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一批神秘的貨
阿福還在滿世界找哥哥。母親這幾日憂傷過度病倒了，嫂嫂身體也不好。阿福找了鄰居來，付了大價錢幫忙照顧家人，自己白天到處打聽哥哥去向。
侯探長終於回來了，阿福見到侯探長那一刻，幾日來壓在心頭的所有委屈頓時全部湧上心頭，他竟然忍不住像個孩子一般哭了起來。
“侯探長，哥哥不見了。我明知有危險還是讓他去了巷子，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他！”
侯探長問清楚那日發生的事情，又找來那個便衣詢問：“你還能認出來那日的乞丐嗎？”
便衣回答：“那些要飯的都長得差不多，不過火車站因為人員流動性大，容易討到吃的或是偷到錢物，想把他找出來應該不難。”
“你去找找小乞丐。再跟其他乞丐打聽一下有沒有看見過阿福哥哥。這些日子你們找人，都是在詢問一些普通人，實際上這些乞丐知道的可能更多。阿福哥哥在巷子裏趕了幾天乞丐，他們對他應該有印象。”
“探長，我哥不會是被乞丐害了吧？”阿福有些擔憂問道。
“這些人隻要給些錢，口風就會鬆。若真的是被他們害了，隻要錢到位，凶手也能很快找到。總比你這樣一天天像個沒頭蒼蠅似的到處打探好吧？”
“唉。我這幾日腦子根本不轉了。”
便衣果然很快就把那日被打的小乞丐找了出來，這家夥最近不偷不搶，大搖大擺在巷子裏買糖火燒鍋貼，每天吃得滿嘴油。便衣今天一去就看見了這家夥跟個大爺一樣被一群小乞丐圍在巷子不遠處。
“哪來的錢？說清楚了你少挨頓揍。”侯探長一點兒沒客氣。
“我這些錢不是偷的也不是搶的，是賺來的。”乞丐滿嘴不服氣。
“賺來的？我也想賺錢，你給我指條發財路吧。”
“你不行，你不經打。”
“你這是靠挨揍賺錢啊？”
“哼，說了你也不懂。”
“你不說，我就當這錢是偷來的。不僅要全部沒收，你還免不了要吃些苦頭。”
“真是我賺的，不信你去問問。”
“問誰？”
“賣包子的。”
乞丐話一落音，阿福跟便衣臉上同時露出吃驚之色。“賣包子的給你錢做什麽？”阿福問道。
乞丐看了一眼阿福說：“我認得你，你不就是跟那個被顧老爺指定接管巷子的人嗎？賣包子的是你的人，你怎麽不自己去問他？”
侯探長有些不耐煩了，踢了乞丐一腳：“你快說，廢什麽話？”
乞丐揉揉被踢的屁股，一臉不樂意，撅起嘴來嘟嘟囔囔說了一句：“他們就是給我錢讓我挨頓打，然後不論他們說什麽我都不能反駁。我那天沒偷客人包子吃，隻是路過，被他們叫了進去，給了我好多錢，隻是讓我閉嘴挨打。我一看這麽好的買賣幹嘛不做，然後就答應了。“
“你挨打之前店裏發生了什麽事？”
“就是那個新來的爺，在巷子裏混吃混喝幾天了，見到乞丐就趕，根本不給人留條活路走。他找麻煩說是在包子裏麵吃出石頭了，然後被包子店老板連同巷子裏的其他人給關屋裏打了一頓。打到一半，他就被人拖走了，然後換上我。”
“他被拖去哪裏了？”
“後院。其他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侯探長知道這家夥沒有撒謊，但是又擔心他出去亂說給那些人提前漏了口風報信，於是決定不那麽快放他出去：“你今天留在這裏，做個筆錄。想吃什麽我派人去給你買，隻要你老老實實呆在這裏就好。”
這乞丐也是個人精，他聽出來侯探長把他留在這裏是有目的的，於是也不客氣：“我要吃烤鴨。”
“你怎麽不吃滿漢全席啊？給你美的。”
“那我沒理由再配合你們。”
“這樣吧。”阿福接過話來，“我去給你買些點心來，棗泥糕怎麽樣啊？”
乞丐眼珠子一滑問道：“在我前頭挨打的那人是你帶過來的。我給你提供了線索，你就拿棗泥糕來打發我？”
阿福搖搖頭，不想再跟他耗下去：“烤鴨腿，不能再講價錢了。”
“行，我今天就乖乖呆在這裏，哪裏也不去了。”乞丐滿意了。
侯探長帶了幾個便衣直奔巷子。這畢竟是阿福的巷子，鬧大了對阿福不好；再者也沒有正當搜查的理由。巷子裏驅趕小販，或者小混混打架的事情經常發生，可是哪一件都不至於讓侯探長帶著人去興師動眾。
幾個人去包子店找了張桌子坐下了。侯探長問道小二：“那天我一個同僚回京城下了火車在這裏吃了頓飯，聽說你們店裏有顧客從包子裏吃出了石頭。”
小二說：“您別聽人胡說，那人是想訛我們。是他自己撿了塊石子放進去。”
“那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不瞞您說，他是管理我們這條巷子的人，這種人動這歪腦筋能幹什麽？還不是想讓我們上貢？”
“那這個人呢，還在這裏做事嗎？”
“他被我們當著那麽多人麵揭穿了，自己灰溜溜跑了。”
侯探長點點頭說：“跑了？便宜他了！”
“不跟他計較，還是做生意重要。”
小二明顯撒謊了，若不是侯探長說是有人目擊此事，小二怕是連阿福哥哥來過這裏都不會承認。侯探長衝著對麵一個便衣使眼色。那人站起身來，捂著肚子滿臉痛苦：“店家，我肚子疼，哪裏有茅房啊？”
“後院兒。”
便衣起身進了後院，另一個人也跟了進去，站在後門不遠處守著門口把風。這時有顧客也想解手，一開後門，被守在門口的便衣勸了回去：“裏麵有人，我也排隊呢，您等會兒再來吧。”
沒多久，兩個人一起回來了。假裝肚子疼那個便衣衝著侯探長搖搖頭。侯探長明白他怕是沒找到什麽線索。幾個人悶頭吃完了眼前的包子，走出來店門才講話。
“後麵什麽情況？”侯探長問道。
“後麵有柴房，有庫房，還有宿舍，裏麵沒人。”便衣回答。
“我忽略了一件事，他們不一定是把阿福哥哥就關在了這個店的後院。”
“咱們總不能把這條街上的茅房都上一便吧？”
“還是要想別的辦法才行。”
回去巡捕房，阿福知道侯探長沒有找到哥哥倒也沒有驚訝。至少沒有見到屍體，就說明哥哥還有活的希望。
侯探長拿出懷表看了一眼時間，嶽麟乘坐的火車怕是就快要到了。他答應嶽麟的事還沒辦呢。侯探長去了總探長辦公室，想名正言順要一張搜查令，結果被總探長劈頭蓋臉一頓罵：“你是第一天在這裏混的嗎？一條小巷子你都知道不能隨便去查人家，怎麽那麽大一個倉庫你就敢去？人家犯了什麽錯了？”
“我就去看看有沒有消防隱患。”
“那是你需要擔心的嗎？”
“總探長，這事兒跟顧老爺有關，劉先生那邊咱們不是還要交代嗎？”
“劉先生不用咱們查了，你別沒事找事兒。”
侯探長這下可犯了難，他可是在嶽麟女士麵前吹了牛皮的，如果辦不到是要丟麵子的。他一時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隻能先去火車站接了嶽麟再想辦法。
火車正點進入車站，當嶽麟優雅走下火車的時候，侯探長一眼就看見了她。兩個人寒暄了幾句，侯探長把嶽麟的行李接過來，然後問道：“一路上辛苦了，你定了旅館嗎？”
“定了，就在這周圍。倉庫也是在這裏附近，沒必要去遠了住。”
“對對。”
兩個人步行去了嶽麟的酒店，侯探長一看就樂了。這酒店的位置正在巷子後麵，是一棟3層的小樓，若是住在頂層位置合適的房間，說不定能看到巷子後院的情況。
嶽麟跟櫃台辦手續的時候，侯探長伸頭問了一句：“那個，能不能給我也開一間房？要頂層朝北的房間，最好在最西頭。”
櫃台說：“對不起先生，今天的房間已經全部滿了，隻剩一間房，就是在頂層朝北西邊最頭上那間。這是留給這位女士的。”
嶽麟問道：“您有事？”
“沒事兒，再說再說。你先辦手續，今晚有的忙呢。”
嶽麟辦好手續以後才問道侯探長：“今晚咱們就去查？”
侯探長這幾天事情太多，他決心先把嶽麟的事辦完。下這個決定的時候他也很糾結。阿福哥哥失蹤已經幾天了，阿福是他的兄弟，他應該先忙阿福的事情的。可是見到嶽麟從火車上走下來的那一瞬間，侯探長就改變主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於是就用嶽麟大老遠過來一趟不能讓人久等這個理由，讓自己好受了一些。
夜深以後侯探長帶著嶽麟去了火車站附近的2號倉庫。兩個看門人正在無聊打牌，侯探長和嶽麟藏在牆根下，偷偷看向裏裏麵。
“探長先生，咱們這是偷著來的啊？”嶽麟問道。
“噓~”侯探長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小聲點兒，別讓人聽見。我沒有搜查他們的理由，消防設施檢查也不在我的職權範圍內，隻能偷著來了。”
兩人正說著，對麵來了幾個小乞丐。侯探長衝他們點點頭，幾個小乞丐湧進鐵門開始東摸摸西瞧瞧。兩個看門人站起身來抓小乞丐，卻被他們耍得團團轉。一個小乞丐趁亂偷跑出來拿了一串鑰匙交給侯探長，然後伸出一隻手來。侯探長掏出一張紙幣給那乞丐塞進手裏，小乞丐滿意跑了。其餘幾個還在裏麵跟看門人周旋的乞丐這時候引著看門人往遠處跑去，侯探長帶著嶽麟趁機靠近了2號倉庫。
侯探長把門打開，兩個人閃了進去，不敢浪費時間，馬上就開始查看起了貨物。嶽麟帶了相機，開始拍照。
侯探長看了看這批貨物，其中有些東西他是看不出好壞的，比如藥材，僅憑一個外行人的眼力，這些貨物是沒有問題的。藥材味道十足，看起來也不是渣渣碎碎的樣子；木料粗壯結實；皮料有光澤，摸起來時分柔軟。
“看出來什麽問題嗎？”侯探長問道嶽麟。
“沒有問題，這批貨都是上乘貨。”嶽麟邊說邊哢嚓哢嚓又拍了幾張照片。
“咱們趕緊出去吧，那群小乞丐也快跑累了。”
嶽麟點點頭，又隨手打開一個箱子看了看，然後關上蓋子跟著侯探長溜出了倉庫門。侯探長把門鎖好，然後把鑰匙扔在地上，假裝是看門人不小心掉在地上的，然後帶著嶽麟跑出了大門外。
兩個人剛出來，隻聽不遠處一聲明亮的口哨聲響起，院子裏的小乞丐陸續跑出了大門，朝著不同方向四散開去。樹上坐著一個小乞丐，衝著侯探笑了一下，豎起一根拇指。
嶽麟覺得很有意思，站在一旁忍不住笑出聲來：“探長，你這是演的哪一出啊？”
“這些小乞丐鬼精鬼精的，平日子走街串巷，練得一身耍人的好本事。有時候真要是有點事不能用正路子辦，找他們幫忙是最好的。反正在我的轄區裏，他們隻要別鬧事，要口吃的而已，我都不怎麽管他們。有事了找他們，隻要錢到位，也算是兩清。”
“難為你這個大探長了。”
“這事原本我也是想查的，你別客氣。對了，剛才那批貨你看出什麽問題嗎？”侯探長問。
“就是完全沒有問題才是最大的問題。無緣無故退貨到底是什麽原因？若說是戴先生要替顧老爺出口氣，那之前他跟東北繼續做了那麽多年生意多的是報仇的機會，怎麽現在才想起來報仇了？”
“那你回去以後怎麽寫？”
“如實報導。我希望能把這事情鬧大一些，引出相關人員出麵解釋一下。我原本打算去找一趟戴先生，怕是沒那麽容易見到他。”
“那就先回去休息吧，時間不早了。”
“是啊。我明天給報社發個電報，說說情況，如果沒什麽事，我就買車票趕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