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死亡湖泊與魔鬼地域

原本平坦的湖麵出現了奇異的景象,一具具人與動物的骸骨,成生前站立狀挺立在沙土中,甚至還有人體骸骨騎在馬的骸骨上。各種姿勢的都有,就象一尊尊雕像。

他騎著馬朝前趕,見太陽已經漸漸西斜,他胸前的衣服敞開著,那串墨玉佛珠仍掛在胸前,在陽光的照射下,泛出一層五色光圈,光圈漸漸擴大,籠罩住了全身。

苗君儒感覺那幾隻已經撲到他身上的狼迅速離開,並發出幾聲慘嚎。他聽到狼群逃離的聲音,很想睜開眼睛,起身看一看。可不知道為什麽,眼皮很沉重,渾身軟綿綿的,一點力氣也沒有。

他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醒了過來,見天色已經大亮。他一骨碌爬起身,見除了持槍的手被咬傷外,身上並沒有別的傷痕。

那匹馬倒在離他不遠處的草地上,他來到馬的麵前,見馬身上並沒有傷痕,但是這匹馬看上去好像瘦了一大圈,馬皮上有無數紅色的斑點,不知道是怎麽死的。

他從馬背上取下行李,在他的身後,是波光粼粼的水麵,湖麵有十幾個平方公裏大小,湖水清澈透底,他拿著一個空了的水袋,想要走到湖水中去打水,剛走幾步,就看到一隻死在湖邊的沙狸。這隻沙狸就倒在水邊,好像剛死沒有多久,皮毛的顏色還很新鮮。

他猛地一愣,難道這湖水有毒?

回頭看了一下馬屍,也許昨天晚上這馬吃了草後,喝了湖水,才中毒死的。

無論是人還是動物,在中毒死後,不同程度都會出現口鼻留血的現象,可是沙狸和馬,都沒有中毒死後的特征。

他看著近在咫尺的湖水,清亮清亮的,一眼就看到湖底的沙石。奇怪的是,湖底居然沒有一根水草,但是湖邊草地上的草,卻長得非常茂盛,泛著正常的青綠色。

離岸邊不遠的水麵上,有一大團黑色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什麽,他不敢再往前走了,回到死馬的身邊,從行李中拿出一些幹糧,就著水袋中那一點剩餘的水,吃了一些。

坐了一下之後,他收拾好行李,撿了一些必要的東西帶上,其他的都丟掉,盡可能減少身體的負荷。

他本來想往回走,那樣也許能夠走到昨晚遇到狼群的地方,可是他現在連一滴水也沒有了,一個人徒步在荒漠裏走,熬不了多久便會脫水而死。就算他到達那裏,也追不上那些人了。

有水的地方,氣溫不會太高,而且腳下是綠色的草地,比走在荒漠中強多了。

如果他在赤月峽穀中看到的湖泊,就是眼前這個湖泊的話,隻要沿著湖邊往東走,就能到達赤月峽穀的穀口。

而往西走,也許能夠遇上蔡金林他們,或者闖入魔鬼地域。

傳說中的魔鬼地域,他倒想見識一下,為什麽在那種地方開槍打不死人。他選擇了往西。

他很希望能夠遇上一些人,哪怕是那些西夏武士也好。

×××××××××××××××××××××××××××××××××××××××

他在烈日下沿著湖邊往西行,走出幾裏地後,腳下的草地漸漸稀疏起來。湖水仍然那麽清澈誘人,雖然他很渴,但是不敢喝,伸手抓了幾把草,放在嘴裏咀嚼。草汁麻麻的,很苦澀,嘴裏好歹有了一點水分,倒不覺得那麽渴了。

越往西走,湖邊的越稀疏,到後來竟沒有了,全是幹硬的沙土和大大小小的石頭。不時還看到動物的骨頭。

湖麵上的那團黑影越來越大,似乎超出了水麵。他耳中聽到一陣類似飛機的“嗡嗡”聲,正是他昨天晚上聽到的那種。

見湖麵上升起一大塊黑黑的雲霧,越來越高,並左右移動著,麵積越來越龐大,幾乎遮掩了半個天空。漸漸地,黑雲朝他這邊移了過來。

他看清那一大團遮天蔽日的黑雲,竟然是一隻隻如同指頭般大小的蚊子,臉色頓時嚇白了。這是一種變異的沼澤毒蚊,任何闖入它們地盤的人或動物,都無法逃生,那隻沙狸就是很好的例子。昨天晚上那群狼,也是被這種沼澤毒蚊嚇跑的。就在他昏睡過去的時候,正在吃草的馬也受到了毒蚊,被吸光了血。

難怪馬的身上會有無數紅色的斑點,可是這些毒蚊為什麽隻攻擊馬,而卻放過了他呢?

轉眼間,那些毒蚊已經飛到了他的頭頂,他連忙用手抱著頭,蹲下身子。如果毒蚊要攻擊他的話,無論他怎麽做都無濟於事,除非跳到水裏,或者挖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

毒蚊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主動空出一個空間,好像害怕他似的。有幾隻蚊子不要命地朝他衝過來,剛一觸到他的衣服,就落到地上了。

怪事,難道他身上有什麽克蚊的藥物嗎?

一定是那包佛門檀香。

他扯開衣服,見那包妙安法師送給他的佛門檀香,早已經被汗水浸濕了,緊緊貼在他的胸前。衣服扯開後,檀香的味道更濃鬱了些,那些蚊子“呼”地一下飛開,唯恐避之不及。

他看著那一大團毒蚊往西南方向去了,湖邊恢複了以前的平靜。

有蚊子生活的水域,應該是沒有毒的。殺死馬和沙狸的凶手都是蚊子,與湖水無關。他想到這裏,高興起來,轉身走入湖中,用手捧起一掬湖水,輕輕喝了一口。水有點苦,帶著一絲荒漠特有的土腥味。

喝了幾大口後,感覺身體並無異樣,便將幾隻水袋都裝滿了水。

他返到岸邊,放下背包,脫掉衣服,正想下湖洗個澡,洗掉滿身的汙垢。湖麵上突然吹起一陣旋風,湖水奇跡般的退下去,旋風消失的時候,湖水居然也消失了。若大的湖,隻剩下湖底的沙石。

湖水呢?

就算是龍卷風將水卷走,也應該留下一些的。他站在湖邊,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炙熱的陽光,很快將湖底的沙石中的水分蒸發掉。遠遠望去,都是平坦的沙地。若不是他剛才所見,還真不敢相信這地方原本是個湖泊。

一陣大風吹來,帶起湖底的沙塵,整個天地頓時成了黃褐色。他眯著眼睛,很快穿好衣服,背上背包,用毛巾包著頭部,繼續向前麵走去。

戈壁灘上風來得快也去得快,但是有時候也會吹上一整天。

沒有多久,大風就漸漸平息。

原本平坦的湖麵出現了奇異的景象,一具具人與動物的骸骨,成生前站立狀挺立在沙土中,甚至還有人體骸骨騎在馬的骸骨上。各種姿勢的都有,就象一尊尊雕像。

整個場景,與古代的戰場沒有兩樣,兩班人馬正在進行著殊死拚搏,隻是他們的身上沒有鎧甲,手上也沒有兵器。

但是他們的雙手,卻成緊握狀,有的高高舉起,仿佛揮舞著大刀向對手砍去;有的並攏向前,如同持槍刺入對手的身體。

怎麽會這樣?

一群在戰場上正在生死拚殺的人,突然被時間定格了,歲月流逝,他們身上的盔甲和手上武器都已經隨著肉體腐爛,隻留下這白森森的骨頭。他們的身體並沒有倒下,全都奇跡般的站立著。

這樣的場景如果出現在他的考古文章中,會被人當成神話看,但事實上,是真的。他無法對任何人解釋眼前的現象。

和湖水的離奇消失一樣,這些人與動物的站立骸骨,也找不到答案。

他試探著一步步朝那些骸骨走過去,來到一具騎在馬上的骸骨前,伸手摸過去,就在他的手碰到骸骨的時候,骸骨似乎不堪重負,突然變成了粉末,連同**馬一起落在地上。於此同時,整個戰場上站立著的骸骨,相繼倒在地上。沙地上頓時鋪上了一層銀白色的粉末,再也找不到一截完整的骨頭。

如果有風吹來的話,這些銀白色的粉末,會隨風吹到荒漠的各個角落。這樣的戰場奇景,從此不再存在,仿佛一切沒有發生過。

他為自己剛才的魯莽有些後悔,如果他不去碰的話,也許這樣的奇景會繼續下去,千百年來,這樣的景象絕對不隻出現這一次。地球上的很多奇怪景觀,一旦有外來物體闖入,地理磁場受到影響,景觀就會隨之消失。

他退了回去,照著原先的方向繼續朝西走。

有水有食物,他可以堅持好幾天,隻希望能夠盡快遇上蔡金林他們。他想起了趙二說過的那個幹涸的湖泊,現在這個湖泊,不就是幹涸的湖泊嗎?

×××××××××××××××××××××××××××××××××××××××

他往前走了一段路,漸漸離開了湖泊,看到前麵有一道比較高的土坡。他在土坡下坐了下來,打算休息一陣,爬上土坡繼續朝西走。

坐下來沒有多久,就聽到土坡上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他起身抬頭望去,見土坡上出現幾道人影。走在最前麵的那個人,正是趙二。

趙二也看到坡底下有人,催馬衝了下來,近前一看,認出是苗君儒,驚喜地叫道:“苗教授,你怎麽在這裏?”

上麵陸續有人下來,苗君儒一看這些人中,並沒有周輝和劉若其,忙問林卿雲:“他們兩個人呢?”

林卿雲在一旁道:“你們三個人過去後,沒有多久就刮起了風暴,風暴過後,他們派人去找你們,可是連找你們的人都沒有回來。失蹤的還有蔡老板和他手下的人。”

“可能是風暴把他們刮走了!”苗君儒遺憾地說道。看樣子,他的那兩個學生一定凶多吉少。

“你是怎麽一個人到這裏的?”趙二問。

苗君儒將自己的經曆向大家說了一遍,接著朝前麵一指那地勢平緩的沙地,問趙二:“那裏應該就是你所說的幹涸湖泊了吧?”

“是的,”趙二說道:“我們從這裏往前筆直走,通過這塊幹涸的湖泊,黃昏的時候就可以進入魔鬼地域了!”

正說著,李道明帶人過來了,他看到苗君儒,臉上掠過一抹驚奇的神色。

苗君儒走過去說道:“我懷疑我們看過的那張地圖有假!”

李道明下了馬,問道:“地圖你也看過了,證明確實是幾百年前的東西,怎麽會有假?”

苗君儒說道:“地圖確實是幾百年前的的人畫下的,但是畫地圖的人,並不希望我們找到寶藏。”

李道明問道:“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苗君儒說道:“你想想,我昨天和你們分開後,為什麽今天會出現在你們的前麵,很簡單,因為我走的是一條捷徑,不象你們要經過淵泉子,繞一個大彎!”

李道明想了一下,苗君儒說的話有一定的道理,他問道:“當年畫圖的人畫下這副假圖的目的究竟是什麽呢?”

苗君儒說道:“我也想知道,藏寶圖每隔幾年就出現一次,好像有意讓來的尋寶似的,去年藏寶圖在你父親的手上,今年藏寶圖卻到了林福平的手裏,你不覺得這之間的事情很蹊蹺嗎?”

李道明說道:“我倒是沒有想那麽多!”

苗君儒看到李子新和那個蒙麵人走在一起,上前道:“你派人把我劫去,告訴了我那麽多事,給了我一張標有袁天罡真墓的圖紙,就是想要我幫你把天宇石碑弄出來。在你的心裏,以為我不可能拿到天宇石碑,所以你叫我不要讓大家知道你還活著,當你得知我們已經拿到半塊天宇石碑後,你決定親自出馬了!”

李子新哈哈大笑:“此一時彼一時,如果我再不露麵的話,我的侄子可就被蔡老板的人算計了。再說了,隻要我找到寶藏,就算別人知道我還活著,又能怎麽樣?”

苗君儒說道:“去年你帶人去挖石碑,遇到虺蛇,差點沒有把命留在那裏,其實並不是林團長救了你,而是改名換姓後的張厚歧救了你;你心知無法拿到天宇石碑,於是幹脆把石碑和寶藏的秘密說了出來,這事不巧讓林團長知道,張厚歧擔心消息外泄,於是鼓動姓焦的營長殺了林團長,並取代了林團長的位置。”

李子新笑道:“那是他們之間起內訌,和我沒有關係。”

“怎麽會和你沒有關係?”苗君儒說道:“林福平的生意那麽好,不都是他的弟弟在支持他的嗎,如果他弟弟死了,你們李家就少了一個競爭對手,我認為殺林團長的主意是你出的,你還與張厚歧有另外一個協議?”

李子新微微一愣,說道:“哦,我倒想聽一聽!”

苗君儒說道:“可是我現在不想說。”

李子新問道:“為什麽?”

苗君儒笑了笑:“現在還沒有到說出來的時候。”

旁邊有人給他牽來一匹馬,他上了馬,來到林卿雲的身邊,問道:“你以前和你父親林福平,是通過什麽方式聯係的?”

林卿雲說道:“他比我們先到,事先留下字條,要跑堂的叫給我。”

苗君儒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到達安西的時候,他又是怎麽聯係你的呢?”

林卿雲說道:“是他自己來找我的,張厚歧的人和龍七的人發生槍戰的時候,我在後麵,被人拉出了小鎮,見到了我父親和蔡老板,我父親對我說了鎮內的情況,要我去救你。”

苗君儒說道:“當你把我救出來後,隻見到蔡老板,卻並沒有見到你父親,是吧?”

林卿雲點頭。

苗君儒沒有再說話,催馬來到趙二的麵前,與趙二並肩走著,李道明從後麵追上來,問道:“你剛才和林小姐在說什麽?”

“沒什麽,”苗君儒說道:“我隻想解開心中的謎團!”

李道明問道:“你現在找到答案了嗎?”

“暫時沒有,不過應該很快了!”苗君儒說道:“你們相不相信,在幾個小時之前,這湖泊中還有水。”

他看到李道明放在馬背上的半塊天宇石碑,本想拿槍製住李道明,將半塊天宇石碑毀掉,就完成仁德皇帝的囑托了,但是那樣就無法解開他心中的疑惑了。況且石碑是用天外來石製作的,硬度很大,沒有很好的工具,是無法毀掉的。

李道明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說道:“那張藏寶圖上,有一個地方叫死亡湖泊,難道就是這裏?”

苗君儒問:“你認為除了這裏之外,還會是哪裏?”

李道明朝前麵看了看,說道:“為什麽叫死亡湖泊呢,這裏沒有一點死亡的跡象!”

苗君儒已經將他在湖邊的遭遇說了一次,隻是李道明沒有聽到。

趙二說:“湖底的沙地到處是流沙井,人一陷進去就出不來了,去年我們在這裏損失了不少人。”

苗君儒問:“為什麽不沿著湖邊走?”

趙二說:“從湖邊繞過去的話,距離太遠了,如果走不到那裏的話,就要在湖邊過夜了,去年李老板就要我們盡快從湖中走過去,說不能在湖邊過夜,否則全部的人都會死在這裏。”

一行人騎著馬,沿著湖底的沙石,向前麵走去。湖底的沙土很軟,馬走過之後,留下一個個深深的蹄印。

往前走了一段路,趙二下了馬,一手牽著馬,一手拿著一根長長的棍子,在沙土中使勁戳著。

苗君儒也下了馬,跟著趙二,其他人見狀,也都下馬步行。

一聲悠長的鷹鳴,苗君儒抬頭一看,見空中掠過一隻鷂鷹,朝他們前進的方向飛去。

他問趙二,“去年你們也是這樣下馬探路的嗎?”

趙二說道:“去年因為趕時間,大家都沒有下馬,所以很多人都死在這裏了,”他低聲接著說,“現在是我們兩個人走在最前麵,要是不想死的話,就小心點走。”

苗君儒說道:“照這樣的速度,黃昏前才能進入魔鬼地域了!”

趙二說道:“隻要不在湖邊停宿就沒事,至於進不進魔鬼地域,那是他們考慮的問題!”

他看了看身後,見李道明等人和他們兩個落下一段距離,於是低聲說道:“苗教授,我覺得我們要找的地方,就在那個老頭子所呆的村莊後麵的山坡上。”

不虧是盜墓人,有豐富的經驗。苗君儒看過藏寶圖,如果照路線所指,應該就在那一帶。

趙二接著說道:“那道山坡的背後是大片鹽沼地,從風水上說是水,正麵有兩條山穀,就像一個叉開的八字,剛好在山坡那裏匯集成一個點,那可是上等的佳穴,名字叫八部天罡星。你看到村子邊上那個佛塔沒有,風水學裏叫擎天柱,山坡內部的墓穴,正是通過這根擎天柱,得到天幹地支中36天罡星的靈氣,靈氣聚集就形成王氣。所以那個山坡的下麵,也是個天子穴!”

這名字苗君儒倒是第一次聽到,想不到風水學還這麽的深奧。他想起了仁德皇帝,看來這個老頭子,不但守著村子前麵山穀內的秘密,還守著村子後麵山坡裏麵的秘密。

漸漸地,他們來到的湖泊的中間,苗君儒突然發覺腳下鬆軟的沙土中,有水漸漸滲出,並迅速漫過了腳麵。

後麵的人也大聲尖叫起來,有人爬上馬,催馬向湖邊跑去,走不了幾步,人和馬都陷了下去,很快便沒影了。

“不要亂,不要亂,”趙二大聲叫道,可是沒有人聽他的,整個隊伍都亂了,人喊馬嘶,不斷有人朝前衝,被流沙陷了進去。

湖水上升的速度很快,轉眼便已經到腰部了。苗君儒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想上馬跟著別人走,卻聽到趙二對他說道:“沒事,馬會遊泳,跟著馬遊到岸邊就行了!”

果然,當湖水漲到一定的深度時,幾匹馬一齊向對麵的岸邊遊去。苗君儒學著趙二的樣子,拉著馬尾巴,跟著一起遊。同時對騎在馬上的林卿雲和林寶寶叫道:“快下馬,象我這樣遊!”

其他人見狀,也都學著他們的樣子,大家一齊向岸邊遊去。

距離岸邊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苗君儒聽到一陣如同飛機在天上飛過的“嗡嗡”聲,一定是那群毒蚊飛回來了。

他朝空中看了一眼,果然見到一大片黑色的烏雲,朝這邊快速移了過來。

他朝馬身上拍了一巴掌,馬遊得更快了些,就在他的雙腳踏上湖邊淺灘上沙土的時候,聽到了後麵傳來慘叫聲。

他全身都濕透了,身上發出一股濃鬱的檀香味,那些蚊子不敢朝他這邊飛來,紛紛攻擊那些仍在水中的人,有好些人被蚊子叮咬之後,放開馬尾巴鑽入水中躲避,可是等他們從水中冒出來透氣的時候,卻遭到蚊子更猛烈的攻擊。

他大聲叫:“快點上岸騎馬離開!”

趙二用衣服護著頭,騎馬快速朝前麵衝去。苗君儒看到林卿雲姐弟倆也上了岸,可能是林寶寶身上有檀香的緣故,那些蚊子也不敢攻擊他們。

上了岸的人紛紛騎馬跟著趙二跑去,那些沒有上岸的人,完全成了蚊子的攻擊目標,水麵上立刻出現了幾具浮屍。幾個男人好歹遊到岸邊,還沒等他們站起來,全身上下都已經被蚊子也包裹住了,他們大聲慘叫著,瘋狂地朝前麵跑了幾步,身體重重地撲倒在地。

已經上了岸的人,一邊用手猛揮,阻擋蚊子的進攻,一邊用力狠催**的馬,一旦被這些蚊子追上,用不了一分鍾,身上的血液就會被吸光。

那些上馬慢了一點的人,人和馬一同被蚊子包裹住,在沙地上滾了幾滾之後,就再也不動了。

苗君儒站在岸邊,從衣服內拿出那包被水浸濕的檀香,擠出一些水,見到一個從湖裏上來的人,就衝過去往那個人身上和馬的身上抹,說道:“快點上馬走!”

那些人被抹上檀香水後,暫時不會遭到蚊子的攻擊。

當他看到再也沒有人上岸後,才騎馬離開。在他身後的岸邊,至少躺著10具屍體,而湖裏,還有不少屍體往上冒出來。

這確實是一個殺人不見血的湖泊。

他騎著馬朝前趕,見太陽已經漸漸西斜,他胸前的衣服敞開著,那串墨玉佛珠仍掛在胸前,在陽光的照射下,泛出一層五色光圈,光圈漸漸擴大,籠罩住了全身。

他見狀大驚,忙用衣服將佛珠掩住,可惜已經遲了,跑在他身邊的幾個人,都已經看到了這奇異的景象,全都露出驚異而崇敬的神色來。

一氣跑出了幾裏地,看看後麵沒有蚊子追來了,大家都停了下來,有不少人身上被蚊子叮了,出現一些紅斑,又痛又癢,用手去抓,卻越抓越癢。

“不要抓,用萬金油塗一下,”苗君儒叫道。

他們每個人的行李中,都有些備用的藥品。那些人聽苗君儒這麽說,忙拿出萬金油,往身上亂抹起來。從死亡湖泊逃出來的,隻剩下十幾個人了,那個和李子新一起的蒙麵人,仍然用布蒙著麵,正在和李子新低聲說著話。

趙二騎馬來到苗君儒身邊,低聲道:“再往前走不了多遠,就到去年我們遭埋伏的地方了!”

苗君儒望著前方,見陽光下的戈壁灘,離地一米的地方騰起一陣陣熱浪。他低聲說道:“也許我們現在已經進入了魔鬼地域,是不是?”

趙二微微點了點頭。

苗君儒朝四周看了看,除了連綿起伏的沙丘外,看不到異常的現象。他拿出指北針,見指北針上的指針來回晃動不停,指針異常就說明這裏的地磁異常,在異常地磁的作用下,什麽樣的奇特景象都會發生。

就算地磁異常,可是從槍口射出的子彈,也不可能改變方向。

隻有一種解釋,那就是他們所看見的那些人,並不是真實的人,而是虛幻的影像。想到這裏,他對趙二他們說道:“你們慢慢地朝前走,跟在我後麵,我先去探路,等我回來的時候,你們注意看我,是從那個方向回來的!”

他催馬一路狂奔,跑出一段路後,見兩邊的沙地上出現不少頭顱與身體斷開的骸骨,一具具地重疊在一起。這些人生前都是直接被砍斷了頭的。他來到一個土坡頂上,突然看到左前方走來一隊人馬,走在最前麵的人正是趙二。

後麵的人不是跟著他來的嗎,怎麽會跑到前麵去了呢?

他明白了,是地磁異常導致光線折射,產生了虛幻的影像,原本在後麵的人,影像卻出現在前麵。以前那些人隻顧朝前麵開槍,哪知對手騎著那種極快的馬,從後麵殺上來,猝不及防之下被砍掉了腦袋。

就在他回馬朝後走的時候,眼角的餘光瞥見右邊前方的一道土坡上,有人影一閃。一定那批西夏武士的探子,有人早就通過鷂鷹,將尋找寶藏的人的信息告訴了他們,他們派人在魔鬼地域周圍等候,時刻觀察進入魔鬼地域的人,選擇在最好的時機內動手,達到一擊成功的效果。他們也知道這些持有現代兵器的人不好惹,所以利用魔鬼地域的奇特光影效果,從後麵突然發起攻擊,不給對手還手的機會。那些進入魔鬼地域的人,一旦發現前麵有人衝過來,絕對會組織人馬朝前麵開槍,從而忽略了後麵。

他來到李道明等人的身邊,聽趙二叫道:“苗教授,你是怎麽來的?我開始都看不見你,知道你幾乎走到我們的麵前,才看見!”

苗君儒說道:“如果你朝後麵看,就看到我了!”

他把剛才看到的奇異景象說了一遍,並說道:“用不了多久,肯定有人會從我們的後麵發起攻擊,隻要一個人注意前麵的就可以了,其餘的人全都把槍拿好,留意後麵。”

李子新說道:“好!所有的人都聽你指揮,大家的命,就全都交到你的手上了!”

往前走了一段路後,趙二看到了去年他藏身的那棵沙棗樹,說道:“到了!”

地上有很多淩亂的骸骨,很多都已經被風沙蓋住,趙二下了馬,看了看那棵沙棗樹,朝前後走了十幾步,來到一具骨頭都已經散開的骸骨麵前,說道:“他應該就是李老板!”

李道明滾下馬,幾步衝到那具骸骨麵前,雙膝跪下,哭道:“爸,爸,我來了,我帶你回家!”

他抽泣著,拿著一個布袋,將沙地上的骸骨一根根地撿起來放入布袋中。就在那具骸骨的旁邊,同時滾落著幾顆頭顱。骸骨可以確認,但是頭顱卻無法分辨了。

李道明問趙二:“去年你看到我父親的頭掉在哪裏?”

趙二說道:“幾個頭滾在一起,血肉模糊的,當時我也嚇壞了,沒有仔細看!”

李子新說道:“我哥年輕的時候去關外辦貨,有一次和土匪幹上了,被土匪照腦後砍了一刀,後來請了一位神醫,才救過來,你看那顆頭顱的腦後有刀痕的就是了。”

李道明把那幾顆頭顱翻過來看,果然看到一顆頭顱的後腦部位有一道刀痕,忙將那顆頭顱抱在懷裏,大哭起來。

一個人指著前麵叫起來:“他們衝過來了!”

苗君儒問道:“是哪個方向?”

那個人回答:“是左前方!”

苗君儒大聲道:“不要管前麵,所有的人都下馬,朝右後方開槍。不管看不看得到人,隻管開槍,不要停!”

他的話音剛落,槍聲就已經響起了!

負責看著前麵的那個人高興地叫道:“他們中槍了,哇,好幾個人掉下馬了,快開槍,快開槍,他們衝到麵前了呀!”

苗君儒指揮著那些人不斷地開槍,槍聲中,突然出現幾匹直衝過來的馬,馬上坐著一些穿著古代武士打扮的人,揮刀當頭劈來。

“砰砰砰”三槍,三個衝在最前麵的西夏武士倒落馬下。苗君儒朝另一個武士勾動扳機的時候,槍裏傳來“滴嗒”一聲,子彈卡殼了。

說時遲那時快,那個武士已經衝了過來,苗君儒已經退出了槍中的彈殼,剛要轉身,眼前刀光一閃,一把彎刀挾風劈至,速度太快他根本來不及躲閃,絕望地閉上眼睛。

“撲”的一聲,武士手中的彎刀砍在苗君儒的脖子上,卻並沒有鮮血噴出,這個武士驚詫不已,正要返身補上一刀,苗君儒手中的槍響了。這個武士一頭栽倒在馬下,他至死都不明白,還會有什麽人的脖子那麽厲害,挨上一刀都沒有事。

苗君儒一手開槍,一手摸著剛才被彎刀砍中的地方。是佛珠,是那串掛在脖子上堅硬如鐵的佛珠替他擋了那一刀。

他指揮那些人盡量躲在馬背後,依托馬匹避過西夏武士的攻擊,紛雜的槍聲中,不斷有西夏武士落馬。那些武士見攻擊受阻,便不再往前衝,張弓搭箭,老遠就射。

羽箭的破空之聲不絕於耳,苗君儒身邊不斷有人中箭倒下,這樣下去,所有的人遲早會被那些西夏武士殺死在這裏。

可是眼下除了不斷往後退外,實在沒有其他的可行辦法。

沒有多久,便有五六個人中箭倒下,如果那些西夏武士全部衝上來的話,剩下的這幾個人根本無法抵擋那些西夏武士的進攻。

“你們上馬走,我一個人來對付他們!”苗君儒說道。

林卿雲叫道:“苗教授,你一個人怎麽行呢?”

苗君儒說道:“放心,我有辦法,你們快走,在赤月峽穀的穀口等我就是。”

見他這麽說,那些正在開槍的人,各自收槍上馬,跟著趙二向前麵奔去。林卿雲騎馬來到苗君儒身邊,說道:“苗教授,我和您一起留下!”

苗君儒在林卿雲的馬腿上猛拍一掌,叫道:“放心吧,他們不敢傷害我的,你快走,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林寶寶從衣袋裏摸出幾顆子彈,丟到沙地上,叫道:“老爸,我和姐姐在那邊等你,你可要來呀!”

林卿雲含淚望了苗君儒一眼,策馬跑開。

沒有了槍聲,隻有馬匹很粗的喘氣聲。苗君儒從地上撿起林寶寶丟下來的幾顆子彈,放進口袋,也許到時候用得著。他見所有的人都已經離去,便脫掉上衣,讓那串佛珠沐浴在陽光下。

從佛珠上映出一道五色光環,光環越來越大,漸漸將他的上身籠罩在其中。他將雙手合什,微微閉目,身體一動也不動。無論怎麽看,都象是一個從天而降的神仙。

他要用這種奇異的景象來鎮住那些西夏武士,為林卿雲他們逃出魔鬼地域贏得時間。那些西夏武士所乘的都是特種良馬,速度比他們的馬幾乎要快上一倍,如果追上去的話,用不了多久就能追上他們。

兩個武士騎馬一左一右地衝了過來,手上高高舉著彎刀。他們看到苗君儒後,臉上的凶悍之色頓時變成驚異,兩個人呆呆地望著,兩匹馬衝過苗君儒身邊的時候,他們並沒有將彎刀往下砍。往前衝出幾步後,他們把馬兜了回來,丟掉手中的彎刀,滾落下馬,雙手合什跪在苗君儒的麵前,口中喃喃地念著:南無阿彌陀佛。

兩個彪悍且殺人不眨眼的凶徒,轉眼間變成了虔誠的佛教徒,這就是神的力量。

苗君儒鬆了一口氣,心中道:好險!當初妙安法師把佛珠送給他的時候,也許就知道佛珠能夠幫他逃過劫難。

又有幾匹馬同時衝了過來,和前麵的兩個武士一樣,馬上的武士驚愕之後,無不滾落馬下,雙手合什跪在苗君儒的麵前。在他們的眼裏,苗君儒是一尊不可褻瀆的神靈。

後麵的人陸續衝上前,苗君儒的身邊,跪了好幾排人。他看到一個穿著金黃色盔甲的精壯男人,在幾個武士的簇擁下過來了。正是這群武士的首領拓跋索達。

拓跋索達身邊的獨眼壯漢認出了苗君儒,叫道:“怎麽是你?”

苗君儒用西夏語言緩緩說道:“正是我,我是受佛祖之托,來點化你們的!”

拓跋索達看著跪在苗君儒身邊的人,厲聲斥道:“不要相信他,你們都給我起來!”

時夕陽西下,苗君儒身上的五色光環漸漸消失。聽到拓跋索達的嗬斥後,有不少人起身,但是仍有一些人跪著。

一個頭目模樣的人走到拓跋索達麵前,說道:“大王,他是神派來的人,是來拯救我們的,我們……”

那個頭目的話還沒有說完,隻見的臉拓跋索達的臉色大變,腮上的肌肉繃得直抖,就聽他“嗷”地嚎了一聲,抽出腰間的彎刀揮起來。在夕陽下,彎刀劃出一個銀色的亮弧,一聲不太響亮的斷裂聲,那個頭目的頭顱飛了下來,在沙地上滾了很遠,最後側臥在地上,眼睛開始是睜著,在嘴不屈地張動了幾次之後,眼睛無力地合上了,被砍了頭的身子並沒有立即倒下,兩肩中部一塊模樣極駭人的紅色的圓,鮮紅的人血就如噴泉一樣噴發出來,足有三四米高。在夕陽的映照下,噴出的人血就像節日裏放的禮花,竟是極燦爛的!那些燦爛的血閃出了紅色的光芒之後散落下來。挺立著許久的屍體這才向前撲了兩步,沉重地倒在地上。

見拓跋索達這樣,其他的人都嚇住了,跪著的人也都紛紛起身。

那個獨眼壯漢看到苗君儒胸前的佛珠,也認出了那塊仁德皇上的玉牌,忙朝拓跋索達耳語了幾句。

其實拓跋索達早就已經看到了,隻是他不願手下人對這個來曆不明的人那麽崇敬,而影響他的威信,所以不惜殺人立威。他催馬上前幾步,問道:“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要殺死皇上,搶走他的隨身玉牌?”

拓跋索達此言一出,那些站在苗君儒身邊的武士,一個個憤怒地望著他,有不少已經去撿起丟在地上的刀。

苗君儒沒有想到仁德皇帝送給他的東西,被拓跋索達這麽一說,反倒成了他殺人的證據,他愣了一下,說道:“你怎麽知道皇上死了?”

拓跋索達哈哈大笑道:“皇上每天都會給我飛鷹傳書,可是我已經兩天沒有收到他老人家的信了,我今天上午派去的人,說皇上不見了,大家都知道,皇上不會輕易離開那裏,現在他不見了,肯定是被你殺了,要不然的話,他隨身的玉牌怎麽會在你的身上?”

苗君儒不知道拓跋索達說的是不是假話,如果仁德皇帝真的不在原來的地方了,那會去哪裏呢?他知道如果無法說出讓這些武士信服的話,一定會被他們殺死。但是他說這玉牌是仁德皇帝送他的,又有誰信呢?拓跋索達之所以那麽說,是想借刀殺人。

“大王,讓我殺了他替皇上報仇!”拓跋索達身邊一個身材瘦小的人說著,騎馬來到苗君儒身邊,舉起彎刀當頭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