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另一個世界
早晨，青青剛踏進教室門口，就聽到大家在竊竊私語，以往這種情況，肯定是大家在議論自己的惡行，青青早已學會了視之不見、聽之不聞。
然而，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樣，青青聽到了“樂樂”兩個字。
“思思，怎麽回事？”青青朝思思伸出右手做“過來”的姿勢。
思思揪著衣角挪過來，湊到青青耳邊小聲說：“大家都在討論樂樂的媽媽是後媽的事。”
“什麽？”青青一聲驚訝的吼叫讓大家都安靜了下來。她掃視一眼，衝著思思小聲問：“誰傳的？”
“我也不知道，我來的時候就已經傳開了。”
青青突然想起自己昨天對混混們透露了消息，頓時有點心虛，看了看樂樂的空位問道：“樂樂去哪了？”
“他還沒來。他昨天好像……”不等思思說完，上課鈴聲已經響起來了。“被打了……”思思伴著鈴聲快速說完，迅速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聞此，青青仿佛石化了一般，整堂課都不聲不響，麵無表情。表麵看起來她很平靜，其實她的一顆心卻在瘋狂地跳動。焦躁、不安、憤怒、懊悔……所有的情緒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股腦地湧了出來。
下課了，終於下課了。像是等了一個世紀那麽久。青青躲過看守大門的大爺，悄悄溜出了學校。這是她第二次逃學，但是現在她管不了那麽多了，她要確保樂樂平安。因為這件事本身就是她冤枉了樂樂，她本不該報複樂樂的。青青一路狂奔……
可是，當樂樂家的大門就在她對麵時，她卻猶豫了。該不該進去，進去了之後說些什麽，樂樂會不會原諒自己，如果他不原諒自己那該怎麽辦呢？
最終，青青還是沒有鼓起勇氣敲門。她蹲在樂樂家的大門口，就像是看門的石獅子，從上午等到中午。
門終於開了。
是樂樂的媽媽。青青不知所措地站起來。
看著灰頭土臉的女孩，樂樂媽媽愣了一下，問：“你是？”
良久，青青哽咽著說：“阿姨，我錯了……”樂樂媽聞此恍然大悟，她穩穩心神，慈愛地說道：“你一定有話對樂樂說吧，進來吧。”事已至此，青青不得不跟著樂樂媽走進房門。
樂樂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讓人看了很是心疼。青青看到陽光活潑的樂樂此時渾身是傷，不禁眼淚噴薄而出。樂樂陪著青青哭了個痛快。看著痛哭的二人，樂樂媽悄悄退出房間去給樂樂買藥去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哭聲漸漸變弱，繼而變成微弱的抽泣聲。二人相對無言，不知是誰爆出一聲大笑，兩人一起笑了起來。
還是樂樂率先開了口：“你來啦！”
“來了。”
“我前天做了一個夢，夢到我在彩虹上玩耍，這不昨天就掛彩了，我都快變成彩虹了！”
明知道樂樂是在故意緩解氣氛，青青卻怎麽也開心不起來：“是我！我以為是你出賣了我，所以，我把你媽媽是後媽的事告訴了混混幫的小孩……”青青聲音越來越小。
沉默……
“嗨，我還以為是什麽呢，比起這個，我更在意你知道了我沒有出賣你。再說了，雖然我媽媽是後媽，但是她對我很好，就像是親媽媽……”不等樂樂說完，青青一把抱住樂樂，再次淚如泉湧……
樂樂媽回來的時候正趕上青青要走。
“我就知道你又逃學了，快回去吧，下午的課要好好上！”
“知道啦，我跟思思說了我去醫務室，讓她幫我請假，沒事的。”
“逃課還說謊，罪加一等！”
“那我先走啦，你好好養傷。”
“嗯，明天我就可以上學去了，不用擔心。”
青青轉身正好看到樂樂媽在身後“阿姨，我……我先走了。”
“中午在這裏吃飯吧！”樂樂媽笑眯眯地說。
青青連忙擺手：“不了，不了，我媽媽已經做好了，我回家吃。阿姨再見！”
走出樂樂家，青青沒有急著回去，而是拐到混混幫常常打劫的小胡同。果然，三個孩子在向一個瘦弱的小男孩要“保護費”。小男孩正顫顫巍巍地從包裏拿出一張十元的紙幣。
“都掏出來，快點！”老大催到。
“胃口這麽大，小心撐死你！”青青慢慢走過來。
“青青！”瘦矮男孩驚呼。
胖男孩嘿嘿一樂：“你要加入我們？”
青青輕蔑一笑：“我要加入你們，我能做老大嗎？”
“這個……”胖男孩斜睨一眼老大。
老大一把推開被劫持的小男孩，走到青青跟前：“想得美，隻能做我手下！”
“你們是怎麽選老大的？是不是誰打架厲害就讓誰當老大？”
“是是是……”瘦矮男孩小雞啄米似地點頭。
青青上前一步，與老大成對峙狀：“好，我要挑戰你！”
老大暗暗一驚，剩下的兩個小混混起起哄來：“老大，跟她打！”“她一個女孩子，老大才不怕呢！”情勢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想反悔也來不及了。老大隻能生生應下。
開場的時候，兩人就像是武俠劇裏即將對戰的兩個大俠，側著身子圍著兜圈。可是真正打起來的時候卻全無章法，你輪我一拳，我踢你一腳。二人打得不可開交。
最終還是青青抓住了混混老大的右手，然後一個翻身將他的右手反手擰在背後。混混老大本想掙紮一下，無奈被反擰的右手越掙紮越痛苦。青青用腳一踢他的膝蓋，他頓時沒了力氣。
“服不服？”混混老大將頭扭向一邊不回話。
“服不服？”青青將他反擰的手向上一提再次問道。
痛感頓時再次傳來。“服服服……”老大呲牙咧嘴，邊說邊點頭。
青青鬆開他，對著三個混混說：“你們三個站好。”三人乖乖地站成一排。
“以後你就叫一號。”青青指著原來的老大說，隨後將手指移向胖男孩“你叫二號。”最後看向瘦矮的男孩“你叫三號。”
“好的，老大！”三人一口同聲地說。
“咦，那個人呢？跑了？”一號環視四周，尋找著之前被劫持的小孩。二號和三號也看看四周。
“不用管他。你們三個以後也不許再收保護費！”
“啊？”“不行！”“我們怎麽活啊！”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紛紛抗議。
“住嘴！你們可以像別人提供有償服務，但是不能打劫！”青青一板一眼地教訓起三人來。
“什麽意思？”一號問。
青青無奈地歎一口氣“比如說，開學的時候很多人找不到教室，你們可以跟他說要他十元錢幫他辦完開學一係列的事，包括找教室，搬桌子等等。再比如說有人丟了狗丟了貓，你們可以幫忙去找，然後所要報酬。總之，你們可以盡你們所能去想，一定是別人心甘情願才行，否則我這個老大饒不了你們！”
“哦……”三人若有所思。
青青故意咳嗽一聲：“還有一件事。”三人投來詢問的目光。“去向樂樂道歉！”
……
下午，青青沒有去上課，理由是：她也被打了。
第二天，六年二班走進兩個掛彩的同學，二人春光滿麵，有說有笑，吸引了全班同學詫異的目光……
光陰似箭，教師節說來就來。
9月10日這一天，校園裏張燈結彩，大家穿著鮮豔亮麗的服裝，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老師們無疑是最開心的，因為這一天，他們將收到各式各樣的禮物，獲得各種各樣的祝福。
同學們也很高興，他們倒不是因為教師節本身有什麽值得慶幸的，而是因為上午觀看完節目後，下午就可以放假了。
隻有青青沒有什麽變化，還是一如既往的吊兒郎當，自得其樂，因為無論是上學還是放假，對她而言都是不幸的。
與青青截然不同的是三好學生琦琦，她早早地來到了學校，梳了漂亮的公主辮，穿上了靚麗的公主裙和優雅的舞鞋。跟在身後的琦琦媽媽，帶著兩個大包，一個包裏放著要送給各個老師的禮物，一個包裏放著琦琦上台表演要換的衣服。
也難怪，琦琦今天要擔任節目主持，還要表演一個舞蹈，一個電子琴，一個班級合唱。每個節目都是不同風格的，難免要換幾套不同風格的衣服。
待老師和同學們都落座之後，節目正式開始了。主持人琦琦和六年級一班的班長小智率先上台。
小智：“又是丹桂飄香的季節！”
琦琦：“又是天高雲淡的日子！”
小智：“在這美好的日子裏。”
琦琦：“我們迎來了期盼已久的教師節！”
小智：“一支粉筆，兩袖清風，三尺講台，四季耕耘。這就是教師。”
琦琦：“三言兩語句句妙；四書五經樣樣通。這就是教師。”
……
聽到這裏青青諷刺一笑，吐了吐舌頭。之後主持人說了些什麽她便再也不曾注意，直到宣布節目開始才把思緒拉了回來。
小智、琦琦：“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新星小學2009年教師節正式開始！”
節目一個接著一個，不知不覺到了六年級二班的班級大合唱。
全班同學排成整齊的隊伍走上舞台。琦琦無疑站在正中央，青青則在最後一排的角落裏。
一首歌曲唱罷，沒有出現任何問題，班主任很是欣慰。唱完了歌，大家開始對老師表示感謝並給老師送禮物。
青青小心翼翼地將親手畫的一幅荷花圖遞給王老師，王老師雙手接過，親昵地摸了摸青青的頭，將禮物放在桌子上，又雙手接過後麵同學遞過來的禮物。
青青走到班主任趙老師麵前，拿出一個精美的小盒子衝著班主任甜甜一笑。見班主任伸手接過，青青笑著說道：“老師，打開看看唄！”
看著青青充滿期待的眼神，班主任也不想掃興，輕輕地打開盒子。與此同時，一聲慘叫劃破天空，“啊——”這讓原本熱鬧的送禮環節頓時寂靜下來。
隻見盒中爬出一條小青蛇，那條小蛇吐著信子沿著趙老師的胳膊一點一點向上爬。旁邊反應過來的老師跟著慘叫起來，場麵頓時亂做一團。
……
教師辦公室。
“這個孩子怎麽能這麽搞惡作劇呢？”
“是六年級二班的。”
“都要畢業了，還這麽頑劣！”
……
“啪！”青青媽氣得嘴唇發紫，一巴掌扇在青青左臉上，由於用力過度，掌心變紅了，手掌還在微微顫抖。整個房間頓時安靜了下來。
“你就不能給我省點心？我養你這麽大有什麽用？有什麽用？”其他老師大氣不敢出，隻有班主任趙老師悻悻地看著半邊臉已經腫起來的青青。
“我哪知道有什麽用！沒用！”青青伸長脖子衝著青青媽吼道。即便是在家裏，青青媽也不允許青青如此“放肆”，更何況是當著這麽多老師的麵，這讓她的臉往哪擱。青青媽由於憤怒和羞愧，臉“唰”地一下子變紅了。
“沒用！沒用！我讓你沒用……”青青媽的拳頭像雨點般落下來，頭上、肩上、臉上、胸上、背上……無一幸免。
青青肩頭一起一伏，胸中憋了好久的氣終於在一聲大叫中爆發出來：“啊——打夠了沒！再打我要還手啦——”
在場所有的人都怔住了，此時的青青就像是一頭發怒的獅子，每人敢去招惹。越是這樣，征服了她才越有麵子，原本也被她嚇住了的青青媽最先反應過來。用更大的聲音吼道：“你還手！你還敢還手！白眼狼！”邊說邊看看周圍，隨手抄起一個書架向她丟過去。
書架打在青青額頭上，一個大包頓時鼓了起來。被惹怒的青青睜著猩紅的雙眼，用沙啞的嗓音大吼一聲，伸出拳頭就要朝前麵的人打過去，可是就在拳頭將要落下的時候，她停住了，猛喘兩口粗氣，推開站在門口的老師們，狂奔而去。
“嘀——嘀——”馬路上一輛黑色轎車按著長笛飛馳而來，奔出學校的青青被一束遠光燈晃住了雙眼。“砰——”突然她感覺一個巨大的物體撞到了自己，隨即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
陽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青青嚐試著睜開雙眼，眼前一片模糊，她閉上眼睛，轉轉眼珠，再次嚐試著睜開雙眼。終於眼前的景象漸漸清晰起來。
一個跛腿的阿姨拖著那條殘疾的腿走過來，慈祥地問：“你醒啦！”隨後一個斷臂大叔也走過來……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青青躺在地上看著他們，恐懼感油然而生。因為這裏所有的人，都與常人不同，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缺心少肺，甚至有的人有兩張臉，有的人有三隻手……
青青坐起來，發現這就是自己被撞的那條街。看著像妖怪一樣的圍觀者，青青既疑惑又害怕，膽怯地問：“這是哪？你們……是誰？”
“這是異人國啊！”不知是誰回了一聲。青青的腦袋“嗡”地一聲頓時失去了思考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