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戈壁凶狼

他望著那兩個蒙著臉的人,心中想到:莫非其中的一個是林福平,那麽另一個又是誰呢?

看來,妄想得到寶藏的人還真不少。

從屍骨身上的破爛的衣服,苗君儒認出這幾個人,是他在客棧內見過的回回。不是說客棧老板阿卡杜拉帶著手下的那些回回,和張厚岐一同去了嗎?為什麽這幾個人會死在這裏呢?

完了,他心中暗叫,痛苦地閉上眼睛,等待惡狼咬斷他的喉管和撕裂他的肉體。用不了幾分鍾,他的骨頭便會被扯得到處都是,鮮血染紅這片綠色的草地。

衝進來的是一個武士,那個武士進門後,雙膝跪倒在老人的麵前,磕了三個響頭頭,說道:“皇上,快點離開這裏,大王已經得到了那半塊石碑!”

老人坦然道:“我已經知道了!”

那個武士望著苗君儒等人,問道:“皇上,他們怎麽會在你這裏?大王正四處找他們。大王派人找到了拓跋圭將軍的墳墓,可是墳墓裏已經被人盜了,裏麵沒有另外的半塊石碑,大王懷疑他們幾個把石碑取走了!”

苗君儒說道:“是的,我們把石碑放在了另外一個隱秘的地方!”

老人說道:“阿蒙力,你快點帶他們幾個離開這裏!”

阿蒙力叫道:“皇上,您呢?”

老人說道:“如果沒有找到那半塊石碑,索達不敢對我怎麽樣的。我現在的性命,已經和他們幾個人聯係在一起了!”

阿蒙力哭道:“皇上,阿蒙力明白,阿蒙力一定會誓死保護他們幾個人的安全。”

老人對苗君儒說道:“雖然拓跋索達自立為王,但是還有不少擁護我的人!”

他從脖子上取下一塊玉牌,交給苗君儒,接著說道:“這塊玉牌是我的隨身之物,情勢緊急的時候拿出來,也許能暫時保你們的平安!”

苗君儒接過玉牌,見這塊玉牌比他身上的兩塊要大許多,玉質是上等的羊脂玉,入手溫軟,玉牌的四周,包裹著一層黃金,正麵是一尊佛祖的坐像,背麵刻著幾個字:大夏仁德皇帝。

原來大夏亡國後,這支皇室後裔遺留在這裏,一年複一年的,仍延續著大夏的國祚。

“你們快走吧!”老人說道:“桌子上的那些食物,能帶多少帶多少!”

阿蒙力起身,用流利的漢話說道:“快跟我走吧!”

苗君儒他們拿了一些桌子上的食物和水,出了屋子,在阿蒙力的帶領下,離開了村子,朝北麵而去。

李道明走在苗君儒的身邊,問道:“你和他們嘰裏咕嚕的說了大半天,都在說些什麽?”

苗君儒說道:“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這個地方,你最好不要來了!”

“為什麽?”李道明問道:“難道那半塊天宇石碑我就不要了嗎?”

苗君儒說道:“就算你得到那半塊天宇石碑有能怎麽樣,你能夠打開寶藏嗎?”

李道明說道:“大不了我和張厚歧他們合作,隻要兩塊石碑合二為一,就可以找到寶藏的入口了。”

“難道你沒有看到那幾個遭受蟲噬之刑的士兵嗎?”苗君儒說道:“張厚歧他們手上的那半塊石碑,已經到了拓跋索達的手裏,拓跋索達的人正四處找我們。”

李道明問道:“那個老頭子為什麽要把他的玉牌給你,是不是玉牌上隱藏著和寶藏有關的秘密。”

苗君儒說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他們走上一道荒坡,見前麵不遠處有火把晃動。阿蒙力低聲說道:“是大王的人,我們千萬不能讓他們發現,跟我來!”

大家跟著阿蒙力,借著夜色和荒坡上低矮灌木的掩護,躬身悄悄朝荒坡的另一邊走下去,下到坡底,沿著一道淺溝向北繼續前行。

林寶寶低聲叫起來:“老爸,我的鞋子掉了!”

苗君儒趕緊捂著林寶寶的嘴,低聲道:“掉就掉了,不要說話,我來背你!”

他背起林寶寶,走在隊伍的最後麵。

空氣中的味道越來越鹹,夾雜著一股令人惡心的腥味。月亮已經升起,前麵是一望無際的鹽沼地,沒有路了。如果冒然闖進去,絕無法活著走出來。鹽沼地裏到處是動物腐爛的屍體,林卿雲實在受不了這股腐臭的腥味,大口大口地吐出來,但是她的胃裏,除了黃水之外,什麽也沒有。

“我們還要往前走嗎?”苗君儒問道。

阿蒙力說道:“不用,隻要沿著鹽沼地的邊緣往東走就可以了!我要回去保護皇上,你們走吧,記著千萬不要讓大王的人找到你們。”

說完後,阿蒙力往回走去,不一會便消失在夜色中。

苗君儒他們幾個人沿著鹽沼地的邊緣往東走,天亮的時候,疲憊不堪的他看到前麵出現幾個人影,剛想發出聲音,突然覺得眼前一黑,身體向地上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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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君儒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的麵孔。

周輝欣喜地叫道:“老師,您終於醒了!”

“這是在哪裏?”苗君儒問,他發覺自己正躺在**,身邊站著幾個人,其中一竟然是蔡金林。

“在安西,”蔡金林笑道:“苗教授,你辛苦了!”

苗君儒在人群中沒有看到李道明,忙問:“李道明呢?他是不是帶人去拿那半塊石碑了。”

蔡金林笑道:“讓他去吧,把石碑拿出來也好,這麽多人都想得到寶藏,一場血肉紛爭是在所難免的,遲來早來都是要來的,你說是吧?”

苗君儒起了身,他主要是太累,休息一下就沒事了。他問林卿雲:“你父親呢?”

林卿雲回答道:“不知道,自從跟他分開後,就沒有再見到他了。”

蔡金林說道:“上次那一陣大風把我們的人都刮散了,我帶了幾個人回到鎮上,等了兩天,也沒有再見到什麽人,打聽到阿卡杜拉和張厚岐的人帶著那半塊天宇石碑往魔鬼地域那邊去了,沒有天師神劍相助,不知道他們怎麽能夠穿過魔鬼地域。今天一早我帶人去鹽沼地那邊,不巧看到了你們。”

苗君儒微微皺眉,蔡金林在鎮上停留了兩天,到底做了什麽?為什麽今天一大早去鹽沼地那邊,恰巧碰到了他們。這世間的事情雖說有巧合的時候,但是也太巧了吧?

李道明手下的人已經損失得一個不剩,那他帶去取石碑的人,肯定是蔡金林的人。蔡金林這麽做,肯定有自己的如意算盤。

除了還沒有露麵的林福平外,現在這裏勢力最強的人,就算蔡金林了。

苗君儒想了一下,問道:“現在離6月22日還有幾天?”

蔡金林微笑道:“還有三天,時間應該來得及。聽李老板說,你們曾經兩次經過赤月峽穀,那樣的話,我們可以照著你們的來的路,直接穿過赤月峽穀,到達那處荒漠,就不用經過魔鬼地域了,反正現在天師神劍還沒有找到。”

苗君儒問道:“既然這樣的話,為什麽你不和他一起去取天宇石碑,直接從那邊穿過去呢?”

蔡金林幹笑了一下:“我在等人!”

苗君儒問:“等誰?”

“等你!”蔡金林笑道:“必須等你的身體複原才行,要想打開寶藏,沒有你可不行?等他們把天宇石碑拿到手,你的身體也恢複得差不多了,我們正好出發。”

苗君儒本來不想再回去,但是想到那老人的囑托,他必須想盡辦法不讓兩塊石碑在那裏重合。如果把這塊石碑毀掉的話,那麽兩塊石碑永遠都沒有重合的機會了。

苗君儒問:“難道你就不怕別人在半路上把那半塊石碑搶了去?”

蔡金林冷笑道:“你認為誰會搶?是至今都沒有露麵的林老板嗎?”

苗君儒不想再說了,他知道蔡金林也是一條老狐狸,很多問題早就考慮到了。令他奇怪的是,為什麽林福平到現在還不露麵,難道還在等待最佳的時候出手嗎?

沒有過多久,一個勁裝男人進門了,那人看了一眼大家,走到蔡金林麵前,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他聽了之後,臉色微微一變。

那人出去後,蔡金林說道:“我原來還想繞過去,可是有人要當大孝子,沒有辦法,隻得由著他去。”

苗君儒清楚蔡金林說的人是李道明,李子衡那幫人死在哪裏,隻有趙二知道,李道明一定是想找回父親的遺骨,所以決定走那條路。

蔡金林為什麽要順著李道明的意思?除非那半塊天宇石碑在李道明的手裏。可是李道明隻有一個人,蔡金林手下的人就是強搶,也可以把石碑搶到手的。

苗君儒有些想不明白了。

“走吧,苗教授!”蔡金林說道。

苗君儒收拾好背包,跟著大家離開房間,見是他原來住過的那家客棧。客棧裏除了一個招呼客人的跑堂回回外,並沒有其他的人。

也許蔡金林說的不錯,客棧老板阿卡杜拉帶著手下的人,和張厚岐一同去了。

出了客棧來到街上,見十幾個人遠遠地騎在馬上。除了李道明和趙二外,還有十幾個人,其中有兩個人還蒙著臉。那些人並不是蔡金林的手下,他們是怎麽來的,為什麽會和李道明一起?

他望著那兩個蒙著臉的人,心中想到:莫非其中的一個是林福平,那麽另一個又是誰呢?

看來,妄想得到寶藏的人還真不少。

李道明的馬背上,放著一件用黑布包著的東西,應該就是那半塊天宇石碑了。他催馬上前幾步,大聲道:“蔡老板,你的人也太不講義氣了,拿到石碑後就想朝我下手,還好我早有防備!”

“你想怎麽樣?”蔡金林問。他手下還有七八個人,就算動起手來,對方也討不了好。

李道明說道:“那半塊石碑已經到了別人手裏,剩下的半塊在我這裏,蔡老板,你憑什麽想得到寶藏?”

蔡金林哈哈大笑道:“現在還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李老板,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旁邊的那兩個人,其中一個就是你的叔叔李子新,我說的沒有錯吧?”

“正是老夫!”一個人扯下了麵具,不是李子新還有誰呢?

“至於另外一個,我想應該是林老板了,”蔡金林說道:“林老板,你的女兒和兒子都在我的手裏,否則我殺了他們。”

“你盡管殺好了,”李子新說道。

苗君儒望著那個蒙著臉的人,身材和林福平不太象。既然不是林福平,為什麽要蒙著臉呢?

李道明說道:“蔡老板,我叫趙二在前麵帶路,你的人跟著他,我們跟著你們,找到寶藏後,分你一成,怎麽樣?”

趙二已經催馬過來了,走到大家的麵前,說道:“請跟我走吧?”

蔡金林也不是省油的燈,吩咐兩個人看住林卿雲姐弟倆。大家一齊上馬,跟著趙二向鎮外走去。

出鎮後走不了多遠,苗君儒聽到空中傳來一聲鷹嚎,抬頭一看,見一隻鷂鷹從頭頂飛過,往前麵去了。在荒漠裏,空中經常飛著鷂鷹,並沒有特別之處。他望著那隻漸漸笑聲的鷂鷹,似乎想到了什麽。

他見過的大夏仁德皇帝,手裏也有一隻這樣的鷂鷹。生活在荒漠裏的回民,很多人訓練鷂鷹,用來傳遞信息。

這隻鷂鷹是鎮上飛出的,往前的路線和他們所走的路線一樣。是什麽人向前麵的人傳遞信息呢?

他想到了客棧內的那個跑堂回回,可是除了那個人之外,鎮上任何一個見過他們的人,都可以向前麵傳遞信息。

仁德皇帝已經告訴過他,過魔鬼地域並不需要天師神劍,是在於心魔。趙二說過,一年前他們朝那些衝上來的人開槍,可就是打不死。同樣的武士,他就曾經打死過三個,可是為什麽在那種地方就打不死呢?

究竟是什麽原因?

要怎麽樣才能克服心魔?

他催馬上前,來到趙二的身邊,低聲問道:“在袁天罡墳墓中的時候,你就叫我逃走,可是你為什麽不逃走呢?”

趙二說道:“我老婆和孩子都在李老板的手裏,沒有辦法!”

原來是這樣,苗君儒想了想,說道:“一年前,你們住在那家客棧裏等李子衡的弟弟李子新,突然有一天,李子衡催著你們趕路,並不顧一切地進入魔鬼地域,我說的沒有錯吧?”

趙二驚異地望著苗君儒,說道:“是呀!你是怎麽知道的?當時是半夜,我們都在屋子裏睡覺,是被李老板趕著出門的,離開那家客棧的時候,有很多東西都沒來得及帶呢!一路上,他還催著我們快點走。我們走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上午在一個叫淵泉子的地方加了水和食物,再往西北走一天,經過一個幹涸的湖泊,下午的時候就碰上那些人了。淵泉子那裏有一座佛塔,很遠就能夠看得見。”

苗君儒略有所思地點頭,李子衡不在客棧裏等弟弟,突然不顧一切地要帶人闖入魔鬼地域,肯定是有原因的。那究竟是什麽原因致使李子衡那麽做呢?

他問道:“你們遇上那幫武士的時間是什麽時候?”

“是午後,”趙二問道:“苗教授,你問這個做什麽?”

苗君儒說道:“我們明天還會遇上他們!”

趙二說道:“我覺得很奇怪,為什麽你可以開槍打死他們,而一年前我們無論怎麽開槍,都打不死他們!”

苗君儒說道:“我也在想,為什麽在那種地方就打不死他們!”

趙二麵露懼色,說道:“那裏是魔鬼地域呀!”

“魔……鬼……地……域!”苗君儒低頭思索著這四個字。

照這樣的速度,一個小時可以走20多裏地,一年前李子衡他們從安西出發後,走了大半夜外加一個上午才進入魔鬼地域,也就是說,魔鬼地域距離安西,也就是200多裏地。

黃昏的時候,應該可以到達淵泉子,在那裏住上一宿,明天中午時分可以進入魔鬼地域了。

他回頭望了一眼,見李子新那幫人,遠遠地跟在後麵。往前看,是一望無際的戈壁荒漠。烈日下,地表騰起一層炙人的熱浪,溫度超過50°,人若赤腳站在沙地上,會立馬灼傷。

這樣惡毒的天氣,就是生活在這種地方的回民,也不會輕易出來的。

整個戈壁,就隻有他們這幫人,緩慢地在行走。還好他們所騎的馬,都是本地馬,耐熱。

苗君儒望著遠處陣陣騰起的熱浪,熱浪一波接著一波,使遠處的景色變得虛無飄渺起來,生長在地上的刺荊,高度不過50公分,可是看上去比人還要高得多。

不時看到一些被沙土埋住的動物骸骨,有馬也有駱駝,偶爾還有人的。

他突然聽到幾聲鷹鳴,抬頭望去,見白晃晃的空中,幾隻禿鷲在盤旋。禿鷲是吃腐肉的,空中有禿鷲,地上肯定就有死去的人或者動物。

“走,我們去那邊看看!”苗君儒叫道,催馬朝那邊跑去。周輝和劉若其緊緊地跟上。

“苗教授,我們走的不是那邊,”趙二大叫著,但是苗君儒已經衝上了一道土坡,朝那邊去了。

蔡金林追到趙二身邊,問道:“他們幹什麽去?”

趙二說道:“那邊可能有死人,他們隻是過去看一看,很快會回來的。”

蔡金林說道:“如果他們出了什麽事,我第一個殺掉你!”

趙二不以為然地說道:“要是你不放心的話,可以跟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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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有十幾隻禿鷲在那裏撲騰,搶著吃那幾具屍體上的肉。而那幾具屍體身上,除了破爛的衣服外,就隻剩下骨架上的那一點碎肉,其他的都已經被吃光。

那些禿鷲見有人過來,卻並不飛走,仍在那裏相互撕扯著。

血淋淋的骨架,空洞的眼眶,白森森的牙齒,令人看了極其惡心,周輝和劉若其不約而同地驚叫了一聲,兩人大口大口地吐出來。

苗君儒騎馬衝了過去,衝到那些屍骨的麵前時,禿鷲才撲騰著飛開,但是並不飛遠,站在不遠處的沙地上看著。待這些人離開後,它們仍要上前撕扯的,不把骨頭上的最後一點肉吃完,它們不會罷休。

從屍骨身上的破爛的衣服,苗君儒認出這幾個人,是他在客棧內見過的回回。不是說客棧老板阿卡杜拉帶著手下的那些回回,和張厚岐一同去了嗎?為什麽這幾個人會死在這裏呢?

地上除了回回的屍體,並沒有馬匹的屍體,也就是說,這幾個回回所騎的馬,被殺他們的人牽走了。

是什麽人殺了他們呢?

他下了馬,在幾具屍骨的旁邊走了一遭,從屍骨中拿出幾支手槍,還有兩根子彈帶。子彈帶上還有不少子彈,他檢查了一下手槍,見每一支手槍的彈匣都空了。屍骨頭部所朝的方向,正是安西。這幾個回回也許是被人追殺,在射光了槍裏的子彈後,來不及換彈匣,就已經遭了毒手。

“老師,你看那邊,沙暴要來了!”周輝指著前麵說道。

苗君儒抬頭望去,見戈壁與天空交接的地方,出現一條黃色雲帶,向這邊滾滾而來,那是沙暴!他快速上了馬,叫道:“快走!”

三個人催馬向來時的路衝去,苗君儒不時望向後麵,見沙暴的來勢很快,估計他們三個人還沒有跑到那些人的身邊,沙暴就已經到了。

果然,還沒有等他們三個人跑到,沙暴就已經到了。漫天的黃塵席卷著豆大的沙子,使太陽都變得暗淡無光。

這次的沙暴,比他們上一次遇到的還有猛烈得多。

“快找地方躲起來!”苗君儒大聲叫道,但是他的聲音被風刮亂了,連他自己都聽不清。他的眼睛無法睜開,看不到跑在他前麵的兩個學生。

不能再往前走,否則會有生命危險,必須就地找地方躲避。他當機立斷滾落馬,扯著馬韁伏在地上,雙手在沙地上刨了一個淺坑,抱著頭伏到坑裏,臉對著沙地,形成一個可以呼吸的小空間。那馬也通人性,在他身邊躺了下來。

剛開始的時候,不覺得怎麽樣,隻有沙粒被風刮著打在身上,一陣陣的疼痛。漸漸地,他感覺呼吸困難起來,覺得身上越來越重,知道一定是被沙土埋住了,忙將身體往上拱了拱。

他不敢把頭抬起來,遇到沙暴時,最好的保命方法,就是不要讓自己的頭部曝露在沙暴中,那樣的話,鼻子和耳朵裏會被吹入大量的沙塵,導致窒息而死。

他當心他的那兩個學生,他們都是第一次到這種地方,雖說在課上教了不少野外生存的方法,可是在實際情況到來之時,有不少人還是驚慌失措,最終誤了自己的性命。

身上的重量減輕了,但是呼吸卻越來越困難,他的意識漸漸模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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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味道腥腥的,還濕漉漉的?

難道剛才下過雨了?

戈壁灘上是很少下雨的,即使有雨下下來,也會很會蒸發掉。

一條軟軟的,帶著溫度從他的臉上滑過,他又聞到了那股惡心的味道。猛地睜開眼,看到兩個黑黑的洞和一條灰色的東西。他下了一條,下意識地朝旁邊滾去。

動了一下之後,才知道自己的大半個身子被沙子埋住,也看清原來那兩個黑黑的洞竟是馬的鼻子,剛才是馬在舔他的臉,由於距離太近,使他嚇了一跳。

見他醒過來,那馬用蹄子刨了幾下沙土,仰頭向天發出一聲長嘶。

他從沙土裏爬出來,發覺手中還抓著馬韁。拍掉身上的沙土後,他走到馬的身邊,用手輕輕撫摸著馬頰。

沙暴過去之後,是馬將他的上半身從沙土裏拖出來的。要不是這匹馬,也許他已經長眠不醒了。

他上了馬,辨認了一下方向,催馬向前衝去。當他來到原先離隊的地方時,已經看不到一個人了。

他從馬背上取下水袋,喝了一些水。他看了看手表,從離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還好趙二告訴了他那個叫淵泉子的地方。隻要找到淵泉子,就可以和他們會合了。

沙暴過後,天空一碧如洗,太陽仍那麽毒辣,耀眼的藍色,看得人頭暈。

“駕!”他一夾馬肚,朝正西方向而去。

茫茫的荒漠中,隻有他一人一騎在黃沙中行走,馬蹄走過,沙地上留下一長溜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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淵泉子,這個在地圖上無法找到的地方,在漢唐兩代的絲綢之路上,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從瓜洲(安西)到玉門關,這幾百裏的荒漠中,就隻有這一處淡水井。

隨著曆史的變遷,很少有客商走這條路,淵泉子逐漸失去了原有的作用。黃沙之中,有幾堵殘留的大石牆和一座千瘡百孔的佛塔,還顯示著往日的輝煌。如今,隻剩下一間並不大的夯土屋了。

屋子裏住著兩個回回,為偶爾路過的客人提供水和食物。

苗君儒喝了一些水,吃了一些幹糧,一路上急趕慢趕,原想在天黑之前趕到淵泉子,和他們會合,現在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還沒有見到淵泉子的標誌——佛塔。

難道方向走錯了?

他從工具包中拿出指北針,擦燃了一根火柴,看了看上麵的指針,沒有錯呀!

一個人晚上在荒漠裏,最怕的就是遇到狼群。他從子彈帶中取出子彈,給槍上好子彈,並把另外兩個彈匣裏裝滿子彈;有這些子彈,就算遇到狼群,也可以抵擋一陣。

傳來幾聲狼嚎,他的心一下子緊縮起來,拚命催動著**的馬。這馬已經走了一天,人累馬更累,任憑他怎樣在馬身上拍打,馬隻是低著頭,邁著蹄子,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著。

這樣下去不行,人和馬都會死在這裏。他從後麵摸出一個水袋,下了馬,將袋口打開,喂到馬嘴裏。

馬喝了水,有了幾分精神,走路也快了起來。爬上一道土坡後,他看到前麵有星星點點的亮光,有光就有人,他大喜過望,忙催馬朝那邊奔去。

漸漸地,他覺得大事不妙,他所看到的亮光不是火光,而是狼的眼睛。狼的眼睛在夜色中是綠螢螢的,遠遠望去,有些象亮光。

狼群低嚎著,向他衝了過來。他心中大驚,忙拔出手槍,一連幾槍,將衝在最前麵的幾隻狼打翻在地。趁著狼群的衝勢一緩,轉過馬頭,慌不擇路地朝另一個方向跑去。

狼群被槍聲暫時震住了一下,但是很快便追了上來。

若在平時,人騎在馬上,輕而易舉就可以擺脫狼群的尾追,可是眼下,人和馬都已經疲憊不堪,也許用不了多久,他和這匹馬,都將成為狼群的食物。

馬的速度越來越慢,到最後根本跑不動了,狼群迅速圍了上來。這些狼很狡猾,知道他的手裏有厲害的武器,所以不會輕易上前送死,在離他幾十米的地方團團轉著,尋找他的破綻。

“砰砰!”他連開兩槍,又打翻了兩隻,狼群向後退了一些。

他不敢輕易開槍,再說,距離那麽遠,黑暗中根本看不清。子彈射出去,也不見得能擊中目標。

這匹馬休息了一會兒,慢慢地開始朝前走,狼群也一步步地逼上來。

他幹脆下了馬,一手拉著韁繩,一手持槍,警惕地看著黑暗中那些星星點點。他不管馬能夠把他帶到哪裏去,隻希望這匹馬能夠熬到明天天亮。

現在,他和馬的生命已經聯係在一起了,馬狼群等待的就是他們都精疲力竭的時候。

一個多小時後,這匹馬“噗通”一聲倒下,再也起不來了。

他丟開韁繩,打開最後的一袋水,灌到馬嘴裏。見狼群向前麵逼進了些,忙又開了兩槍。子彈沒有射中狼,好歹令狼群退後了些。但是這樣也不是辦法呀!

一匣子彈已經打光,他換了另一副彈匣。就在他換彈匣的時候,見幾隻狼從三個方向,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撲過來。

原來這些畜生是想趁他的精神鬆懈的時候,從三個方向同時發起進攻。

“砰砰砰!”他朝狼群撲過來的三個方向各開一槍,但是沒有用,根本阻擋不了狼群的攻勢。

幾隻狼飛身而起,朝他撲了上來,他幾乎看到了那一排排尖利的獠牙,聞到了一股熏人的腥臭味。

他朝旁邊一閃,堪堪避過那幾隻狼的攻擊,右衣袖被一隻狼扯掉一大塊,還好沒有傷及骨肉。他連番射擊,把衝到麵前的幾隻狼擊倒。

那馬奮力起身,一腿將一隻從後麵向苗君儒撲上來的狼踢飛。另一隻狼見有機可乘,張開血盆大口,斜裏衝上來,雙腳搭在馬身上,朝馬的脖子狠狠咬了下去。

“砰!”苗君儒抬手一槍,將那隻狼擊斃。他迅速退到馬的身邊,人馬合一,相互掩護著朝後麵退去。

奇怪的是,那些狼隻從三麵包圍,卻有意留出北麵的方向。第一輪攻擊討不著好後,很快退開去,遠遠地守著,並不時發出嚎叫。

那些狼似乎在將他和馬逼入絕境,他和馬退一步,狼群便逼上前一步。

蔡金林他們如果就在這附近的話,聽到槍聲後一定會帶人趕過來的,可是他和狼群已經相峙了這麽長時間,並未見一個人趕過來。

求救無門,唯有自救。可是眼下,除了槍裏還有些子彈外,他靠什麽來對付這些惡狼呢?馬背上的行李中,隻有一些食物和工具,連一支火把都沒有。

要是能有一個山洞就好了,人和馬躲進山洞裏,用槍控製住洞口,也許還能堅持一個晚上。他朝後麵看了看,見後麵的地麵都是平的,連一道土坡都沒有,更別說山洞了。

他突然覺得很奇怪,為什麽後麵的地麵一眼望過去都是平的呢?雖說是夜晚,看得不是很遠,但是天上有月亮,可視距離也有好幾百米。在戈壁上,到處都是一座連著一座連綿不絕的沙土坡,絕不可能是平地,即使是平的地方,範圍也不大。

更奇怪的是,那匹馬低著頭,貪婪地吃著草。

他一看腳下,居然是軟綿綿的草地。

有草的地方就有水,連空氣都仿佛濕潤起來。難道後麵平平的地方,是湖水?

他看過地圖,這一帶區域,除了淵泉子一處淡水外,並沒有別的淡水。而鹽沼地是在正北方向,距離這裏有幾百裏。

他想起了在赤月山穀中看到的海市蜃樓,李道明的妹妹就在那湖邊停留過。而他們被那些武士押出去後,看到李道明的妹妹是從南麵過來的,也就是說,這一帶的荒漠中,確實有一個湖泊,隻是外人不知道。

難道他這麽被狼一追,居然逃入了湖泊的邊沿?從湖泊到赤月峽穀的穀口,並沒有多遠,某非這裏是一條捷徑?這樣的話,為什麽那些尋找寶藏的人要繞一個大圈,經過魔鬼地域,才能到達赤月峽穀呢?

難道那張藏寶地圖有問題?

就在他一念分神的時候,幾隻野狼同時撲上來。他剛要舉槍射擊,不料持槍的手被一隻狼咬住,兩隻狼撲到他的身上,將他撲倒在地。

完了,他心中暗叫,痛苦地閉上眼睛,等待惡狼咬斷他的喉管和撕裂他的肉體。用不了幾分鍾,他的骨頭便會被扯得到處都是,鮮血染紅這片綠色的草地。

他的手指下意識地勾動了扳機,耳邊聽到一聲槍響,於此同時,他聽到一陣巨大的“嗡嗡”聲,仿佛有飛機從空中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