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三位猴友
隨著一陣噔噔的腳步聲走近，那扇可憐的木門又被一腳“砰”的踹開，本年輕的門仿佛垂暮似的顫了顫。小蟠一臉開心的出現在大聖眼底，大聖被驚的猛的跳了起來，看到小蟠又頭疼的倒下去，已拉起枕頭蓋在了自己頭上，希望這隻是一場夢，很快略遲鈍的滾動的雙目裏倒映著小蟠的身影，他猛的坐起來，驚呆呆的甩過頭望著小蟠，在他明亮的目光中，望見自己的每一隻眼睛被兩根小棍子撐著。小蟠已捧上一點猴毛，笑的讓他一臉驚悚，隻聽小蟠道：“大聖，再吹一次，再吹一次。”
大聖直擺手，弱弱的拒絕道：“不，不，我我，我不是大聖。”躲閃著飄忽的目光：“昨天吹了半宿，沒一根毛變成大聖。”越來越不自信的躲過眼瞼，垂下一縮的眸子 ，聲音微若不聞道：“不不不，我我，我真的不是大聖。”頭埋的更低。當見到他的正臉時，不禁讓人猜測他大鬧天宮的原因：是不是上天把他的臉砸咧了？大聖長的，真心話大冒險：一言難盡啊。那高高凸出的原始人似的大嘴顯得格外笨拙，一雙連飄忽都小心翼翼的綠豆眼，空洞又自卑。香腸嘴裏塞著大板牙。好在還有一個高大瘦的背影殺算是一點點的安慰。
小蟠指著他紅的像熟壞了的西紅柿的鼓鼓臉頰，心下大驚，奇道：“大聖你的臉怎麽啦？”
大聖捂著臉難情的躲藏著，躲閃的目光倏的掃了他一眼，為難的訕訕一笑，道：“吹的。”
一盤子晶瑩粉白的桃子透著嬌妍欲滴的鮮紅，一顛一顛的在眼前劃過，兩把又肥又大的焦黃的香蕉倒扣在一隻猴子的肩頭，像極了大將軍肩頭的流蘇。在地麵上對打的還有各技杈上玩耍的小猴子們，紛紛瞪上呆萌萌的大眼睛，巴巴的盯著它們在眼前走過，像狗見了骨頭，貓見了魚，嬰兒見了牛奶。那滾滾的兩眼珠中的小黑點，專注的盯著剔透、水白的桃子高高的摞在盤子裏，那豐潤多汁的可愛模樣誘的人直流口水。猴子們不由自主的跟上前幾步，凝重的像盯著獵物，專注的望著一猴端著它們遠去，一連串的猴子紛紛砸了上去。又一群小猴子蜂擁似的撲來，圍著那端著盤子的猴子，吵的他一陣眼花繚亂。有的在他抬起的一隻腳下隨意穿梭，那猴子隻得端正的立著，穩住搖搖晃晃的身形。一群猴子順著他的腿直躥腰上，爬上肩頭又被後來的擠掉，上去的直拉著他的衣服，踩著他的腋下去撈桃子，又有許多猴子紛紛跳到他的背上，爬上頭頂，轉到肩頭，隻見到處一片手爪拉扯。那猴子被一群小猴子深深的埋了起來，到處癢成一片，空中傳來一陣哈哈的不受控製的狂笑。這猴子蜷著身形，踢著胳膊、腿抓撓，不斷的躲閃，似群魔亂舞，這猴子發出的大笑聲，很快又被淹沒在群猴嘈雜的叫聲中。這一串疊羅漢似的猴子“啪”的摔倒，盤子連同裏麵的桃子在高高的天空上散落下來。
終於來到了洞口，“大聖，老爺爺為感謝你救了大家，讓我送來了最新鮮的桃子。”剛才那猴子灰頭土臉的端上一盤小桃子，不好意思的幹笑兩聲。盤子被放在桌上，幾個小小的桃子卻也紅的誘人，一隻猴手抓下肩頭的“流蘇”。那猴子直挺挺的倒吸一口氣，眼睛瞪的圓圓的像碩大的油桃，兩黑眼珠蒼白的縮成兩圓圓的小黑點，呆呆的望著沒有剝皮卻像空****的褲管一樣直直的垂著的香蕉，訕訕的笑笑：“一會我再去摘。”心頭大汗。
小蟠呆呆的望著蟠桃，隻一閃已躥在桌上，轉上大嚼的臉，一手拿著一個蟠桃望著大聖。呆萌萌的道：“我叫小蟠，最喜歡吃蟠桃。”
大聖目瞪口呆中，隻見小蟠右邊湊出一張呆萌萌的小臉，與他同樣大小，一片黑色的毛絨絨，臉上睡意朦朧卻很認真：“我最喜歡吃香蕉。”搬著一隻水蜜桃啃了起來，如同搬著一座大山在啃。一口下去，傳來一陣放肆的吸吮聲，但見蜜汁橫飛。
大聖眨著呆茫茫的目光，指著眼前的桃子弱弱的道：“那你叫小香或小蕉了？”
小猴子探出一張蜜汁浸透的臉，嘴上橫流的蜜汁紛紛滴在了已經早已掛滿蜜的胸前，呆呆更正道：“我叫小迷，因為我總愛迷路。”
“哦。”大聖迷茫的輕哦一聲。又見一張同樣大小的、憨憨的小臉出現在小蟠另一麵，扯著香甜的聲音：“我什麽都吃。樹皮啃的嘎巴嘎巴的。”已拿著一塊樹皮啃的渣子橫飛四濺，看上去那鋒利的牙齒比鼴鼠還厲害。
大聖打了一個大大的寒顫，徹底驚呆了，盯著桌上劇增樹渣子嚇傻了。眨眼間又見他坐在桃子上啃了起來，大聖眨著迷茫的眼睛，戳上一根弱弱的手指，猜測：“你叫小皮？”
那小猴子仰起憨憨的臉孔道：“吃貨。”
大聖一呆：“啊，小貨？”
日暮時分，小迷，吃貨拉著大聖站在高高的山頂上，望著水簾洞方向，那裏有紅透天的桃子，兩猴指上前直流口水，一片累累的碩果格外的誘人。兩張向往的小臉回望著大聖，握著兩拳跳轉過來，張著核桃似的大眼睛，兩雙單純的笑眼裏湧動著濃烈的渴望，看的人心疼。兩猴眨巴著眼睛，湊在大聖眼底，哀求道：“大聖，水簾洞的桃子最好吃，能為我們去摘桃子嗎？”咧著的小口笑出一灘濃濃的口水。三猴攀過枝葉落上樹幹，轉抱著樹幹滑到了遠處低低的樹幹上，一躍攀到幾十米外的樹幹，滑落在了地上。兩猴盯著那一片累累的俏皮桃子口水直流，水靈靈的桃子粉紅欲滴，兩張饞醉的臉上眼冒金光的，不由自主的望上前，高大的身影仰望著晶瑩剔透的桃子。他們身後濃密翠綠的葉子被拔開，透出幾雙不懷好意的眼睛，傳來幾聲陰險的尖叫。一雙手分別伸向兩個粉嫩的大桃子，兩小猴巴巴的望著，長長的口水灑在地上流成小河。
突然，傳來一陣緊迫的呼喊聲：“抓住他們，抓住他們。”
蹲在樹枝上的大聖正愣間，兩小猴已飛逃的沒了影，大刀狠狠的砍下來，像一座大山劈在大聖後腦。
樹葉被小心的撥開一條小縫，兩小猴驚見一群妖圍著大聖猛揍，隻見一片明晃晃的刀光劍影，隻聽一陣淩亂擊打聲，大聖沒有一絲還手之力，兩小猴長長的打了個顫，跑出一堆蘑菇雲。
“哐哐”空中傳來幾聲響亮的金屬剁在石頭上的尖銳聲，幾把各崩出一個大大口子的刀匯聚成六片雪花的模樣，呈現在眼底。眾妖呆愣的望向抱作一團的紅色身影，但見他安然無恙。盯著自己手腳上的血，悲憤的指著他，帶著委屈的哭道：“你欺負人。”眾妖嚇的一臉恐慌，拔腿跑沒了影。
臉上一片濃綠，一抹嬌黃，零星圖抹著姹紫嫣紅。大聖低落的低著頭，蜷著胸，百無聊賴的慢慢走在樹叢間，他感到心頭籠罩著一片黑暗，堵的順不過氣。呢喃道：“我不是大聖？我說了不是大聖，我怎麽可能有那樣高深的法力？哪裏打得過妖怪？”他忽然頓住腳步，聽到一個飄渺清甜的聲音：“大聖，大聖。”聲音裏透著一絲絲焦急。
大聖抬起空洞迷茫的眸子，失落的望著旋轉的四周搜尋。
“大聖。”一聲欣喜的驚呼傳來，大聖身形一沉，微轉白茫茫的目光，望見躥在自己背上的小蟠。小蟠張著欣喜的笑臉：“大聖，我們回家。”
大聖張大迷茫的眸子望著小蟠轉上的笑臉，立即慌慌的躲閃過空洞的眸子，重重沉下一口氣，仍蒼茫空白的臉埋的很低，充滿沮喪，似萬千言語道不出，暗自在心頭回**著一個無力的聲音：“我不是大聖。”
小蟠歡快的跳在樹幹上，望著遠遠落在身後的大聖，他正低落的、慢吞吞的移動。
太陽染紅了天空，為一切罩上了一層淡淡的溫暖霞光。溫婉含蓄的餘熱蒸騰下來，使人感到心頭一陣沉悶難奈。漫山遍野的跑來一群小猴，一片片毛絨絨的小手指著大聖，七嘴八舌的嘈雜成一片，憤怒的指責：“他不是大聖，不是大聖。他是騙子，騙子……”
大聖望著一眾氣勢洶洶的小猴，再掃過一張張失望的大猴的臉，空洞的目光裏充滿難過，映著灰暗下來的霞光，落寞的走開。那孤單的背影涼的深沉，微垂著頭，看不到臉卻感到濃濃的傷。他心中有無限內疚，更深深的受傷，靜悄悄的沒入了那寂靜深處的黑暗，頭頂上那一抹灰藍的天空透著微微亮的光，說不清是黃昏還是淩晨。
一處地形複雜的山洞裏，二大王恭敬的站在一處冒著黑色霧霾的地方，那濃濃的黑霧充滿整個大地，如煙，如雲。但見大片的黑雲挾著遒勁的力量在運轉，在雲卷雲舒的運轉中蘊含著極大的力量。二大王謹慎匯報：“大王，那猴子又重出人間了，我親眼所見，他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一塊大石頭裏蹦出來的。”
傳出一陣水流穿過巨槳的聲音，接著又發出魚尾重重啪打著水麵的聲音：“仔細盯著，別讓那猴子壞了我大事。”
二大王嘿嘿笑道：“小的知道了。小的定如期為大王備齊千種人心煉製的丹藥，以助大王功力大增，與天地同壽。”
水流的聲音顯得很可怕，道：“等等，你專心準備你的事，盯猴子之事，我另有打算。”
二大王退去。那氣息向著一個方向劇烈翻湧，道：“務必辦妥此事。”
一個奸詐的聲音傳來：“是，大王盡可放心。”也不知道這妖怪是哪裏來的，到底還在醞釀什麽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