什麽人下的手,當田掌櫃告訴我說他在這邊早就安排了幾百個人之後,我想應該是他們幹的!”

夜幕漸漸降臨了,他們隱隱看到前麵有火光,有火光就有人,他們拍馬朝那邊趕過去,可是走了很久,那火光還在前麵,這倒奇怪了,莫非那火光也在走不成?

這樣追下去也不是辦法,就算人不累死,馬也吃不消,必須找個背風的地方歇息。否則夜裏刮風的話,可就吃不消了。

遠處傳來的幾聲槍響劃破了原本寧靜的夜空,三個人勒馬而立,一齊向發出槍聲的方向望去,夜色茫茫,他們根本看不見前麵發生了什麽事。

他們正要策馬往槍響的地方奔去,卻聽到前麵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沒幾分鍾,就看到黑暗中衝過來幾匹馬,近了一些,他們看清領頭的那匹馬上坐著的人,竟然就是劉白。

劉白也看到了他們,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叫:“全都是鬼,都是鬼呀!我們的人都死光了!”

苗君儒見緊跟著劉白的那幾個人,都是穿著軍裝的,並沒有見到神貓李和楊不修,連盛振甲也沒有見到。

一個營的人都死光了,莫非他們也死了?前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正要問,見劉白他們那些人早已經跑出了很遠。

肖剛一扯馬韁,說道:“我們過去看看!”

他們往前趕了一陣,見路邊的屍體越來越多,幾乎是一具緊挨著一具,死狀完全相同。

前麵的槍聲漸漸稀疏起來,沙地上起了一層薄霧,幾米內就看不清人影了。

肖剛叫道:“一個跟著一個,不要跟丟了!”

苗君儒騎馬走在最後,他的前麵是梅國龍。霧氣越來越大,他根本看不到梅國龍,隻循著前麵的馬蹄聲跟著走。

他們跟著屍體往前走了一陣,槍聲完全停息了,四周如死了一般的沉寂,隻有那單調的馬蹄聲在耳邊回響著,好像進入了一個山穀。霧氣突然消失了,黑暗中出現被稱為“鬼火”的磷火,還有一些黑影在空中晃動。那些磷火在空中上下浮動,如同隱藏在夜幕中的惡鬼眼睛,加之身邊的這麽多屍首,一時間他們三個人竟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月亮已經升起來,如銀般的月光照見他們身邊的景物,地上滿是屍體,他們**的馬幾乎是踏著屍身前進。左右兩邊是黑乎乎高高的東西,果真是進了山穀。從行程上判斷,他們應該還是處在廣闊的荒漠裏,不可能進入山穀。

肖剛低聲道:“小心點!”

他已經把槍舉了起來,手指勾在扳機上,放緩馬步,慢慢前行。

走不了多遠,從黑暗中衝出一個黑影來,那黑影衝到他們的馬前,撲騰著倒下。

肖剛跨下的馬受驚,長嘶一聲要跑,被他死死地勒住。他看清那個倒在他馬前的黑影,是一個軍官。

前麵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還有人活著嗎?”

苗君儒耳尖,聽出是神貓李的聲音,忙問道:“李長老,到底是怎麽回事?”

神貓李說道:“你是苗教授吧,快點回去,千萬不要……再往前了,我們……我們上當了……”

苗君儒問:“你們上了誰的當?”

神貓李說道:“不知道!”

連上了什麽人的當都不知道,這冤可就吃大了。苗君儒縱馬往前走去,行不了多遠,看到那些屍堆上坐著一個人,正是神貓李。楊不修和盛振甲不知道去哪裏了,一路過來,並沒有看到他們兩人的屍體。神貓李的身邊並沒有定海神針,那三件寶物估計已經到了別人的手裏。

神貓李盤腿坐著,雙手合攏放在胸腹間,頭上正冒著白色的氣體。

苗君儒問:“楊不修他們沒有和你們一起來嗎?”

神貓李沒有說話。

他接著問:“定海神針呢,被誰拿走了?”

神貓李搖了搖頭,還是沒有說話。

苗君儒突然覺得呼吸困難起來,眼前一花,看到黑暗中有無數的影子朝他撲了過來,他暗叫不好,正要扭轉馬頭向後走,頭一暈,從馬上摔了下來,落到那些屍體中間。與此同時他身後的肖剛和梅國龍也從馬上掉了下來。

他掉到地上後,感覺頭腦還清醒,吃力地爬起來,聽到神貓李斷斷續續地說:“這地方……很邪……”

確實很邪門,剛才還是好好的,怎麽會變成這樣呢?頭很暈,胃裏一個勁的惡心,很想吐,可是張口卻吐不出什麽東西來。憑感覺,他肯定自己中毒了。

也許那霧氣有毒,也許著山穀中原本就充滿著有毒的氣體,人在中毒後,容易產生幻覺,覺得那黑暗中移動的影子都是鬼。

如果在這地方久呆下去,他們三個人也許就會象那些士兵一樣,變成一句僵硬的屍體。

可是眼下他渾身無力,走路都困難,別說上馬離開了。鼻子裏隱隱聞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那香味來自他的身後,不知道是從哪裏散發出來的。

奇怪的是,三個人都躺在地上動彈不得,他們所騎來的三匹馬卻一點事也沒有。

神貓李正在運功逼毒,那樣子好像很吃力。

苗君儒想起他吃過《洛書神篇》的副卷,看了一點上麵的文字,若找那上麵的指引,心神合一,象神貓李一樣逼毒的話,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但是肖剛和梅國龍就不同了。

他忙學著神貓李的樣子,盤腿調氣,幾分鍾後,從臍下三寸的地方升起一股熱流,迅速湧遍全身,頭腦頓時清醒了許多,手腳也可以活動了,正要起身,突然看到麵前的磷火閃開一條路,出現一個很大的影子,頭皮頓時一麻。

那黑影一步步向他逼了過來,他伸手從地上抓起一把沙子揚過去,那沙子在空中居然沒有遇到半點阻礙,如同落在水中一般悄無聲息。

但是他注意到,就在他把沙子揚過去之後,那黑影似乎變大了許多,瞬間又變回原來大小。

做了多年的考古研究,他從來就不相信有什麽鬼魅,可自然界的很多奇怪現象,實在無法用科學來解釋。

那黑影又向前逼了過來,伴隨著一種奇怪的聲音,象女人在哭泣,那女人好像很哀怨,很淒慘。

在這種地方,這樣的環境裏,不由人不膽戰心驚。

聽到那聲音,苗君儒想起幾年前他在樓蘭考古的時候,與向導經過阿拉依山口,聽向導說山口附近有一個奇怪的山穀。當年康熙皇帝親征葛爾丹的時候,在那個山穀裏大戰了一場,雙方死了很多人,流在沙土上幹結後的血有幾寸高。據說大戰進行到一半的時候,葛爾丹派一隊人馬偷襲康熙皇帝,如果偷襲成功,中國的曆史也許將改寫。一個阿拉依的女人在緊要的關頭,替康熙皇帝擋住了一支射向他的毒箭。

阿拉依是葛爾丹進貢給康熙皇帝的,進宮後被封為德妃。德妃在康熙皇帝身邊那麽久,深知康熙皇帝是一個難得的千古明君,她不願看到兩軍交戰導致生靈塗炭,向康熙皇帝請命去葛爾丹的軍帳中,求葛爾丹休兵,但是葛爾丹不聽她的勸告,一味要與大清國開戰。

阿拉依傷心地回到康熙身邊,她看到一個個同族兄弟倒在血泊中,不僅傷心欲絕,日夜哭泣。她替康熙皇帝擋了那一箭後,臨死前求康熙皇帝把她葬在這山穀裏,她要用她的冤魂來警告世人,戰爭將帶給人們多大的苦難。

從那以後,有人經常聽到裏麵有女人的哭聲,夜晚進入山穀的人全都死在裏麵,來往的人談山穀色變,稱這個山穀為鬼魅山穀。從此再也沒有人經過這個山穀,來往兩邊的人都繞著走,在離山穀不遠的一個山口開辟出另一條道路,那個山口,就是以阿拉依命名的。

後來,準噶爾部族多次反叛大清,軍隊由阿拉依山口經過的時候,都會在這個山穀的口子上祭典,每次祭典完後,一到夜晚,山穀內都會狂風大作,風聲中夾雜著無數人的哭號,聽得最清晰的,是那個女人的哭泣聲。

有人說,德妃娘娘一直陰魂不散。

向導還說,聽老輩人講,由鬼魅山穀穿過去,可直接到達交河故城那邊,比走阿拉依山口要近上百裏地。可是這麽多年來,沒有人敢從那裏過去。

苗君儒的背上已經嚇出了一身冷汗,他又抓了一把沙子揚過去,同時大聲叫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那黑影並不回答,女人哭泣的聲音還在繼續著,還是那麽淒婉和哀怨,聽得人毛骨悚然。伴隨著那個女人哭聲的,還有無數男人臨死前的慘叫、馬嘶、戰場上刀劍相交的金戈聲。聽著這聲音,讓人覺得回到了古代的戰場上,忍受著刀劍穿胸的痛苦。

民間傳說中,鬼是怕火的,可是眼下怎麽樣才能點著火呢?

他靈機一動,從旁邊的士兵屍體上取下子彈袋,把子彈一粒粒的取出來,放在麵前的沙地上,並剝下幾個士兵的衣服。

剝死人的衣服是對死者的大不敬,此時他什麽都顧不得了。

他把衣服堆成一堆,用牙齒咬開子彈頭,將子彈裏麵的火藥倒在衣服上。最後一粒咬出子彈頭的子彈,用一塊碎布堵住彈口,裝回槍裏,對著那堆倒滿火藥的衣服開了一槍。一聲槍響,從槍口噴出一股火苗,引燃了衣服上的火藥,一蓬火苗忽地冒了起來。

火光中,那黑影退了回去,在不遠的地方飄**著,象是一個不達到目的不罷休的厲鬼。

女人的哭聲斷斷續續的,最後竟消失了。

苗君儒起身,感覺腿腳還是很軟,他吃力地走到梅國龍身邊,見梅國龍的眼睛睜開著,呼吸還順暢,就是不能動彈和不能說話。肖剛躺在旁邊,狀況和梅國龍一樣。

在肖剛的身邊,苗君儒聞到一股更加濃鬱的檀香味,也許正是這股檀香味,救了他們三個人的命。

他問肖剛:“你沒事吧?”

肖剛微微點了一下頭,看樣子,他比梅國龍的情況要好一點。

苗君儒說道:“我扶你們上馬,我們離開這裏!”

肖剛突然道:“注意你的後麵!”

苗君儒扭頭,看到那堆火燃燒得差不多了,黑影從側麵向他們逼過來。他忙剝下兩個士兵屍體上的衣服,扔到火堆裏。

肖剛又叫道:“真的有鬼!”

夜色下出現無數個人影,那些人影行動遲緩,如同僵屍一般,繞過那堆火,一步步地向他們逼過來。

苗君儒抬槍朝衝在最前麵的一個人影開了一槍,槍聲在山穀間久久回**著,那人影的來勢並未停緩。

劉白也許正是被這些鬼嚇壞的。

要想對付那些人影,必須多燒幾堆火。苗君儒吃力地把肖剛和梅國龍往後拖到一個小土堆旁,讓他們靠著土堆躺著。他則快速剝下幾個士兵屍身上的衣服,堆成三個小火堆,並點燃。

他們的周圍有許多士兵的屍體,靠燒衣服的話,能夠堅持一會,但是熬不到天亮。

他想把神貓李也拖到肖剛他們一起,當他來到神貓李麵前時,聽神貓李說道:“我……沒救了……你隻要護著……他們就行……把我身上的……《洛書神篇》拿去……說不定……可保你們……一命……”

他從神貓李的衣內拿出了那幾片竹簡,粗略看了一下,竹簡上的那些文字,他需要時間來破解,可是眼下哪裏來的時間?

神貓李吃力地說道:“……還有……舍利子在……大腿……”

他突然大喝一聲,雙耳向外噴出一股鮮血,接著,他撕開自己的褲管,見大腿上有一條長約四寸的刀疤。他的手抓著那塊刀疤,硬生生把刀疤撕裂,從裏麵取出一顆放著毫光的舍利子。

“我……信……你……拉古……”說完這幾個字後,他的頭一歪,溘然而逝。

苗君儒從神貓李手中拿過舍利子,連同竹簡放到衣袋裏,聽到肖剛輕聲叫道:“苗教授,你看這是什麽?”

他來到肖剛身邊,見肖剛的手在沙地上摸到一塊平整的東西,他忙把那塊平整東西上的沙土拂去,好像是一塊石碑,石碑上有銘文,可惜字跡模糊不清,他勉強看明白上麵的幾個字,其中就有德妃。

這山穀中果真有德妃娘娘的墳墓,當年發生在這裏的慘烈一戰,也是真的。可惜眼下的情況,不容他對這塊石碑做進一步的辨認。

以前那個向導對他說過,從七克台到阿拉依山口,一路都很平坦,隻要方向對的話,一般是不會走到鬼魅山穀中去的,除非是帶路的向導故意帶你們進去。

也就是說,劉白他們那些人是有人故意帶進這個山穀中的。他們的車子在哈密的時候,就被人做了手腳把油偷偷放光了,讓他們步行前進。他們對這地方人生地不熟,肯定找了向導。奇怪的是,他們為什麽不要馬步芳的騎兵帶路,而要找當地的向導呢?

莫非他們已經懷疑馬步芳那一個旅的兵力放在哈密,也是有目的的?為了不讓馬步芳的人摻和進來,所以才找了當地的向導,不料那個向導是別人早已經安插好的“引子”,把他們帶進了這個山穀。

安插那個“引子”的人,除了田掌櫃外,還會是別人嗎?

那些步步逼近的人影已經不容苗君儒再思索下去,他往火堆中又丟了幾件衣服,火光旺了一些,暫時阻攔了人影的緊逼,雙方就這樣僵持著。

苗君儒很想知道,若是士兵屍身上的衣服燒光,那些人影逼到他們的麵前後,會有什麽樣恐怖的事件發生?

他不敢賭,那可是性命攸關的事情。他的命活不了多久,但是還有梅國龍和肖剛。

他身邊幾十具士兵屍身上的衣服,都被剝下來燒了,若要火堆持續燃燒下去,他必須走遠一些。

他抬頭望了望夜空,見一輪皎潔的明月掛在半空中,此時正值月上中天,按民間的說法,正是陰氣最盛的時候。

那團黑影浮在空中,象一個指揮官一樣,指揮著那些人影步步向前緊逼。

神貓李的頭上還在冒白氣,看上去似乎要淡了許多。

肖剛說道:“苗教授,你自己走,不要管我們!”

苗君儒沒有說話,起身去收集士兵屍體上的衣服,他必須讓火堆燃燒下去,能維持多久就維持多久。

不知道什麽原因,那三匹離他們不遠的馬突然長嘶一聲,奮力朝穀外跑去。

動物是有靈性的,肯定是有什麽更厲害的東西要出現。苗君儒警覺起來,見火堆要滅,忙跑過去剝那些屍身上的衣服。在返回來的時候,腳下不小心踢到一樣東西,摔倒在地,裝在口袋中的那幾片《洛書神篇》掉了出來,落在沙地上。

他突然覺得眼前一道亮光,那幾片落在沙地上的竹簡,在月光的照射下,放射出耀眼的白光,那些進入白光範圍內的影子,瞬間消失不見了。

想不到這幾片幾千年前的竹簡,還有這樣的神奇。

火堆的火漸漸暗淡,有那幾片竹簡,倒可以保證三個人不受那些人影的威脅,但是這樣的情景並沒有維持多久。隻見那團在空中漂浮的影子漸漸上升,升到一定的高度後,向他們頭頂移了過來,剛好遮住月光。這樣一來,竹簡上發出的光芒頓時減弱,那些人影又圍了上來。

苗君儒忙丟了幾件衣服到火堆裏,拿起一把槍,朝那黑影連開幾槍。他知道對那團黑影沒有任何威脅,這麽做隻是泄一下憤。

問題是必須要解決的,可是他想不出用什麽有效的辦法來對付那團黑影。打完槍裏的子彈後,他把槍往地上一丟,正要去撿那幾片竹簡,突然覺得腳下的地麵顫動起來。

他大驚,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忙撿起那幾片竹簡,回到肖剛的身邊。

他們腳下的地麵顫動得更厲害了,山穀兩邊回**著巨大的“轟隆隆”聲音,震耳欲聾,不斷有大塊的石頭和沙土往下落,騰起一股股灰塵。

肖剛說道:“好像是地震!”

確實是地震,這一塊區域正處在地震帶上,苗君儒隻是不明白這地震為什麽來得這麽巧。那三匹馬跑出山穀,也許是預感到了地震要發生。

“啊!”的一聲。

苗君儒看到肖剛和梅國龍躺著的地方出現了一個黑洞,兩個人都不見了,他走過去,正要朝洞內呼喚他們兩個人,冷不丁腳下一滑,身體滾入洞內,頭部撞上一個堅硬的東西,頓時暈了過去。

×××××××××××××××××××××××××××××××××××××××

清晨的第一縷光線射進洞內,照在苗君儒的臉上,他慢慢醒了過來,首先聽到肖剛焦急的叫喊。

見苗君儒醒了過來,肖剛的臉上露出驚喜之色:“苗教授,你總算醒了!”

苗君儒想起身,覺得頭還是很脹,用手摸了一下,左側被撞出了一個大包,還好沒有出血,體力也恢複了許多,他說道:“我沒事,你們呢?”

“我也沒事,隻是手腳還有點軟!”梅國龍躺在邊上說:“我們掉下來後,肖隊長見你暈了過去,都急壞了!”

外麵的光線漸漸強了起來,苗君儒環顧周圍,見是一座墓室,四周用平整的石塊砌成,麵積有好幾十個平方米,上下約三米高。

“這是德妃娘娘的陵墓,”他起身,朝放在墓室正中的那口金絲楠木大棺走去。

肖剛問:“我們聽到的那個女人的哭泣聲,是不是她?”

苗君儒說道:“也許是她留下的。”

肖剛說道:“我雖然不相信鬼神,但是昨天晚上確實聽到了女人的哭聲。”

苗君儒說道:“自然界的很多現象,都是與特定的地理有關的,揚州有一個地方,每到陰雨天的晚上,就會傳出很多人的哭號,有人說那是‘揚州十日’中被殺的冤魂在叫屈,兩年前美國的科學家福蘭特先生帶了一隊人,在那裏展開了研究,最後確定那裏有一個磁場的存在,當年那些被殺時發出的聲音,被磁場錄了下來,一但有天氣變化,磁場發生改變,被錄進去的聲音就會釋放出來。”

肖剛點頭說道:“我覺得你的說法有道理,山穀裏也有一個很大的磁場,把當年的聲音錄下來了,一到晚上,聲音就被釋放出來了。”

苗君儒說道:“我想是這樣,隻是想不明白那些影子是怎麽回事!”

他來到那口金絲楠木大棺前,手撫著棺蓋,棺長三米多,寬兩米多,高一米多。整個墓室內空****的,除了這口棺木外,沒有一件陪葬品。

這倒奇怪了。

據史料記載,康熙對這位葛爾丹進貢的妃子疼愛有加,親征葛爾丹時都帶在身邊,在征途中,這位薄命的妃子患上了傷寒病,因得不到及時的治療而死,為此康熙還殺了兩位隨軍的禦醫。

不管這位妃子是得病而死,還是為康熙擋毒箭而死,總之她死了。史料上並沒有這位妃子葬在什麽地方的記載,此前也有人來過這一帶考察,據說進入山穀的人,都沒有能夠回去。她的陵墓成了曆史之謎。

依康熙的性格,不可能對這位妃子如此薄葬,就算是再節省,也應有不少隨葬品才對。墓室這麽大,肯定擺了一些東西,那些東西,也許被盜墓的人盜走了。

苗君儒圍著棺木走了一圈,沒有發現撬過的痕跡。

盜墓的人拿走了墓室內所有的東西,卻沒有動這口棺木,倒是出乎意料。要知道,在墓室中,墓主棺柩中的東西,才是最值錢的,也是每一個盜墓人想方設法要盜到手的。

墓室內並沒有發現人體骸骨,不是說進入這個山穀的人都會死嗎?那些盜走陵墓內陪葬品的盜墓人,是怎麽把東西搬走的呢?

還有就是那個領著劉白他們進入山穀的向導,這一路過來,所見的都是士兵的屍體,並沒有別人的,向導呢?

梅國龍拄著一支步槍起身,向棺材這邊走過來,說道:“就好像吃了蒙汗藥一樣,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力氣。”

那支步槍正是苗君儒朝那團黑影打光了子彈後,隨手丟在地下的,洞口塌陷的時候,一同落了下來。

苗君儒說道:“把你手裏的槍借我一下!”

肖剛扶著梅國龍,把槍遞給苗君儒。苗君儒拿過槍,用槍上的刺刀使勁撬棺材蓋。

肖剛問:“你要幹什麽?”

苗君儒說道:“想看看裏麵躺著的人,到底是病死的,還是被毒箭射死的,我的工具早就丟了,用刺刀湊合一下!”

他用刺刀沿著棺材蓋撬了一個圈,終於被他撬開了一條縫。他把刺刀插進去,槍柄往下一按,一陣“吱吱咯咯”的聲音過後,棺蓋被撬開了一邊。

他丟掉槍,雙手抓住棺蓋,用力一掀,“嘭”的一聲,棺蓋落在地上,激起一些灰塵。

棺蓋落地後,他往棺內一看,見裏麵躺著一具女性幹屍,幹屍的身上穿著鮮豔的民族服飾,若不是她身旁的那些陪葬珠寶玉器及手上的祖母綠戒指,便與一具普通的女性幹屍沒有什麽區別,看不出她生前高貴的身份。

肖剛站在旁邊問:“她就是你所說的德妃娘娘?”

苗君儒說道:“我想應該是的!”

他拿起放在幹屍身邊的一把寶劍,抽出一看,眼前頓時閃過一抹清湛的寒光,寶劍伴隨著墓主人幾百人,沒有絲毫生鏽的跡象。

劍身上隱隱有一條青龍,含口處有兩個隸書的望月二字,相傳康熙有兩把鍾愛的寶劍,名曰望月、清風。康熙死後,清風劍為雍正皇帝所得,但望月卻不知所蹤。

原來康熙皇帝把他最鍾愛的寶劍,留在了寵愛的女人身邊。

這個女人,生前肯定是國色天香,才令康熙皇帝如此寵愛。苗君儒有心查看她的真正死因,但是那樣一來,必須剝開幹屍身上的衣物進行查看。

他輕歎了一聲,打消了這個念頭。縱然擁有傾城之色,死後還不是枯骨一堆?他不想褻瀆這位死去幾百年的美女,心想著也不讓別人來打擾她。

他把寶劍放回幹屍的身邊,在肖剛的幫助下,重新把棺蓋放了上去,並釘好。接下來就是如何讓這個墓室倒塌了,隻要墓室倒塌下來,石塊和沙土蓋住棺木,盜墓者想要找到的話,是極其困難的。

塌陷的洞口離墓室的地麵也不過三米,苗君儒騎在肖剛的肩膀上爬了上去。他看到山穀兩邊滑塌了很多土石下來,一些士兵的屍體被埋住了。

他從士兵的屍體上抽了幾根皮帶,係在一起變成長繩,將墓室內的肖剛和梅國龍扯了上來。接著,他又在那些士兵的屍體中穿梭,收集了幾大捆手榴彈。

肖剛問:“你這是要做什麽?”

“我不想以後還有人來打擾她!”苗君儒說道,把幾大捆手榴彈放在那洞口。

肖剛笑道:“想不到你還有這種想法,你們這些考古學家,不就是喜歡把一具具的屍骨往外挖的嗎?”

“此一時彼一時,”苗君儒擔心手榴彈的威力還不夠,又從士兵的屍體中找來了不少。

肖剛笑道:“你和他先走吧,幹這樣的活,我比你要專業得多!”

苗君儒看了肖剛一眼,摻著梅國龍向前走去。

肖剛在他們的身後問道:“不是回去嗎?怎麽往前走了?”

“我幾年前就聽人說過,從這山穀穿出去,可以直接到達交河故城,”苗君儒說道。他們經過神貓李坐著屍堆,見屍堆上落了幾塊幹硬的泥土,神貓李端坐在哪裏,屍身早已經僵硬。

苗君儒取了一件衣服,披在神貓李的頭上。他有些感慨,這個具有傳奇性的江湖人物,千方百計為別人奪取那塊黃帝玉璧,最終落得這樣的下場。

沒有人知道,一個多月後,某地一處別院中住著的幾個人,突然被荷槍實彈的憲兵帶走,從此就再也沒有回來。

他們倆往前走了一長段路,肖剛跑步追了上來,沒多久,他們身後傳來一聲震天巨響,地麵隨之一顫,一股黃色的煙塵衝上了半空,頓時籠罩住了山穀內的大半個天空。

當煙塵漸漸散去後,他們看到那個土堆不見了,那一片地麵整個塌陷下去。

三個人繼續往前走,還沒走多遠,聽到前麵傳來急促的馬蹄聲,視野中出現幾十匹馬,一半以上的馬上都坐了人,馬上的人一個個身體彪悍。

那些人來到他們麵前後,把他們圍住,齊刷刷將槍口對準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