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Y TEN 蕭家之謎9

(卌壹)

俞城市公安局刑警總隊的審訊室內,審訊桌上放著一隻沒有動過的飯盒,趙潤的母親精神十足地坐在審訊席,看來這個老女人負隅頑抗,是決意要跟警方死磕到底,更是拒不承認自己的任何罪行。

高翔一臉疲憊地走出觀察室,眼見隊長領來了憶眼和冰語,便清楚是要讓憶眼大顯神威,便快步迎了上去。

“隊長,你們回來了!”

逢慈用下巴指了指審訊室:“情況怎麽樣?”

“還是老樣子!”高翔無奈地搖頭:“負隅頑抗,死磕到底!”

“死磕到底?”憶眼笑了起來:“我倒是要看看這位錢夫人有多大的本事。”

“小高,你累了一天,”逢慈麵衝助手安排道:“回宿舍休息吧!這裏有我們。”

“好!”高翔打著哈欠點了點頭:“那就麻煩隊長了!”

逢慈把兩人領進觀察室,他們三個透過單向玻璃,憶眼正注視著審訊室內嫌犯的狀態:趙潤的母親還是那身參加新聞發布會時的淡金色裙裝,隻是高高盤起的頭發已經散落了下來,得體的淡妝也是飄零得如同殘花敗柳,這讓她看起來頗有些老態不堪。

當下,錢夫人緊緊地繃直了自己的身板,以表明其內心宛如一塊刀槍不入的鋼板,但那隻是一種色厲內荏的虛假強悍罷了!

“這是什麽情況?”憶眼指著審訊桌上那隻沒有動過的飯盒。

逢慈搖頭無奈道:“她已經跟我們警方絕食了三天三夜。”

“哈哈!”冰語笑言:“但她看起來精神還不錯啊!”

“都說這錢夫人是個老頑固了!”逢慈滿是一副頭疼的表情。

“那就讓她繼續餓著唄!”冰語倒是一點都不擔心:“我看她能扛多久。”

這位刑警隊長為難道:“但萬一真餓出了什麽問題,說我們警方虐待嫌犯,甚至鬧出了人命,那我多冤枉啊!”

“所以——”憶眼回頭望向這位老朋友:“你是想讓我看看她的記憶?”

“對!”逢慈摩拳擦掌地開玩笑道:“那要不然——我把你這尊神獸請到我們市局來幹嗎?供著好玩啊!”

“你才是神獸!”憶眼不滿地白了對方一目:“你丫全家都是神獸!”

“好了!別貧嘴了!”逢慈憋住笑道:“既然你來都來了,就幫我這個小小的忙吧?”

“先不著急!”憶眼從口袋裏掏出阿丘拿給他的那張內存卡。

“內存卡?”逢慈的神態一愣:“這是什麽?”

憶眼照實回答:“這是阿丘給我的,說是在章鴻成衣店內發現,指不定跟麵前的這個女人有關。”

“那好!”逢慈點了點頭,便接過內存卡,插在觀察室辦公桌上的那台電腦所連接的讀卡器。

屏幕上顯示為一個稍稍有些破敗的大廳,由於鏡頭拍攝的角度為自上而下的俯視,起初房間裏沒有任何的動靜,但不知從哪兒躥出一隻野貓,其身後跟著一隻野狗,兩隻畜生蹦到圓桌上打架,那野貓仗著毫無章法,揮舞著四肢胡抓亂刨,竟是將那隻野狗揍得汪汪跑開了。

“啊!”冰語發出驚呼:“這——這不是章鴻成衣店後院的那間門廳嗎?”

“對!”憶眼稍稍頷首:“屠術就是在這裏約高翔見麵。”

“我知道了!”逢慈一臉恍若明白地頷首:“這是針孔攝像頭的內存卡,其容量通常可以儲存一個月左右的信息,一旦內存裝滿,而新錄製下來的視頻就會自動覆蓋早期的錄像。”

憶眼點頭認同:“這多半是刁離安裝用來監控薛章鴻的,但因為你們警方沒有發現,所以刁離在被捕入獄之後,而薛章鴻被送到老人福利院,但這監控還在照常運轉,因而也就記錄下了章鴻成衣店後院門廳內的情況。”

果然,三人看到屠術約見高翔時的情景,除了拍攝的角度與景別不同以外,其畫麵跟高翔記憶裏的情景一模一樣。

“但這沒什麽新鮮的內容啊?”冰語顯得不感興趣的模樣。

“讓我們來快進。”說話的同時,逢慈便用鼠標拖動著視頻下方的進度條。

除了屠術出沒於此,或偶有一兩隻流浪貓經過,整個視頻畫麵便多是空鏡,直到屠術的再次出現,其摁亮了門廳的燈光,可見一個女人正跟在他的身後。

“啊!”冰語大聲道:“這——這不是趙潤的母親錢夫人嗎?”

憶眼快速看了一目屏幕下方的時間:“七月十三日——這是三天前的視頻,時間顯示為淩晨兩點零五分。”

“對!”逢慈點頭:“那天下午,也正是賈萬和舉行大家電商重啟新聞發布會的活動。”

當即,兩人以麵對麵的方式坐在門廳的圓桌前,但那攝像頭由於沒有錄音功能,所以聽不到他們正在說些什麽。

逢慈便皺起了眉頭,像是在看一場啞劇:“隻是不清楚他們到底都說了些什麽?”

憶眼微微一笑:“這不該我出馬了嘛!”

憶眼便帶著逢慈和冰語來到審訊室,趙潤的母親由於聽到了門響,她抬頭望向進來的這三個人,則是愈加擺出了那副冷若冰霜的漠然。

錢夫人看了一眼牆上的電子鍾,顯示為二十一點三十四分,她便用略帶輕慢的語態道:“這麽晚了,逢隊長還沒休息啊?”

逢慈的麵色氣惱,跨步咄咄地逼前:“屠術都已經交代你收買他,他才會綁架賈萬和,而你還不肯交代這麽做的具體原因?”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那個老婦人抬頭望向憶眼和冰語,越加麵現瞧不起眾人的傲慢嘴臉,這氣得女孩真恨不得給她一耳光。

憶眼卻是麵帶微笑地提議:“這麽幾天,錢夫人呆在審訊室,怕是辛苦了,那倒不如我們一起出去透透氣如何?”

“透透氣?”錢夫人的臉色一愕,不明白麵前這個陌生的男子,其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

憶眼轉而望向逢慈,用拉家常的口氣道:“對了!逢隊肯定還不知曉,福福麵館將其對麵的章鴻成衣店給盤了下來,準備打造成火鍋店呢!”

因聽到了“章鴻成衣店”這五個字,趙潤的母親先是麵容有些難看,雖然她立馬恢複了正常,但還是被這位刑警隊長敏銳地瞧進了眼底。

“行啊!”逢慈會意地點了點頭:“我也好久沒吃他們麵館的牛肉鹵麵了,正好趕過去吃夜宵。”

“那我們走吧!”憶眼極為紳士地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

這樣,逢慈親自開著警車,憶眼坐進副駕駛室,冰語便押解著錢夫人坐在後車座,一行四人來到了老街的福福麵館。

(卌貳)

俞城的夏夜酷熱難耐,由於難以入睡的緣故,人們喜歡上街吃夜宵,所以盡管已經晚上十點過,但福福麵館的大堂顧客盈門,店內著實熱鬧非凡,聚滿了老街前來消暑納涼的客人。

阿丘正在招呼顧客,恰見逢慈等人進店,便趕忙跑過來行禮:“逢隊長,您來了!”

逢慈環視著店內熱鬧的氣氛:“這都已經十點過了,你們的生意還這麽好啊!”

“都是些老顧客,天熱睡不著,所以就過來吃夜宵。”阿丘笑眯眯地解釋:“特別是聽說我們老板盤下了街對麵的章鴻成衣店,便紛紛過來道賀。”

“的確!”逢慈連忙拱手作揖:“真是恭喜恭喜,可喜可賀啊!”

“哎呀!”阿丘卻是難以為情地賠罪:“逢隊,真不好意思!今天的客人太多,就連二樓都坐滿了食客。”

“沒關係!”憶眼上前搭話道:“你把對麵成衣店的房門打開,我們倒想看看你們這火鍋店已經裝修成啥樣了。”

“啊?!”阿丘的臉色一詫:“各位老總,裏麵剛打掃了清潔,還沒來得及裝修呢!”

“那正好!”憶眼樂嗬嗬地回應:“正好在裝修前,我們給你們老板出出主意。”

“那好啊!”阿丘望了一眼冰語身邊的老婦人,雖然並不清楚這具體是什麽情況,但掏出鑰匙打開了街對麵的章鴻成衣店。

“你去忙吧!”憶眼對阿丘吩咐道:“煮好麵後,給我們端來就行!”

眼見阿丘退身離開,憶眼便穿過章鴻成衣店的店鋪,帶領大家路過荒草叢生的院落,便直奔後院的門廳。

門廳的那盞吊燈還能用,可見房間正中央擺放的那張圓桌,其周圍除了傳統的古典鏤空家具,牆上半人高的位置鑲嵌著一個破損了的電源茶座,所處方位正是拍攝下屠術帶領錢夫人來此的視角,憶眼便微微一笑,心裏自是有數了。

“錢夫人應該對這裏的場景很熟悉吧?”

原本自己因被帶來到了老街,趙潤的母親就感覺忐忑不安,眼下竟是被押到了跟屠術見麵的章鴻成衣店的這片後院,盡管錢夫人麵現擔憂的神色,但努力克製心中緊張的情緒,則是保持貫穿始終的冷漠態度:“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不知道沒關係!”憶眼望向小助手道:“冰語,帶憶臉來了嗎?”

“啊!”冰語先是一愣,便本能地摸了摸背包,忙不迭地回複:“帶——帶來了!”

“這位錢夫人啊!——”憶眼用拉家常的口吻對小助手道:“既然忘了自己的記憶,那咱就用憶臉幫忙給她回憶回憶唄!”

“啊!”冰語再次一愣,但立馬明白了老板的意圖,逢慈也是一臉壞笑的期待,便趕忙走過去,將背包裏的鏡子取出,慎重地擺放在圓桌上。“好啊!好啊!助人為樂,樂善好施這本就是我們身為回憶師的天職所在嘛!”

“這就對了!”憶眼瞧見架好的鏡子,便愛撫般擦拭著鏡麵:“看來,我平日裏對你的教導很有作用嘛!”

“那是!”冰語難得給老板十足的麵子,也就更加誇張著口吻表現道:“我一直都很聽老板的話!”

逢慈繃持著笑容,往日裏見慣了這老板跟員工間的鬥嘴,今天這兩人和和善善地相互配合默契,反倒讓他感覺有些不太習慣。

“你——你們想要幹嗎?”由於,趙潤的母親並不清楚警方的意圖,雖然她的表情顯得既緊張又慌亂,但又不想失去其貴族式的那份體麵。

“錢夫人,您請坐!”憶眼坐在早前屠術的位置,而是擺出一張可親的笑容:“在您之前,還沒有哪個嫌犯受過這樣的禮遇呢!”

“對對對!”逢慈也站在一旁憋笑地附和:“錢夫人,您請坐!”

說話的同時,這位刑警隊長拉來一把椅子,放在那張內存卡中錢夫人之前所坐過的位置,邀請對方入座。

趙潤的母親環視麵前這三個奇怪之人,便坐在了椅子上,正巧麵衝向憶臉,因瞧見鏡麵印現其緊張惶恐的神狀,當即便擺出正襟危坐的氣焰及架勢,妄圖表現其強硬的一麵。

“錢夫人,”憶眼展露瀟灑的笑意:“您就不想看看——自己的記憶長啥樣嗎?”

“怎麽?難道,這記憶還有長相?”錢夫人的口氣是在抱怨眼前的男子故弄玄虛。

憶眼指了指其麵前的那輪圓鏡:“有了憶臉,這記憶可就有長相了!”

“那好啊!”錢夫人用一嘴滿不在乎的語態,企圖遮掩她心底裏的那份不安:“我倒要看看這記憶長啥樣。”

憶眼步步為營:“那能把您的手交給我嗎?”

起初,趙潤的母親明顯一副防備的麵狀,但她快速環視了一目逢慈和冰語,不免好奇這個男人到底有何本事,便將手慢慢地伸給了對方。

憶眼把脈般扣按住了錢夫人的腕端,並且用宛如魔幻的語言催眠女人道:“從現在開始——回答我的問題,看著鏡子裏的發生。”

“你要問我什麽?”錢夫人再次恢複了之前緊張的防範。

憶眼卻是慢慢閉上眼睛,探尋對方腦海中的記憶:“一個星期前的淩晨兩點零五分——你是不是跟屠術在這裏見麵?”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趙潤的母親試圖奮力掙紮,但被憶眼死死地扣住手腕。

“不知道沒關係,”憶眼發出夢囈般的話音:“你看鏡子就想起來了!”

似乎因受到對方的催眠,錢夫人聽話地望向憶臉,她居然看到鏡麵如同攝像機的鏡頭那樣,屠術正引領著自己走入進了門廳,該畫麵正是一個星期前淩晨兩點零五分時的情景,其表情錯愕地一愣:當時當刻,兩人坐著的位置正是她和憶眼此時此刻所麵處的方位。

“你是在為賈萬和辦事?”盡管通過錢夫人的主觀視點,看不到嫌犯當時的麵目,但可以聽聞其語態急切。

“錢夫人應該都想到了。”屠術嘴咧輕蔑的笑容望向對方。

“你們這種人不就是想要錢嗎?”錢夫人湊近向殺手道:“他給你多少報酬?我加倍奉上!”

“哈哈!”屠術笑了起來:“那條件是什麽?”

錢夫人陰狠地回答:“先給我綁架了那個混蛋!”

“為什麽?”

“你也知道我恨祝仙仙,因而所有為她辦事的人都不得好死!”

“你這是要讓我反水啊?!”屠術愈加露出捉摸不透的笑意:“那讓我想一晚上,晚點再給你答複。”

“好!我等你的電話。”

……

很明顯,錢夫人被鏡子裏的上述情景給嚇壞了,由於那場景太過真實,雖然她沒出現在鏡像當中,但完全還原了當時的情形。

憶眼緩緩地睜開眼睛,盯視向嫌犯:“怎麽樣?現在您可以回答了吧?為什麽您讓屠術綁架賈萬和?”

“我——我——”錢夫人驚恐至極地交代:“我沒有讓他綁架那個混蛋,而是讓他做了對方。”

“做了賈萬和?”站在一旁的逢慈急忙近身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錢夫人這才意識到自己落入進了警方的圈套,滿是悔不當初的痛恨:“因為——因為祝仙仙啊!祝仙仙讓我那兩個兒子都死了。”

“但祝仙仙不是都已經服毒自盡了嗎?”冰語詫異地追問:“這跟賈萬和又有什麽關係?”

“是!”錢夫人挺起胸膛點了點頭:“祝仙仙是死了,但她的魂兒還在。”

逢慈皺起了眉頭:“你什麽意思?”

錢夫人講述道:“拍賣大家電商那天,盡管我沒有正麵出現在拍賣會現場,但落實酒店的場地和房間——這些都是由我親自安排。”

“對!”憶眼輕輕頷首:“那時候,大家電商還在你們趙氏餐飲集團的手上,畢竟是您的大兒子——趙潤跟大家電商的董事會主席平度遙親自簽約了並購協議,所以您必須要做好後勤保障服務,這樣——也才能賣出一個好價錢。”

“是啊!”錢夫人的眼睛正在噴血:“我們趙氏餐飲集團為大家電商付出了如此慘痛的代價,所以我必須要將集團的損失降到最低。”

“那然後呢?”逢慈追問。

“然後?”錢夫人掃視過眼前的這三人:“然後——就在那天晚上的舞會之後,我看到祝仙仙走進龍湖國際假日酒店——賈萬和的房間,我就知道那個小狐狸精肯定有什麽目的。之後不久,我便聽說她是廣域傳媒董事長——蕭啟諾的孩子,而蕭啟諾那三個兒子死於非命,我就明白這肯定跟賈萬和有關。”

冰語不明白道:“那你又是如何知曉賈萬和是屠術的幕後老板?”

錢夫人回答:“是他主動打電話給我,而那時候——我並不知道他叫屠術。”

“什麽?”憶眼的麵色一驚:“是屠術主動聯係的你?”

“對!”錢夫人點了點頭:“就在七月十二日那天,蕭家發生第兩起命案的第三天,我接到了一個自稱是黑衣人的電話。”

七月十二日的當天下午,錢夫人正在趙氏餐飲集團的辦公室,通過電腦瀏覽蕭家命案的最新進展情況,她放在辦公桌上的那部手機便響了起來,可見屏幕上顯示為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錢夫人猶豫了一下,這才按下了接聽鍵。

“請問,是趙氏餐飲集團的錢夫人嗎?”

“你是誰?”錢夫人麵現警覺的神貌。

“我是誰不重要。”對方微微一笑:“但錢夫人似乎對蕭家命案很感興趣啊!”

錢夫人的表情一愣,慌忙地張望向四周;與此同時,屠術站在對麵的高樓處,其手上拿著一個單筒望遠鏡,正觀察著目標人的一舉一動:由此,那隻望遠鏡的圓筒從辦公桌上的電腦畫麵搖到了錢夫人滿腹驚愕的模樣。

“錢夫人,不用這麽緊張嘛!”屠術微笑道:“估計——您也猜到蕭家命案跟北京的萬和集團有關吧?”

“你是說賈萬和?”錢夫人站起身,走到了窗戶邊:“這不大可能吧?賈萬和恐怕沒有這麽大的膽子?”

“哈哈!”屠術笑道:“錢夫人對賈萬和有多深的了解呢?”

錢夫人低冷著嗓門答複:“好歹——我們認識有十來年了,他是擎天在北京最要好的朋友,所以幫潤兒一起收購了大家電商。”

“聽起來交情是不錯啊!”屠術諷刺道:“但英雄難過美人關,更何況——是賈萬和這麽一隻狗熊!”

錢夫人的臉色驚變:“你是說祝仙仙?”

“是啊!”屠術用愈加蠱惑的篤定言語:“如果是祝仙仙讓賈萬和幫她殺人,報仇雪恨,想來——哪個男人能抵擋得住這個女人的**?”

“那個小狐狸精?!——”錢夫人含血憤天道:“我早就看出來了——那天她在拍賣會現場跟賈萬和眉來眼去,兩個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我大兒子屍骨未寒,二兒子更是因她遇害,兩個兒子皆是為她而死,她居然就敢當著我的麵兒跟其他男人眉來眼去。”

“這下——”屠術加重語態:“錢夫人應該相信蕭家命案跟賈萬和有關了吧?”

錢夫人用瞧不起的口吻:“你剛才說那胖子就是一狗熊,他會有那麽大的膽子敢殺人?”

“哈哈!”屠術微笑地反詰:“讓賈萬和親自動手這不可能,但如果是他背後有人呢?”

“怎麽?”錢夫人的眼睛射出了兩道寒光:“你就是賈萬和背後幫他動手的那個人?”

“哈哈!”屠術悶悶一樂:“錢夫人不會感到害怕吧?”

趙潤的母親已經被兩個兒子的複仇之火衝昏了腦袋,因而冷冷一笑:“你和我無冤無仇,我為什麽要感到害怕?另外,你幫賈萬和動手,無非就是他給你錢嘛!”

這個女人自以為很聰明,則是怎麽也不會料想到,打電話的這個陌生人竟是祝仙仙的親哥哥,更是廣域傳媒投資控股有限公司董事長蕭啟諾的六兒子——蕭鵬陸。

屠術開心地笑言:“錢夫人還真是懂行啊!”

錢夫人沉聲道:“既然你打電話給我,恐怕——已經調查清楚我們集團跟賈萬和之間的關係了吧?”

“知道知道!”屠術笑嘻嘻地點頭:“大家電商表麵被賈萬和給拍賣了下來,但實際上不過是從左兜換到了右兜,它還是你們兩家企業的大家電商。”

錢夫人麵露不甘:“但最大的股權——畢竟,掌握在賈萬和的手中。”

“聽得出來,錢夫人似乎很不甘心啊!”屠術用更加煽動的言辭道:“但正是由於拍賣會的那場作秀,也緩解了趙氏餐飲集團恰在那時候所麵臨的一切困境。”

錢夫人像是被毒蛇給猛咬了一口,其嘴角肌肉微跳:“你想幹嘛?”

“不幹嘛!”屠術將球踢回去道:“我隻是想問問錢夫人到底想要幹嘛,這樣——我才能為錢夫人幹點兒什麽,或是出謀劃策啊!”

錢夫人幹笑了一聲:“那如果我讓你幫忙做掉賈萬和呢?”

“哈哈!”屠術越發張狂地笑道:“就像錢夫人剛才說的,我這人隻認錢,但不知道錢夫人是否敢赴約?”

於是,他們兩人之後的夜間見麵情景,便是憶臉剛才呈現的那番景象。

此時此刻,就在章鴻成衣店後院的這間門廳內,錢夫人露出了一臉咬牙切齒的痛恨:“沒想到——那個女人都已經死了,我還是落入進她設置的這個圈套當中!”

冰語追問:“祝仙仙為什麽這麽恨你?”

錢夫人露出冷漠的生硬:“因為我不允許她跟我大兒子的交往。”

“明白了!”憶眼頷首:“想必,祝仙仙沒想要您的性命,她是想讓您跟賈萬和一起身敗名裂,更是遺臭萬年。”

逢慈補充說道:“心中有鬼也才會被人利用,賈萬和如此,錢夫人亦如此!是不是啊,錢夫人?”

“對啊!”憶眼點頭讚同:“欲望、複仇、羞恥、憎恨……這些永遠都是人類無法消除自我弱點的最強有力證明,也是人類最為邪惡的證據!”

這場由蕭啟諾所造成的罪孽,祝仙仙如同一個原罪的病毒,她先是借其閨蜜Selina之手殺死了那三個向她求婚的男子;隨而,又假以暗戀Selina的心理治療師——佟冬雨的複仇之火打掉了她跟趙潤的孩子,更是借貨車司機袁魁之手除掉了其背後那個負心的男人——趙潤;最終,祝仙仙為了尋仇,便聯合自己同父異母的親哥哥——屠術,殺死了其親生父親蕭啟諾那三個兒子,並且順帶將貪念自己美貌的賈萬和,以及棒打鴛鴦的趙潤的母親錢夫人,統統皆攪入進她所設置的這場連環圈套的迷局當中。

即便祝仙仙已經服毒追隨閨蜜Selina而去,但仍舊陰魂不散地影響著活人的世界,由此可知這個女人實在是太厲害、太可怕、太陰險、也太過惡毒了……終於,這所有的悲劇總算是告一段落。

“四碗牛肉鹵麵,外加四碟小菜!”阿丘正高聲吆喝著從店外走了進來,但他瞧見麵前的氣氛有些不太對勁,進而導致其手上捧著的托盤正控製不住地發顫。

“就放在這兒吧!”憶眼將鏡子收了起來:“這恐怕是錢夫人最後一次吃外麵的東西了,以後——她怕是隻能跟牢飯相伴了。”

麵衝對方的冷嘲熱諷,錢夫人滿是憤恨的表情,卻是又無可奈何的樣貌。

由於,眼見阿丘正在擺放麵條和小菜,冰語便將逢慈拉拽到了門廳外。

“逢隊,我們幫你解決了這麽多起大案要案,我能求你個事嗎?”

“什麽求不求的?!”這位刑警隊長麵露開心地回答:“小語,有什麽事,你盡管說!”

冰語神色黯然道:“周媽想見見她的兒子。”

“你是說屠術?”逢慈先是稍稍一愣,便恢複正常的麵色:“屠術現在正在醫院的重症監護室,能不能前去探視,這還要醫院那邊說了算。”

“那就拜托你了!”冰語代替周媽做了個雙手合十的手勢。

“我努力吧!”逢慈笑了起來:“快去吃麵,不然麵就融了,這幾天為了查案,我還沒吃過一頓飽飯呢!”

“好好好!”冰語一副笑嗬嗬的感激:“這頓讓我們老板請。”

(卌叁)

就在屠術即將結束生命的這最後一天,周媽被警方批準可以探視自己的兒子。

當天,逢慈親自駕駛著警車,先是到俞城客棧,接上憶眼和冰語,在趕去蕭家大院接周媽的路上,便順嘴向兩人通報了案情其他細節的調查情況。

“對了!”逢慈通過駕駛室的後視鏡望向坐在後車座的兩人:“兩個月前,祝仙仙通過各種渠道——特別是買凶殺人的這條渠道找到了屠術,她向對方講述了自己的悲慘經曆。本來屠術就恨蕭啟諾,所以兩人一拍即合,屠術便答應為祝仙仙報仇,再加之他對老大、老二、老三也是充滿了恨意,所以就——”這位刑警隊長剩下那些沒說出口的留白正是之前這整個案情的調查真相。

憶眼便猜測著補充道:“多半他也是因為自己的時日不多,所以幹脆就將性命給豁出去了!”

“應該是這樣!”冰語難過地點了點頭:“恐怕——這最悲傷之人就是周媽了吧!”

憶眼用平鋪直敘的語言道:“一個寂寞的女人——和一個有過三次婚姻的男子,某一天幹柴烈火,便發生了兩性關係,這也不足為奇。”

冰語白了老板一目:“你別說得這麽難聽嘛!”

“我這是實話實說!”憶眼總是擺出一臉無所不知的老道:“說白了,這男女之間不就是那點兒破事嘛!”

逢慈發出哈哈的笑聲:“你別總是打碎人家小姑娘對愛情充滿了各種肥皂泡泡般的美麗幻想。”

三人將周媽從蕭家大院接來到了俞城市人民醫院的重症監護室。包括逢慈在內,四個人穿好了隔離服,戴上口罩、帽子及鞋套,便被屠術的主治醫師領來到了患者的病房。

站在病房門口,周媽顯得過度緊張,就一把拽住了冰語。女孩見這位看著自己長大的老婦人,其身體很明顯正在瑟瑟發抖,便安撫地拍了拍對方的手背。

“周媽,您放心,有我在!”

周媽麵衝冰語喘氣地點了點頭,她是在抑製正狂跳不已的心率。

透過病房門上的那扇玻璃,可見屠術單獨住一個房間,由於其著實病得不輕,已經瘦成了一把柴火。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停止服用激素的緣故,這讓他略微呈現出稍許女性化的特征,特別是那張原本暴力殘忍的五官輪廓,反倒顯得柔和安詳了許多,就像是十七歲時的蕭鵬陸。

盡管這是屠術最為討厭的性別傾向,但由於遭受病痛的折磨,以致其日漸衰弱的身體,他已經無力對抗這種性別上的模糊及侵襲。

“他的癌細胞已經轉移到了腦部。”那個主治醫師一副沉痛的表情。

“為什麽他不肯跟我說?”周媽捂著臉失聲痛哭:“他什麽都不肯跟我說!我是他的親生母親啊!他為什麽不跟我說?為什麽不肯跟我說啊?嗚嗚——”

原本,病房內應該聽不到外麵的聲音,但屠術就像是感應到了什麽,便緩緩將臉望向門口的方位。

冰語沒有打斷周媽的哭聲,而是等這個管家的情緒平複得差不多了,這才緊摟住了對方的胳膊:“周媽,我們進去吧!”

因眼見周媽輕輕地點頭,那個主治醫師便將病房門拉開了一道細縫,並且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我就不進去了!”

“好!”逢慈麵衝主治醫師微微頷首。

一走進病房,周媽望著病**——那個整整十年未見的兒子,特別是屠術由於心率衰竭而佩戴呼吸麵罩,渾身更是插滿了各種維持生命體征的管子,床頭櫃上——那架電子監控儀則是傳出“嘀嗒嘀嗒”微弱的心跳聲,以及閃爍著病人身體方麵的各項數據指標。

“您還是來了!”屠術虛弱地望向門口。

原本,周媽努力克製住眼淚,但聽到對方這麽說時,一邊飛奔地撲向病床,一邊發出嗚咽的哭腔:“你是我兒子,我當然要來!”

屠術難過地閉上了眼睛,其眼角沁溢出一珠淚水:“我倒寧願——您沒有我這個兒子,讓我自由自在,無牽無掛多好?!”

“你這是在恨我?”周媽已是泣不成聲。

“我沒恨您!”屠術呼吸了一口麵罩內的氧氣,這才艱難地說道:“隻是擁有那樣的父親,這是我的不幸——是我今生最大的不幸。”

“我知道你恨他。”顯然,周媽提到的這個“他”是指蕭啟諾。

屠術難受地喘氣道:“那您為何不離開那個混賬男人?”

“因為小姐。”周媽抓握住兒子的雙手。

“小姐?”屠術不明白這個“小姐”指的是誰。

周媽難過地回答:“就是你的祖母,她曾經是我們周家的救命恩人;抗戰時期的陪都重慶,是她把你的外祖父從日本大轟炸的敵機下救了出來,這才延續了我們周家的血脈。”

屠術的嘴角浮現出一抹苦笑道:“但那都過去這麽多年了。”

“但為了小姐值得!”周媽無力地搖晃著兒子的手臂:“但我的孩子啊,你為什麽要那麽做?”

“您是說——殺了蕭啟諾那三個兒子?”屠術再次費力地呼吸了一口氧氣:“我要讓那個男人知道我的強壯,一個真正男人的強壯。”

“但你不應該啊!”周媽麵趴在兒子的身上失聲痛哭。

屠術流露出無聲的笑意:“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什麽都已經晚了!”

由於,憶眼察覺到病房的氣氛有些壓抑,尤其無法直視一個母親失去兒子,而這個兒子雖說是一個殺人凶手,但也是一個命運悲慘的可憐之人,憶眼便走出了重症監護室那扇金屬的自動門,抬頭瞧見蕭啟諾站在走廊的盡頭正兀自徘徊,他像是一個猶豫不決的父親,不知該如何麵對自身的冷血,以及因這冷血所鑄成的此般罪孽深重。

一對親生兒女——祝仙仙和蕭鵬陸就這麽痛恨自己嗎?蕭啟諾無法接受地喃喃自語:“他們就這麽痛恨我嗎?痛恨到剝皮抽筋,甚至是抽筋拔骨,把我的種種不堪**於世人麵前,並且險些要了我的性命,更是最終殺死了我的三個親生兒子?他們就算再壞再不堪再不濟,但也是我的兒子們啊!”

盡管憶眼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慢慢地走過去:“屠術也是您的兒子吧?如果您再不進去看看他,可能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那——那孩子怎麽了?”蕭啟諾的嘴角微微有些顫抖。

憶眼麵無表情道:“與其——您在這兒猶豫不決,倒不如親眼進去看看。”

雖然蕭啟諾內心掙紮,卻是衝自己點了點頭,他看似是下定了莫大的決心,便步履維艱地換上了隔離服。

在憶眼的陪同下,兩人來到病房外,透過門上的玻璃,蕭啟諾有些擔心地望向病房內的情景。他再次看向了憶眼,仍舊是那副麵無表情,顯然是在觀察自己是否擁有麵對過錯的那份愧疚、勇氣與擔當。

這樣,蕭啟諾慢慢地走進病房,來到了其六兒子的身邊。

屠術望向走進病房的蕭啟諾,其眼神透出不認識對方的一股迷茫,但同時則又帶出了認識那般的冷淡,這也是他離家出走這麽多年以來,第一次跟自己的親生父親麵對麵。

蕭啟諾顯露慚愧不知該說什麽,卻見蕭鵬陸從病號服的口袋裏,顫顫巍巍地掏摸出了一張皺皺巴巴的信紙:“這是祝仙仙寫給你的遺書——”

蕭啟諾的神態先是一愣,便急忙用雙手捧接了過去,慢慢展閱這封遺書的內文為——

父親——原本,這是一個充滿了責任、擔當、厚重及溫暖的稱呼,是一個自然而然守護在妻女身邊的男人,他可以幽默,可以沉默,可以靜默,可以緘默……但不應該以最為寂靜的方式不存在我和母親的身邊。然而,我的父親就不在我們母女倆身側。

三歲以前,我跟母親相依為命。那時候,我以為所有的孩子都沒有父親,隻有母親;或者說男孩跟著父親,女孩跟著母親。但住在周圍的鄰居,不是父母成雙成對,就是一家三口和樂融融。

那些鄰居們——大人在母親背後指指點點,而同齡的孩子則是當麵辱罵我是個野丫頭。我問母親這是怎麽回事,母親跟我說,因為我的與眾不同,不需要有父親。

但在那個年齡段的小孩,哪會理解什麽與眾不同的內涵,她隻是想要一個司空見慣、完整溫馨的家。

在我三歲生日的那天,母親的臉色十分蒼白,但她堅持做了一桌美味佳肴,努力微笑地為我慶祝生日。原來那時候,母親就已經罹患白血病了。

半年後,母親的白血病再也藏不住,由於連連咳血的緣故,母親身為俞江港口五號碼頭廣播塔的播音員,她就連這份最為基本的工作都保不住。想必,這也讓母親最終陷入了徹底的絕境。

我記得那是一個冬天的夜晚,廣播塔外除了江麵傳來船聲,周圍皆是一片死寂。那晚的夜色真安靜啊!母親跟我說她值夜班,我們母女倆依偎在一起,母親便拿出了一本相冊,指著上麵的一張單獨照跟我說:仙仙,你不是一直問你的父親是誰嗎?他就是你父親,他名叫蕭啟諾。

當天晚上,母親趁我睡著了之後,就在廣播室上吊自殺。天亮,當我從夢境中醒來,看到的第一個場景,就是母親自殺死去的畫麵,這噩夢般的情景讓我必定終生難忘。

我的父親——我親愛的父親——蕭啟諾,你能想象這對於一個孩子幼小的心靈所帶來的那股強烈的衝擊與震撼嗎?但在那一刻,我居然沒有覺得恐懼,也沒感到任何的害怕,而是瞪大眼睛望向母親孤獨且悲慘的死狀。母親這是在控訴你對她的拋棄,對我們母女倆的不聞不問啊!

終於,在二十二歲那年大學畢業後,我以逃離的方式離開了祝家。

我開始瘋狂尋找有關蕭啟諾的信息,任何微小的線索都不放過,所以知道他是廣域傳媒投資控股有限公司的董事長。原來是有錢人啊!我在心中冷笑,而且他有那麽多的兒子,這其中就包括了離家出走的六兒子——蕭鵬陸。

於是,我想方設法接近蕭啟諾,裝作乖巧、美麗、伶俐、柔弱、聽話的樣子。後麵的抱怨我不想說了,總之我實施了計劃,就算不能親手殺死這個醜陋的負心漢,但我也要讓這個罪惡的男人萬劫不複且遺臭萬年。對!我要讓蕭啟諾遺臭萬年,讓他失去一個個親生子,我的六哥應該做得很不錯吧!

都說真正複仇之後,往往心中空落落的,沒有任何報複後的快感,隻有無盡的空洞和絕望。但這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我已經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一個跟Selina相會的國度,一個不再有痛苦與悲傷的世界,一個沒有欲望及罪惡的世界,一個隻有幸福和安康的世界……

再見了!我的憎恨與傷痛,再見了!我的人生與命運,再見了!我的親人與仇敵!……人世悲喜,匆匆過往,皆是來去如煙塵而已!

的確!屠術殺死蕭啟諾的三個兒子,也就是他和祝仙仙的親哥哥,如此血淋淋的懲罰比起直接殺死蕭啟諾更加讓他痛苦萬分,這個罪惡男人的餘生必將沉陷進黑暗永無邊際的罪責當中。

蕭啟諾快速地掃過遺書的內文,他抬頭望向病床,張口正要說什麽,卻見屠術的手臂下滑至病床邊。

周媽抱著兒子悲聲哀嚎,冰語站在一旁沒有說話,而逢慈也是沉默著不語,可以感受到整個病房都沉浸在死者離逝的悲傷氣氛之中。

也不清楚是否由於受到了遺書的觸動,這個冷血的男人正用雙手蒙捂住眼睛,竟是哽咽著淚腔:“我對不起他,我對不起祝仙仙,我對不起我的孩子們啊!嗚嗚——他們都是因我而死,都是因我而死啊!……”

失去便是最大的傷痛,更何況,是眼前這種生離死別、全無任何重來的機會,因而一切懺悟、悔恨、怨責及後知後覺均已無濟於事。

“是!他們是因你而死,”冰語恨恨地注視著自己的親生父親,她就像在打量一件肮髒不堪的汙穢:“但這對你來說重要嗎?”

冰語用手背擦抹了一下眼淚,便轉身急步走出了病房大門,則是被追出的蕭啟諾一把拉住,憶眼跟隨在兩人的身後。

然而,此時此刻的蕭啟諾——竟是采用示弱的姿態,以期博得女兒的同情,真是可憐可笑可歎至極啊!

冰語殘忍地微笑道:“就算我不敵對你,但你認為自己曾經的那些所作所為,能夠獲得心靈上的內在安穩嗎?”

顯然,這句話猶如一道閃電般射穿了蕭啟諾的胸膛,令這個男人的麵目越發羞愧難當且痛苦不堪。他捂護住自己的心口,一副快要倒下去的樣子,幸虧被憶眼一把攙扶住。

“憶眼,我們走吧!”冰語麵無表情地招呼老板:“我該去看望奶奶了。”

“可是——”畢竟,憶眼正攙扶著小助手的父親,總不能就此撒開不管,則是讓對方直接倒地。

蕭啟諾緩緩地擺了擺手臂,示意讓憶眼趕緊跟著女兒,而他自己背靠在病房門邊的牆體正大口喘氣。

盡管憶眼撒開對方,但保持一臉的擔憂:“您不要緊吧?”

“去吧!”蕭啟諾用雙手捏了捏憶眼的肩膀:“這邊——還有很多後事需要處理,這是我身為一個父親,唯一能為老六做的事情了。”

蕭啟諾傴僂著後背,其腿腳也不太靈便,他艱難緩慢地拉開了房門,身體顫顫巍巍地走了進去。

憶眼跟出重症監護室,在醫院的走廊追上冰語,眼見小助手滿麵的淚光,顯然剛才哭過,自是嚇了一跳。

“冰語,你怎麽了?”

“我以為自己可憐,就連親生母親是誰都不知道,但知曉了生母又如何呢?”冰語擦了擦臉上的淚跡:“比如六哥,我反倒認為他比我更加可憐。”

憶眼擺出一副洞穿世故的老辣:“這人哪!——若比慘,總會有人比你活得更慘。”

“就你什麽都知道!”冰語白了老板一目:“別總是一臉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樣子,好像這全世界就你最能!”

“我是比你這個小丫頭知道得多啊!”憶眼趁機頑皮地刮了一下小助手的鼻頭。

“哎呀!”冰語疼得摸了摸鼻子,越發一副不滿的神情。

“好了!”憶眼一把挽摟住小助手的肩膀:“你們蕭家的案子總算偵告完成,你是不是應該請我吃晚飯啊?”

“你是我老板,為什麽我請你?還有你的這隻狗爪子——”冰語嫌棄地繞脖離開對方此般親密的舉動:“別這麽沒輕沒重,知不知道男女有別啊?”

“小樣兒!”憶眼望著小助手笑道:“之前,是誰讓我抱著,她才肯入睡啊?!”

“那——那是——”冰語臉紅地反駁:“那是因為——我在檢驗你的人品。對!之前的表現還不錯,但現在可是差評,你可要再接再厲啊!”

“誰——誰臉紅了?!”雖然冰語白了老板一目,但胸口卻是滿心的歡喜。

“還說沒臉紅!”憶眼趁機摸了一下小助手的腦袋,直驚得女孩炸毛似地大喊大叫,憶眼則是愈加發出開懷的笑聲。

兩人走出醫院,天色已經黑透,他們似乎能看到天空閃爍著一兩顆星星,以及一顆流星正悄無聲息地滑過了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