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Y TWO 心鏡之謎2

(伍)

平帥的遇害給杜金帶來了些許希望,畢竟趙利是一個讓人生厭的富二代,他堅信祝仙仙絕不會喜歡這麽一個不學無術、嬌縱**欲、膏粱紈袴的男人,這也就表明自己的機會來了,因而杜金照常做客霓裳酒吧。

由於是下午時間,酒吧還沒有客人,隻亮了一圈吧台的頂燈,正漣漪**漾著水波般柔和的暖意,這使得大堂有種幽謐安詳的清寧。

當時,Selina坐在吧台裏擦拭杯子,在麵對今天這個走進來的第一位客人,正在高聲表示歡迎,卻因沒料到是杜金,便用一臉吃驚的表情揶揄道:“我以為你放棄了。”

“平帥不是已經死了嗎?”杜金坐在Selina的對麵。

“所以你就認為——他給你騰出了位子?”Selina將擦拭幹淨的那隻高腳杯放在吧台內側一角的杯林,正好填滿了四四方方的杯桌。

杜金淡淡一笑:“至少,我認為仙仙不會喜歡趙利那樣的男人。”

Selina也露出淺淡的笑意:“我知道你們所有人都瞧不起趙利那個富二代。”

“那你呢!你瞧得起他?”杜金顯然有意將Selina拉作自己的同盟。

Selina對此顯得漠不關心:“隻要仙仙高興,我覺得這都不是問題。”

雖然杜金保持微笑,則是不滿地歎氣道:“你還真是祝仙仙的好朋友、好閨蜜啊!”

“那是當然!我們從小一起長大。”Selina如此誇耀的口吻,似乎是在言說這是世界上最值得驕傲、也是最值得慶祝的小確幸及驚喜。

“這點我知道。”說話的同時,杜金將腦袋湊向吧台,似有要事跟對方商量,可見他那副毫無特色的黑框眼鏡背後竟是閃過了一抹詭異且討價的狡黠:“所以——你一定要幫我。”

“幫你?”配合對方曖昧的召喚,Selina遊蛇般趴在吧台,仿佛毒蛇吐出了芯子:“那我應該怎麽幫啊?”

杜金是想在聲勢上占奪先機,但沒料到反被Selina挑逗,這個女人經營酒吧迎來送往,歡場上的見識自然比他老道,杜金落敗下風,嚇得身體後退,他麵露尷尬的羞澀道:“隻——隻要不說我的壞話。”

“哈哈!”Selina發出囂張狂妄的浪笑:“杜先生,你我隻不過是這場麵上的朋友,我也是因為仙仙才認識了你,對你並不了解,能說你什麽壞話?”

“那就謝了!”杜金恢複其文質彬彬的常態:“請給我來一杯波蘭精餾伏特加。”

“行啊!”Selina拍手驚歎:“據我所知,Spirytus被西方稱之為‘生命之水’,它可是這世界上已知度數最高的烈酒,其酒精濃度達到了百分之九十六。”可以聽出,女老板的外文口音純正而地道。

“我就沉迷於這百分之九十六,我知道你這兒珍藏有一瓶,所以我花大價錢買個痛快,買個一醉方休,買個情誼深厚。”杜金將一張某銀行的黑金卡推送到女人的麵前。

“那好吧!”Selina一語雙關:“看在錢的麵子,滿足你的要求。”

Selina從吧台的酒櫃找出了那瓶珍藏的波蘭精餾伏特加,可見瓶身大寫的紅色數字——96%,這就如同視覺強烈的火焰衝擊,正劇烈灼燒著你的嘴唇及味蕾。

由於沒有其他客人,整個酒吧空空****,Selina剛打開瓶蓋,酒精的濃度便迅速在店內散溢開來,似乎隻稍許聞上一聞,就讓人感到頭暈目眩,已顯醉意。

Selina將一隻烈酒杯放在杜金的麵前:“祝你好運!”

杜金輕輕地舉起杯子,凝視杯中明澈的酒液,杯身映射出其眼鏡的反光:“波蘭精餾伏特加的主要原料是穀物和薯類等農作物,在經過反複七十多次的蒸餾之後,最終圓滿地達到了百分之九十六的酒精濃度,因而它堪稱是這個世界上度數最高、也是最具烈性的白酒。”

Selina接過對方的話頭:“由於,它比醫院等機構消毒用的乙醇的酒精濃度還高,緊急時可作為消毒藥用。同時,因著火點較低,非常容易爆燃,所以在喝酒的時候萬不能吸煙,必須嚴禁一切明火。據說,隻需那麽淺嚐一口,飲酒者的嘴唇就會瞬間發麻、脫水,你能清楚地感覺從嘴裏經過食管的流動軌跡,酒液所經之處就像被硫酸燒過,最終碳化進了肚子,好似被人猛打了一拳。”

“原來這酒這麽刺激啊!”杜金苦笑地轉動著手上的杯子道:“也許,這就是愛情的勁道吧!”

兩人正說話時,店門被人推開,憶眼和冰語走了進來。

Selina立馬麵朝來客笑臉相迎:“兩位又來了?!歡迎,歡迎!今天,我一定要信守承諾——給兩位免單。”

“好說,好說!”憶眼帶著冰語坐在昨天的位子:“跟昨天一樣,一杯紮啤。”

“好嘞!紮啤一杯。”Selina望向冰語:“那你呢,小姑娘?”

“我也要一杯紮啤。”冰語無精打采,看似剛才跟警方的交流,已然耗盡其所有的心力,所以難得露出了安靜的一麵。

“怎麽不跟昨天一樣?”Selina笑望向這位小朋友。

冰語用手肘支撐腦袋:“你那杯仙仙的後勁太大,直到現在,我的腦子還是昏昏沉沉。”

憶眼插話道:“還是給她倒杯柳橙汁吧?”

“那好!”女老板爽快地答應。

冰語沒有像昨晚那樣強烈地反對,而是麵趴在吧台上,可知後勁果然霸道,她正頭暈目眩地望向吧台對麵——杜金飄過來一雙虛妄的眼神,這個男人就像是被硫酸抽離了魂魄,是被那杯波蘭精餾伏特加給放倒了。

吧台的一角,Selina從小型冰箱取出了兩隻柳橙放在了案板上,案板旁擺有兩把水果窄刀;Selina拿起那把塑料手柄的刀具,但想想不對,而是換成了那把木質的手柄。Selina將柳橙切成小塊,然後放入進榨汁機,在一陣轟鳴聲過後,一杯柳橙汁便新鮮去渣。

“你的橙汁,你的紮啤。”

Selina將柳橙汁放在冰語的麵前,憶眼卻是從對方手中接過了紮啤,由於在接過杯把的同時,無意間碰觸到女人的手,其腦袋裏預感性地白光一閃,便浮現出了一幅奇特的畫麵:一幢商務大廈的天台前,一個男人因為失足,正仰頭墜落向地麵……

然而,令憶眼感到萬分震驚的是——這個失足墜落摟的男子正是祝仙仙心鏡裏的那個男人——從黑白色調的遺照變成四肢亂蹬、呼喊救命的一個大活人,他像是一個溺水者,正雙手撲騰地抓向空氣,仿佛抓握向一棵根本不存在的救命稻草。這個墜樓的男人是一張全新的麵孔,而並非那三位求婚者中的任何一個。

那麽,這一係列重要的問題就來了:他是誰?他跟祝仙仙與Selina到底是什麽關係?為何兩人的記憶都跟這個男子有關?而該男子又為什麽會從某幢商務大廈的天台處失足墜落?……

就在Selina脫開杯把的那一瞬間,畫麵自動切斷,腦海一片黑暗,憶眼手中的紮啤差點跌落在地,幸虧他恢複了神智,坐回到吧椅,將杯子放平。他用舌頭舔舐了一下灑落在手背上的酒液,感受一股沒來由的辛辣滋味,正火燎般抽得他腮幫子一疼。

原本,冰語喝柳橙汁是為了醒酒,她瞥見老板的表情異樣,又望了望Selina正忙碌著的背影,恍然明白道:“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麽?”

“什麽?”憶眼保持鎮定,裝糊塗地反問。

冰語麵衝對方壓聲耳語:“你肯定是看到了什麽。”

“你為什麽這麽篤定?”憶眼恢複其傲慢的常態。

“因為我從你剛才接過杯子,碰觸她手指的那一瞬間,看見了你臉上的微妙變化。”冰語撒嬌道:“憶眼,你就跟我說說吧!你到底都看到了些什麽?”

但憶眼還沒來得及回話,兩人就聽到了玻璃門響,逢慈帶著他的助手——高翔走進了酒吧。

逢慈正上下打探店堂,見高翔衝他頻使眼色,便回頭望見了兩人,麵朝吧台走了過來:“兩位還真是無處不在啊!”

“怎麽?”冰語不高興道:“這酒吧是你開的,我們就不能進來坐坐?”

“沒有,沒有!”逢慈微微一樂,是沒想到這個小姑娘的反應如此強烈,便溫和地言語:“我們也進來坐坐。”

憶眼也沒料到,小助手的無理取鬧居然能派上用場,表情淡淡一樂,便喝了一口手邊的紮啤,是在遮掩臉上好笑的神態。

Selina迎麵朝新客人走去:“兩位想喝點兒什麽?”

“喝點兒什麽就算了。”逢慈亮出自己的警察證:“我們就想看看昨天晚上——貴店的監控錄像。”

這可把冰語惹惱了,嗚哇哇地生氣亂叫:“你們居然不相信我說的話?!”

高翔哭笑不得:“小妹妹,驗證事實的真相也是我們警方調查取證的工作之一。”

“小高,你這麽說就不對了!”逢慈搖了搖頭,是在教導助手,便順勢坐在了冰語身邊空出的那隻吧椅:“你應該這麽說——小姑娘,我們不是在懷疑你,而是要更加確信你之前說的那些話。”

“哇噻!還是隊長高明!”高翔佩服地豎起了大拇指:“這話換個方式一吐嚕,語境完全就不一樣了。”

“切!”冰語滿臉不屑:“但意思都一樣,你們還真把我當成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丫頭來對付啊?!”

高翔麵衝隊長攤手,附帶還癟了癟嘴巴,那意思是說:這個小姑娘還真難伺候!

Selina通過吧台的台式電腦,很快就調出了監控視頻,兩人快進地看完了昨天晚上的發生,與冰語所描述的情況沒有任何出入,隻是女孩的表述相對而言比較誇張,滿是豔羨的嫉妒。

當看到趙利抄起吧台上的一個空酒瓶,順手就朝平帥當頭砸去,祝仙仙發出驚恐的尖叫,周圍也是一片喧嘩之聲,眼看即將發生一場血案,畫麵瞬時定格……

高翔擺出冷笑道:“趙利還真是差點對平帥大大出手啊!”

逢慈正在觀察對比監控畫麵及吧台的情況,他指了指祝仙仙昨晚曾經坐過的那個位子:“昨天晚上的九點十三分,也就是在這兒發生的衝突?”果然,定格畫麵的右下方顯示為二十一點十三分。

“對!”Selina點頭回應:“當時,還是我製止了趙利的衝動之舉。”監控畫麵也證實了女老板所言非虛。

逢慈繼續道:“那平帥是在什麽時候離開了酒吧?”

“大概在晚上九點半左右。”說話的同時,Selina調出了平帥離開時的監控錄像:果然,平帥剛離開酒吧,不到半分鍾,趙利就尾隨出門。

冰語洋洋得意道:“怎麽樣?我沒說謊吧!”

“沒說你撒謊!”高翔白了對方一目:“都說了——我們警方是要更加確信你之前說的那些話。”

“切!”冰語翻眼不滿地回白:“玩文字遊戲,我也會啊!”

逢慈搖了搖頭,不理會兩人的鬥嘴,他特意瞄了一眼屏幕下方那個確切的時間:“準確說——昨天晚上的九點三十六分左右,他們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酒吧。”

冰語接話道:“然後,趙利就尾隨對方,跟去平帥的辦公室,眼見四下無人,便‘哢嚓’一響!”女孩做了個割喉的手勢:“就把他的情敵給了結了。”

逢慈微微一笑,那意思是在說:小姑娘,你想多了!但他的神狀卻是沒有多言。

突然,一直沒有說話的憶眼插嘴:“我能方便問一下——受害人的死亡時間嗎?”

逢慈依舊是那副職業性的笑容:“這恐怕不關兩位的事吧?”

冰語小聲地嘀咕:“又是這句!”

憶眼也不與之計較:“那既然是這樣的話,我們就不打攪兩位的調查取證了。”

因見老板遞來的目光,冰語趕忙答應了一聲,兩人一起走出了酒吧大門。

“那我們現在去哪兒?”

憶眼早就拿定了主意:“大家電商的辦公總部。”

“啊!”冰語呆愣了一下,明白地點了點頭,便急忙跟上老板。

(陸)

兩人來到俞城逸趣網頭版頭條所提及的那家大家商務平台的辦公總部——該集團位於俞城最豪華高端的一幢商務樓——俞城大廈,而整幢商務樓的第二十七層就是該電商平台的辦公區域。

由於天黑,已經過了下班時間,整幢大廈十分安靜,再加之這裏被傳發生了血案,難免有種靈異恐怖的詭秘氛圍。

冰語忐忑不安地走出電梯,可見一扇自動的玻璃門擋住來訪者,整個樓層皆不見有他人,所以完全沒有他們之前所想象的那種警方忙裏忙外、熱火朝天的景象。

透過大門的玻璃,前台麵衝的形象牆端正著“大家網絡技術有限公司”的LOGO字樣,前台的一側是一座小型假山,假山上翠綠蔥蔥栽有榆樹盆景,並且傳來了清澈泠泠的流水聲。

冰語走到門框右側的那個電子鎖前,眼見其排列九宮格的數字,這令女孩的神色略感犯難:“需要密碼!那我們怎麽進去啊?”

憶眼不慌不忙:“這可難不倒我。”

冰語兩眼放光地充滿了期待:“怎麽?你有辦法?”

憶眼將身體後退,他凝視著電子鎖,思索地摸了摸下巴:“既然平帥這麽喜歡祝仙仙,一定是用那個女人的生日設置為密碼。”

“那我們趕緊試試。”

麵對小助手的躍躍欲試,憶眼卻是潑去了冷水道:“但我不知道她的生日。”

“靠!”冰語白了老板一目:“說了老半天完全沒用,害我白激動了!”

“但我知道啊!”豈料,兩人的身後傳來了市公安局刑警總隊總隊長的聲音。

冰語回頭,眼見逢慈走出電梯,一聲驚訝地哆嗦道:“逢——逢隊長!”同時,她特意望了望其身後,不見逢慈的助手高翔。

逢慈保持其天然的笑意:“這是我今天——第三次遇見兩位了。”

憶眼麵露尷尬:“恐怕,是逢隊因為我們而趕來到這兒了吧?”

逢慈並沒否認:“你們對這起案件如此關心,不會不到受害者的工作環境來看看。”

“哎呀!”冰語討好地傻笑:“我們跟逢隊想到一塊去了。哈哈!我們還真是默契有緣啊!”

“是嗎?”逢慈無動於衷地淡下了笑容。

“既然我們跟逢隊這麽有默契——”憶眼順水推舟:“那逢隊就透露點兒言而有料的信息吧!”

“那我就跟你們透露點兒我們警方的內部信息。”逢慈一邊說話的同時,一邊摁了幾下電子鎖,“哢嗒”一響,自動門開。果然,這密碼是祝仙仙的生日。

三人走進平帥的公司,逢慈站在潺潺流水的假山前,凝視著翠綠蔥蔥的榆樹盆景,他像是在用目光撫摸著一張秀美可餐的女人的麵龐,但並不猥瑣,則是充滿了欣賞之意。

“根據我們所調查的情況,平帥由於公司的業務日漸壯大,早在一年前,便將集團總部選址在此,是祝仙仙身為園藝師,為他的公司打造了這套園林設計,這兩人也恰恰因此而結緣。”逢慈回頭是在望向身後兩人的反應。

冰語點頭:“原來如此!”

逢慈便繼續講述:“所以平帥的公司一旦舉行慶典啊商務貿易啊等一係列電商活動,大家電商便由祝仙仙的園藝花坊為平帥提供鮮花,估計這一來二去,兩人也就——”

冰語搶話道:“這麽說來,他們是由客戶的關係發展成了愛侶?”

憶眼糾正小助手:“說是愛侶——這恐怕不確切吧?!至少,祝仙仙那邊的態度不是很明朗。”

“但至少——”冰語強調:“昨天晚上,祝仙仙在麵對那個酒吧女老板的一再追問,也並沒有否認她心底裏有平帥。”

說話的同時,三人來到了辦公區域的走廊盡頭,可見一間掛有“董事長”牌子的辦公室,一看那房門就是豪華名貴的實木材質。

“啊!這就是平帥的辦公室吧?”冰語迫不及待地推開房門朝內張望:“我的老天!果然是市值逾一百個億的氣派。”

整個室內裝潢透露出一股豪華與貴氣,隨處可見房間裏綠意盎然的盆栽植物:辦公桌上放有一株富貴竹,隔斷處那套待客用的真皮沙發——其配以的茶幾則是放有榆樹盆景,以及牆角對稱擺有兩盆發財樹,這些花草的名稱及寓意都是企業家們喜愛的好彩頭,由此可見這位青年才俊的生前也未能免俗。

想來,這裏的綠色植物多半是由仙仙樂園提供,進而體現了平帥對祝仙仙的追求及真愛。

冰語一屁股坐在那把董事長的高背靠椅,其目光正敏銳地環顧四周,是在尋找案件的蛛絲馬跡:“咦!不是說平帥在他的辦公室裏遇害的嗎?怎麽這裏一點打鬥的痕跡或是血跡都沒有?而且,如此井然有序!還有——你們警方一旦發現了屍體,不是都要用粉筆畫什麽輪廓線?”

觀察的同時,冰語順手拿起辦公桌上的一支鋼筆,那可是一支純金筆頭的派克(Parker),她像是比劃粉筆般把玩在手中。

“啊!”逢慈微笑地回答:“你說的那是現場痕跡固定線。”

“對對對!”冰語拍手讚同:“就是固定線。”

“那是媒體的說法吧?!”逢慈很明顯喜歡麵前的女孩,因而不知疲倦地保持著笑容。

憶眼正在仔細地查看現場情況,聽聞對方如此一提,便抬起頭來,嗅覺敏銳道:“怎麽?難道,事實的真相不是這樣?”

逢慈麵衝憶眼狡猾地淡笑:“既然兩位對這個案子如此感興趣,我可以給你們透露一個小小的信息:平帥並非像媒體所報道的那樣死在這兒,而是在禦天府邸遇害。”

原來,媒體的報道不過是警方放出去的一顆煙霧彈。

“啊!”冰語吃驚道:“也就是說——他死在了為祝仙仙準備的那套婚房?”

“是!”逢慈點頭:“而且,除了我們警方,這個信息點——也隻有凶手才知道。”

憶眼了然地頷首:“也就是說——倘若誰知曉了這個信息,誰就有可能是凶手。”

冰語追問道:“那別墅是平帥一個人住?”

“對!”逢慈回答:“我之前也說了——那別墅是準備作為他與祝仙仙的婚房,霓裳酒吧的求婚現場,兩位也都親眼看到了。”

“嗯!”憶眼頷首:“那他是在自己的住處身亡,你們警方又如何知曉那裏發生了命案?”

“每個周日,保潔阿姨都會去平帥的別墅打掃清潔。今天一早,那個保潔阿姨照常去做清潔,但摁門鈴無人應答。平帥有時候周末加班,所以就把別墅的密碼告知給了保潔阿姨,那個保潔阿姨以為今天他照常加班,所以摁密碼入內,發現了死者。”逢慈越說越生氣:“也不知道物業哪個嘴欠,偷偷通報給了媒體,我們便謊稱平帥是在他的辦公室裏遇害。”

“原來還有這番波折。”憶眼笑道:“這還真是為難逢隊了!”

他們三人走出俞城大廈時,逢慈坐上路邊停著的一輛警車,他跟憶眼和冰語揮手告別,便駛往俞城市公安局的方向。

憶眼招手了一輛出租車,將冰語推進後車座,自己也跟坐了進去,這弄得女孩一臉懵圈:“我們現在去哪兒?”

“去禦天府邸。”憶眼這話既是在說給小助手,也是說給司機聽的。

“好嘞!禦天府邸!”這個出租車司機一腳踩下油門,汽車便快速地朝往目的地駛去。

由於過了晚上十點,錯過交通的晚高峰,可見車窗外滿是光怪陸離的城市霓虹夜景,由此說明這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柒)

一個小時後,兩人就來到了傳說中——那片俞城最豪華、最氣派、最高檔、最上乘、最斂風水,也是最昂貴的別墅群——禦天府邸。站在小區的中央公園,環視周圍高大尚的層疊建築,冰語已經辨別不清東南西北。

“啊!這處別墅群那麽大,我們怎麽知曉哪一棟是平帥的住處?”

憶眼風輕雲淡道:“有天英啊!”

“對啊!”冰語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我怎麽把這麽重要的事情給忘了?對了!這一整天都沒見到天英。”

當即,憶眼吹了個響亮的口哨,於夜空深處滑翔來一隻潔白的幽靈,就像是不經意間撩起了夜色的一角,露出了幕空下方的底色。天英飛站在主人的肩頭,憶眼從口袋裏掏出一支派克鋼筆,正是之前冰語在平帥的辦公室內所把玩的那隻。

“咦?你什麽時候拿的?”

憶眼懶得多作解釋:“這種問題就不用問第二遍了吧?”

冰語回想起早前,憶眼在章鴻成衣店——老人的住處順手拿走了薛豆豆大學校服一事,也就習以為常地頷首:“也對!從現在——也就是此時此刻,我把你當小偷一事看淡,也看習慣了。”

“什麽小偷?!這是天英需要。”憶眼將那隻鋼筆放在雕喙兩側扁平的鼻孔邊:“天英,排除這上麵我的氣味和冰語的味道,聞聞還有沒有第三個人的氣息。”

天英聽話地點了點頭。

“有,那就好!”憶眼手指前方:“那趕緊帶著我們去尋找他的住處。”

天英拍打翅膀在前方領路,兩人緊隨其後,很快便來到島上一戶獨棟別墅,可見建築正門的金屬牌刻有“陸島別墅”的字樣。

禦天府邸在建成之前,這裏是一片人工水庫,水庫的中央是個沙洲,開發商為了包裝賣點,就分別給這一湖一島取了兩個好聽的名字——名為禦湖和禦島,並在湖區的外圍鋪設有一圈可供業主晨練之用的青石板路。

平帥為祝仙仙準備的那套婚房就是這陸島別墅,由一條木製的浮廊通往向沙洲,所以此處的環境顯得特別幽靜。

不想,兩人剛剛穿過浮廊,來到別墅的大門前,就見一個黑影從後院的牆頭跳了下來。憶眼飛身一躍,一把抓住對方,卻是萬萬沒料到那人回頭,竟是渾身酒氣衝天的杜金。

憶眼錯愕道:“杜金?你怎麽會在這兒?”

冰語像是抓住了現行似地大喊大叫:“杜金,你就是殺害平帥的那個凶手?”

“什麽?”杜金像是第一次聽說這個猜測,滿臉的驚慌失措,嘴裏不停地念叨:“難怪,難怪!——”

憶眼撇了撇眉心,愈加拉近了對方:“難怪什麽?”

杜金瞪大他那雙驚恐萬分的眼睛神經質道:“難怪——臥室裏到處都是血,滿牆滿地都是鮮血,太可怕了,實在是太可怕、太恐怖了!”分明也正是這個恐怖的畫麵讓其徹底酒醒。

憶眼與冰語相互對視,兩人的神情同時一愣:果然,這裏是平帥遇害的凶案現場。

“到底是怎麽回事?”憶眼陰沉著臉色。

杜金一副欲哭無淚的麵狀:“我隻知道平帥在這兒買了套別墅,但並不清楚這就是凶案現場。”

“你撒謊!”冰語氣勢洶洶地大聲叫道:“警方說了——隻有凶手才知道平帥真正的遇害地點。”

杜金更加嗆出一喉百口莫辯的哭腔:“我——我真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

憶眼冷靜地追問:“那你來這兒幹嗎?”

“我——我到這來——我到這來——”杜金一臉想說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的笨拙,隻得幹脆地回複:“反正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

“那我們就把你當作是殺害平帥的那個凶手,走!跟我們投案自首去。”說著,冰語就要拉拽對方帶去市局,杜金簡直快要嗚哇悲哭出腔。

“先別著急!”憶眼製止小助手的武斷之舉:“我們先進去看看。”

“對了!”冰語拍了拍腦袋:“差點把正事給忘了。”

三人來到別墅的大門前,可見門框的右側被安裝有一個九宮格的電子鎖。

“需要密碼!”冰語麵露苦惱的不開心:“這明明是電子鎖,平帥為何向祝仙仙求婚時,非要送上一把金燦燦的鑰匙?”

憶眼微微一笑:“那隻不過是一個象征的形式罷了!”

“啊!原來是這樣。”冰語的煩惱轉為開心:“這裏肯定也是用祝仙仙的生日設置為密碼。”

冰語先是跟憶眼對視,兩人同時轉望向杜金,對方赫然一愣,立馬便明白道:“啊!我——我知道仙仙的生日。”杜金走到電子鎖前,一邊摁下密碼,一邊自言自語:“早知道這設置的是仙仙的生日,我就不用翻牆入內了。”

三人走進房間,整個裝修風格的確如平帥向祝仙仙求婚時所表述的那樣——充滿了田園風情的清新與意趣,除了整體裝修風格以白色和淡綠作為基調,牆上則是布置點綴有田園風情的各類畫作,房間內的每處角落更是布置有鮮花、插花、盆景、盆栽等生機盎然的各種植物,讓人感覺仿佛呼吸到了大自然的氣息。隻可惜,祝仙仙已經沒機會成為這裏的女主人了。

平帥的臥室位於頂樓的走廊盡頭,一行三人來到四樓時,杜金死活都不肯進去,似乎裏麵藏有什麽妖魔鬼怪。冰語卻是不信邪,大步衝在最前麵,她推開房門,走入進臥室,就倒退著身子轉了出來。

“怎麽了?”

憶眼剛剛詢問出口,小助手就亮出嘔吐的惡心,她用力扯了扯杜金的衣袖:“衛生間在哪兒?快——快告訴我在哪兒?”

杜金指了指走廊的另一頭,冰語便朝公共衛生間跑去,杜金麵衝憶眼攤了攤雙手,那意思是說自己表現得並不過分吧!

隨即,從衛生間傳出冰語嗆咳般的嘔吐。

“有這麽誇張?”憶眼皺了皺眉頭,推開了臥室房門,盡管不至於作嘔,但也擰起了眉心。

整個臥室大概二十平方米,其裝修風格以白色為基調,因而**、地上,以及牆上飆滿了噴濺狀的血跡,顯得異常刺眼。看來,凶手采用冷酷嫉妒的手段,瘋狂地將平帥殘忍地殺害致死,其全然不留有任何活口的餘地。

一張玫棕色的大床富麗堂皇,血跡從**一直延續到內陽台的窗戶前,可見現場痕跡固定線廓出平帥最終倒地在窗邊的位置。

房門“咯啦”一響。

“怎麽?沒事了?”憶眼戴上手套,方才蹲下身子,雖然聽到門開,但他沒有抬頭,而是仔細地觀察著實木地板上的痕跡固定線。

冰語抹了抹嘴巴,咽了口吐沫星子,努力克製住反胃的難受:“剛才——剛才隻是太過突然,大意了!現在好了,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知道命案現場是怎麽回事了。”

憶眼微微一笑:“小丫頭行啊!還能回來,我以為你一去不回了呢!”

“你可別小看人!”冰語擺出倔強的神情:“我這人做事有一個最大的優點——就是絕對不會半途而廢。”

“行!”憶眼滿意地點頭:“那我們繼續吧!”

冰語從**的血跡,一路看到窗邊的痕跡固定線,盡管什麽也沒瞧出來,但由於裝模作樣得太過認真,竟是一頭撞在了老板的身上,疼得女孩大叫出聲:“哎呦!”

憶眼揉了揉其被撞疼的腦門:“我都沒叫出聲,你倒是比我叫得嗓門還大。”

“人家就是被撞疼了嘛!”冰語揉摸著腦袋,一副不滿的嫌棄,將眼睛湊過去道:“你看出什麽名堂了?”

“根據現場的痕跡來看——”憶眼身體力行還原當時的案發經過:“凶手悄悄地潛入別墅,順著樓梯,來到臥室,眼見平帥躺在**睡著,便舉刀衝死者的要害捅去。”說話的同時,憶眼指著床當頭的那麵牆上所遺留下來的點狀血痕:“依據牆上這些星點狀噴撒的血跡,可以推測死者多半是頸部動脈損傷。”

冰語抬頭不解:“為什麽?”

憶眼便衝自己的脖子比劃:“因為頸部大動脈的出血壓力很高,一旦出現損傷,血液便自傷口處呈噴射狀出血。你看!牆上所遺留下來的這些點狀血跡,其噴灑狀的運動軌跡,正是死者腦袋衝抵牆麵躺在**,血跡便仰麵噴灑到了牆上的方位。”

根據老板的講述,冰語仿佛置身於凶案現場的命案發生時刻,親眼目睹了死者將血跡噴灑到牆上的畫麵,但由於受害人死不瞑目,他用手捂住脖梗的血液噴濺,正瞪大眼睛地看向自己,儼然指證冰語就是凶手,女孩驚得連連後退,不小心撞到了老板的身上。

“怎麽了?”憶眼扶穩對方的肩膀,正奇怪地望向小助手。

“啊!沒什麽!”冰語回過神來,拍手地讚歎道:“沒想到,你居然連法醫學都懂!”

“略懂!”憶眼謙遜地眨了眨眼睛:“隻是看過這方麵的書籍。”

冰語虛心請教:“那然後呢?”

“然後,平帥由於疼醒,便本能地捂住脖子的傷口,同時因看到了凶手的樣子,便站起身,移動向窗邊,多半是想衝窗外呼救。”憶眼從**的血跡,一路指到了窗邊地板處的那個痕跡固定線,有如果真看到了死者沿此路徑的運動軌跡,便繼續講述道:“為了阻止死者發聲,凶手就是在這兒,對其進行了殘忍且瘋狂的襲擊,最終將平帥給殺死。”

配合憶眼的現場分析,牆上出現了一對人影:凶手正揮舞著一把窄刀,一遍遍用力地捅向死者;平帥因失血過多,最終倒在了地上,身體抽搐的同時,不再有任何掙紮的舉動……由此,窗戶周圍的牆麵可見不規則所噴濺形成的大小血點。

“哇噻!好精彩啊!”冰語再次拍手地驚歎:“說的我好像就在命案發生的當時當刻,看到了凶手的犯罪行跡。”

憶眼淡笑地回以致敬道:“這隻是我根據現場痕跡所做的一點小小的推理和猜測。”

但僅是這點小小的推理和猜測,冰語已是滿臉崇拜的激動:“那你通過這些現場的痕跡,能看出平帥的死亡時間嗎?”

“我又沒看到屍體,怎麽判斷?”憶眼繼續其頭腦風暴般的推理及猜測:“不過,根據霓裳酒吧的監控錄像顯示,平帥是在昨天晚上的九點三十六分離開;他開車回到這兒,大概需要一個小時的車程;洗漱完畢,上床睡覺,就算兩個小時後入夢,也就是說——他很有可能是在今天淩晨一點至三點這個時間段被人給殺害。”

“哇噻!”冰語簡直快佩服到五體投地的地步:“這你都能分析出來?!”

憶眼對這個毫無心機的小助手微笑道:“我這是最常規的推測,但說不定他在路上有什麽事情給耽擱了,或是回來洗漱完畢,看了會兒電視亦或打了會兒遊戲才上床睡覺,這些都有可能。”

“總之,這已經很厲害了。我以前從沒想到在這個世界上——居然有你這樣的人存在。”隨而,冰語麵現寂寞的失落:“也從沒有人跟我說過這些,分析過這些。”

憶眼像是撫摸自己的愛寵般摸了摸小助手的腦袋:“看來,我今天小露了一手,你似乎沒以前那麽討厭我了?”

“但你別得意!”冰語倏地臉紅,將腦袋擺開,口齒嚅囁道:“再說了,我什麽時候說過討厭你了?”

“你還說沒有!”憶眼笑出了一口好看的牙齒。

“就是沒有!”眼見對方瞅來的目光,冰語則是愈發臉紅,她將腦袋別向一邊,看似是在深惡痛絕老板的眼神,心底卻是既氣惱又心動地抱怨:真討厭!一個大男人——居然長了這麽好看的一對桃花眼,真是討厭死人了!

也正是因為對方的提醒,女孩這才第一次意識到麵前這個可以看到別人的記憶,甚至可以為他人找回記憶的男人沒有之前那麽討厭了,這也由此說明兩人開始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合作夥伴關係。

忙活到大半夜,沒找到凶手的蛛絲馬跡,冰語早就已經累得不行。她走出臥室正轉動著脖子,突然發現不見杜金的身影,整個走廊空空無人。

“咦!”身後傳來老板的聲音:“杜金呢?”

“不知道啊!我下樓去看看。”

但冰語樓上樓下尋找了一圈,完全不見嫌犯的身影,便氣惱地拍打著樓梯扶手。

“靠!”女孩生氣道:“那家夥一定是趁我們正在查看凶案現場,所以逃跑不見了。不行,我要去抓他!”

小助手拔腿要追,則是被憶眼拉住:“算了!那個人膽子這麽小,他不會是殺死平帥的凶手。”

“哈哈!有些東西是裝不出來的。”憶眼取笑地戳了戳小助手的腦袋:“比方說智商!今天上午,你麵對警方的詢問,先是一口咬定趙利是凶手,但現在又換作是杜金,我到底說你什麽好。”

冰語揉了揉被戳疼的腦門,嘟嘴不滿道:“誰讓他出現在了命案現場?!”

“我真是服了你了。”憶眼帶小助手走出別墅,鎖上大門,甩頭離開:“累了!我們趕緊回客棧洗洗睡了!”

“哎!”冰語追上對方:“那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凶手?”

“你這小丫頭總是這麽性急。”憶眼露出他那臉習慣性的狡黠笑容:“隻要時機一到,真相自會有它水落石出的時候。”

兩人一前一後地穿過禦島浮廊,並沒有發現其身側的那片禦湖發生了何種變化,遠遠地隱約可見水麵上正起起伏伏著一漂黑影。

(捌)

第三天清晨,金橙色的陽光照耀著逶迤綿綿的俞江,整個江麵波光**漾著瀲灩的萬道金光,可見俞江港口七號碼頭熱鬧繁忙的景象,一艘貨輪正伴隨起航的船笛聲悠悠離岸,這使得日出的晨景看起來壯美非凡。

冰語難得地起了個大早,因眼見露台上沒人,她似乎有些不太習慣,這才想起兩人回到客棧,已經是夜裏四點的樣子,所以老板多半還沒睡醒,便興衝衝地跑來敲隔壁的房門。

憶眼身穿睡衣,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走來開門,正揉了揉眼睛,由於眼見是自己的小助手,當即便睡意全無,滿臉的意外之色:“你今天怎麽起這麽早?這還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乾坤倒轉啊!”

老板的睡衣有些鬆鬆垮垮,自然露出了其精悍強健的胸部曲線,以及若隱若現腰腹有力的優美線條,這些皆表明憶眼的身材強壯得恰到好處,並沒有練習健美那種不必要的臃腫肉塊,則是流暢韻律著身段均勻的輪廓美感。

但冰語一心惦記案情的發展,根本沒興趣犯花癡,便不客氣地擠進憶眼的房間。

“少說風涼話!”冰語四處張望道:“快把你那麵‘照妖鏡’拿給我看。”

“都說了!”憶眼趿拉著拖鞋跟進房間:“人家不叫照妖鏡,叫憶臉。”

“好好好,隨便叫什麽!”冰語不耐煩道:“總之,快把你的‘好兄弟’——憶臉召喚過來,拿給我看。”

憶眼拉了拉睡衣:“你要幹嗎?”

但冰語也不多言,環視著打量房間,她看到室內一角茶幾前的單人沙發上——堆放著老板的衣物,而衣服上正是那麵銅鏡,便高興地飛撲過去,一把抓抱起了鏡子。

“快快快!快告訴我,你這麵鏡子怎麽當電腦用?”

“真不應該在你麵前獻寶。”憶眼歎氣地走過去,摸了摸鏡子背後一個微微的突起,女孩這才看清楚其背麵的那幅雕花裝飾,原來雙龍戲珠的那顆珠子,相當於是電腦的電源開關。

果然,網頁的頭版頭條配以杜金的大幅照片,相片上的男子流露出和善溫柔的笑容,跟其古板的第一印象有所不同,那篇報道的重體標題為“今日證券所首席分析師離奇死亡”的字樣。

“又搬用離奇死亡這四個字,真是一點新意都沒有。”冰語麵現皺眉的嫌棄,擷取內文的重要信息:“杜金,現年三十五歲,畢業於俞城大學經濟與工商管理學院,七年前進入今日證券所,三年前成為該所的首席證券分析師,其取名為真金白銀的微博擁有數百萬的粉絲。哇噻!一個交易所小小的金牌分析師,就能擁有這麽多的粉絲量啊!”

憶眼洗漱完畢回到房間,因見冰語正坐在自己的衣服上,盡管滿腹的崩潰加嫌棄,卻是不得不拽了拽衣角,女孩抬了抬屁股,憶眼便拿著衣服,回到衛生間換裝。

“我就說嘛!”冰語繼續喋喋不休道:“那個趙利肯定就是殺人凶手。”

衛生間內傳出憶眼的揶揄:“你什麽時候肯定趙利是凶手了?一天到晚變來變去,沒個定性。”

冰語揚了揚眉頭:“我現在已經排除了杜金是殺害平帥的那個幕後真凶。”

“為什麽?”憶眼站在衛生間的盥洗鏡前,正在整理外套的衣領和袖口。

“因為杜金死了呀!”冰語已經將報道快速掃過一目。

“什麽?”憶眼滿麵錯愕地走出了衛生間:“杜金死了?”

“是啊!”冰語的臉容略顯恍惚,屏幕上是杜金的大幅照片,其神色黯然地點了點頭:“好歹,這貨身家過千萬,也真是可惜了!”

憶眼快步走到了小助手的麵前:“那報道上有沒有寫命案發生的地點?”

“今晨五點鍾左右,杜金的屍體被發現在禦天府邸的人工湖——禦湖。啊?”冰語差點咬下了自己的舌頭:“這不就是昨晚我們去平帥的凶案現場見到的那片湖域?”女孩抬頭望向老板:“這該不會又是警方散布給媒體的一顆煙霧彈吧?”

“不可能!”憶眼搖頭分析道:“那片人工湖是禦天府邸對外的公共區域,既然這篇報道提及是在今天早上五點鍾左右發現了杜金的屍體,這就說明很有可能是社區業主在湖區周圍晨練時,發現了死者。”

“的確!”冰語點頭承認:“在那片湖區外圍的確有一圈可供晨練用的步道。”

憶眼繼續分析:“再者說了,結合我們昨天晚上正是在那兒遇見了杜金,因而他的屍體被發現於人工湖,就邏輯而言也是順理成章。”

冰語接話道:“也就是說,在我們離開那棟別墅時,杜金並沒有走遠?”

憶眼卻是提出了一條更為合理的新思路:“但也有可能,在我們離開之前,杜金就已經被殺害,拋屍到了那片水域。但因為當時我們認定——杜金多半早已離開,再加之天色沒亮,所以就沒被發現。”

“我們趕緊出門!”

憶眼拉著小助手,就要往門外衝去,則是被冰語一把甩開:“哎呀!慢點兒!我還沒換外套呢!”

憶眼見對方一身睡袍,便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快點兒,我等你!”

冰語換好衣服,兩人剛走下樓,就見逢慈站在客棧大堂的服務台前,似乎正在向那個大堂經理打聽什麽。

大堂經理抬頭恰好瞧見兩人走下樓來:“正好,他們下來了!”原來,逢慈是在打聽憶眼和冰語兩人所住的房間號。

逢慈回頭望向兩人,快步朝樓梯口走來。

“逢隊?”冰語驚訝道:“您找我們?”

“是啊!”逢慈眼見大堂一角的咖啡吧,便輕車熟路,招呼兩人入座,點了三杯咖啡。

服務員將咖啡端上,憶眼小小地品了口,先是醒了醒神,這才開口問道:“逢隊,您找我們有什麽事嗎?”

逢慈環視了一圈,見咖啡吧隻有他們三個,這才壓低了嗓門:“你們多半已經知曉杜金遇害一事了吧?”

憶眼謹慎地望向這位刑警隊長,他弄不明白對方的目的或意圖,雖然麵露猶豫,但點頭承認道:“剛看了新聞,怎麽?”

逢慈狡猾地淡笑:“你們就不想跟我說點兒什麽?”

憶眼裝糊塗道:“說什麽?”

逢慈保持其老奸巨猾的敏銳:“昨天晚上,我告訴了你們平帥的命案地點;結果今天一早,我們警方就接到了報案,杜金同樣死在了平帥命案附近的那片人工湖——禦湖。”

“逢隊,您該不會認為——杜金的遇害跟我們有關吧?”

逢慈立馬抓住對方的把柄:“你怎麽知道他是遇害,而不是自己跌入進人工湖嗆水淹死?媒體似乎並沒有寫明杜金的死亡原因吧?”

糟糕!憶眼心中暗呼上當,由於眼見對方死咬住的目光,便將臉不自覺地別向了一邊。但逢慈毫不在意,他轉臉望向了冰語,仿佛抓到了小偷般,眼神正死死盯咬住對方,這弄得女孩的表情一愣,明顯有些下意識流露出了緊張的情緒。

“快說!你都知道些什麽?”

“啊!你——你問我?”冰語又驚又慌地望向老板,卻見對方看都不看向自己,分明是在說你自己拿主意,便隻得咬了咬嘴唇,下定決心似地回應:“其——其實,杜金在死前,最後見到的人很可能是我們。”

逢慈先是一愣,進而一再確認:“你們?你們兩個?”

“是!”憶眼明白逃避也不是個辦法,更何況正如逢慈所言,先是他向兩人告知了平帥的命案地點;結果今天一早,杜金死在了平帥命案附近的那片人工湖,他和冰語既然作為第一起命案的知情人,總有些難辭其咎。

於是,憶眼便直視對方,幹脆利落地點頭:“我們昨天晚上去了平帥真正遇害的那處凶案現場。”

憶眼便簡單地描述了一下事件的發生經過。

“的確!”逢慈點頭認同:“但這也不能說明杜金就是殺害平帥的幕後真凶。”

“為什麽?”冰語追問:“你昨天不是跟我們說——隻有凶手才知道平帥真正的遇害地點。”

逢慈解釋道:“因為杜金與平帥兩人算是朋友,並且杜金平日裏幫平帥打理個人投資理財業務。一年前,平帥搬進現在地址的新公司,而杜金就將祝仙仙以園藝師的身份介紹給了平帥,所以就算杜金知曉平帥所買婚房在禦天府邸也不足為奇。”

“難怪——”冰語點了點頭:“昨天晚上,杜金從別墅院牆翻出來的時候,一副驚恐萬分的模樣,其嘴巴裏更是不停地念叨‘臥室裏到處都是血’,則是表現出他完全不知情那裏就是凶案現場的位置。”

憶眼揶揄道:“但昨天晚上,你還一口咬定——杜金就是凶手。”

冰語委屈地嘟嘴:“他從別墅後院翻牆出來,不僅行跡可疑,而且逢隊之前又特別強調,說什麽隻有凶手才知道命案現場,我當然要懷疑他了。”

逢慈先是笑了笑,轉而好奇的麵目:“那他去那棟別墅的目的是什麽?甚至不惜翻牆入內?”

“對呀!”冰語也頗為惋惜地困擾道:“這個問題我怎麽沒想到?昨天就應該好好地審審他。”

憶眼仔細回憶著當時的情景:“杜金肯定是在找什麽東西,但我們昨天由於將主要的精力都放在四樓臥室的命案現場,所以並沒發現有什麽地方被翻動過的痕跡。”

“總之,你們提供的這些信息都很重要,我馬上通知刑偵技術科,對命案現場進行複勘。”當即,逢慈便掏出手機,給市局打去電話,並快速交代了最新的案件情況。

眼見對方掛斷通話,冰語急忙探身追問:“逢隊,我有個問題——剛才,您說——杜金將祝仙仙以園藝師的身份介紹給了平帥,那杜金又是如何跟祝仙仙認識的?”

逢慈回答:“祝仙仙有個哥哥叫祝明,是杜金的大學學弟,兩人的關係很不錯,自然也就認識了祝仙仙。”

“原來如此。”

就在沉默了一小會兒,憶眼向逢慈分析杜金命案的可能性道:“逢隊,根據我所了解的情況,杜金是今日證券所的首席證券分析師,他曾經最輝煌的時候——據說有三千人追隨他一起炒股,他從中抽取傭金,因而發了大財。但股票市場風雲詭譎,大部分的追隨者都是賠多賺少,所以很難說他在外麵結識了多少仇家。”

“的確!你說的這種可能性我們也曾討論過。”逢慈並沒有否認,卻是將話鋒一轉:“但我們更傾向於——杜金的遇害與平帥被殺的動機一樣。”顯然,其口中的動機是指祝仙仙。

“對!”逢慈篤定地輕輕頷首。

“那凶手一定是趙利。”冰語來勁道:“那天晚上,向祝仙仙求婚的這三人——平帥和杜金都已經死了,就他一個人還活著,凶手不是他是誰?你們警方怎麽不抓他?”

逢慈淡淡一笑:“你怎麽知道他沒有被我們警方請進局裏進行詢問?”

“啊!”冰語意外地驚呼:“你們已經將趙利帶回到了市公安局?”

“是啊!”逢慈理所當然道:“這本來就是我們警方的本職工作嘛!”

憶眼斜睨地望向對方:“那我們能去看看他嗎?”

“好啊!”盡管憶眼的要求有些唐突,但逢慈居然爽快地答應了:“沒問題!”

冰語驚詫地望向這位刑警隊長,在她看來警方的審訊室那可是一個神秘且威嚴的地方,但逢慈為何會如此輕而易舉地答應了老板的無理請求,這其中該不會有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