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伏羲女媧交尾圖

魯明磊望著那隻大**,說道:“千年烏龜已經是世間罕有,而它最起碼活了三千年以上,那朵花是從它的身體裏麵長出來的,凝聚了它體內所有的靈氣和精華,具有起死回生的神奇功效,花一旦被摘走,它也活不久了!”

“哦,”苗君儒微微一驚,水神幫的人對這個遠古密道這麽熟悉,原來有曆代長老在不斷的探索,一層一層的破解裏麵的機關。

停在石盆邊緣上的,是一隻很象鳥一樣動物,那動物有著老鼠一樣的頭和身軀,卻有著鳥一樣的翅膀,它朝大家咧開嘴,露出滿嘴的尖牙,“吱吱”地叫起來。

是一隻吸血蝙蝠,但是體格要比世界上最大的吸血蝙蝠要大出好幾倍,象這麽大的吸血蝙蝠,幾乎可以成精了。

“蝙蝠精!”劉白驚叫道。

蝙蝠是群居動物,有一隻出現的地方,必有一群,如果一群吸血蝙蝠同時朝他們發起攻擊的話,他們幾個人縱然有天大的本事,也難逃一劫。

上個世紀末,英國的考古學權威丹尼克先生,帶著一隊科學考察隊,深入到雅典的一處溶洞中考古,結果遭遇到吸血蝙蝠,全隊16個人無一生還,這是科學史上的悲劇。

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苗君儒聽到破空之聲,他朝發聲之處望去,見一大群個頭比這隻要小得多的吸血蝙蝠,黑壓壓地撲了過來。

劉白驚叫著拔腿就跑,被王凱魂一把抓住,丟到石盆裏。

在這個空間內,任你跑多快,都快不過蝙蝠,一旦被它們追上就玩完了,躲到水路是唯一的活路。生活在黑暗中的蝙蝠,視力是不行的,它們靠嘴裏發出的超聲波,來追蹤熱源,定位撲捉活體動物的所在。這個原理早在上個世紀就被科學家發現了。

在王凱魂跳到石盆裏的時候,苗君儒已經把兩個孩子丟了下去,同時自己也跳了進去。

在緊急關頭,王凱魂並沒有首先救兩個孩子,而是劉白。苗君儒進一步確定了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看來他們兩人有很多事情在瞞著他。

他把頭沉到水裏,幾隻吸血蝙蝠撲到水麵上後,又飛了起來。

石盆內的水有半米深,完全可以掩住他們的身體。把全身沉在水中的時候,可以不懼那些蝙蝠,偶爾浮出水麵吸一口氣,馬上就要沉下去。但是這樣也不是辦法,總不能老是躲在水中。這樣下去,就算不被蝙蝠攻擊,餓也要餓死在這裏。

王凱魂在水下扯了扯苗君儒的腳,兩人會意,一同浮出水麵。王凱魂大聲道:“要想辦法衝出去!”

苗君儒還未回答,那些蝙蝠已經衝了過來,他忙又沉入水中。就這樣他們兩個人趁著透氣的當兒,說上一兩句話。

就這樣,他倆總算商量出了一個逃走的辦法。

方法很簡單,但卻極為危險。那就是需要一個人把那些吸血蝙蝠引開,讓其他的人趁機逃走。

王凱魂已經看到石台的右邊有一個通道,應該就是繼續往前去的,隻要進入通道後把門關上,吸血蝙蝠進不去,幾個命就算撿回來了。

苗君儒願意舍命引開吸血蝙蝠,他要王凱魂抱著兩個孩子一起走,王凱魂答應了。但是這個空間並不大,就算他把吸血蝙蝠引到一旁,最多給他們四個人爭取10秒鍾的時間。

10秒鍾的時間並不短,也不長,眨幾下眼睛就過去了。還有就是難保那些吸血蝙蝠會不會分成兩批進攻他們。

所以這個方法不一定能夠行得通。

不管怎麽樣,苗君儒都要去搏一把,這是唯一救大家的方法。他從身上摸出那個外國友人送給他的防水打火機,遞給王凱魂,並教了對方使用打火機的方法。在緊急的時候打燃,可以暫緩一下吸血蝙蝠的攻勢。黑暗中的動物往往懼怕火光,雖然他想過用火來對付吸血蝙蝠,可是打火機的火光太弱,是根本不管用的。

他的手往盆底一按,想借力跳出去,孰料一按之下,感覺身底動了起來。剛躲到石盆裏來的時候,他就已經觸到盆底不是平的,中間好像墊了一塊圓圓的石頭,石頭的表麵好像並不平整,有一小塊一小塊的凸起。

動的正是大家身下的那塊大石頭,幾個人都感覺到那塊大石頭在水底轉動了起來,隻是速度並不快。

苗君儒可管不了那麽多,他已經跳了出去,那一團黑影已經朝他撲了過來,他聽到了一陣毛骨悚然的聲音,象是尖利的牙齒在啃噬著骨頭。他知道那是吸血蝙蝠的上下牙齒摩擦所發出的。

擒賊先擒王,在跳出石盆的時候,他的眼睛搜尋那隻最大的吸血蝙蝠,如果先把那隻吸血蝙蝠打死,其餘的應該就好對付得多了。

但是他並沒有看到那隻蝙蝠,記得他們跳到石盆中的時候,那隻蝙蝠是蹲在石盆邊緣上的,他們浮出水麵透氣的時候,就沒有看到了,也不知道躲到什麽地方去了。他有些後悔在見到那隻大吸血蝙蝠的時候,沒有當機立斷地把它殺死。

他落到地上後,以最快的速度向前麵跑去。他必須要躲到石壁下,正麵對付那些吸血蝙蝠。

他眼角的餘光看到石盆內的王凱魂已經從水裏竄了起來,但是手上並沒有抱著那兩個孩子,而是拿著那支剛采下來的花。

王凱魂的身體還沒有落到石台上,突然從石盆裏冒出一個黑乎乎的頭來,那頭與蛇頭有幾分相似,但要圓得多。

是**!

苗君儒猛地想起石盆底部那圓圓的大石頭,也許是一隻千年大烏龜。

那**朝著王凱魂噴出了一道水劍,王凱魂似乎早有防備,跳到石台上後立即向前一滾,避過了那道水劍。

劉白也跳出了石盆,跟著王凱魂向前逃去。

那男童的雙手攀在石盆的邊上,朝苗君儒大聲叫著:“叔叔!”

一股怒火湧上苗君儒的頭頂,那種被人欺騙的感覺,是任何人都無法忍受的。王凱魂要他引開吸血蝙蝠,自己卻趁機拿走了石盆中的那朵花。

隻有王凱魂知道那究竟是一朵什麽花,可是他並沒有對大家說。也許他想拿了花先逃走,等苗君儒被吸血蝙蝠殺死後,再來拿走那根定海神針。

善良的人往往容易上當。

苗君儒揮舞著手杖,拚命撲打著那些吸血蝙蝠,並向王凱魂追了過去。他絕不會讓王凱魂這麽輕易地溜走,要死的話,大家死在一起。

可惜他的身形終究慢了一步,王凱魂已經和劉白躲進了石門內,並把石門給關上了。

苗君儒有些絕望了,有幾隻吸血蝙蝠趴在他的背上,咬破了他的外衣。一旦這些吸血蝙蝠咬破他的皮膚吸血,蝙蝠身上攜帶的病毒進入他的體內,他會很快昏迷過去。

當下,他隻有重新躲到石盆裏,再另外想辦法。

隻要定海神針在他的手上,王凱魂是絕對會回來的。

他跳到石盆裏,將全身沉到水裏。一碰到水,伏在他背上的蝙蝠立即飛了起來,隱到黑暗中去了。

在水裏憋了一會兒,苗君儒把頭探出水麵。他跳到盆裏的時候,好像聽到一陣石門開啟的聲音,那聲音並不是來自石台的右邊,而是左邊。

他看到了兩個手持火把的人,從石台左邊的一道門內走出來,走在前麵的,是他在北平見過的梅國龍,另一個,則是水神幫的魯明磊,魯明磊斜背著一個黃色的布包,不知道裏麵裝著什麽東西。

這兩個不相幹的人怎麽會走到一起來了?聽劉白說,梅國龍不是被困在密道的機關裏了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苗君儒從水裏探出頭來,把梅國龍嚇了一跳,當他看清是苗君儒時,驚道:“苗教授,你怎麽會在這裏?”

有了那兩支火把,可以不懼那些吸血蝙蝠,梅國龍來得實在太及時了。苗君儒從水裏起身,走下石台,聲音有些哽咽起來:“梅科長,一言難盡呀!”

那兩個孩子也從石盆裏爬出來,男童離開石台的時候,還用手摸了摸那隻大**。

魯明磊問道:“蟄神呢?”

苗君儒朝石台的右邊指了指,說道:“他們兩個剛剛離開!”

“他們是不是拿走了定海神針?”梅國龍問。

“我手上的就是定海神針,”苗君儒把手杖晃了晃,說道:“王凱魂摘走了石盆裏的那朵花!”

魯明磊看了那石盆一眼,問道:“那花是什麽樣的?”

苗君儒把那花的樣子說了一遍,三個人來到石盆邊,見原本浮在水麵上那碧綠的葉子,已經枯萎了。那隻大**靠在石盆的邊緣,兩眼暗淡,半眯半睜著。

“千年靈龜!”魯明磊驚叫道:“蟄神摘走的,是不死還魂草!”

“什麽?不死還魂草?”苗君儒驚道:“這世上還真有這種草嗎?”

魯明磊說道:“你能夠拿得到定海神針,難道還不相信這世上有不死還魂草嗎?”

進入這個空間後,苗君儒所見到的,都是史前動物和植物。那是有一定科學根據的,證明那些動植物曾經在地球上生活過,而不死還魂草,隻是神話傳說而已。

魯明磊望著那隻大**,說道:“千年烏龜已經是世間罕有,而它最起碼活了三千年以上,那朵花是從它的身體裏麵長出來的,凝聚了它體內所有的靈氣和精華,具有起死回生的神奇功效,花一旦被摘走,它也活不久了!”

“起死回生隻是對死人而言,王凱魂是活人,他為什麽要摘走那朵花?”苗君儒問道。

魯明磊說道:“他並不是活人,而是一個活死人,其實他早就已經死在明孝陵裏了!他是不能夠見陽光的,隻能晚上活動,直到他變成蟄神……”

苗君儒大驚,魯明磊後麵說了什麽話,他聽不下去了,想不到他竟然陪在一個活死人身邊這麽久,居然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王凱魂早就已經死在明孝陵裏了,肯定是神貓李把他救出來的,他之所以沒有變成屍體,肯定是有原因的。從那以後,兩個人沒有再聯係。

可是他們兩個人為什麽不聯係呢?

梅國龍見苗君儒陷入沉思之中,忙問道:“苗教授,您在想什麽?”

“我總覺得王凱魂和神貓李之間,這麽多年,不可能沒有聯係,”苗君儒說道。

魯明磊朝苗君儒打了個稽首,說道:“他們兩人本來是師兄弟,二十多年前,神貓李托人把蟄神送回來,而他本人卻從此沒有了音訊。”

苗君儒問:“難道你們不知道他們去做了什麽事嗎?”

魯明磊說道:“他們兩個人做過什麽事情,外人是不知道的,不過我聽說他們一直在尋找皇帝玉璧。”

苗君儒略有所思地想了想,問梅國龍:“你們兩個人又是怎麽在一起的?”

“都是由於你,”梅國龍微笑著把事情說了。

原來梅國龍第二天去學校找苗君儒,得到苗君儒早已經離開的消息,他趕到重慶後,並沒有找到苗君儒,無奈之下,隻得按神貓李給的地圖,尋找那條古老的密道。當他孤身一人在神女峰上找到那條密道入口,進到裏麵的時候,劉白也帶人進來了。劉白帶的人裏麵,有不少爆破專家,他們幾乎是強行用炸藥炸開機關,雖然是這樣,也死了不下800人。當下到最下邊一層的時候,他被一個奇怪的石頭陣困住,進退不得,劉白卻帶著所剩不多的幾個人,在另一邊找到出口。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魯明磊也被困進了石頭陣,於是兩人走到了一起。兩人用了很多方法,都走不出石頭陣,後來不知道怎麽碰到一個機關,石壁上開了一扇石門,兩人就走進來了。

聽完梅國龍的話後,苗君儒並不說話,但是他的大腦裏已經產生了疑問。第一,梅國龍一個人憑那張地圖,就敢闖進遠古密道,一個不懂破解密道機關的人,絕對不可能那麽做;第二,劉白帶那麽多人進密道,顯然是有備而來的,在見到梅國龍後為什麽不殺掉他,而讓他一起同行,最後看著他困入石陣,也不去救,這其中不知是什麽原因;第三,梅國龍和劉白能夠找到密道的入口,是有神貓李的幫助,魯明磊隻是水神幫的一個分堂堂主,他又是怎麽知道密道入口的?為什麽要孤身潛入?卻又很湊巧地和梅國龍困在了一起。

有些問題根本經不起推敲,越推敲越覺得有太多的漏洞。

梅國龍從苗君儒的眼神中看出了不信任,他從口袋中拿出一張照片,遞了過去。苗君儒接過照片,見照片中有兩個人,其中一個是梅國龍,另一個男人穿著軍服的,那男人有著一張剛毅的臉,眼中充滿著正義和威嚴。

“他叫肖剛,曾經是總統府的侍衛,”梅國龍說道:“一年前,寧漢分裂的時候,他失蹤了。”

同是肖剛,在楊不修的口中是生意人,而在梅國龍的口中,則是總統府的侍衛。

“他和你是什麽關係?”苗君儒問。他已經猜到梅國龍也不是普通人,絕對不是什麽警察局的科長。

“難道你看不出來我們是什麽關係嗎?”梅國龍微笑道:“他比我要大好幾歲,我是民國9年參加革命的。”

“你的意思是,他失蹤了一年多?”苗君儒問。

“是的,”梅國龍說道:“我一直在找他,可都沒有他的消息。你是不是想知道劉白為什麽不殺我的原因?”

苗君儒點頭。

梅國龍說道:“我也很想知道,在密道裏碰上他們後,我以為他會殺了我,可是他沒有,我問過他為什麽不趁機殺了我,他沒有回答。”

也許梅國龍說了謊,也許劉白知道了他的底細,不想殺他,也許還有別的原因。

苗君儒沒有再說什麽,從一開始,他就對梅國龍心懷戒備。這件事越來越讓他糊塗了,不管怎麽樣,那塊黃帝玉璧,是絕對不能落在野心者的手裏。

他望了一眼魯明磊,這個穿著道袍的老頭子,也絕對小瞧不得。他見魯明磊正用手摸著那兩個孩子的頭,一副很愛憐的樣子。

梅國龍說道:“我和他真的是偶然見到的,我不知道他怎麽會來到密道裏麵。”

“這裏有吸血蝙蝠,我們先想辦法離開,”苗君儒看到他們兩人手上的火把,已經燃燒得差不多了,遠處那些吸血蝙蝠也蠢蠢欲動起來,有幾隻試探著從頭頂上方飛過。

石台兩邊出去和進來的石門都已經緊閉上了,他們試了幾次,都沒有辦法打得開。

梅國龍說道:“這密道內連著很多通道,就像迷宮!”

那兩個孩子站在石盆邊,看著那隻大烏龜慢慢地閉上了眼睛。魯明磊有些怔怔地看著石台,過了一會兒,他走過去,用手抓住石盆的邊緣,左右用了一下力,見石盆紋絲不動,便朝苗君儒和梅國龍招手道:“過來幫個忙,我們一起用力往左轉動!”

苗君儒和梅國龍上前,和魯明磊一起,將石盆往左邊轉。在三個人的用力下,石盆緩緩轉動了。

石台後麵的牆壁也緩緩開啟了一扇門,還從裏麵透出光來。

“走!”魯明磊牽著那兩個孩子的手,向石門內走去。苗君儒和梅國龍緊隨其後。

石盆開始往回轉動,石門也漸漸關上了。

苗君儒鬆了一口氣,總算擺脫了吸血蝙蝠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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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又是一間比較大的石室,光線很柔和。和原來的那些地方一樣,都找不到光線的來源。這樣的一個巨大工程,真不知道古人是怎麽完成的,通風和光源都處理得很好,而且地上沒有積水,該有水的地方,水也不幹涸。

他們正對麵的石牆是乳白色的,上麵雕刻著一副巨大的圖像。

圖像的上半部是兩個相對的人,可以明顯看出是一男一女,他們的下身,則象蛇一樣纏繞在一起。

“伏羲女媧交尾圖,”苗君儒說道。作為考古學者,他見過各種各樣的這類圖案。

10年前,他和潘老師在陝西鹹陽附近,挖開了一座先秦時代的墓葬,在裏麵發現一塊畫像石,石上的伏羲女媧像,將伏羲畫成鱗身,將女媧畫成蛇軀,成相對狀。那是他們發現的唯一與傳說有點出入的圖案,而且是曆史最早的一塊。此前,他們也發現有的漢畫石上的伏羲和女媧分別手捧著太陽和月亮,意為伏羲是太陽神,是陽精;女媧是月亮神,是陰精;取義陽光雨露滋育著萬物生長。至於漢朝以後的那些圖案,無論是石刻、壁畫還是物件上的,雖然形狀各異,但無疑都是人首蛇身,多做交尾狀。

在中國古代傳說中,伏羲和女媧是兄妹關係,天降洪水,兄妹倆爬進一個大葫蘆裏,躲過了劫難,然後兄妹結婚,繁衍了人類。在唐末李元的《獨異誌》中記載最詳:“昔宇宙初開之時,隻有媧兄妹二人在昆侖山,咒曰:‘天若遣我兄妹二人為夫妻,而煙悉合,若不,使煙散。’於煙即合。其妹即來就兄。”

在上古時代,並不是伏羲與女媧兩人人被描繪成蛇形,除他們之外,還有黃帝、西王母等人都是以蛇形出現在人們的麵前。據統計,《山海經》中所記載的454個人物中與蛇形有關的人物就達到138個。可見,用蛇形來描述先祖是上古時期的一種比較常見的崇拜方式。

苗君儒也想解開為什麽古代人要將這些人畫成人首蛇身的原因,他曾經翻閱大量的古籍資料,對伏羲與女媧“人首蛇身”的形象進行了探究。最終,他將古籍中零散的記載串連起來,發現了“人首蛇身”的來龍去脈。

從古代的記載來看,伏羲姓風。關於“風”字,在《說文》中有“風動蟲生”的解說,在甲骨文的卜辭中,“蟲”和“巳”為同一個字,而“巳”就是蛇,《山海經·海外南經》中有“蟲為蛇”之說。由此可見,風與蛇之間有著非常密切的關係。

從姓氏的起源來看,上古時期人們的姓氏大多與部落的圖騰有關係,有些姓氏就直接來自於部落圖騰。由此看來,伏羲的“人首蛇身”形象就是從風姓部落的圖騰“蛇”演化而來。那麽,在遠古時期,古成紀地區真有一支崇拜蛇,以“蛇”為圖騰的部落在繁衍生息嗎?

但是潘教授對他的這種解釋卻不認可,潘教授說:在遠古時代,確實存在人首蛇身的人,這種人與常人不同,具有很高的智商,力氣也很大,更神奇的是,這種人具有一種常人無法相比的“超能力”。

潘教授沒有進一步講解那種所謂的“超能力”,到底“超”到了什麽程度,苗君儒也沒有把潘教授的話當真,考古曆史講究的是要真憑實據,但是潘教授的很多言論,都顯得很空洞,拿不出有力的證明,好像在憑一些古代物件或者壁畫上圖案進行“遐想”。

為什麽要將這些人畫成人首蛇身,這也許是一個永久的謎團。

望著乳白色石壁上的圖案,這幅伏羲女媧交尾圖,是至今為止最古老的。他走上前,手摸著圖案中的線條,認出這一大塊乳白色的石頭,並不是普通的石頭,是玉石,玉質溫潤,玉色純正,是上等的羊脂玉。

這塊羊脂玉的長寬都超過四米,厚度還不知道是多少,如此大塊的羊脂玉,乃舉世未見。

圖案中的雕刻手法,與盤魚女墓室中的雕刻手法類似,但在線條的處理上,要精煉得多,年代也應該要近一些。

除了這塊羊脂玉上的雕刻外,其他兩邊的牆壁上,並沒有別的雕刻圖案,連簡單的象形文字都沒有。要想憑玉石上的雕刻手法來判斷準確的年代,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說盤魚女墓室中的雕刻,是出於大禹時代的話,那這塊玉石上的雕刻手法,應該出自夏朝。這麽推算下來,神女峰下的這些密道,如此大的工程,前前後後最起碼修建了幾十上百年,甚至數百年才對。

想到這裏,苗君儒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遠古的人類為什麽要修建如此大的地下工程?其目的究竟是什麽呢?

“好一塊羊脂玉呀!”魯明磊感歎地說,“這可是無價之寶!”

“我們要怎麽樣才能出去呢?”梅國龍問道,他剛才在室內轉了一圈,並沒有找到機關。

魯明磊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裏應該是側庭!”

“你說什麽,這裏是側庭?”苗君儒問道。

在盜墓者的專用術語裏,側庭指的是大墓葬中旁邊的墓室,一般擺放墓主生前用過的器皿和一些陪葬物品。

既然是側室,為什麽沒有一件陪葬物品呢?

魯明磊說道:“這裏已經有人進來過,把裏麵的東西搬空了。”

苗君儒問:“那會是什麽人?”

“高人,”魯明磊隻說了兩個字。

自古以來尋找定海神針的人有很多,進入密道的人也不少,能夠進到這裏的,肯定是高人,高人看到裏麵的東西很值錢,便叫人把東西全搬了出去。

可是高人又是從什麽地方進來的呢?

魯明磊踮起腳尖,在伏羲的左眼上按了一下,隻見這塊羊脂玉無聲地退了進去,露出一左一右兩條通道來。

想不到魯明磊一眼就看出了機關所在,對這地方就像對他的家一樣熟悉,既然是這樣,他為什麽會被困入石陣呢?

通道開啟後,從裏麵吹出來一陣風,苗君儒聞到一股墳墓內的腐臭,他對這味道很熟悉。見魯明磊舉著火把朝左邊的通道走了進去,便跟了進去。

通道很短,走進去後,進入一個空間。奇怪的是,這個空間並沒有光線,也不知道有多大。苗君儒跟在魯明磊的身後,看到腳邊有幾具殘缺的屍骸。他們停了下來,就站在台階上,在火把的光線下,所看到的是一具具層層疊疊的屍骸,不下一千具,另外還有前麵看不到的地方,肯定也全都是屍骸。

古代的人殉墓葬,苗君儒也挖掘過,一般都是幾十上百人,數百人的墓葬也有,但極少。上千人殉的墓葬,至今還沒有發現過。如此多人殉的墓葬,乃前所未聞。

那兩個小孩嚇得躲在苗君儒的身後,不敢亂動了。

苗君儒蹲了下來,仔細看著旁邊的骸骨,這些骸骨早已經風化,但還保留著原來的樣子,骸骨身上穿的衣物也已經風化,不過由於這裏的環境特殊,還可以辨出是一種製作粗糙的粗麻布,穿這種粗麻布的人,至少生活在三四千年前。

很多屍骸身上並沒有粗麻布,有的隻在下身圍了一片。可以看出,這些人生前都是奴隸。幾乎沒有一具骸骨是完整的,大多數骸骨都是屍首分離,有的從腰間分開,有的手腳不全。這些奴隸都是被虐殺後丟在這裏,用來做了人殉。從人體骨頭的結構上看,男女都有。

他用手輕輕碰了一下一具骸骨的頭骨,那頭骨立刻化成了一堆黑色的粉末,緊接著,那具骸骨頭骨一下的部位,也化成了粉末。

這種現象如同多米諾骨牌一樣,起了連鎖反應,向前麵蔓延開去,沒多久,他所見到的這些骸骨,全都化成了粉末。

地麵上積了厚厚的一層黑色粉末。

魯明磊說道:“走吧,這些都是死了幾千年的人,沒有什麽好看的,人死化為塵土是天經地義的。”

他走下台階,踩在那些黑色的塵土中,每走一步都帶起一些灰塵。

苗君儒看著魯明磊的腳步,一個六七十歲的老人,腳步還那麽穩健。他朝身邊的兩個孩子說道:“走!”

從這頭走到那頭,他們走的速度並不慢,但也用了十幾分鍾,粗略算一下,這裏麵的人殉,不少於一萬人。用如此多的人來殉葬,墓主的殘忍可見一斑。

魯明磊停住腳步,有些呆呆地望著前麵。

苗君儒順著魯明磊的目光望去,隻見前麵有幾級台階,台階之上有一張很大的石椅,石椅上麵坐著一個人。

準確地說,不是一個人,而是半個人,那個人的上半段身子已經不見了,隻剩下一半,雖然已經變成了骸骨,但是身上的衣物未曾風化,看得清是清朝的灰布短襟。

一個清朝的人,怎麽會出現這裏呢?

魯明磊一步步地走上前,從那骸骨的左手上,取下一枚血紅色的玉扳指,喃喃道:“都以為你死在塞外的古城,誰知道竟是在這裏。”

苗君儒問道:“他是誰?”

魯明磊說道:“他是我們水神幫的前輩長老之一,名叫王驚天,是蟄神的祖父!”

“哦,”苗君儒微微一驚,水神幫的人對這個遠古密道這麽熟悉,原來有曆代長老在不斷的探索,一層一層的破解裏麵的機關。

魯明磊說道:“曆年來,水神幫所擁有的《洛書神篇》,分別給四個長老掌管,他們各自研究書中的玄機,鹹豐年間,本幫長老王驚天突然失蹤,失蹤前給家人留下一封信,說是去塞外尋找玄幽古城,他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如果不是這枚血色玉扳指,我也認不出是他來。”

苗君儒說道:“我知道王凱魂手中的《洛書神篇》殘缺不全,你剛才說水神幫的《洛書神篇》,分別給四個長老掌管,而他們又各自研究,依你的意思,如果把這四個人手中的《洛書神篇》集中起來,那麽下卷《洛書神篇》就齊全了?”

魯明磊說道:“不錯!”

苗君儒明白過來,神貓李也是長老之一,手上也有《洛書神篇》,難怪他也懂奇門遁甲和盜墓之術。他根本不需要偷看王凱魂手裏的《洛書神篇》。

他問道:“你說水神幫有四個長老,除了王凱魂、神貓李外,還有誰?田掌櫃是什麽人呢?”

魯明磊說道:“就算我對你說了,你也不知道他們是誰,至於田掌櫃是什麽人,我也不太清楚。水神幫各種人都有,除非認識的,否則誰也不知道誰。我自幼入幫,都幾十年了,隻見過他們四個人兩次,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我二十多歲的時候出家當了道士,可是不管怎麽樣,我都是水神幫的人。”

他把那血色玉扳指戴在手上,左右轉動了一下,正合適。

聽魯明磊這麽說,苗君儒的心裏不安起來,我被迫加入水神幫,若是這麽說的話,這一輩子,都是幫裏的人了。他看著魯明磊那得意的神態,覺得有些意外,區區一個分堂的堂主,竟然對死去的不敬,不僅如此,還從死人的身上拿走東西。

越是神秘的幫派,內部的規矩越加深嚴,魯明磊有什麽膽量敢那麽做?

不用苗君儒說話,梅國龍已經開口了,叫道:“你的身份隻是一個堂主,怎麽可以對死去的長老這般無禮?血色玉扳指是長老的信物,你沒有資格戴。”

魯明磊聽到這話後,臉色大變,“你到底是什麽人,怎麽知道我的身份,有怎麽知道血色玉扳指是長老的信物?”

“苗教授也想知道我究竟是什麽身份,”梅國龍說道:“不到一定的時候,我是不會對你們說的,也許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知道水神幫這麽多秘密的人,想必也不是外人,”魯明磊說道:“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麽這麽對他沒有規矩。”

“仇恨!”梅國龍隻說了兩個字,“也許當年的那件事情另有原因,王驚天死在這裏,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他也是被人殺的,殺他的人也對他恨之入骨,所以下手才那麽狠,難道你看不出來嗎?那年一同失蹤的人不止他一個,還有你的祖父魯源,他是風水堪輿六大派之無常派著名宗師章仲山的關門弟子。”

“究竟是什麽人?”魯明磊大驚。

“我說過,現在還不到時候,”梅國龍說道:“現在,我隻有一個目的,就是找到那塊黃帝玉璧。”

當年水神幫內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魯明磊為什麽要恨王驚天?苗君儒聽著兩個人的對話,心中的疑問越來越多。

“如果王凱魂知道他的祖父被人殺死在這裏,他會怎麽想呢?你想和他鬥話,得先考慮你自己的斤兩,以他在幫內的勢力和他蟄神的身份,你怎麽鬥得過他?”

魯明磊一腳把石椅上的骸骨踢落在地下,恨恨道:“我可不學他,利用他研製的毒藥來控製幫內的人。”

苗君儒也喝了王凱魂的藥,所以他也被王凱魂控製了。

“我們在這裏爭也沒有用,得想辦法出去,”梅國龍說道。

魯明磊冷笑道:“有我在,你還怕出不去?我們從這裏穿過明堂和正室,那邊還有一條密道,直通山腰的入口。”

梅國龍問:“既然你對這裏麵的密道這麽熟悉,為什麽不直接走這條路,而要跟在我們的後麵?”

魯明磊笑道:“我那麽做,當然有我的原因。”

梅國龍說道:“原來你是故意陷進石陣,目的隻想和我在一起,難怪你問我地圖的來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我在尋找密道入口的時候,在山腳遇到的那兩個樵夫,應該是你的人。”

魯明磊說道:“水神幫的人,幾百年來,一直嚴守著神女峰的秘密,外人是無法進入的,我本來可以命人殺了你,可是我覺得你與別人不同!”

梅國龍問:“我哪點與別人不同?”

魯明磊說道:“雖說遠古密道的入口是在神女的**之間,但是上山的路卻有數十條之多,水神幫在其他的路上設了重重機關,死在這些機關下的外人不下數百,他們都是尋找遠古密道的。隻有一條路,我留了兩個人看守,那條路是我們水神幫的不傳之密,若無水神幫內重要人物的指引,是不可能走那條路上去的,所以那時我就懷疑你與水神幫有牽連。”

“原來是這樣,”梅國龍說道:“我拿著神貓李給我的地圖,當然走那條路了。”

苗君儒想起梅國龍曾經給神貓李半塊袁大頭,神貓李才畫下了密道的地圖,算是還給半塊袁大頭的主人一份救命之情。

那半塊袁大頭的主人究竟是誰呢?梅國龍和那人究竟是什麽關係?

魯明磊歎了一聲,說道:“我們先想辦法出去!”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剛走幾步,就看到一邊的牆角倒著一具屍骸,這具屍骸側臥著,倒還是一具全屍,屍體早已經腐爛,隻剩下骸骨,身上穿的衣服也腐爛不堪,但還可以辨得清楚。從衣物上看,應該與王驚天是同時代的人,或許是王驚天帶進來的人,一同死在這裏。

但是王驚天腳上穿的是灰布鞋,而這個人腳上穿的是薄底牛皮官靴。

在清朝,能夠穿這種薄底牛皮官靴的,都是吃官家飯的人,普通人就算有錢買得起,也沒有資格穿。

魯明磊突然跪了下來,哽咽著叫了一聲:“爺爺!”

梅國龍明明說魯明磊的祖父隻是一個風水先生,可是一個風水先生,怎麽會穿著官靴呢?

“水神幫的人大都有一個公開身份,想當年,魯捕頭的名氣,在黑白兩道,也是叫得很響的!”梅國龍似乎明白苗君儒想要問什麽,倒先把答案給說出來了。

水神幫的人都有一個公開的身份。聽到這話,苗君儒愣了一下,梅國龍說這句話,一定是有所含義的,也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

魯明磊將脫下身上的衣服,骸骨收拾了起來。

苗君儒上前問道:“單憑骸骨身上的衣物,你怎麽就能確認是你的祖父呢?”

“他祖父號稱九指神捕,剛才那具骸骨的右手,確實少了一截指頭,”梅國龍說道。

魯明磊怒道:“你還知道多少,一並兒說出來吧!”

“魯堂主,”梅國龍說道:“你不覺得他們兩人死在同一個地方,事有蹊蹺嗎?”

苗君儒看著他們兩人一問一答,說道:“梅科長,我也真是小瞧你了!”

“什麽,他姓梅?”魯明磊大驚,有些不相信地望著梅國龍。

“不錯,”苗君儒說道,“難道你已經知道他是什麽人了?”

魯明磊微微點頭,說道:“好,很好!”

在幾步開外的地方,又發現了兩具骸骨,這兩具骸骨的身上,各有刀傷,均穿胸而過,一刀斃命。

當年在這裏,肯定發生過殊死搏鬥。同是水神幫的人,有什麽深仇大恨呢?為什麽要在這裏以命相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