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佛祖法杖

苗君儒仔細看著麵前一具男性的幹屍,見幹屍的眉骨高聳而眼眶很深,鼻梁也很高,一臉的絡腮胡。這些特性,都與史料中對羯人的描述一樣。

他腦海中靈光一閃,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佛祖法杖。傳說佛祖釋迦牟尼在菩提樹下悟道成佛後,留下兩樣法器,一件是紫金玉缽,另一件是四方紅寶石權杖。

就在那兩個武士用彎刀朝李道明和周輝劈下去的時候,苗君儒站起身,用盡力氣大聲道:“皇上有令,我們都是遇難客商,不得驚擾!”

他說的是西夏官方語言,那兩個武士聽到他的話後,手下一緩,彎刀從李道明和周輝的頭頂劈過。兩人嚇得幾乎癱軟在地。

那些武士迅速將苗君儒他們幾個人包圍了起來,為首的是昨天晚上見過那個獨眼漢子。

獨眼漢子騎馬上前,問道:“你們是什麽人,竟敢闖入赤月峽穀?”

赤月山穀?

苗君儒一驚,在那張藏寶圖中,明確標示著李元昊的王陵,就在赤月峽穀出口處的荒漠中。也就是說,隻要走出這條峽穀,離李元昊的王陵就不遠了。

李道明聽到赤月峽穀四個字後,也將驚喜的目光望著苗君儒。

苗君儒將他對那個老頭子說過的謊話再說了一遍。他知道那個老頭子是李元昊的後裔,肯定是這些人的皇上,所以才說出剛才的那句話,救了李道明和周輝的性命。

獨眼漢子厲聲道:“你們為何不朝北走,而要闖入禁地呢?”

事已至此,苗君儒隻有繼續瞎編下去:“我等不辨方向,以為峽穀是出路,無意闖入禁地,望將軍開恩!”

獨眼漢子的麵色緩和下來:“看在皇上的麵上,饒過你們,往前一裏地,有一山洞,洞中有水,你們休息之後,照原路返回,否則,殺無赦!”

說完後,獨眼漢子打了一聲呼哨,領著眾人疾馳而去,沙塵滾滾,轉眼已經消失不見。

“我們快走,一裏之外有一個山洞,洞裏有水!”苗君儒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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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君儒他們互相攙扶著,走出一裏多地後,果然見左邊的岩壁下有一個山洞。一進洞口,就感覺到一陣涼爽之氣,身上的熱氣頓消。

大家各自找地方躺了下來。苗君儒將林寶寶抱到一處平坦的地方,脫掉他的衣服,用毛巾沾水將他的周身擦了一遍。

“苗老師,我弟弟他沒有什麽事吧?”林卿雲緊張地問。

苗君儒看到洞口的一處角落裏,長著幾棵黃色小花的植物,微笑道:“他有救了!”

那種黃色小花的植物叫金花草,是一種上等的解暑良藥。他忙摘了幾棵,找東西搗成汁,加上一點水,灌入林寶寶的口中。

喝了藥水之後,林寶寶還在昏睡。

“這裏還有一點,等下他醒過來再喂他喝!”苗君儒說道。

休息了一下之後,李道明支起身子:“你不是說這裏有水的嗎,水呢?”

苗君儒說道:“應該在裏麵,有洞的地方,一般都有地下河,你們現在進去吧,我休息一會!”

安頓好林寶寶後,他躺了下來,被灼傷的背部貼在地上,有些疼,但是冰冰涼的,感覺很舒服。

李道明並未起身,看了大家一眼,又重新躺下。幾個人穿過赤月山穀,好歹撿回一條命,但都累壞了。

苗君儒休息了一會兒,將身體移到洞壁邊靠著,對林卿雲說道:“我得和你好好談一下,你的父親到底想怎麽樣?難道他就不顧你們兩個人的死活嗎?”

林卿雲沉默了一下,眼圈頓時紅了,“苗老師,我沒有想到會這樣!”

苗君儒歎了一口氣,說道:“他拿自己兒子和女兒的來拚,值得嗎?”

林卿雲低聲說道:“他說隻要等李老板拿到天宇石碑,就馬上動手,可是後來我們隻有半塊,而且多出了一樣天師神劍,所以他隻好讓我們繼續跟著你們,在瓜州的時候,本來是要動手的,可是有很多人,所以就……”

苗君儒說道:“趙二說我們身後至少有兩幫人馬,除了蔡老板外,就是你父親了,你父親帶了多少人來?”

林卿雲搖了搖頭:“我不清楚!”

苗君儒問:“那你知道什麽?”

林卿雲說道:“一個月前,我家裏來了一個人,他們和我父親在書房裏談話,也不知道說些什麽,第二天,我母親就撞牆死了,然後,我就知道我父親得到了一張藏寶圖。”

苗君儒問:“你見過那幾個人嗎?”

“沒有,”林卿雲說道:“但是管賬先生好像認識那個人。”

管賬先生已經被人殺了,一定是那個人滅的口。那張藏寶圖,極有可能就是那個人給林福平的。令人不解的是,那個人為什麽不自己帶人去尋找寶藏,而要將藏寶圖白白送給林福平呢?

為了那張藏寶圖,不知道有多少人豁出了性命,那個人那麽做,似乎有些不合常理,除非和林福平還有什麽秘密的協議。

究竟他們之間有什麽協議呢?

這個問題隻有在林福平身上去尋找答案了,苗君儒現在也不願意多想,他望向周輝,說道:“我不喜歡不誠實的學生,你自己說吧!”

周輝說道:“老師,我沒有騙您,我是他的外甥,可是我是真的想跟您出來學習的!”

苗君儒說道:“蔡老板若是沒有你沿途留下的記號,也追不到這裏。你和林卿雲都是他們特意安排到我身邊的。”

周輝很難為情地說道:“老師,我家裏窮,沒有錢供我讀書,都是我姨父給的,他還叫我學考古, 我也是沒有辦法才答應他……”

苗君儒苦笑了一下:“我能理解,隻是我想不到居然被自己的學生利用了,而且是最器重的學生。”

周輝跪在地上,說道:“對不起,老師!”

苗君儒說道:“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等會我到裏麵打些水,然後從這峽穀走回去,我不想再去找什麽寶藏,你們要找的話,自己去找好了!”

李道明坐起來,說道:“你說什麽,從這條峽穀走回去?”

苗君儒說道:“是的,如果要想活命的話,就回去,那個獨眼的將軍說了,如果我們再往前走的話,就隻有死路一條,你們哪個不想被砍頭的,就跟我走!”

李道明說道:“隻要再往前走,就能找到寶藏了!”

苗君儒說道:“你沒有看到那些被殺的人嗎?如果你的頭沒有了, 找到寶藏又有什麽用?”

李道明叫道:“可是我妹妹在他們那裏,而且他們殺了我父親!”

苗君儒笑了一下:“那是你家的事情,和我沒有關係。”

林卿雲和劉若其同時說道:“老師,我跟您回去!”

金花草的藥效確實不錯,林寶寶喝下去沒有多久,就蘇醒了過來,林卿雲將剩下的藥汁全喂他喝了。

“老爸,我剛才在夢裏聽到你們說話,好吵呀!”林寶寶說道,他的精神好了很多。

李道明拿著槍,可是槍裏已經沒有子彈了,在對付那兩隻通靈炙犛的時候,已經被苗君儒全部射了出去。一把沒有子彈的槍,是無法對任何人形成威脅的。

他丟掉槍,拿起幾個空羊皮袋,向洞內走去。趙二點燃了一支火把,跟在他的身後。

“我也去打點水,等下留在路上喝!”劉若其提了幾個羊皮袋,也跟了進去。

“你起來吧,”苗君儒對跪著的周輝說道:“每個人都會有過錯,我不怪你,知錯能改就好!”

“老師,您原諒我了?”周輝驚喜地起身,說道:“老師,您休息,我也進去打水!”

見周輝進去了,苗君儒對林卿雲說道:“你把那幾棵金花草也采了,留在路上用,等他們出來我們就動身,盡量趕在天黑前走出這個峽穀!”

林卿雲擔心道:“可是您的身體還沒有……”

“我沒事,到時候叫周輝和劉若其幫忙照顧林寶寶,他不能再中暑了,”苗君儒的目光掃過地麵,看到地麵上有些馬蹄印,想必是那些人也來這裏打水。

突然,洞內傳來劉若其的聲音,“老師,老師,您快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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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君儒舉著火把朝洞內走去,走不了多遠,就見到一排斜著向下的台階,台階是人工在石壁上開鑿出來的,從痕跡上看,年代已經很久。

下了台階後,看到劉若其他們四個人站在一條地下河的旁邊。

見苗君儒下來,劉若其指著地下河對麵的那邊說道:“老師,您看那邊!”

地下河並不寬,水質清澈,水流也很緩。在河的對麵,隱隱可以看得到一副副繪在石壁上的壁畫,旁邊還有一些字跡,隻是由於光線太暗,看得不是很清晰。而且在幾幅壁畫的中間,還有一個洞口,從那個洞口的外形上看,也是人工雕琢的。

壁畫上人物圖像和他們此前見過的不同,具有伊斯蘭教的風格,旁邊的那些文字彎彎曲曲,根本不是西夏文字。

劉若其說道:“老師,我覺得那些文字有點象您教過我們的佉盧文!”

苗君儒定睛看了一下,確實是佉盧文。

佉盧文最早起源於古代犍陀羅,是公元前3世紀印度孔雀王朝的阿育王時期的文字,原文為Kharosthi,全稱“佉盧虱底文”,最早在印度西北部和今巴基斯坦一帶使用,公元l—2世紀時在中亞地區廣泛傳播。

佉盧文字是一種音節字母文字,由252個不同的符號表示各種輔音和元音的組合,從右向左橫向書寫,一般用草體,也有在金屬錢幣上和石頭上的銘文。

公元4世紀中葉隨著貴霜王朝的滅亡,佉盧文也隨之消失了,成了一種無人可識的死文字。

十幾年前,有外國的探險家,在絲綢之路的一些文物上,發現了這種文字的存在,證明到7世紀末,才在曆史上徹底消失。

有關的專家認為,佉盧文使用時正是佛教發展時期,有許多佛經是用佉盧文記載的,並通過絲綢之路向中亞和中國西部流傳。

這種文字離奇消失,至今仍是一個謎。而且在絲綢之路上,使用這種文字的究竟是什麽人,也是個謎。

幾年前,苗君儒去新疆考古的時候,從一個貴霜王朝的後代那裏,學了一些佉盧文,回到北平後,他向他的學生講解了這種文字,所以劉若其認得。

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正是古代絲綢之路的周邊地區。

“老師,我們過去看看吧?”周輝提議說:“您不是說至今沒有人解開絲綢之路上什麽人使用佉盧文嗎,說不定我們可以解開。”

苗君儒看了一下地下河,河底是細沙,並不深,如果真的從對麵的石壁上找到答案,也不虛此行。

“我先過去,”劉若其自告奮勇跳下水,下去後剛走了兩步,突然大叫起來,身體漸漸陷了下去,苗君儒大驚,忙上前拉著他的手,將他扯了上來。

苗君儒說道:“好險,地下河底的細沙是軟流沙,人一踩上去後,會很快陷下去,幸虧你沒有走遠,要不然我們就是想救你,也沒有辦法!”

劉若其心有餘悸地站著,說道:“難道我們就沒有辦法過去了嗎?”

“辦法是有,”苗君儒說道:“把羊皮袋集中起來,用繩子捆住,做成一個氣筏劃過去,為了防止被水流衝走,最好找一根長繩子係著,那樣就安全了!可是到哪裏去找繩子呢?”

“外麵那些屍體身上的腰帶,集中起來不就成了繩子了嗎?”李道明說道。

“老師,您在這裏等,我們去!”周輝說道。

“那麽多無頭死屍,你們不怕嗎?”趙二笑道。他見過周輝和劉若其看見那些死屍的樣子,兩個人的臉色煞白,一臉的驚恐。

他們兩個人都是學生,見過不少已經腐朽的骷髏,但是被砍頭的人,還是第一次見到,何況還有那麽多。

“還是我陪你們去吧!”趙二說著,向台階上走去。周輝和劉若其跟在他的身後。

苗君儒和李道明也來到了洞口,坐在地上等。他從背包中拿出一些大餅,吃了起來。每個人的背包裏都有一些幹糧,可以維持幾天,現在水不用愁了,大可在這裏多呆一天。那個獨眼將軍隻說不要繼續往前走,並沒有規定他們在這個洞裏休息多長時間。

在石壁上刻下那些文字的人,肯定就是當年使用佉盧文的人,如果能從這些文字上找到相關線索,就能夠填補曆史的空白。

李道明望著苗君儒,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你笑什麽?”苗君儒問。

“我笑你很笨,”李道明笑道:“居然被兩個學生利用了!”

苗君儒說道:“他們也是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了!這不怪他們。”

李道明轉向林卿雲,說道:“林小姐,不知道你的父親現在在哪裏,是不是還在找你們?”

林卿雲的臉色微微一變,並不答話。林寶寶的身體好多了,在洞口走來走去。

見林卿雲不答話,李道明對苗君儒說道:“苗教授,我還是和你們一同回去吧,沒有兩塊天宇石碑,也找不到寶藏的入口!”

沒有多久,周輝他們三個人回來了,帶來了不少腰帶,還有幾個羊皮袋。趙二的手上提著一些從屍體上剝下來的衣服,說是用來做火把。

將腰帶一根根的連接起來,足有幾十米長。他們把羊皮袋內的水倒空,吹上氣,紮緊口子,十幾隻捆在一起,就象一隻小皮筏。

幾個人下到地下河邊,將那捆羊皮袋往水裏一丟,見羊皮袋穩穩地浮在水麵上。林寶寶的身體已經恢複得差不多,拽著姐姐也下來了。

“老師,這次讓我來!”周輝說完,將身體趴在那捆羊皮袋上,一手舉著火把,一手劃水,向對麵劃去,很快就到了對岸。

就這樣,剩下的人一個一個地劃過去了。

站在石壁前,苗君儒看著石壁上的圖畫,由於圖畫臨近水邊,所以很潮濕,很多地方都已經模糊不清,隻能看出一個大概,上麵有神靈,有天堂,也有地域。一時間,無法看懂圖畫中的含義。

圖畫旁邊的那些佉盧字,是刻上去的,倒也可以分辨得清。但是上麵的很多文字,苗君儒都看不懂,不過這也難不倒他,可以根據上下那些他認識的字,才揣測整句的意思。

剛開始的時候,他連連搖頭,看到後來,連聲道:“不可能……不可能……”

“老師,什麽不可能?”劉若其問。

苗君儒說道:“怎麽會是羯人留下的呢?”

羯人是西漢時期中國北方古代民族名。又稱“羯胡”。羯人入塞之前,隸屬於匈奴,即“匈奴別落”。羯人具有深目﹑高鼻﹑多須的特點。體貌特征類似於高加索人種。

東漢後期,曹丕代漢立魏後,轄淮河以北的廣大地區,境內除中原漢族外,還包括匈奴、鮮卑、氐、羌、烏桓、羯、盧水胡、西零等少數民族。

東晉元帝大興二年(319),羯人石勒於建立趙國,史稱後趙,為十六國之一。參照魏﹑晉王朝的法規,建立各種政治製度,設立學校,提倡經學,閱實戶口,勸課農桑,對安定社會起到一定作用。但法政嚴苛,殺人甚多。實行“胡漢分治”,禁說“胡”字;稱羯人為國人,稱漢人為漢人;縱容羯人欺壓異族。朝廷設有專門官吏門臣祭酒,管理羯人訴訟。

石勒死後,石虎繼位。石虎殘暴,迫害臣民,在鄴城大建宮室,築樓台高閣,眾役繁興,加之征遼西、征東晉的窮兵黷武,終於引發了社會的動**和人民的強烈反抗。公元349年,梁犢率邊兵起義,打擊了後趙的統治者。石虎病死後,他的兒子們為爭奪帝位,自相殘殺,後趙大將軍冉閔乘機利用民族矛盾,攻殺後趙皇帝石鑒,奪取政權,國號魏,史稱冉魏。

冉魏政權,排斥少數民族,大肆殺戮羯人及其他少數民族,幾乎導致羯人滅族。公元352年,鮮卑族首領慕容氏從東北攻入冀州,冉閔兵敗被殺,冉魏政權僅兩年多就被滅亡了。連年的殺戮,最終導致了羯人在曆史上消失。

公元5世紀開始,曆史上就再也沒有羯人生活的痕跡。

可是這石壁上留下的佉盧文,竟然是羯人所寫,而且時間在公元11世紀,上麵寫著族人遭大夏兵馬屠戮,幸存的人帶著聖物逃入這個山洞。

石勒建國後,所用的文字都是漢字,而且很多羯人都已經漢化。難道這裏的羯人,是西漢時期羯人入塞後的另一個分支?由於處在絲綢之路上,所以接受了外來文化,會用佉盧文。受地域的影響,一直與外界隔絕,直到有一天,被大夏的兵馬發現,並遭到屠殺。

文字中提到的聖物,究竟是什麽呢?

“老師,這上麵說的是什麽意思?”周輝問。

“我也看得不是很明白,”苗君儒說道。有些秘密寧可讓其永遠留在曆史的長河中,也絕不能讓有野心的人知道。

“老師,要不我們進去看看,”劉若其說道:“說不定能夠發現什麽。”

苗君儒也想證實自己的推測,也希望在洞內能夠找到相關的證據。他舉著火把,向洞內走去。

這個洞並不寬敞,剛好容兩個人並肩走。進洞後,他看到地上有一排清晰的牛蹄印,蹄印是由洞內出來的,難道這洞裏麵還有牛不成?

這倒奇怪了!

往前走了一段路,進入一個很大的溶洞,這時,他驚奇地發現,溶洞內遍地都是幹屍,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一具緊挨著一具,層層疊疊。在這些幹屍的中間,還有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具。這些人一定在這個洞內生活了一段時間,也許無法走出這個洞,或者為了保守聖物的秘密,他們選擇了死。

苗君儒仔細看著麵前一具男性的幹屍,見幹屍的眉骨高聳而眼眶很深,鼻梁也很高,一臉的絡腮胡。這些特性,都與史料中對羯人的描述一樣。

可以肯定,這些幹屍就是羯人。

幹屍身上穿的衣物,以皮毛為主,偶爾有麻布。符合宋朝初期少數民族平民百姓的裝束。在那些成年男性的幹屍腰間,都有一把兩尺多長的腰刀。所有的幹屍麵容祥和,死前也一定有了充分的心理準備。

苗君儒身後的幾個人看得頭皮發麻,不敢再朝前走一步。

“老師,您看那邊!”周輝指著前麵說道。

其實苗君儒已經看到了,就在他的正前方,緊靠著洞壁的地方,一大堆幹屍有規律地圍成半個圈,圈子中間有一張較高的石椅,石椅上端坐著一個老人,估計就是這群人的族長了。老人的目光平視,右手緊握著一根黑乎乎的手杖,杖頭上不知道有什麽東西,隱隱放出紅光。

苗君儒慢慢前行,從一具具幹屍中間走過去。李道明緊跟著他,眼睛盯著杖頭上的紅光,卻沒有留意腳下,“噗通”一下絆倒,趴在一具女性幹屍的身上,來了一次最親密的接觸。嚇得他連忙爬起身,用手抹著臉上的灰塵,連聲道:“晦氣,晦氣!”

苗君儒冷笑道:“你應該沒少跟死人打交道吧,怎麽說這樣的話呢?是你冒犯了她,說晦氣的應該是她才對!”

在離手杖還有幾米遠的時候,李道明一個健步,衝過去將手杖抓在手裏。就在他想笑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臉色頓時大變。

苗君儒用力向前一撲,將李道明撞倒在地,與此同時,幾支利箭從旁邊的幹屍堆中射出,從他們剛才所站的地方飛過。

緊接著,他們的頭頂傳來細微的聲響,苗君儒情知不妙,身體在屍堆上連滾。從上麵落下幾塊巨石,砸在地上,激起一些灰塵。

他的身體並沒有停,連連翻滾,滾出了十幾米,才起身。見那張石椅的旁邊,落著幾塊巨石。

他問道:“李老板,你沒事吧?”

過了一刻,才聽到李道明顫抖的聲音,“我沒……沒事。”

他剛才被苗君儒那一撞,撞出了好幾米遠,正好避過那幾塊巨石的襲擊,其中一塊巨石緊挨著他的身體,就差那麽一點點。這幾下事起突然,他已經在鬼門關走過了一遭。他被嚇傻了,好一陣子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爬起身,朝大家這邊跑過來。

苗君儒看清李道明手中的手杖頭上,有一顆鴿卵大的紅寶石,紅光正是這顆紅寶石發出的。

他說道:“把手杖給看一下!”

李道明驚魂未定,把手杖遞給苗君儒。

手杖通體黑色,拿在手裏顯得有些沉重,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製作的,與別的手杖不同的是,這根手杖並不是圓的,而是四四方方,每一麵都刻著密密麻麻的梵文。

他看了一下,竟是一部金剛經。

他腦海中靈光一閃,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佛祖法杖。傳說佛祖釋迦牟尼在菩提樹下悟道成佛後,留下兩樣法器,一件是紫金玉缽,另一件是四方紅寶石權杖。以後的佛門弟子稱這支四方紅寶石權杖為佛祖法杖,據說持有佛祖法杖的人,能擁有無上功德,領悟到佛法的真諦,避過人世間生老病死等諸多苦難,跳出五界脫離苦海,涅槃後直接成佛。佛教東傳後,各地佛門弟子都想將這兩件佛門聖物據為己有,於是暗中展開一場搶奪。紫金玉缽至今仍保存在印度迦毗羅古寺中,但是佛祖法杖卻在公元前一世紀就已經失去了蹤跡。

佛祖法杖由一塊上古玄玉雕刻而成,方方正正,代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的諸天神佛。紅寶石的下麵是個圓形的托,上麵刻著一圈梵文:達雅塔嗡牟尼牟尼瑪哈牟那耶梭哈。是佛心咒。

兩千年來,關於佛祖法杖的傳說,有不同的版本。想不到竟流落在這裏,這支羯人是如何得到這件佛門聖物的呢?

這恐怕是個永遠的曆史之謎。

崇尚佛教的李元昊,不知通過什麽途徑,知道這件佛門聖物就在這支羯人中,所以才派兵追殺,可惜他最終沒有得到。

這支羯人為了保住佛門聖物,不惜全體殉身,難怪他們死得那麽安詳。

“這是什麽?”李道明問。

“是少數民族中代表權力的權杖!”苗君儒說道。如果將這件佛門聖物帶出去的話,不知道會引起佛界多麽大的震動。與其引起紛爭,還倒不如讓它永遠留在這裏。

“苗老師,我們回不去了,”林卿雲叫道。他們身後那個進來的洞口,也被一塊巨大的石頭從裏麵堵住。

“這裏還有別的洞口,”苗君儒說道。那一排清晰的牛蹄印,告訴他們如何順著蹄印出去。

他舉著火把,仔細看地上的蹄印,由於剛才他們走過,地上的蹄印已經無法看清,好容易尋到一些痕跡,見蹄印一直往左去。

他在幹屍堆上朝著蹄印的方向往前走,來到左側的洞壁邊上,見蹄印消失了,再也尋不見。他心中暗驚,怎麽會這樣?難道這個世界上還有憑空消失的動物嗎?

他站在那裏,朝上麵看了一下,見洞壁的上方有一處凸起,忙朝洞壁上看,果然在洞壁一人高的地方,又發現蹄印。他將火把盡量舉高,終於發現洞壁上方那處凸起的斜對麵,有一個較大的空間。

那個動物肯定是從上麵下來的。這麽高的距離,動物可以上下自如,但是人卻不行。對他們幾個人而言,等於沒有找到出路。

苗君儒有些失望了,怔怔地看著手中的佛祖法杖。他望了望巨石落下的地方,見巨石有三塊,分別落在石椅的三個方向,對石椅並沒有造成任何損壞。石椅上的老人,仍端坐在那裏,目光平視著前方,仿佛看得很遠,很遠。

他循著老人的目光望去,見正對著老人的洞壁邊,有四具站著的幹屍。這洞內,其他的幹屍或躺或坐,為何就那四具站著?

他心中一喜,忙奔過去。果然,在四具幹屍身後的洞壁上,發現一個四方形的孔。他將手中的佛祖法杖伸進去,聽到“哢踏”一聲。那四具站著幹屍朝兩邊倒去,從地下升上來一塊石板,上麵用佉盧文寫著一行字:物歸原主,回頭是岸。

他想了一下,將佛祖法杖抽了出來,返身走到石椅前,重新放回老人的手中。

李道明叫道:“這麽好的寶貝,光那粒紅寶石都可以賣不少錢,你怎麽放回去了?”

苗君儒說道:“如果你想死在這裏的話,就將這東西拿走!”

見苗君儒這麽說,李道明不吭聲了。

佛祖法杖放回去後,洞內並沒有任何響動。苗君儒心道,難道我弄錯那一行字的意思了?

他蹲下身,見椅子的前麵有一個四方孔,忙將佛祖法杖的底部放下去,見法杖漸漸下沉,接著聽到一聲轟響。他下意識地往旁邊一退,見上麵並沒有石頭掉下來。倒是堵在他們進來那個洞口的巨石,奇跡般的不見了。

“快點回去!”苗君儒說道。他最後一個離開溶洞,聽到後麵傳來聲響,回頭看時,見一隻紅紅的動物,就站在石椅旁邊的一塊巨石上,正是他在赤月峽穀中看到的通靈炙犛。

他們走出通道後,照著原來的方式過了河,把羊皮袋一隻隻的解開,灌滿水,上了台階,來到洞口。

見洞口處站著十幾個人。

苗君儒看到那些人中間的一個人,心道: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