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Y TEN 蕭家之謎6

果然,達到了預想中控製一切的惡毒效果,那個黑衣人便發出了畫外音的狂笑:“怎麽樣?逢隊長,這個大事件夠刺激吧?比起那個《榮耀王者》的遊戲控刺激百倍吧?配得上您這位——咱俞城市公安局刑警總隊總隊長的身份吧?”

“你這個混蛋!”逢慈的整個麵部肌肉輪廓均凶獰得劇烈且發抖。

“逢隊長,您先別忙著罵人,還是趕快思考一下該如何解救人質吧?”黑衣人把控現場的氣氛道:“新聞發布會現場——一旦按下了大家電商的重啟按鈕,這也就意味著我們的遊戲正式開始了!”

似乎為配合黑衣人的話語,宴會廳內傳來司儀的聲音:“請賈董攜各位領導上台,大家一起按下這枚代表了大家電商的重啟按鈕,由此預示著大家電商必將在賈董的帶領下,走出俞城,邁向全國,攜領世界,再續輝煌!”

由此,宴會廳內傳來了熱烈的鼓掌聲。

雖然那個黑衣人遠隔著屏幕,但也聽到了宴會廳內的喧囂,便將自己的畫麵傳輸到了老年機的屏幕上——依然是那副全身黑衣、臉戴麵罩的裝扮。

黑衣人目視向憶眼:“憶先生也在吧?聽說——你能看到別人的記憶,那好啊!你作為局外人,正好幫助逢隊長做個決斷——蕭家剩下的那三個兒子,高翔的女朋友莊雅眉,以及——逢隊長的初戀女友湯敏惠,你說——救誰最合適啊?哈哈!——這是不是一個很難抉擇的問題?讓你無法回答?”

因伴隨著黑衣人狂妄的笑聲,老年機逐一切換著三個畫麵,它們分別是:蕭家的三個兒子坐在趕往俞城酒店的商務轎車內;莊雅眉被吊在俞江港口五號碼頭的廣播塔外;以及隨時都有可能被廟宇的巨大房梁所砸中了的湯敏惠……

逢慈咬牙切齒地決斷:“這五個人——我都要救!當然,單憑我一個人的力量肯定不行,但我們這兒有整個刑警總隊的力量。”

“哈哈!是啊!團結的力量比什麽都重要。那就先預祝貴警隊營救成功!”黑衣人說完的同時,那部老年機便畫麵一暗,表明被對方切斷了信號。

“隊長——”高翔一臉著急的神態:“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憶眼分析道:“現在,我們已經知曉莊雅眉和湯敏惠的確切位置,唯獨蕭家那三個兒子不清楚人已經到哪兒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其所行駛路段的高峰期,一旦定時炸彈爆炸,會不會殃及到路況上的其他車輛或行人。”

“對!”逢慈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但至少,我們知道他們就在趕往俞城酒店的路上,以俞城酒店為中心,大概有三條路可直達俞城花市,高翔,你趕緊帶人排查。”

“好!”高翔領命道:“我這就讓小貴帶三組人馬排查。”

“我馬上給局長打電話,讓他安排拆彈專家。小高——”逢慈轉向自己的助手:“我知道你牽掛著眉眉的安危,所以在安排好小貴的任務之後,你便抽出一部分警力趕去五號碼頭。”

高翔的神態微微一**,是沒料到隊長會做出這樣的安排,顯然是對自己很器重:“那——那湯敏惠那邊?”

憶眼對這位刑警隊長挺身毛遂自薦:“那個黑衣人對我如此挑釁,我倒是有心與他一較高下。逢慈,如果你信得過我,我幫你救出湯敏惠。”

畢竟,逢慈身為俞城市公安局刑警總隊的總隊長,他不能因為自己的個人私利,以致忽略了大局觀念,放下新聞發布會現場,跑去解救其初戀愛人——湯敏惠。

逢慈一副難以抉擇的痛苦,他先是猶豫了兩三秒鍾,這才艱難地輕輕頷首道:“那好!那湯敏惠就拜托你了!”

憶眼鄭重地點頭領命。

於是,警方的三組人馬分別向蕭家剩下的那三個兒子,以及莊雅眉和湯敏惠所身處的位置急速地趕去。

(廿捌)

高翔給小貴安排完任務,就在緊急趕往俞江港口五號碼頭的同時,特意選擇了俞城酒店前往俞城花市的一條支路,直到瞧見了“距離俞城花市還有100米”的路牌,卻是始終沒有看到任何載有蕭家三兄弟的可疑車輛,他給小貴打去了電話。

“小貴,我已經排查了中山一路,沒有任何可疑的車輛。”

“好的!”小貴點頭:“翔哥,我會加緊排查另外兩條支路的情況。”

高翔繼續交代道:“中山二路,憶先生會幫你排查,你就專注於中山三路吧?”

“好的,翔哥!”

“還有——喻傑說他們兄弟三人開的是一輛白色的奔馳V級。”這正是蕭家三兄弟之前趕去俞城酒店準備接廣告片女主角——嘟蕊的那輛商務轎車。

“好的,翔哥,我記住了!”為了方便觀察馬路對麵的情況,小貴坐在了後排座位的右手邊,正密切地關注著車窗外的發生,在他嘴裏則是念念有詞:“白色的奔馳V級,白色的奔馳V級,白色的奔馳V級……”

“辛苦了!那現在——我就帶隊趕往五號碼頭。”

“翔哥——”突然,小貴大叫一聲,表情有些擔憂,口氣叮囑道:“你自己小心!也把嫂子安全帶回家!”

“我會的!”高翔努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我還要請你們這些兄弟喝我和眉眉的喜酒。”

掛斷電話,高翔便讓隨行的司機加大了警車的速度,其身後的兩三輛特警車隊也都急速跟上。

與此同時,憶眼和冰語坐在出租車後座,兩人注視著馬路兩側的道路,是在排查中山二路迎麵車輛的情況,但行駛了半個來小時,因眼見前方那塊“距離俞城花市還有100米”的路牌,便清楚蕭家三兄弟並沒有走這條路線。

冰語抬頭望向老板道:“剛才,我給高翔發去短信,他說他那條支路沒有我那三個蠢哥哥的身影。”

憶眼頷首回答:“看來,眼下就隻能指望小貴那邊的情況了!”

如此一來,小貴這邊的排查力度就顯得專注且簡單多了。果然,警車開出酒店不到十分鍾,就看到了一輛白色的奔馳V級正朝他們風風火火地迎麵駛來,隱約可見蕭家剩下的那三個兄弟坐在車廂內,他們距離小貴所在的車隊大約兩百米的距離。

“停車,快停車!”小貴也不顧馬路中央的隔離帶,而是讓同事停下警車,一邊高聲交代的同時,一邊橫穿過了隔離帶:“馬上聯係負責該路段的交警支隊,請他們幫忙疏散一下周圍的行人及來往的車輛。”

“好!”小貴的同事趕忙給交警支隊打去了電話。

當即,小貴便翻身越過了隔離帶,衝向迎麵開來的奔馳V級大聲叫嚷道:“停車,停車!快停車!”

幸虧,蕭家老四蕭鵬季腳踩緊急刹車,汽車才沒從小貴的身上碾過去。

蕭家老幺蕭鵬少隨著慣性,一頭撞在了車窗玻璃上,疼得其整張臉都變綠了,在他手上抱著的那隻花籃也直楞楞摔在了座位。

“幹嗎幹嗎?”車內放著燥辣的音樂,蕭鵬少捂著被摔疼的半邊臉口氣不滿道:“還不許老子坐自己的車唱歌啊!”

小貴卻是沒有生氣,而是堵在那輛豪車的麵前,並且亮出其身上的警察證:“你們這車上有炸彈!”

“什麽?”由於隔著車窗玻璃,蕭鵬季聽不到對方在說什麽,便關閉了車內音響。

小貴便加大了嗓門:“你們這車上有炸彈!”

頃刻,整個車內一片寂靜無聲,顯然是被這話給驚著了,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炸彈?”隔了好一會兒,老四蕭鵬季這才反應過來,他試圖搖下車窗,發現玻璃被鎖住,車窗按鍵莫名其妙失靈了,怎麽摁都沒反應,隻得高聲大叫道:“警察同誌,你們一定是搞錯了吧?”

小貴露出嚴肅的表情:“我沒心思跟你開玩笑。”

在小貴的手勢下,一個趕來的拆彈專家提著一隻工具箱,也翻過了隔離帶。他從箱子裏取出一隻白色便攜式的炸藥探測器,便開始上下掃描般對車身進行細致的例行檢查,這自是弄得車上的三人十分緊張,正密切地關注著警方的一舉一動。

與此同時,這輛商務轎車占據的車道身後傳來“劈啪劈啪——”的喇叭聲,更是有司機探出車窗:“怎麽回事啊?怎麽堵在道路中間啊?”

小貴連忙充當臨時交警,指揮著現場的行車安全:“對不起!前方道路已封,請行至附近的中山三路支路進行繞行,謝謝配合我們警方的工作!”

所幸附近交警支隊的工作人員趕來到現場,該交警支隊的副支隊長接替小貴的工作道:“我們來吧!”於是,這位副支隊長大聲向屬下命令道:“以可疑車輛奔馳V級前後一百米的範圍外進行封路。”

當下,二十名交警自可疑車輛首尾兩端一百米範圍外形成了兩堵人牆。

此時此刻,那個拆彈專家將炸藥探測器掃描至油箱附近的位置,機器發出警報的聲響,小貴便趕忙走了過去:“怎麽回事?”

“果然有炸彈。”那個拆彈專家一臉的緊張:“應該是在油箱的位置。”

拆彈專家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躺在了汽車的下方,見油箱的位置固定著一個定時炸彈,炸彈上的計時器顯示還有四分三十四秒即將爆炸。

原本,蕭家老四想下車看看是怎麽回事,但不僅車窗打不開,車門也被反鎖上了,這令他急得滿頭大汗。因車內開著空調,也是為安全起見,他們三人從花市上車後,蕭鵬季便用中控鎖關鎖上了所有的窗戶與車門,但眼下則是把自己困在了車內。

老五和老幺也試圖打開車門,自是白費力氣,蕭鵬少大聲道:“四哥,怎麽回事?你把中控鎖打開呀?”

“老幺,我打不開!”蕭鵬季用電子鑰匙、直接摁中控鎖、努力掰動車門鎖鎖栓,以及車門鎖扳手……總之,所有的辦法都用遍了,但車門卻是紋絲不動。

小貴正在關注著拆彈專家的一舉一動:“還有幾分鍾?”

“四分鍾左右!”在烈日陽光的照耀下,那個拆彈專家身穿笨拙的防暴服,早已是滿頭大汗。

“那好!我叫他們下來!”小貴還不知道車內的危機,眼見拆彈專家正在查看炸彈的情況,便跑到駕駛室的窗戶前:“你們下來,趕緊下來!”

然而,這車門和車窗都打不開,三個人完全被困在車內,隻得著急地大叫,附帶比劃著手勢。

“什麽?車門打不開?”小貴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那從車窗爬出來呀!”

“車窗也打不開!”就在這時,車內一片混亂,那三人又是撬門,又是砸車窗玻璃,但門窗均無任何的反應。

“警官同誌,你快救我們出去,快救我們出去呀!”老五蕭鵬伍正驚恐萬分地拍打著車窗玻璃。

一定是車上被安裝了信號隔離器,這使得車上的電子設備統統失靈,從而將車上的人囚禁,沒辦法逃離危險境地。但這下該怎麽辦啊?小貴也是急得一頭的汗水。

“怎麽樣?”小貴著急地詢問躺在車下的那個拆彈專家:“能盡快拆除嗎?”

拆彈專家從車下鑽了出來,他顧不得擦掉臉上的油跡,而是氣喘籲籲地回答:“還剩下三分鍾,這是一個傳統的炸彈類型,拆除應該並不困難,但由於它連接汽車底盤的油箱,所以為了保證人質的安全,我建議在拆除炸彈的同時,還是要破窗而入,將人質給解救出來。”

小貴連忙回頭通知周圍的同事:“你留下來!其餘人退到五十米開外的安全區域。”

“知道!”那個被要求留下的同伴點頭明白:“其餘人退到五十米開外的安全區域!”

同一時間,馬路對麵的警車也被開到了五十米開外的安全區域。

小貴拍了拍拆彈專家的肩膀:“那就麻煩您了!”

那個拆彈專家點了點頭,便重新鑽回到車身下方,小貴與同伴兩人各自手裏拿一把專業的逃生錘,朝向車窗的中間部位砸去。

“你們快點兒啊,趕快啊!”老幺蕭鵬少鬼哭狼嚎:“我可不想死!”

小貴的同事大聲道:“我們這不正在努力嘛!”

耳邊傳來越加急促的炸彈倒計時,小貴和同伴奮力揮舞著逃生錘,三五下“嘩啦”一響,駕駛室及後車窗的玻璃瞬間被砸碎,車內的三人屁滾尿流從各個窗口爬出,看起來狼狽不堪。

也是在這同一時刻,那個拆彈專家在爆炸僅剩十秒之際,安全地拆卸下了定時炸彈,整個過程總算是有驚無險。

這邊,高翔也於第一時間趕到俞江港口五號碼頭。

從警車上跳下來,高翔便奔往廣播塔的方位,另有七八名特警緊隨其後,但廣播塔沒吊有任何人,全然不見莊雅眉的蹤跡,這令高翔怒火中燒。

“屠術,你給我出來!”高翔望向天空大聲道:“你把眉眉藏哪兒了?你把莊雅眉交出來!”

“哈哈!”廣播室內傳來那個黑衣人狂妄的大笑:“既然我把你心愛的女人給藏了起來,那我們就玩一個小小的捉迷藏遊戲,你能把你心愛的眉眉找出來嗎?”

當即,高翔便循著聲音跑來到了廣播塔頂層的廣播室,但不見黑衣人的身影,而是在桌子上的擴音器前,擺放著一隻手機,屠術的聲音正是由那部手機傳出。

高翔一把抓過手機,仿佛嫌犯就在眼前,其一副猙獰的凶狠:“屠術,你在哪兒?你這個混蛋、懦夫,你把眉眉到底藏哪兒了?”

“哈哈!”顯然,對方十分享受跟高翔這般貓捉老鼠的遊戲:“我不是說了——我們在玩捉迷藏的遊戲?所以能否找到心愛的女人,這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高翔努力克製心中的狂躁:“這麽大的俞城,你讓我到哪兒去找?”

“放心!”黑衣人透露線索道:“莊雅眉就在你所身處的這座廣播塔內。”

“廣播塔?”高翔跑到窗口的位置,望向腳下的那座塔身,從這個視角可見窗外正是莊雅眉在那部老年機的屏幕上所顯示其被吊著的位置,而不遠處的俞江水麵正行駛著來往的船隻:“你到底把她怎麽了?她會有性命之憂嗎?”

“放心!她現在很安全。不過——”黑衣人發出愈加張狂的笑聲:“兩個小時之後,她是否還安全,這就很難說了!”又是這種限定時間的說辭。

與此同時,憶眼和冰語也趕來到了觀音山上的廟宇。

兩人走進那座頹敗了的廟子,由於救人心切,正要步入大殿,突然,冰語感覺胸口一燙,似乎是有什麽異動,便從衣領的胸口處掏出那枚紅玉佛像——正是薛章鴻送給她的那枚墜子。

但讓兩人萬萬沒想到的是,那佛像分明感應到了什麽,竟是浮出一層瑰譎的紅光,更令人稱奇的是那玉髓的紋理仿佛煥活了一般,在陽光的照耀下,宛如流動著血液,這使得紅玉的質地更加明麗瑬豔,進而將整個佛像映躍得熠熠生輝,通體光彩華貴,好似一件活動,令玉石充滿了流動的生命及能量。

“這——這枚佛像似乎感應到了什麽。”冰語撚著那枚紅玉,它瞧似如同活轉了過來,女孩便嚇得燙手般丟開,幸虧被紅線牽引在脖子上,不然還不落地碎成了兩瓣。

“先別管這麽多,救人要緊!”憶眼一個箭步,衝入進了大殿,女孩也緊隨其後。

怎料,兩人剛走進殿內,憶眼感覺一塊黑影壓下,便緊忙抬頭,向屋頂望去,那塊搖搖欲墜的房梁竟朝向兩人砸落了下來。

眼見情勢危急,更是間不容發,於舉手投足間快如閃電,憶眼將小助手一把推開,房梁從其肩膀擦身墜落,饒是他身手矯健,躲開梁頂的砸中,但也被彈出的碎石將其擊倒,摔在了女孩的腳邊。

冰語見老板為救自己,被房梁撞到一邊,急忙上前關切道:“憶眼,你沒事吧?”

“我沒事!”憶眼感覺胸口有些隱隱作痛,那正是被碎石砸中了的位置,所幸沒有大口噴血。

不想,憶眼的話音還未落,一片塵土飛揚當中,則是漸漸顯露出了黑衣人的身形,對方拍擊著手掌讚歎道:“憶先生,果然厲害!你還真是好身手啊!”

憶眼推開小助手,便從塵土中慢慢地站起身,他看著麵前的這個黑衣人,並且環伺了一目大殿內的情況,卻是不見有人質的身影,就朝往對方逼前了一步:“湯敏惠呢?”

“哈哈!別這麽心急嘛!”黑衣人發出漫不經心的笑聲。

“我問你湯敏惠呢?”憶眼麵現凶光,氣勢寒徹逼人,他將身體更加壓近了對手,直恨不得徒手撕碎了這個囂張狂妄的混蛋。

“放心!”黑衣人的嘴角淡出輕浮的笑意:“她很安全,至少目前如此!”

(廿玖)

賈萬和在舞台上正大聲宣揚大家電商的未來發展及遠景規劃,逢慈一邊看著舞台上的情況,一邊不時地查看手機,感覺分秒皆度日如年。

由於實在等不及了,逢慈走出宴會大廳,恰巧見小貴帶著出警人員,正一臉笑容地麵朝他走來,這自是令其甫露錯愕,急步快速地迎了上去:“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隊長,人質解救成功!”當即,小貴便簡單交代了一番解救蕭家三兄弟的相關現場情況。

然而,逢慈並沒有感到絲毫的輕鬆,他似乎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怎麽?蕭家三兄弟就這樣解救成功了?”

“是啊!”小貴點了點頭:“這有什麽不對?”

不對!太不對勁了!按照凶手之前製造的蕭家那兩起命案,這說明屠術心思縝密且膽大狠毒,逢慈無法相信事情就這麽輕易地解決,他看了一下手機上的時間,屏幕顯示為十四點四十分:“從出警到現在,差不多半個來小時!這整個營救過程是不是太簡單,也太順利了?”

小貴立馬領會道:“隊長,您是說——這隻是黑衣人的障眼法?”

這位刑警隊長意識到境況不妙:“趕緊聯係高翔和憶眼那邊的情況。”

“好!”小貴先是給高翔打去了電話。

俞江港口的五號碼頭,高翔及其所帶隊的特警人員將廣播塔的上上下下、裏裏外外及邊邊角角都翻了個遍,卻是沒有找到莊雅眉的下落。

這令高翔既急又惱,正怒氣衝衝地走出廣播塔,其他特警也都從四處走來與之匯合,麵衝高翔毫無收獲地搖了搖頭,這時便接到了小貴打來的電話。

“翔哥,你那邊的情況怎麽樣?”

高翔無奈地搖了搖頭:“那個混蛋將眉眉給藏起來了,說就在這廣播塔內,但我始終尋不到眉眉的下落。你們那邊呢?蕭家三兄弟的情況如何?”

小貴心急地回答:“都已經被安全解救了下來,但隊長說——似乎沒這麽簡單。”

“我也覺得那個黑衣人沒這麽簡單!”高翔惱怒得隻差從眼睛裏噴出了烈焰。

與此同時,憶眼依然跟黑衣人在廟宇的大殿內對峙。

“我問你湯敏惠呢?”憶眼麵現凶光,氣勢寒徹逼人,他將身體更加壓近了對手,直恨不得徒手撕碎了這個囂張狂妄的混蛋。

“放心!”黑衣人的嘴角淡出輕浮的笑意:“她很安全,至少目前如此!”

冰語皺眉道:“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啊!”黑衣人望向憶眼身後的女孩:“就是這字麵上的意思。”

“你這個混蛋!”憶眼正要衝上去時,由於小助手口袋裏的手機響了,便打碎了兩人之間的劍拔弩張。

冰語掏出話機,屏幕顯示為一個陌生的號碼,便按下接聽鍵:“喂!你好!”

“請問是冰語小姐嗎?我是小貴!”

“小貴?”冰語一副意外的神狀:“有什麽事嗎?”

憶眼搶過小助手的話機:“小貴,蕭家那三兄弟已經被你們警方平安救出?”

同一時間,逢慈也從小貴的手中搶過了話機:“救下來了!但因為太過順利,我擔心有詐。”

“逢慈?”憶眼抬臉望向麵前的那個黑衣人:“怎麽有詐了?”

“你先告訴我——”逢慈大聲道:“你見到湯敏惠了嗎?”

“沒有!”憶眼便再次環顧了一圈整個大殿內的情況,他最終將目光盯視在了麵前的黑衣人身上:“我隻看到了黑衣人。”

“這就對了!”逢慈語速飛快地解釋:“倘若屠術真是那個黑衣人,我覺得他的重點不在於蕭家三兄弟,而是莊雅眉和湯敏惠。”

“我明白了!”憶眼馬上反應道:“她們一個是高翔的女朋友,而另一個則是你的初戀女友?”

“對!”黑衣人聽到兩人在手機中的對話,用陰險的聲音回應:“我就是要讓逢慈和他的助手左右搖擺不定!”

憶眼多半明白了什麽,便向逢慈急聲追問道:“那按照你的意思——湯敏惠很可能也在五號碼頭的廣播塔?”

“對!”逢慈的語態十分篤定:“因為隻有這樣,黑衣人將湯敏惠與莊雅眉放在一起,這令我和高翔左右為難的效果才更加徹底且富有戲劇性。”

“我知道了!”憶眼掛斷了電話。

黑衣人拍出鼓掌的聲勢:“居然這麽快就猜出了我所設置的謎題!”

“我們走!”憶眼也不多說什麽,便麵朝大殿外跑去,這弄得冰語的臉色一驚,也緊忙跟了上去。

“我們這是去五號碼頭?”

“對!”

憶眼已經跑出了廟宇,而冰語也跟了出來,就在路過大殿門口,特別是穿過其頭頂的那塊匾額時,女孩胸口的那枚紅玉佛像便再次發出了感應的紅光,但冰語來不及過多思索,而是跑出了廟宇的圍牆。

由於,瞧見那輛送他們來此的出租車還沒離開,兩人便一前一後地快速坐入進了後車座。

那司機麵露料事如神的洋洋得意:“我就知道你們肯定還要坐我的車,這裏搭車可不方便。”

憶眼緊急招呼道:“馬上趕去俞江港口的五號碼頭。”

“五號碼頭?為什麽是五號碼頭?”冰語越發不解:“那我們在酒店看到的那個視頻又是怎麽回事?”

憶眼料定地回答:“估計是在此之前——黑衣人早就已經錄製好了。”

“啊!”冰語頷首明白道:“他這是為了迷惑我們,把我們引來到了這兒?!”

憶眼更加眉頭深鎖地沉默不語。

廟宇的大殿內,黑衣人見兩人離開的背影,其嘴角流露出詭譎的邪笑:“看來,真正的好戲馬上就要上演了!”

俞江港口五號碼頭這邊——高翔顯得煩躁不堪,便再次走進廣播塔,但他並沒有上樓,而是在一樓打轉。

由於建築年久失修,牆壁和地板的縫隙間長滿了雜草,與高翔隨行的那個特警領隊便朝往樓梯的背後找去,試圖能查到一絲一毫的蛛絲馬跡。

很明顯,地麵的雜草有被人踩踏過的痕跡,所以東倒西歪地躺在了地上,那個特警領隊來到樓梯背後,隱約可見牆上似乎鑲嵌著一扇木門,他連忙掏出了手機,打開手電筒的燈光,果然那是一扇門廓,進而嚐試著推了推,當即發出“咯啦”一響,那門居然被打開了,露出一框黑洞洞的未知。

“翔哥——”那個特警領隊連忙招呼高翔:“這裏有個地下室。”

高翔帶領大家,趕緊走了過來;眾人眼見麵前的門內一片漆黑,好似有陰森森的冷風吹出,就像是從地心吹來的寒氣,這令所有人都打了個冷戰。

高翔正擔心女友的安危,不顧地下室可能存在的危險,便第一個朝往門內走了進去:“我們下去看看!”

“好!”那個特警領隊舉起手中的95式輕機槍,並且打開了安裝於槍械側身的槍燈,這使得漆深的地下室隱約可見黑暗的影子,難免越發顯得鬼氣森森,讓人感覺到了毛骨悚然。

隨著一行腳步聲,高翔帶著七八名特警來到地下室,但因為槍燈的照射範圍極其有限,所以不清楚他們前麵的黑暗到底有多深。

突然,高翔看到前方的地板上亮著一個微弱的紅光,便快步走了過去,那是一個定時炸彈的計時器,顯示還剩有一個小時零四分。由此,高翔回想起黑衣人之前發出的那響愈加張狂的笑聲:“放心!她現在很安全。不過——兩個小時之後,她是否還安全,這就很難說了!”

“混蛋——”高翔暗暗責罵自身:居然在外圍浪費了整整一個小時!

於是,高翔便連忙蹲下了身子,是在查看那定時炸彈的相關情況,可見一紅一藍兩根電線向前延伸,但由於光線實在太暗,便消失在了暗影之中。

當即,那個特警領隊大聲道:“她們在這兒!”

高翔的視線正好落在特警領隊的聲音處:可見那裏並排著兩隻玻璃箱子,裏麵分別站著湯敏惠和莊雅眉,兩人均閉著眼睛,就像是睡著了般,因而根本不清楚自己正身處於危險當中。可見,那兩根一紅一藍的電線連接到了箱子底座的夾層間,看起來隨時都有可能發出一響轟鳴,將人質擊碎成粉,片刻便化為烏有。

那個特警領隊湊到高翔的身邊,一臉緊張的情緒:“翔哥,現在該怎麽辦?”

高翔快速思索了一下,便掏出了老年機,第一次違逆黑衣人,給對方回撥了過去:“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看來——”黑衣人表達了不太滿意的音色:“你們是找到了那間地下室了?我可是等這個電話——等了好久啊!”

高翔提高了嗓門:“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黑衣人發出輕輕的笑聲:“眼下,你一定覺得很棘手吧!”

“棘手?”高翔沒料到會被對方號準了自己的脈搏:“我——我為什麽要覺得棘手?”

“難道不是嗎?”顯然,黑衣人的語態流露出一副看笑話的麵狀:“眼下——這就要看你的選擇,是保自己的女朋友,還是保你們隊長的初戀女友?”

“你什麽意思?”高翔的唇部肌肉微微有些發抖,明顯是感應到一股不祥的氣息。

“你以為這個定時炸彈像是電視上演的那樣——如同解救那三個不成材、不成器的蕭家兄弟那麽簡單?”電話對麵的黑衣人竟是發出瘋狂的大笑:“這紅藍兩根電線——隻要剪斷了其中一根,而且是剪斷了對的那根,定時炸彈就會自動解除。”

“那要不然呢?”高翔按了按氣浮胸燥的心口。

“但我這個炸彈可沒那麽簡單。”黑衣人聽似正玩味地注視著這位刑警隊長的助手:“的確!你剪斷了其中一根,那這個人就會得救。”

高翔追問:“那沒剪斷的那根呢?”

“砰的一聲——玻璃箱裏的人就會殘肢斷臂,飛灰湮滅。”黑衣人發出無比張狂的笑聲:“但你放心!那玻璃是防爆玻璃,所以不會炸傷你們這些外麵的人及拆彈專家。”

“你這個混蛋!”高翔咬牙切齒道:“你故意出了這道二選一的難題,就是為了要為難我和隊長?”

“這就看你怎麽選了!”黑衣人肖似站在上帝的視角:“難道,你是要置自己的女朋友於不顧,而去救別人的初戀女友?”

高翔咬牙切齒:“那如果我同時剪斷了那兩根電線呢?”

“哈哈!”黑衣人大笑地回答:“就算你將電線並排,看似同時剪斷,但還是會有一根電線在零點零零零零一秒的情況下先斷,更不要說兩個人同時剪斷,去爭取那零點零零零零一秒的重合。”

高翔頷首明白道:“也就是說,始終會有一個死掉是吧?”

“對!”黑衣人繼續刺激對方:“但如果你不剪的話,這死掉的就是兩個。砰砰兩聲,她們一起死掉,血肉模糊,飛灰湮滅!哈哈!你想看到這樣的結果嗎?那其中一個——可是你的女朋友啊!聽說,你們下半年就要結婚了?那就趕緊做決定吧!要不然,時間已經不多了,就隻剩下五十分鍾。”

果然,高翔腳邊的那隻計時器顯示還隻剩下五十五分五十八秒。

高翔聽到對方掛斷電話的聲響,並且伴隨著時鍾“嘀嗒”的耳鳴聲,隻得給逢慈打去了電話,詳細地匯報了上述情況。

“看來,”逢慈穩定住了自己的情緒:“蕭家三兄弟的解救行動,這根本就是黑衣人給我們的一次預演!”

“對!”高翔微微頷首:“他將大招都憋在這兒了!”

“這麽說來——”逢慈麵現全然下定了決心似的一股堅韌:“我們隻有一起救了莊雅眉和湯敏惠,這才能對得起他的如此大費周章啊!”

“但要怎麽做?”高翔完全一臉毫無頭緒的慌亂:怎麽做才能一起救了這兩個女人?自己總不能因為救心愛之人,而舍棄了隊長的初戀女友啊?!

“我現在已經在趕去五號碼頭的路上,馬上就到!”

同時,憶眼和冰語趕來到俞江港口的五號碼頭;逢慈也恰恰前來至此,其身後跟著拆彈專家,雙方對視了一眼,但也不多說什麽,兩人憑著多月來所心生的默契,便朝往廣播塔的方向緊急奔去。

(叁拾)

地下室內,位於綁架案的中心地帶,兩名特警端著95式輕機槍,正分別站在玻璃箱的兩側,槍身上的槍燈仿佛兩盞應急燈,則是照亮了箱體內的兩名人質。

高翔正站在女朋友莊雅眉的麵前,並不時地看向對麵箱內的湯敏惠,盡管他的神情顯得異常焦急,卻又一時想不出任何的對策。突然聽到背後傳來的腳步聲,高翔連忙回頭,眼見隊長等一行人來到地下室,便急步迎了過去。

“隊長,你來了!”

“還有多長時間?”逢慈走到定時炸彈的計時器前,顯示還剩下二十分十七秒,便麵衝身邊的拆彈專家道:“王總工程師,麻煩您趕緊看看這個炸彈要如何拆除。”

“好!我來看看。”那個拆彈專家已經換好了防暴服,並迅捷地放下手中的工具箱,開始小心翼翼地工作了起來。

與此同時,憶眼正圍繞在兩個玻璃箱旁,仔細地查看被綁架者的情況;冰語跟隨在老板的身邊,特別是看到眼前的情景,不免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現在的情況怎麽樣?”雖然逢慈已經看到了兩隻箱體,特別是正在沉睡著的初戀女友,其耳邊播報著計時器的滴滴聲,但他努力地穩定住自身的情緒,麵衝高翔詢問具體的情況。

更何況,這名屬下的心情也一定不好受,對方的女朋友也是這人質之一,兩人也隻有相互通力合作,不去計較之前的種種嫌隙,才有可能將最壞的那個預期結果減免到最低的程度。

“我們不敢動!”高翔望向身後計時器的方位,可見王總工程師正在忙碌著的身影:“現在,我想聽聽拆彈專家的意見。”

逢慈麵露一副失望的表情,他一邊觀察箱體內的情況,一邊走到了憶眼的身側。

“怎麽樣?”逢慈是在觀察著對方的反應:“你有什麽辦法嗎?”

憶眼風輕雲淡地擺了擺手:“這個應該是拆彈專家的工作啊!”

“那你還在這兒裝模作樣?”原本,高翔便解救女友心切,但見對方事不關己的狀態,滿是一臉氣惱的模樣。

冰語瞪了對方一目:“我們這不是在想辦法嘛!”

“但你們——”

高翔還沒有說完,就被憶眼打斷道:“我能同時握住你們兩個人的手嗎?”

說話的同時,這個男人將攤開的雙手分別擺向了站在自己身前的逢慈和高翔,並且麵朝兩人動了動食指的指鉤,根本就沒將高翔的抱怨聽進心裏。

“你想幹嗎?”高翔乍現防備,卻見隊長已經將自己的左手以完全信任的方式握住了對方,他難免遲疑了一下,也隻得將自己的右手伸給了憶眼。

憶眼便握住兩人的手腕,也不多作解釋,而是閉上眼睛,呢喃地自語道:“你們想救的人是誰?我要你們的第一反應。”

冰語瞧見高翔的表情一愣,逢慈則是坦然注視向老板:“我們是用口頭回答,還是在心裏答複?”

“心裏吧!”憶眼的嘴角浮現出兩撇稍稍上揚的壞笑:“這樣——我可以為你們兩人的隱私保密。”

相對於隊長的坦然,高翔顯得有些猶豫,特別是那雙遊離的眼神,他先是瞟了瞟隊長,隨而便看了看憶眼,以及其身後站在箱體內正待解救的女友——莊雅眉。

“你最好也閉上眼睛,這樣可以更好地集中精力,問問你自己的內心。”

高翔的神態一愣,望向麵前的男子,盡管對方並沒有睜開雙目,卻是帶來一股莫名的壓力,這令他的心髒先是一跳,隨而便平緩了下來,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深呼吸!”憶眼用富有魔音的聲息柔緩道:“集中精力!然後,在你們的腦海裏回答我剛才的那個提問——在你們麵前的箱體二選一,你們最想救的那個人是誰?”

“我想救的人是——”憶眼最先聽到的是逢慈於其腦海內所發出的回音,但那聲音並沒有做出明確且具體的答複,則是將話語說到半截的同時便自動掐斷,進而表現出這位刑警隊長左右為難的心態:雖然他最想救的人當然是自己的初戀女友,但他作為俞城市公安局刑警總隊的總隊長,其肩上自是被賦予了更多的責任與使命。

“那你呢,高翔?”在一片全白的背景畫麵當中,憶眼站在自身腦海的世界裏,似乎是為了讓逢慈盡可仔細地想想,最終做出其深思熟慮的決定,便望向了自己右手邊的高翔。

“我?”高翔先是一愣神,明顯猶豫了很久,他哆哆嗦嗦著嘴巴,甚至露出了一副羞慚痛恨的自責:“我——我——我想救眉眉!——我知道自己的這個想法很混賬、很不負責任、很沒有擔當……但——但我就是想救眉眉。”

盡管高翔閉上眼睛,但他卻是痛責自身,甚至流下了羞恥的淚水。

“高翔——”憶眼麵帶微笑地注視對方:“你不用為自己擁有這樣的想法而感到羞慚,這是人之常情。”

高翔難以原諒自身地搖頭:“但——但我覺得這樣有違警察的職業道德。”

“這就像是一個醫生,”憶眼溫和地娓娓道來:“突然麵臨兩個需要急救的病人,而其中一個是自己的老父親,但醫生隻有他一人,他是要追尋自己的職業操守或道德感,便放棄救治養育了自己最為親愛的父親?”

“雖然你這樣安慰我,”高翔愈加羞慚地埋下了腦袋,是被自己身為警察的道德感壓得抬不起頭來:“但我還是覺得自己沒有足夠且有力的擔當。”

“但至少在這一刻——”憶眼露出笑容道:“你的這份羞慚很真摯,也很誠懇。”

由於,上述這一切對話都存在於憶眼的腦海,冰語因看不到老板意識世界裏的發生,她隻瞧見高翔流下了羞恥萬分的淚水,這自是讓她越加好奇這三人之間到底都發生了些什麽。

憶眼保持平和凝淡的麵目,其握著的逢慈和高翔也皆是一臉放鬆了的表情,這讓冰語急得就差抓耳撓腮:“憶眼,你什麽話也沒說,到底都看到了些什麽?”

“逢慈,你的責任和使命是不是讓你感到左右為難?”

“對!”逢慈慢慢地睜開了眼睛,流露出一副虛脫的神貌,他麵衝這個其意識上的老朋友輕輕頷首:“我的責任和義務讓我不知道——該如何做出最為恰當的選擇。”

“的確!”憶眼讚同地點了點頭:“感性與理性的交戰,是會讓人感覺到疲憊不堪。”

顯然,對方口中感性與理**戰的這第一反應,令逢慈實在無法邁過內在心理的這一關:“倘若沒有俞城市公安局刑警總隊總隊長的這個職務或責任加身,我當然可以按照自己的心願所屬去做任何的選擇。”

“那好!”憶眼望向麵前的兩人,繼續追問道:“你們兩個願意代替自己的愛人或是曾經的愛人,站在電線的兩端嗎?”

“當然願意!”這次,逢慈和高翔異口同聲的腦電波所反應出的畫麵如出一轍——雙雙皆是一臉真誠的模樣望向憶眼。

“那你們便按照自己的意願去做吧?”憶眼話語出聲的同時,便緩慢地睜開了眼睛,他望著現實中的這兩人。

“什麽意願?”整個探究雙方心靈的過程中,冰語隻聽到了老板的這句話,她緊張地望向麵前的這三人,則是見憶眼一副調皮的笑容,對方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緊張亦或擔憂之色。女孩走了過去,一把抓住老板:“憶眼,你什麽意思?什麽就按照自己的意願去做?你跟他們兩個到底都說了些什麽?”

恰在此時,那個拆彈專家也已經檢查清楚了炸彈的類型。

“沒有看到炸藥的組成部分。”

“什麽意思?”

見逢慈走到拆彈專家的身邊,其他三人也都同步跟了過去。

“我猜測——這是一種新型的定時炸彈。”這個拆彈專家指著計時器所延伸出去的那兩根電線解釋道:“而這兩根電線即是炸彈,這塑料皮管包裹著一種高危濃縮的物理性炸藥,由計時器通過脈衝的方式推向爆炸源,以達到定向爆破的目的。”

顯然,這爆炸源指的是電線所延伸進玻璃箱體內的那兩位女性人質。

逢慈滿懷希望道:“那有沒有辦法終止?”

“沒辦法!”這位拆彈專家遺憾地搖了搖頭:“這種炸彈一旦被啟動,便毫無任何的可逆轉性。”隨而,他意識到自己的用詞不太準確:“除非一種情況!”

“什麽情況?”逢慈急步逼上。

拆彈專家回答:“那個安裝炸彈者大發慈悲,用遙控的方式終結。”

“這不可能!”逢慈很清楚倘若那個黑衣人就是屠術,作為交戰了多年的老對手,他定不會輕易地放過自己:“我們甚至都不知道他現在人在哪兒。”

“那如果——”憶眼詢問:“我們站在電線的兩端,倘若能截住脈衝,就可以截住炸彈所逼往箱體內的威力?”

“什麽?”拆彈專家驚詫地不可思議道:“你們要截住脈衝?”

“對!”逢慈點了點頭,並且挺身表明了自己的立場,更是用異常冷靜的聲音回答:“既然這是防爆玻璃,我們隻要截住了脈衝,就應該炸不到箱體內的那兩個人質了。”

聞此,高翔的身體一顫,雖然他可以為心愛之人付出自己的生命,但到底還是有些年輕,因而顯得懦弱及猶豫,沒有其隊長的這份毅然決然。

“你真要做這樣的決定?”憶眼對逢慈的選擇倒是顯得十分平靜。

“這是我欠她的。”逢慈望了一目箱體內的湯敏惠:“況且,她是無辜的,是因為我才卷入事端,被綁架成為了人質,所以我不能讓黑衣人的奸計得逞!”

“難道——”憶眼掃了一目被綁架的那兩個人質:“讓你做出這樣的決定,這不正是綁匪的奸計嗎?”

“但至少——”逢慈的目光投射出一股沉斂的氣韻:“我做了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這個站在兩人身旁的拆彈專家,聽出了逢慈話語中的言下之意,其麵現焦急的神色:“逢隊,你不能這麽做。”

“是啊!隊長,你可千萬要想清楚。”那個特警領隊也走來到逢慈的身邊。

“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現在——我以俞城市公安局刑警總隊總隊長的身份——命令你們趕緊上去!”逢慈快速地看了一眼其腳邊計時器顯示的時間:“還有五分鍾,就要爆炸了,誰都不許耽擱,給我馬上撤到安全地帶!”

說話之間,逢慈便大步站到了計時器前,並且一左一右地抓握住紅藍兩根電線,其大義凜然的舉動震得高翔身體一顫,他沒想到隊長居然要代自己灰飛煙滅,因而嗓子自是難過地一啞:“隊長——”

逢慈很清楚部下想要說什麽,他便高聲地嗬斥道:“難道——你還想犧牲兩個人嗎?”

“可——可是隊長——”高翔因聲色哽咽,一時說不出話來。

“聽我的命令,”逢慈也不等對方說完:“我留下來,根據情況,大不了我和敏惠一起犧牲,但我一定會保全你女朋友——莊雅眉的安全。”

“隊長,”高翔淚流滿麵:“我不能讓你這麽做!”

“小嶽——”逢慈轉向特警領隊喝令:“你把他們都帶上去,這是我的命令——如果誰不聽話,就給我擊暈,給我強行背上去!”

“是!隊長!”那個特警領隊也是滿臉淚水,卻是極力保持著職業的冷靜,他轉身命令自己的下屬:“聽我的命令,所有人撤出地下室,躲避到距離爆炸源一百米開外的位置。”

“他們都已經上去了,我們怎麽辦?”

憶眼理所當然地回應:“我們也上去啊!”

“那逢慈怎麽辦?”冰語擔心地望向站在計時器前的刑警隊長。

黑暗中,那個閉上眼睛的男子——其身形顯得異常高大威武,仿佛正在等待著命運的大雨傾盆,所以這讓他有種萬分孤獨的傷感。

豈料,憶眼瞥了一目天花板牆角處一個正在閃爍著的微紅光點:“看到那個紅點了嗎?”

“啊!”這樣,冰語才瞧清楚於牆角處安裝有一個黑洞洞的電子眼。

憶眼衝小助手耳語:“那個黑衣人正在監視我們,所以我敢打包票,他肯定不會讓逢慈死掉,他隻是想考驗一下對方的態度。”

“態度?”冰語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憶眼回答:“那個黑衣人是想讓逢慈在湯敏惠與莊雅眉之間做個選擇,但他估計也沒有料到逢慈居然會不顧自身安危而留下來。”

“那萬一不是這樣呢?”冰語並不為老板的上述猜測表示信服。

“那就隻能聽天由命了!我們快上去!”

盡管冰語不情不願,但還是被老板給拖出了地下室,所有人以兩分鍾的速度撤離到距離爆炸源一百米開外的安全地帶,而這剩下的兩分多鍾就像是在經曆著一次漫長且無邊的星際穿越,猶若是將在場的所有人都消融在了這浩渺無垠則又漆黑無光的宇宙當中。

(卅壹)

十六點五十九分二十二秒,十六點五十九分二十三秒,十六點五十九分二十四秒,十六點五十九分二十五秒……十六點五十九分五十七秒,十六點五十九分五十八秒,十六點五十九分五十九秒,十七點整……

高翔所身處的位置是一個廢棄了的倉庫,從這裏可清楚地看到廣播塔的正門情況,進而可以想象隱藏於樓梯背後的那個地下室的狀況。

終於,這段極為漫長的三分鍾過去了,每個人像是完成了一次星際穿越,心中本應該響起歡騰雀躍的熱鬧,但整個五號碼頭卻是一片死寂。沒人敢發出絲毫的聲響,似乎就連空氣中的震動,都會觸發地下室內的那顆定時炸彈,將現場的所有人摧毀成為殘肢斷體,屍橫遍野且血流成河。

高翔掏出手機,他之前因為不敢看現實中具體的時間,隻得在心底裏一分一秒地計算著鍾點,但眼下早已過了預期的時間,地下室則是沒有任何的聲響,甚至就連肥皂泡破裂般的響動都沒冒出一個。

“翔哥,”終於,那個站在其身邊的特警領隊顯得有些沉不住氣:“這都過去五分半了,怎麽還沒爆炸啊?”

“怎麽?”高翔發出暴躁的狂怒:“你還希望爆炸,我們隊長有什麽意外呀?”

“那就給我閉嘴!”

與此同時,憶眼對小助手揚了揚眉心:“怎麽樣?沒爆炸吧?”

“還不知道下麵是怎麽回事。”冰語一副將信將疑,但至少在這一時刻,女孩的心頭浮現出一抹安下心來的喜悅,說不定那個瘋子果真改變了主意,用遙控的方式阻止了爆炸的發生。

身陷如此暗淡的地下室內,身陷如此孤絕的英雄境地,身陷孤注一擲的義無反顧……就算逢慈再如何大義凜然,也不可能沒有絲毫的害怕或是動搖。但他卻是盡可能將身體繃得筆直,像是將額頭處的黑暗給頂了起來,以體現其身為刑警隊長在麵對敵人的威脅時,不為黑惡勢力所低頭的那股氣魄及人格魅力。

“不錯啊!”不知道是從哪兒傳來的鼓掌聲,黑衣人發出其標誌性的鬼笑道:“居然為曾經的初戀留了下來,你還真是不怕死啊!”

逢慈望向四周,突然發現其正對麵的牆上,正閃爍著一個紅色的光點,顯然那是一個電子眼,而屠術便是用這監視器,觀察著警方的一舉一動。

“這樣的情景讓你感到很興奮吧!”逢慈牽了牽其手上的那兩根電線,並且抬手望著監視器的方向,如同正衝鏡頭後的男子微笑。

“是挺讓我覺得意外且興奮。”黑衣人邪笑道:“這個女人她跟你分手了,嫁給了別人,還有了別人的孩子,你這麽做值得嗎?”

逢慈不客氣地回懟:“你又不是我,怎知不值得?!”

“哈哈!”黑衣人更加張狂地大笑:“沒看出來,你還真是個癡情種啊!”

逢慈懶得廢話,忍不住厲嗬道:“你到底想要幹嘛?”

“懷下舊而已!”黑衣人止住了笑聲:“逢隊長,你應該接收到我留給你的信息了吧?”

逢慈想了想,頷首明白道:“你是說你故意留在章鴻成衣店那套青花瓷茶具上的指紋?”

“是啊!”黑衣人笑言:“毒品殺人案,你們不是留有我的案底嗎?”

如此看來,這個嫌犯親口承認了自己正是七年前毒品殺人案中——那個製造冰毒的幕後大老板所雇傭的那個殺手——屠術。

“謝謝你傳來的訊號,我已經完全接收到了。”逢慈點了點頭:“七年前,我心口處的這個傷疤,也是拜你所賜。”

這位刑警隊長指了指胸口,感覺愈合的槍傷牽牽一疼,便本能地用手捂了捂心髒。

“你還不是在我的肩口處留下了一梭子彈。”屠術恢複了邪笑道:“我們算是扯平了。”

“扯平?”逢慈握緊了雙手的拳頭:“那眼前這又是怎麽回事?”

“因為我那一槍,把你跟你女友給鬧掰了,”電子眼背後的屠術邪惡地望向玻璃箱體內的湯敏惠道:“所以我特意安排了這場營救大戲,至於你們是否能重修舊好,這就要看你們倆的緣分了。”

“你怎麽知道那蕭家三兄弟跟我毫不相幹?”此時此刻,一個男子正坐在俞城酒店大堂一角的沙發上,可見一麵巨大的幕牆玻璃正映照著他的身影,顯示該男子用手機觀察著俞江港口五號碼頭的廣播塔地下室內的情況。

同一時間,周圍來來往往著住戶亦或酒店的工作人員,施婷婷因從附近的位置經過,她抬頭望見正冷笑著的男子;當然,施婷婷並不清楚這個男人正在跟逢慈說話,並且操縱著一起連環殺人案,所以便神態自然地搖頭走開。

“你什麽意思?”逢慈抓住對方話語中的重點。

“沒什麽!”屠術麵帶自嘲地搖了搖頭:“很快,你應該就會知曉這些事件的全部真相了!”

玻璃箱體內的空氣令人感覺胸悶,湯敏惠聽到耳邊傳來嗡嗡的聲響,就像是蒼蠅撞擊在玻璃上的效果,那是逢慈跟綁匪兩人之間的對話,但女人聽不清楚他們正在說什麽,隻是感覺心髒宛如複蘇了般——重新錚錚地躍動起伏。

這樣,湯敏惠感覺一股新鮮的血液湧入大腦,自己也隨之恢複了思考及知覺的能力。

湯敏惠的眼縫間透進微弱的亮光,但那暗淡的光線實在是太過刺眼,以致女人眨了眨,這才睜開了雙眸。

湯敏惠先是打量著周圍的環境,隨而看清楚自己處於玻璃箱內,她扭頭望見其左手側與自己並列的那隻箱體,可見裏麵也站著一個女人,但她並不認識對方就是自己初戀男友其助手的女友——莊雅眉。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湯敏惠目視前方,突然發現箱體外端大概十米的位置,似乎站有一個人。起初她並不知曉那人是誰,但瞧見男子正一左一右地握住兩根電線,雖然她不明白那到底意味著什麽,則是察覺到一股危險壓迫著胸口,一時間喘不過氣來。

湯敏惠穩定了一下自身的情緒,便再次盯視向那個偉岸的身影,卻發現眼前浮現出竟是逢慈的身形——那個就讀於中學時代的美好學長。那個初戀愛人握住自己的手,正笑容甜蜜地保證道:“敏惠,我會保護你,永遠保護你,我會保護照顧你一輩子!”就在這一瞬間,那張甜蜜的笑容跟麵前的身影——兩者渾然無縫地貼合在了一起。

“逢慈?!”湯敏惠脫口而出,表明認出了對方,她再次看向從初戀愛人的手中延伸的那兩根電線,順而看到其腳邊的計時器,盡管瞧不清那是什麽東西,則是望見了紅色的光點,那分明就是危險的信號。

當下,逢慈將全部的注意力皆集中在其腳邊的這個計時器,他將右手緩緩地蓄滿了力道,隨時都有可能將這電線拉斷;畢竟五分鍾前,他向助手保證,保全其女朋友——莊雅眉的人身安全。

十五、十四、十三、十二、十一……配合心率的狂飆加速,逢慈感覺其血槽逆空,身體是止不住地輕輕發抖,耳廓灌入血漿似地體液逆行,導致其腦袋宛如失控般快要炸裂開來。

當下隻剩最後的十秒鍾,逢慈察覺心跳險些快要停止,先是聽到“哢嗒”一聲輕響,隨而那隻計時器的紅光一閃,其閃耀著的光點便卡在了秒數“9”的位子上,如同被堵截住了去路,那光點再也走不動了。

怎麽回事?逢慈的表情錯愕地一愣,血槽逆空的窒息感還沒恢複,其身體也是瑟瑟發寒地顫抖,他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計時器上的那個數字居然穩穩地定住,但它為何就這樣莫名其妙地給定住了?

逢慈久久地盯視著計時器,由於其視覺神經過度緊張,他先是看到一連串胡蹦亂跳的數字,甚至是一度歸到了數字零,但那錯亂的閃屏並沒停止,然而——其耳邊也沒有傳來預想中的爆炸聲,整個地下室就隻傳來了自己的心率,“噗嗵噗嗵——”狂躁如火,像是在被液壓泵強行打氣,進而脹鼓鼓地盈滿了胸膛,這令他感覺有些喘不上氣來。

大概間隔了十來秒鍾,逢慈這才真真切切地意識到屠術阻斷了定時炸彈的開關。當即,他感覺雙腿一陣酸軟,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並且張嘴虛脫地大口喘氣。

“嚇壞了吧!”那個男子仍舊坐在俞城酒店大堂一角的沙發上,擺出一臉看熱鬧的笑容,正用手機操控著電子眼,甚至是伸縮鏡頭的畫麵;可見他的麵狀一愣,是電子眼的焦點切過逢慈的頭頂,聚焦到了蘇醒過來的湯敏惠,女人正在拍打著箱體的玻璃,是在大聲嘶吼著什麽。

“你心愛的人醒了!”屠術說話的同時,便慢慢地站起身,麵朝電梯的方向走去,將手機揣入進了口袋:“我也該進行下一步的行動計劃了!”

你心愛的人醒了!——逢慈聽到對方最後的這句留言,便趕忙回頭望向其身後的箱體,眼見湯敏惠正敲打著箱體玻璃。

當兩人的目光相互對視,女人瞬間便流下了眼淚,湯敏惠也說不清楚自己是在感動亦或是擔心,但她隻要眼前的這個男人平安無事就好。

就像七年前,兩人分手時,湯敏惠對逢慈說的那樣:……我想要你平安無事……我就想著我們的小家能夠平平安安、無痛無災,順順當當地過一生。……即便這麽多年過去了,女人的初心依然沒變,也永遠不會對此有任何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