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Y TEN 蕭家之謎4

盡管感到十分好奇,但老人已經很累了,冰語不得不起身問安:“奶奶,您累了!我就不打攪您休息了!”

由於眼見奶奶疲憊地點頭,冰語便退出了老人的房間,正巧遇見憶眼走向別墅大門的方向,兩人就自然而然地漫步來到了花園。

憶眼關切地望向小助手:“你奶奶的情況如何?”

“她吃不下東西。”冰語憂愁地搖了搖頭:“我聽周媽說,奶奶今天一天幾乎滴水未進,顆米未沾,所以我就將周媽熬好的人參湯喂給奶奶喝,但剛喝了兩口,她就吃不下了。”

憶眼安慰對方:“冰語,你別難過,奶奶一定會好起來的。”

“不過——”冰語高興地說道:“我倒是跟奶奶聊了會兒天。”

憶眼感興趣道:“聊什麽了?”

冰語回答:“聽我奶奶說,原來我們家為南京政府服務,一九三七年,抗日戰爭全麵爆發,我奶奶便跟隨她的父親——也就是我的曾外祖父,舉家搬遷至陪都時期的重慶,後來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緣故,便逃難到了俞城。”

當即,憶眼的腦海裏立馬閃現出一個報童的四川話:號外!號外!《新華日報》——國民政府修築的“精神堡壘”於都郵街廣場中心竣工,今天將舉行盛大的揭幕儀式——

由此,憶眼愈加意識到自己的身世跟麵前的這個女孩,或是女孩的奶奶存有某種前世今生的相通之感,便趕忙追問:“逃難?你奶奶他們為什麽要逃難?”

冰語遺憾地搖了搖頭:“奶奶沒跟我說,我見她太累了,就讓她休息。不過抗戰期間,重慶作為國民黨政府的陪都看似太平,但也發生了重慶大轟炸、較場口血案等慘絕人寰的曆史事件,所以也並非是真正的太平。”

“那真是太可惜了!”憶眼一副失神的惋歎。

“反正還有機會聽奶奶講故事。對了!”冰語詢問老板道:“今天下午,當著逢慈的麵兒,我沒問你——在賈萬和那個秘書的記憶裏——你都看到了些什麽?”

“沒什麽!”憶眼試圖敷衍過去。

冰語不肯相信:“你肯定看到了什麽。”

憶眼隻得無奈地回答:“等我確定了,再告訴你吧!”

兩人正說著話,便聽見身後傳來了一行喇叭聲,一輛黑色的大眾轎車開進別墅,蕭啟諾帶著老四蕭鵬季和老五蕭鵬伍走下汽車,而老幺蕭鵬少則是將汽車開去車庫。

冰語因不想跟對方照麵,板著臉走向別墅的方位,憶眼便轉身迎接向三人:“蕭董,您好!”

“好好好!”蕭啟諾望著女兒離去的背影,雖然流露出黯然之態,卻是麵衝對方微笑道:“憶先生吃過晚飯了嗎?”

憶眼頷首回答:“我們已經吃過了。”

“那就好!”蕭啟諾稍作點頭:“我這邊還有事,就先回房間了。”

“蕭董,您忙!”憶眼傾身回禮。

隨而,瞧見蕭鵬季與蕭鵬伍跟上父親,憶眼則是挺身攔住老四的去路:“等一下,請留步!”

蕭鵬季一臉吃驚的表情,他先是望了望跟隨父親離開的老五,這才意識到了對方是在跟自己說話:“憶先生,您在跟我打招呼?”

“對!”憶眼點了點頭:“我是想問你關於廣告片拍攝一事。”

蕭鵬季愈加麵現吃驚的意外:“您是說那個以擊劍為主題的地產廣告?”

“對!”憶眼再次明確地頷首。

“那——”蕭鵬季想了想:“我們到主廳聊吧!順便——我讓周媽泡壺安神的茶來。”

憶眼點頭,便先行回到了他暫時留宿的主廳,可見窗外的夜色也已經完全黑透。

(拾柒)

蕭鵬季先行回了一趟房間,換上一身居家的休閑便服,這才來到主廳,與憶眼麵對麵地坐在了沙發上,身體極盡放鬆地翹起了二郎腿。

“憶先生怎麽對那個廣告片感興趣?”

憶眼微笑地回答:“我聽說昨天,就在開拍之前,你們兄弟三人到俞城酒店去接該廣告片的女主角,卻是碰了一鼻子的灰。”

“沒辦法呀!”蕭鵬季歎氣地無奈道:“人家坐地起價,臨時加價,這弄得我們也很被動,不過現在看來——那個廣告片應該也算是泡湯了。”顯然,蕭鵬季是指自家一再發生的這兩起命案之故。

“我想問問——”憶眼直戳主題:“那個廣告片的女主角是不是叫嘟蕊?”

蕭鵬季麵色一愣:“您怎麽知道?”

果然,憶眼的心中明白地點了點頭:這一切都是賈萬和安排那個名叫嘟蕊的女藝人退出了東湖路88號地產廣告的拍攝。

蕭鵬季喋喋不休地抱怨:“嘟蕊——那是她的藝名,那個女孩本名叫許豔麗,她是通過我們選秀節目出的名,最近幾年很受歡迎,與我們也有些交情,本以為她會多少照顧些麵子,但沒想到會發生那樣的事。”

憶眼試探地詢問:“那她會不會是受人指使?”

“受人指使?”兩人正說著話,便聽到敲門聲,蕭鵬季禮貌地答複:“請進!”

周媽端著一壺薰衣草玫瑰蜜茶和兩個茶杯,走入進了房間,她將托盤放在茶幾上,將茶水斟滿杯子,就在遞給客人時,則是不小心將茶水潑灑在了憶眼的手背。

“啊!對不起,真對不起!”周媽忙拿起抹布,趕緊為對方擦拭。

然而,憶眼碰到周媽的手,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又是那股熟悉的感覺,腦袋裏白光一閃,竟是看到對方記憶裏浮現出一片農村風貌的自然景觀,在一戶農家院落的門口,站著大概三十左右的蕭啟諾,正在跟女人說話。

“快生了吧?”

“嗯!”盡管看不到周媽的外貌狀況,但跟隨對方的主觀視點,顯然女人微笑地垂下頭,摸了摸高高隆起的肚子,她多半已經懷孕有八九個月。“下個月的預產期。”

蕭啟諾回答:“等孩子生下來,我就找個合適的機會,把你們母子倆一起接回去。”

“嗯!”顯然,女人順從地輕輕頷首。

……

憶眼張大了嘴巴,麵露呆愣的表情,好半天都無法回神。

“憶先生,您怎麽了?”

終於,憶眼回過神來,發現周媽已經離開了房間,而對麵的沙發上正坐著蕭啟諾的四兒子——蕭鵬季。

“啊!”憶眼望向微微關閉的房門,顯然周媽剛剛才走了出去,因而那道門縫還有些稍稍地顫動。“周媽是不是有段時間離開了你們蕭家?”

“離開我們蕭家?”蕭鵬季不明白對方所指何意。

“我的意思是說——”憶眼組織著合適的語言及措辭:“周媽不是在你們家服務了三十多年嗎?那她中途有沒有離開過一段時間,比如一年啊什麽的?”

“離開過一段時間?”蕭鵬季不明白對方為何會如此提問,但隨而突然想起了什麽:“對了!周媽在我四歲時,說家裏的母親生病,所以要回去照顧年邁的老母親。”

憶眼追問:“那之後呢?”

“一年後,她的母親去世了,在安葬完老人後,便回到了我們蕭家。”

“就她一個人回來?”

“是啊!”也正是在蕭鵬季頷首的同時,繼而想起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但周媽回來沒多久,我父親就抱來一個男孩,說是老六,隻比老五小六個月,所以就給他取名為蕭鵬陸,雖然這裏的陸是老六的意思,但發音還是按照陸地的陸來發。”

這麽算來,大概在蕭鵬季四歲的時候,周媽便懷上了蕭家的第六個兒子,除去其十月懷胎的那一年,按照老四現年三十三歲的年紀來看,冰語的六哥現年應該是滿二十八歲,兩人正好相差五歲。

“如此說來,你們並不知曉老六的親生母親是誰?”

“對!”蕭鵬季點了點頭。

憶眼回想著剛才在周媽的記憶裏所看到的那個情景,三十多歲的蕭啟諾可以用美男子一詞來形容,便回想起自己似乎在哪兒見過其當時的樣子,但是在哪兒呢?

當即,憶眼的神態一亮,抬頭望向壁爐上方的那排相片,其中就有蕭啟諾年輕時的影像,可見在他周圍聚集著六七個或站或坐的男孩。

憶眼便站起身快步麵朝壁爐走去,他也不顧蕭鵬季那雙困惑的眼神,而是取下了一張蕭啟諾跟孩子們的合影,回到坐過的沙發。

“這上麵一共有七個男孩,之前,我以為那個多出的孩子是喻傑。但算算年齡不對,你父親收留喻傑為養子,他至少已經十五六歲了;而你大哥蕭鵬伯大你最小的弟弟——也就是老幺蕭鵬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十三歲;而你父親在這張相片上所抱著的那個孩子,便是你的幺弟蕭鵬少,所以你們的大哥那時候也才不過十三四歲的樣子。”

蕭鵬季愈加鬧不明白道:“這有什麽不對嗎?”

“這當然沒有任何的不對。”憶眼進一步解釋:“眼下,你們蕭家住有親兄弟六人,而這相片上卻是七個孩子,恐怕——這裏麵多出的那個——就是你的六弟蕭鵬陸吧?”

“對!”蕭鵬季承認地點頭。

“但這幾天——”憶眼提出了其心中的那個疑惑:“我怎麽沒在蕭家看到他?”

蕭鵬季失落地搖頭:“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憶眼麵露驚訝:“你什麽意思?”

蕭鵬季老實地回答:“十年前,在我二十二歲那年,也就是鵬陸十八歲的時候,他突然從我們蕭家大院消失不見了。”

“消失不見?”憶眼像是不理解對方的話語。

“我想就像小語那樣,”蕭鵬季歎氣地答複:“多半——他也是離家出走了吧?”

憶眼追問:“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誰知道呢!”蕭鵬季望向麵前的男子:“小語有說過她離家出走的原因嗎?”

憶眼低沉地回應:“盡管她沒有明確表態,但我想——冰語多半是因為厭倦了這個家吧!”

“可能——”蕭鵬季歎氣道:“老六也是因為這同樣的理由,所以選擇了離開吧!”

憶眼注視向對方:“那你現在明白蕭鵬陸的母親是誰了嗎?”

“啊!”蕭鵬季這才反應過來:“你是說——他是周媽的孩子?”

憶眼微微一笑:“這個問題——你應該向你父親,或是周媽求證事實的真相。”

蕭鵬季明白地頷首:“多謝憶先生的提醒!”

(拾捌)

小貴忙活了一晚上,沒有找到近一個星期以來莊雅眉的任何遠行記錄,也沒有查找到莊雅眉與高翔來電過密的通訊記錄。高翔和莊雅眉最後一次通電話,是在蕭家發生第一起命案的淩晨——即七月十日的淩晨兩點過三分,通話時間為三分鍾,不知道這兩者之間,是否存在必然的關聯。

“淩晨兩點?”逢慈聽了小貴的匯報後,皺眉說道:“也就是說——我們將蕭家大兒子蕭鵬伯的屍體運回到法醫鑒定中心,大家回往職工宿舍的這個時間點?”

“對!”小貴點了點頭:“差不多就是那個時候。”

逢慈連忙吩咐任務道:“那就查查莊雅眉現在人到底在哪兒,是不是真如他所說人在麗江。”

“這個恐怕很難查吧?”小貴麵現為難:“我又不能大張旗鼓,直接問翔哥——他女朋友現在人在哪兒。”

逢慈瞪了對方一眼:“所以我讓你自己想辦法呀!難道還讓我教你呀?!”

“隊長——”小貴湊近這位刑警隊長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蕭家的案子——查到翔哥的身上了?”

眼見小貴一臉惴惴不安的神貌,盡管逢慈十分理解,但他不能說出理由,因為他也不清楚具體的真實情況,便隻得敷衍地回答:“你就別問了,趕緊去查吧!”

“那好吧!”小貴隻得聽話地退出了隊長辦公室。

逢慈起身走出辦公桌,可見桌上並排著蕭家三兄弟的屍檢報告書,他環視地望向麵前這間空****的大辦公室,感覺心裏空落落的。

恰在此時,一輪晨光正從窗戶外麵升了起來,逢慈麵衝太陽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活動了一下四肢。但還有很多事情等著自己去做,這位刑警隊長可不敢一刻放鬆,便隻得強打起精神,迎向接下來的挑戰。

走出俞城市公安局警徽莊重威嚴的大門,小貴正在苦惱該如何查找莊雅眉的下落,當下最為行之有效的辦法就是先到目標人的家裏去看看,或者找機會跟莊雅眉的父母聊一聊他們女兒的近況如何。

盡管小貴已經兩天沒睡覺了,但接到隊長安排的上述任務,他沒辦法偷懶耍滑;再者說了,他也想弄清楚心目中的翔哥跟蕭家命案到底有什麽幹係,便一路打著哈欠,搭乘出租車來到老街附近——莊雅眉所居住那片古樸的社區。

遠遠地,便可望見那處移動式的糖水鋪子,莊雅眉的雙親們照常做生意,老兩口神態自然地招呼著來往的客人,表明他們的女兒應該沒遇到什麽麻煩。

小貴在街對麵觀察了好一陣,由於眼見差不多了,便正要抬腿走過去,裝作買一份涼蝦什麽的,也可順帶向老兩口打聽莊雅眉的下落。

然而,小貴的一隻手正在口袋裏掏錢,身體跨前一步時,就感覺肩膀一重,回頭因為沒料到是高翔,其嘴巴竟是吐嚕著一啞:“翔——翔哥——”

“怎麽?”高翔皮笑肉不笑道:“見到我——就像見到了鬼似的,你小子該不會是做了什麽虧心事吧?!”

“沒——沒有!”小貴立馬傻笑如花:“我——我怎麽會做虧心事,我見到翔哥高興還來不及,怎麽會像是見到了鬼?”

“是嗎?”高翔將對方的肩膀一摟,他用眼梢瞄了一目街對麵正在忙碌著的那對老兩口:“想吃東西?我請你!”

“不——不——不想吃了!”小貴將脖子縮出高翔所環摟著的那隻手臂,隻想一心趕緊逃離這左右為難的夾縫處境。

高翔用鼻息悶哼出了一聲冷笑:“小貴,蕭家命案都查到我女朋友身上了是吧?”

“沒有,沒有!”小貴打哈哈道:“怎麽?大嫂住這兒?”

高翔身穿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他再次環手一抱,露出強勁的肌肉,勒住對方的脖子:“小貴,大家可都是兄弟,你有什麽能耐我還不知道?你就不要再跟哥哥我——揣著明白裝糊塗了。”

“翔哥,”小貴憋出滿腹委屈的難看:“我——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哼!”高翔噴出冷笑道:“最近,你跟隊長走得很近啊!”

“怎麽會?!”小貴露出訕訕的黏笑:“翔哥,您才是隊長的助手,隊長心目中的Number one。”

高翔一把推開對方,拍了拍兄弟的肩膀:“小貴,你回去,跟隊長說——讓他有什麽話,直接來問我,不要弄得你兩麵三刀,裏外都不是人。”

這話戳到了小貴的心口,他連忙搗蒜般點頭:“好好好!我這就回去跟咱隊長說。”

小貴簡直就是死裏逃生,回目瞧見高翔穿過街道,跟莊雅眉的父母打招呼,兩位長輩也是眉開眼笑,張羅著問這個未來女婿吃什麽。高翔就回答了一聲隨便,坐在了糖水鋪子旁的簡易方桌前,看似溫和地望向兩位長輩。

莊雅眉的母親給高翔端來了一碗涼蝦和一碗涼麵:“你看這天氣熱的,還是涼麵配涼蝦最為清暑降溫。”

“是啊!”高翔點頭回應:“這俞城的夏天就是太上老君的煉丹爐,素來脾氣火爆!”

大概是配合兩人的抱怨,街邊樹上的知了也愈加發出了熱辣起勁的聒噪聲。

“眉眉這也真是的!”莊雅眉的母親一邊擦汗,一邊坐在準姑爺的身邊:“怎麽說去旅行就走了呀,讓我們老兩口一點準備都沒有。”

“是我鼓勵眉眉去旅行的,她最近幫我們警方破獲了兩起大案,我讓她適當地放鬆一下。”高翔迅速轉移話題道:“對了!她天天都給你們二老報平安了吧?”

莊雅眉的父親忙完了一陣,眼見沒什麽客人了,便坐到老伴的身邊,歎了口氣:“眉眉倒是天天給我們老兩口發短信報平安,但現在不是國家都已經取締漫遊費了嗎?她就不能主動給我們打個電話說說情況,我們老兩口每次打給她,都不在服務區,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高翔的嘴角生生一抽,顯然是有什麽難言之隱,但又無法說出口,他便隻得將這苦水吞下,擠出和善的笑容道:“估計一些旅遊景區的信號不太好。”

莊雅眉的母親不放心道:“那她可以晚上回到住處,再給我們打來電話呀!”

高翔不得不擠出笑容:“伯母,您放心!眉眉一定會沒事的,這不還有四天,她就該回來了。”

莊雅眉的父親愈加一副愁眉不展:“隻要眉眉平安就好。”

與此同時,小貴跑出老街,回頭眼見望不到莊雅眉父母的那個糖水鋪子了,更是望不見高翔的身影,他這才逐漸放緩了步速,在喘勻了氣息之後,給逢慈打去了電話。

“隊——隊長,”小貴為難道:“翔哥已經懷疑我了。”

“懷疑你?”逢慈的表情有些意外。

這樣,小貴便將在莊雅眉父母的攤位前跟高翔的那番“偶遇”,向隊長簡單地做了個情況說明。

逢慈正坐在辦公室的電腦前,他翻了翻麵前的屍檢報告書,頷首明白道:“這反倒說明他心虛。”

“隊長,”小貴哭喪著麵色:“我就想好好地當個刑警,不想卷入進你們兩人之間的內鬥當中。”

“嚎什麽嚎?!”逢慈厲聲提高了嗓門:“這不是什麽內鬥,而是原則問題!”

“什麽原則?”小貴立馬便收住了頹勢。

逢慈實在沒辦法解釋清楚,便隻得抖出隊長的威儀道:“不該知道的少問!小貴,你也累了兩天,什麽都不要想,先回家好好休息!”

“謝謝隊長!”小貴腳底抹油,急忙掛斷電話,他巴心不得能從這內鬥的漩渦當中可抽離出身,不然真像高翔說的那樣裏外都不是人。

那好啊!既然這個下屬讓自己跟他當麵交流,逢慈也就不客氣了,他趕來到蕭家大院,是想先跟憶眼商量一個對策。

(拾玖)

上午十點半,周媽來到了主廳,向客人通傳有人找他,憶眼便微微頷首,表達了感謝之意。

“逢慈?”憶眼來到蕭家大院的別墅門外,瞧見路邊停靠著一輛越野車,這位刑警隊長坐在駕駛室內,正麵帶微笑地揮手打招呼。“你找我有事?”

“還是到車上來說吧!”逢慈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於是,兩人便坐在越野車,逢慈的臉色很鄭重,帶有一股抱歉的惱怒,向憶眼講述了自己針對高翔的調查結果。

“這麽說來——”憶眼並沒表現出過多的吃驚:“你這個下屬還真跟賈萬和存有什麽私底下的關係。”

逢慈動了動眉毛:“那你想怎麽做?”

憶眼清淺一笑:“我們就當麵會會你的這個下屬,倘若高翔與賈萬和一樣——不敢和我接觸,那就說明他的確知曉我擁有特異功能,這樣也就坐實了他跟賈萬和存有關聯。”

“不是蕭家命案嗎?”這位刑警隊長實在有些想不明白:“怎麽卻是演變為討論起——誰知曉你這隻神獸擁有這特異功能的命題來了?”

憶眼笑罵道:“別神獸神獸地叫得這麽順嘴。”

“但我沒說錯啊!”逢慈挑眉傲嬌地回嘴:“你的確是頭神獸,我們正常人哪能看到別人的記憶,早前還跟我瞎掰說什麽心理戰或是催眠術。”

“我那也沒完全瞎掰。好了!別貧嘴了!”憶眼展顏笑容:“從目前來看,這兩件事應該存有某種內在的聯係。”

“你是覺得蕭家命案跟賈萬和有關?”逢慈不舒服地推測道:“而高翔便是他安插在我們警方的內線?”

憶眼壞笑地眨了眨眼睛:“用你之前的話說——不排除這種可能性。”

逢慈不解:“但他為什麽要殺蕭啟諾的兒子?又為何要製造成密室的效果?”

“但案發現場也並非是真正的密室。”憶眼更正道:“凶手還是可以從窗戶的位置自由進出。”

“是!”逢慈滿是想不通的煩惱:“凶手是可以從窗戶自由進入,老大就不說了,他的臥室可以自內反鎖,但老二和老三的命案現場——攝影棚如果從內反鎖,就必須使用鑰匙,除了前台提供的備用鑰匙,老二的鑰匙也在身上,但唯獨老三的鑰匙不見了。”

“什麽?”憶眼吃驚道:“你是說凶手用老三的鑰匙反鎖了攝影棚的房門,便將那鑰匙也一起帶走了?”

“對!”逢慈點頭:“我們搜查了蕭鵬叔的屍身,包括他的辦公室,以及攝影棚,但都沒找到那把鑰匙在哪兒。”

“鑰匙不見了!”憶眼低聲琢磨道:“凶手這麽做是有什麽深意嗎?”

逢慈則是不以為然:“可能是怕留下指紋,或是當作戰利品隨手帶走了吧!”

憶眼追問:“那兩位死者身上留下指紋了嗎?”

逢慈搖頭:“沒有!”

“這說明凶手很可能戴著手套犯案。”憶眼進一步分析:“從這兩起案件的作案手法來看,可以瞧出凶手的計劃十分縝密,他帶走鑰匙肯定有其用意所在。”

“用意所在?”逢慈滿是頭疼的苦惱:“那會是什麽目的呢?”

憶眼剖析道:“老大的房間位於蕭家別墅的二樓,攝影棚更是位於廣域傳媒大樓的頂層五樓,一般人很難爬上去。我想凶手會不會是通過這種方式,他在向你們警方叫囂或是挑釁什麽的。”

“叫囂?挑釁?”逢慈愈加皺緊了眉頭:“那他是想叫囂什麽呢?”

“比如叫囂他的強大。”憶眼開拓思路道:“這種強大不僅是智商方麵的強壯,更是身體上的強壯,這代表他很可能擁有飛簷走壁的本事。”

“飛簷走壁?”逢慈麵露懷疑:“那可是武俠小說的絕世神功,現代社會哪有那麽玄乎的功夫?!”

憶眼笑道:“我就會飛簷走壁,要不要給你露兩手?”

“行!知道您老人家本事大,你這頭神獸就別顯擺了!”逢慈禁不住頷首讚同地認可:“不過聽你這麽一說,好像真是那麽回事。但凶手到底是什麽人?他為什麽要采用這種方式?另外,他跟蕭家有仇嗎?”

“你問我?”憶眼好笑道:“這可是你們警方的工作。”

逢慈頭痛欲裂地黑臉:“也就是說——你拋出了這麽一大堆疑問,最終還是由我們警方來買單。”

“別氣餒嘛!”憶眼笑道:“我這是在給你們警方指出一條明路。”

“謝謝你的明路!”逢慈除了歎氣便隻能歎氣:“但這怎麽反而讓我感覺更混亂了?”

憶眼笑出桃花眼道:“所以,我們現在的任務就是要將這團混亂給理順。”

逢慈白了對方一目:“說得輕巧!”

“別廢話了!”憶眼擺出吃定了這位好兄弟的自傲:“趕緊把高翔帶到我麵前來。”

逢慈明白對方這是要大顯“神功”:“但在哪兒碰麵比較好?”

“就福福麵館吧!”憶眼老謀深算道:“最好是在輕鬆自在的環境下,讓他放下心底的那份戒備。”

“那好!”逢慈掏出手機:“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讓他一起來吃午飯。”當即,這位刑警隊長便撥通了助手的號碼:“小高,你在哪兒?……那中午一起吃個午飯吧?……那就十二點整,在老街的福福麵館。你知道那兒吧?……”多半是得到了肯定的答複,逢慈便放下了話機:“搞定!”

“對了!”憶眼詢問蕭家那第二起命案:“蕭家老二和老三的死亡原因確定了嗎?”

“已經確定了!”逢慈點了點頭:“他們兩人都是當胸被利器刺入進了心髒,而且凶手的判斷十分準確,顯然對人體結構很了解,都是將凶器直接刺入進了死者的心室,從而一招斃命。”

憶眼浮現出難以置信的神貌:“老二蕭鵬仲長相斯文也就算了,但老三蕭鵬叔分明就是個混血,個子高大,他居然也被一招斃命,這說明凶手的力氣很大,體格健壯,並且事前做了充足的準備。”

“對!”逢慈點頭繼續道:“初步判斷這兩名死者遇害前,都是被凶手從身後襲擊,其先是用一隻手捂住了死者的口鼻,以防止被害人大叫出聲,然後便用拿著凶器的那隻手猛刺向死者的心室,並且牢牢地控製住掙紮中的死者;而被害人的心髒由於還在不停地搏動,進而造成創口擴大,血液流入進心包,導致心包被填塞,形成心包腔內血液積存——這也就是俗稱的外傷性血心包,最終致使被害人於幾分鍾之內就可急速斃命身亡。”

這位刑警隊長正一邊描述的同時,一邊則是以自己的身體作為演示,他先是用左手捂住了自身的口鼻,而右手高舉著那把虛擬中的凶器,猛刺向自己的心口。

“這也說明凶手的手臂夠長。”憶眼主動扮成凶手的角色,便將對方的後背扳向自身,再次演繹了逢慈話語中的那個情景:“這樣,凶手從背後控製住死者的同時,他也才能有富餘的臂長刺向被害人——位於胸腔中部、偏左下方的心髒位置。”

“哎呀!我的後背!”原本,車廂內的空間就十分狹小,兩人之間又隔著中央扶手,逢慈因被憶眼捂住了口鼻,身體更是被擰成了麻花狀,他不免疼得一副老腰嗷嗷直叫。

憶眼便笑著撒放開了對方:“是你讓我坐上車的。”

“但我沒讓你拿我做實驗啊!”逢慈揉了揉他被擰疼的那側脖子和腰身。

“這也難怪——兩位死者的麵部都有窒息的征象。”

憶眼回憶著廣域傳媒一號攝影棚內命案現場的情況:蕭鵬仲和蕭鵬叔各自握著一把歐式擊劍,兩人以相互決鬥的對峙姿態,用並未開鋒的劍端刺穿進彼此的胸口;結合兩位死者都有顏麵發紺,伴有口鼻周圍殘留的蒼白區,而這些恰恰正是窒息的征象,這表明他們都被凶手給蒙捂住了呼吸,以防止被害人大喊出聲。

“還有一點十分重要的信息,我們都清楚——我們的心髒位於胸腔中部、於兩肺間偏左的位置,”逢慈再次用右手高舉著那把虛擬中的凶器,猛刺向自己的心口:“如果我們用右手握住凶器,必是斜刺向死者的心髒,但屍檢報告顯示凶器是以垂直的方向刺入進了兩位被害人的心室。”

憶眼立馬快速領悟,他用左手握著那把虛擬中的凶器,直刺向自己的心口:“這說明凶手是個左撇子?”

“對!”逢慈繼續分析:“另外,兩位死者都有掙紮過的痕跡;所以,老二蕭鵬仲在掙紮反抗的過程中,他那副金絲眼鏡也才會落在了攝影棚的門口。”

“這麽說來——”憶眼點頭讚同:“老二應該是在走進攝影棚的同時,被藏身在門背後的凶手給蒙住了口鼻,然後被凶器刺中了心髒。”

逢慈頷首分析道:“這也就解釋了現場為什麽留下的血跡不多,因為直到死者心髒停止之前,凶手都沒有拔出利器,因而傷口沒有出現血液大麵積噴濺等情況。”

“這說明凶手很富有耐心,他就像是一隻隱身在草叢間的獵豹,一旦抓住機會,就將被害人置於死地。”但憶眼提出了新的疑問:“根據廣域傳媒那個道具組負責人所提供的線索,那兩把擊劍的劍端應該並不鋒利,難道——凶手是采用了某種替代的利器?”

“對!”逢慈點頭承認:“凶手應該是采用了類似於擊劍般的錐狀凶器,他先是將兩人分別刺死,然後將那兩把道具佩劍沿著凶器所造成的傷口,刺入進死者的心髒,從而偽造成兩人因決鬥身亡的假象。我們在命案現場所看到兩位死者的胸口溢有少量的血跡,那是由於雙方死後,心髒完全停止跳動,凶手在拔出利器時,導致少量的血液湧出。”

憶眼頷首明白道:“你的意思是說——那兄弟倆是被擺成了決鬥時的姿態?”

“對!”逢慈點了點頭:“刑偵技術科根據現場的血液痕跡,並且綜合了法醫的鑒定結果,繼而得出了上述結論。”

憶眼陷入沉思:“但凶手為何這麽做?”

逢慈也是完全摸不著頭緒:“這我就不得而知了。”

當下,憶眼看了一目車載顯示屏上的時間,已經是上午的十一點過七分:“我該去叫冰語起床吃午飯了。”

“好!”逢慈應答:“我們一起去福福麵館。”

(貳拾)

中午十二點整,逢慈帶著憶眼和冰語,他將越野車停在了老街的路邊,三人便朝往目的地的方位走來,特別是這位刑警隊長的心情顯得有些複雜,目露嚴肅的冷峻;而高翔則是從老街相反的方向前往,四個人一起匯聚到福福麵館的門前。

原本,阿丘正在大堂內招呼客人,由於見逢慈等一行人走來,便趕忙笑嗬嗬地迎了出來,卻見這位刑警隊長目光寒射地望向其助手——高翔,從而覺察氣氛似乎有些不太對勁,慌張地給四人閃出了門口的位置。

逢慈與高翔也不說話,而是帶領著大家朝往二樓走去,這愈加顯出負氣壓的凝重氛圍。

“老規矩!”冰語路過阿丘的麵前,代替其他三人點餐道:“還是二樓的那張老位子,四碗牛肉鹵麵,以及四碟小菜。”

“好嘞!”阿丘巴不得趕緊逃離“戰區”,便急衝衝地朝向廚房走去:“四碗牛肉鹵麵,外加四碟上好的小菜!”

就在這四人安坐下來的同時,阿丘將麵條和小菜送了上來,這家夥素來八卦,眼見客人們四平八穩,特別是逢慈跟高翔對坐著沒有說話,就嗅出了火藥味濃烈,放下麵條和小菜,便迅速下樓撤離,從沒見他跑得如此之快。

冰語的心頭噗嗤一樂:這家夥倒也識趣!

起初大家都沒有說話,看似正嚴格遵循古人“食不語”的標準用餐禮節,隻是傳來了四人喝麵條吃小菜的窸窣咀嚼聲。

但這四個人麵朝四方的桌向,其各自心中已然較量了起來,特別是逢慈觀察憶眼的動向,憶眼注視著高翔的一舉一動,而高翔正在埋頭吃著麵條,冰語則是掃過眼前的三人,察覺餐桌下方正暗潮湧動,很明顯是在等待這一觸即發的風雨時刻。

“這家牛肉鹵麵不錯。”終於,高翔看似被眾人觀察得有些按捺不住了。

“對!”逢慈頷首:“所以帶你來嚐嚐鮮。”

“但就是味道有點兒淡。”說話的同時,高翔伸手夠向被擺放在桌子中央那隻小巧的鹽罐。

“我也覺得味道有點兒淡。”憶眼見高翔夠手拿向調料,便裝作不謀而合的樣子,也伸向那隻小小的鹽罐,卻是被對方一個抬筷落架的花招手勢給躲開了。

“不好意思,憶先生,我先拿到的!”高翔仿佛得勝了般,將鹽罐衝自己的麵碗抖下了幾顆鹽粒,放回到剛才的位置。

“我現在覺得鹹味剛剛好。”憶眼裝作回味悠長地吃了一大口碗中的麵條。

“但我覺得還不夠辣。”

“對!我也覺得還不夠辣。”

眼見高翔伸手夠向辣椒罐,憶眼也趕忙張手向那罐子,但實則是在摸對方拿罐子的那隻手。豈料,高翔一個漂亮的回腕,這次兩人多過了幾招,上下翻飛如流星轉月,兩人的四拳雙掌圍繞辣椒罐前轉成了花,有如密不透風的手刀桶,掌花狂舞,身定不動,雙方的下半身穩坐寬板凳,渾身皆使出了上肢的矯捷。

隨那四掌流動,好比雲波詭譎,直看得逢慈和冰語眼花繚亂,但最終還是被高翔搶到手裏,那辣椒油居然一點沒濺出來。由此可見,兩人皆是這動作上的高手。

“今天,憶先生似乎有些心急啊!”高翔舀了兩大勺辣椒在自己的麵碗:“怎麽什麽都要跟人家搶?!”

“不搶了!”憶眼麵現一副坦然的笑意:“我們來做個問答小遊戲吧!小高,你相信這世界上存在擁有特異功能之人嗎?”

“我相信啊!”高翔呼嚕了一口麵條,強忍著被辣疼的表情,撐出了滿麵的笑意:“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我還相信有外星人,畢竟宇宙這麽廣袤,還有很多我們人類所未知的領域。”

“有嗎?”高翔微微一愣,瞧似很認真地想了想,便皺起了眉心:“很難想象——那種特異功能之人會在我這個平凡人的身邊。”

“但我就有特異功能啊!”憶眼麵衝高翔眨了眨神秘莫測的雙眸,那瞳孔聚斂精光,並非玩笑的樣子,而是強調自己所言非虛。

憶眼幹脆將話語挑明,這令冰語不免大吃一驚,但逢慈倒是顯露出平靜,很明顯他已經預料到自己的這個兄弟必使此招。

“是嗎?”高翔的心頭猛地突突一跳,是沒料到對方居然會攤牌,他先是反應了一陣,由於被憶眼盯得渾身不自在,便將腦袋別向了逢慈的方位:“哈哈!隊長,憶先生這是在開玩笑吧?”看似他表麵是在尋求對方的認同,實則是用笑聲掩蓋其內在的心虛。

“那你可就是眼拙了!”憶眼故意大放厥詞:“我可是為你們市局刑警總隊破獲了多起大案要案,所以你們隊長不是經常說我是柯南體質嗎?”

“這柯南體質可不能算作是什麽特異功能。”逢慈坐在一旁配合地煽風點火道:“在我的心目中,至少——那也應該是能夠看到他人記憶的神獸。”

“現實中有這樣的人嗎?”高翔愈加裝糊塗:“啊!讀心術,心理學啊!”

“不!”憶眼搖了搖頭:“那些擁有特異功能之人能看到別人的記憶,而且就連具體的畫麵、場景、地點、人物、發生,甚至是時間啊等等這些重要的信息或要素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這可是遠非讀心術亦或心理學能夠做到,它們都隻不過是基於理論所形成的經驗性推理,因而算不上是什麽特異功能。”

“原來,在這人世間居然還有這樣的人啊!”高翔努力控製住其正在發抖的身體:“我倒是很想認識一下。”

“你已經認識他了。”憶眼目光敏銳地注視向對方,毫無一絲彷徨或猶豫的神色。

“誰?”高翔佯裝四處張望:“他在哪兒?”

“他在這兒!此時此刻,他人就在這兒!”

憶眼將自己懟了過去,也不再藏著或是掖著,而是一把擰住對方手腕,容不得高翔有任何掙紮,將身體壓前一摜,就將其摁在了對麵空著的方桌。

這樣,高翔才明白這個可怕的男人剛才跟自己的那兩次較量明顯放水,他就是為了這一刻將他一舉擊中,便努力地扭過脖子,從肩膀的旁側擠出視線,求救地望向自己的隊長。但逢慈卻是冷眼旁觀地望向眼前的發生,這也算是默許了憶眼的所作所為。

由於瞧見老板閉上眼睛,冰語趕忙從背包裏掏出憶臉,放在了其麵前的桌子上。

憶眼感覺腦袋裏白光一閃:可見高翔端坐在一張圓桌前,他對麵正坐著一個全身黑衣、臉戴麵罩的男子,兩人之間相隔著一套青花瓷的茶具。

“你綁架了我女朋友,到底想要幹嗎?”盡管看不到高翔當時當刻的麵目如何,但可以覺出他整個人的情緒都很激動,身體甚至微微有些發抖。

那個黑衣人則是提出條件道:“我要知曉警方調查蕭家案件的具體情況,每一個步驟都不能錯過。”

高翔的聲音愕然:“你要讓我當警方內部的奸細?”

“你不想讓你女朋友——莊雅眉代替蕭家死掉吧?”

通過高翔的主觀視點,可見他定定地注視著黑衣人,卻是拿麵前的男子毫無辦法,畢竟自己的女朋友還在對方的手中,便隻得保持著長久的沉默。

但那個黑衣人根本沒將高翔的仇視放在眼裏,而是將一款便攜式老年機推到了對方的麵前:“以後,如果有什麽任務,我會用這款手機跟你取得聯係。”

……

與此同時,就像是跟憶眼的心靈感應,逢慈和冰語顯然通過憶臉,看到了上述的所有情景。而在這同一時間,這一切則是被章鴻成衣店二樓伸出的一個單筒望遠鏡瞧在了眼裏,躲在那隻望遠鏡背後——正是那個被麵罩遮住了臉的黑衣人。

(廿壹)

俞城市公安局刑警總隊的審訊室內,高翔坐在被審訊的位置,逢慈坐在助手的對麵,他有種十分心痛的難過,但清楚必須收斂住情緒,而是拿出其身為隊長的公正和威儀。

與此同時,憶眼就坐在逢慈的身邊,冰語站在隔壁的觀察室,女孩正期待著下一步的線索及進展情況。

“說吧!”逢慈努力克製其心底的那股火氣:“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高翔清楚自己躲不過這一關,便隻得實話實說:“眉眉被那個黑衣人給綁架了。”

觀察室內,冰語的麵色一驚,但逢慈與憶眼皆顯得很平靜;畢竟,高翔作為逢慈的助手,由這個刑警隊長主審,所以憶眼也就沒怎麽吭聲。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蕭家第一起命案的淩晨。”

“也就是七月十號。”

“對!”

他們二人都是刑警,清楚警方的辦案程序及流程,特別是高翔身為逢慈的助手,自然了解隊長辦案的習慣和脾氣,所以兩人根本就沒有多餘的廢話,這一問一答,兼一來一往,很快便理清了這整個事件的經過:

蕭鵬伯被害當天的晚上,警方在蕭家進行了簡單的詢問筆錄,便將屍體運送到了俞城市公安局的法醫鑒定中心,當時已經是七月十日的淩晨兩點,高翔等一行人回往市局的職工宿舍樓休息。

由於累了一天,高翔走進自己的單身宿舍,正準備到衛生間洗漱休息,卻是傳來手機鈴響,屏幕顯示是莊雅眉的來電,高翔便摁下接聽鍵,用責怪的聲音問道:“眉眉,都這麽晚了,你怎麽還沒睡啊?”

“對啊!”高翔覺得很奇怪:“你是誰?”

那個陰沉的聲音回答:“你女朋友在我手中。”

“什麽?”高翔的表情一愣,他怎麽也沒料到那些過手的案件情景,居然會真真切切地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因而從**一躍而起:“你到底是誰?”

對方陰冷地回複:“我是誰不重要,現在問題的關鍵是——你女朋友在我手中。”

“我要聽我女朋友的聲音。”高翔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他認為對方壓根是在撒謊,說不定是某個愛開玩笑的朋友正在捉弄自己。

然而,高翔的手機屏幕一亮,他不僅聽到女友的聲音,還看到莊雅眉被一塊黑布蒙上了眼睛,身體被綁在一把椅子上,其背後的牆麵水泥斑駁,看不出太多的明顯特征,似乎是被困在一間廢棄了的房子。

“高翔,我被綁架了,我不知道自己在哪兒,你要來救我,快來救我啊!……”之前幫警方執行任務那純粹是玩票的興致,現如今果真被壞人當成了人質,莊雅眉徹底被嚇傻了,自是發出恐懼的哭腔,這讓高翔有些不知所措。

“眉眉你放心!”高翔語態快速地保證道:“我一定會把你救出來,你不要害怕,我一定救你出來!”

“現在相信了吧?”畫外傳來那個陰沉的聲色。

高翔不得不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你想讓我做什麽?”

“一個小時後,你到老街的章鴻成衣店,記住!”那個黑衣人用命令的口氣道:“不能讓任何人知曉你的行蹤,也要避免在路上碰到熟人。”

“好!”高翔連連點頭:“我一定會準時趕到。”

“還有——”黑衣人的聲音充滿了威脅道:“如果我發現附近有你的同事,你是刑警,應該很清楚我的意思。”

“我明白!”高翔咬了咬嘴唇:“我會按照你說的去做——神不知鬼不覺出現在章鴻成衣店。”

整個對話持續了三分鍾左右。也就是說,小貴向逢慈報告莊雅眉給高翔最後打來的那通電話時,高翔的女朋友不僅已經被黑衣人綁架,而那個黑衣人更是利用莊雅眉的手機,與高翔取得了聯係。

於是在一個小時後,高翔避開宿舍的同事們,搭乘出租車來到了老街。

街道上幾乎沒什麽路人,高翔便悄悄地溜進章鴻成衣店後院的門廳,因瞧見一張圓桌前坐著一個黑衣人,便猜測對方就是那個綁架女友之人,進而大著膽子,坐在了黑衣人的麵前。

隨後,兩人碰麵的場景正是之前逢慈、憶眼和冰語在福福麵館的二樓所看到高翔記憶裏的相關畫麵。

憶眼一臉沉思的模樣:“你們警方剛將屍體運回到市局,這個黑衣人就聯係上了高翔,我怎麽感覺這個幕後黑手就像是一個幽靈,一直在密切關注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高翔點了點頭:“但瞧得出來那人很高,雖然他坐著,但我估算其身高應該在一米八五以上,而且身形看起來很壯實,一看就是健過身,身上沒一點贅肉。”

憶眼分析道:“蕭家三兒子蕭鵬叔大概一米八零出頭,那照此說來,這個黑衣人完全有從背後偷襲,並且用利器將被害人殺死的能力。”

“對!”逢慈讚同對方的看法:“但也由此排除了黑衣人應該不會是賈萬和,賈萬和最多也就一米七二的身高吧?!”

但憶眼不肯死心:“那也不能排除——這個黑衣人很有可能正是賈萬和的同謀。”

“那現在——”逢慈望向助手道:“莊雅眉的家人是一個什麽樣的情況?”

高翔灰著麵色回答:“那個黑衣人每天會用眉眉的手機,給眉眉的父母發去報平安的短信,所以兩位老人還並不知曉眉眉出事的消息。”

“我記得在發生第二起蕭家命案,也就是七月十日的中午,我去過俞城客棧——啊!”逢慈望向憶眼道:“對了!當時,我還遇見了你。”

“啊!”憶眼清楚這位刑警隊長是在提及他向客棧的服務台打聽冰語黑戶口一事,便含糊其辭地回應:“是有點兒印象。”

逢慈將目光轉回向助手道:“莊雅眉的同事——那個叫田萌萌的女孩說:那天一上班,她就接到你打去的電話,幫自己的女朋友請了一個星期的假;也就是說,莊雅眉多半是在前一天——即七月九號左右被黑衣人給綁架了。”

高翔點頭承認:“這是黑衣人讓我這麽做的。”

憶眼生怕節外生枝,再次提起小助手的黑戶口一事,便急忙快速地切斷了這個話題,而是望向高翔:“那你什麽時候知道我擁有特異功能一事?”

“之前,我隻是感覺在你身上似乎存有某種異乎尋常的力量,但我說不出那是什麽。”憶眼望了望逢慈:“直到審訊費雷那天,隊長讓我領著兄弟們去吃夜宵,這讓我明顯有種被支開的感覺。當時,我隻是覺得很好奇,不清楚你們要對費雷做什麽,所以隻吃了半程,就回到了總隊,因而看到了審訊室內的情況——”這個回答倒是跟小貴的說法相一致。

憶眼望向身邊的老兄:“看來,這問題還是出在你身上。”

逢慈無奈地攤了攤手:“我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憶眼便繼續追問高翔:“那你又是什麽時候告訴黑衣人這個情況的?”

高翔老實地回答:“那是蕭家發生第一起命案之後,黑衣人在電話中問我有關你的情況,特別是他問起你是不是擁有能看到別人記憶的能力。”

“什麽?”憶眼麵現意外:“他隻是向你求證我有沒有這方麵的能力?”

憶眼明白地頷首:“這麽說來,他有另外的途徑知曉我擁有特異功能一事。”

逢慈繼續問詢:“那這些天,他都是通過那部老年機跟你取得了聯係?”

“對!”高翔痛快地點了點頭:“那個黑衣人主要通過我了解警方調查蕭家命案的進展情況。”

逢慈用力拍響了桌麵,滿是一副氣惱的凶狠:“你還真成了他的內線啊!”

高翔一臉痛苦的掙紮:“隊長,我是真沒辦法!眉眉還在他手中。”

“那他給你下一步的行動指示了嗎?”既然之前的發生,包括莊雅眉的被綁架已經無法挽回,憶眼則是關心接下來黑衣人的動向,以便做好更為妥善且主動的應對之策。

“沒有!”高翔搖了搖頭:“昨天晚上八點半,那是他最後一次主動跟我取得聯係,但他給你們留了一段預告。”

說話的同時,高翔已經將手腕主動伸到了憶眼的麵前,是讓對方探尋他記憶裏的情況,以免自身的轉述,會帶來什麽差池,繼而導致信息不夠完整或準確。

憶眼先是一愣,就明白了對方的用意,他抓握住高翔的手腕,並且慢慢地閉合上了眼睛。

反正老板的特異功能在警方麵前已經沒有任何秘密可言,冰語衝入進審訊室,將手裏拿著的憶臉,架放在了審訊桌上,逢慈也連忙湊到了鏡子前。

這還是憶眼第一次碰到有人主動將手臂交給他,探尋目標人的記憶。至於逢慈的表妹——鄒瑤自然不能算數,那就是一個植物人,全無作為一個正常人的自主意識。因而,憶眼的腦海裏白光一閃,這次的搜尋倒是很順暢,他一下子便將黑衣人的影像給拎了出來——

與此同時,高翔的大腦就如同一台切換精準的放映機,那個黑衣人的影像便出現在憶臉的鏡麵上,還是那副全身黑衣、臉戴麵罩的打扮,他坐在莊雅眉之前坐過的那間廢棄了的房子及椅座上,盡管看不到其麵罩下的那張臉,卻是可以感受嫌犯囂張的氣焰:“我知道你們警方最近在為蕭家的案子忙得焦頭爛額,但馬上就會有最新的進展情況了!哈哈!……你們就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這整個預告幹脆利落,憶臉就如同被關閉了的電腦,其鏡麵閃過一道白色的亮光,便陷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逢慈立馬追問預告的來源:“這段畫麵——他是怎麽印入進了你的記憶?”

高翔回答:“昨天晚上,八點半左右,他跟我視頻連線,留下了這段預告。”

逢慈頷首回憶道:“當時,我坐在辦公桌前查看資料,眼見你匆匆離開了辦公室。準確說來,那時候的時間應該是二十點二十七分。”

當即,逢慈的臉色便恢複了擔憂:“在這預告中,黑衣人特別提到了最新的進展情況;想必,其言下之意——估計跟蕭家的第三起命案有關。”

“目前,蕭家還剩下老四蕭鵬季、老五蕭鵬伍和老幺蕭鵬少。”高翔一臉擔心的模樣:“看來——這個黑衣人是要將蕭啟諾的六個兒子斬盡殺絕!”

然而,憶眼緩緩地睜開眼睛,坐回到審訊的位子上,由於他心裏很清楚蕭啟諾還有一個離家出走的六兒子——蕭鵬陸,所以他什麽話也沒說。

冰語則是想不明白:“但這個黑衣人為什麽要這麽做?況且,我也是蕭啟諾的孩子——”雖然女孩不想承認,但不得不大膽猜測:“那我也有危險了?”

憶眼卻是搖了搖頭:“根據前兩起蕭家命案,我推測——凶手的目標應該是蕭啟諾的親生兒子們,所以跟你應該沒關係。”

“你這話怎麽讓我覺得患得患失。”果然,冰語一副極為不滿的臉色:“好像——我在蕭家一點地位或是價值都沒有,根本就不值得被凶手惦記。”

憶眼啞然失笑:“怎麽?你還真希望被這個黑衣人追殺啊?”

“那也不是!”總之,冰語仍是那張不高興的麵容。

“不過——”逢慈吃吃地壞笑道:“他用這種方式——把高翔當成了傳聲筒,給我們留下這份殺人預告,還真是看得起你這個特異功能啊!”

“是啊!”憶眼也是一臉的無奈:“這個黑衣人還真是看得起我!”

逢慈繼續插科打諢:“這真是隱藏得夠深,也是足夠隱晦!絕對的人才啊!”就連他這位刑警隊長都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讚歎:“但這股聰明勁兒就是使錯了方向。”

(廿貳)

當天上午,小貴回到單位的職工宿舍補了半天覺,這讓他立馬滿血複活,恢複了年輕人的生機。

由於精神飽滿,小貴便來到了刑警總隊的辦公室,正在查看第二起命案的監控視頻,沒想到很快就帶來了新的發現。

“隊長,有重大發現!”小貴抱著筆記本電腦,興衝衝地跑進審訊室,正瞧見審訊席前坐著的高翔,其表情不免一愣。

“休息好了?”逢慈擺出隊長的威儀。

“啊!”小貴回過神來:“休息好了!”

“說吧!”逢慈的麵目平穩道:“有什麽重大發現?”

“啊!”小貴見麵前的四人朝自己望來,趕忙挺了挺身姿,附帶清了清嗓門:“隊長,我通過排查廣域傳媒大樓外的電子眼,發現了一個會飛簷走壁的黑衣人。”

“會飛簷走壁的黑衣人?”逢慈與憶眼目光對視,上午他們二人在蕭家大院的別墅門外,就此話題還有過深入細致的相關討論。

逢慈頷首明了:“也就是說,這個黑衣人是從大樓天台的位置,翻入進了廣域傳媒的一號攝影棚。”

“而且,”憶眼補充道:“大概半個小時後,這個黑衣人便從天台的位置離開。”

“隊長,這還沒完。”小貴調出了另一段監控錄像:“這裏還有一段廣域傳媒五樓走廊情況的監控視頻。”

可見該視頻的監控攝像頭因位於五樓的最裏側,其正麵衝向走廊盡頭電梯的位置,所以很清晰地拍攝下了一號攝影棚進出的情況:十二點三十五分,蕭家老二蕭鵬仲走入進攝影棚;隨後在十二點四十七分左右,蕭家老三蕭鵬叔也走入進了攝影棚,但兩人一直都沒有出來;直到於十三點半左右,蕭啟諾來到攝影棚,由於打不開房門,便下樓叫來前台那個保管備用鑰匙的女孩。女孩打開房門,因發出恐懼的尖叫聲,蕭啟諾連忙衝了進去,可見其腿腳一頓,身子便癱軟坐地,攝像頭正好拍攝下了他坐在門口時的半邊身子。

看完這整段視頻,逢慈頷首明白道:“也就是說——蕭家老二和老三分別於十二點三十五分及十二點四十七分走入進了攝影棚,他們兩人便再也沒出來,直到蕭啟諾讓前台拿著備用鑰匙打開房門,卻是意外地發現了命案現場。”

“對!”憶眼繼續補充道:“僅用了半個來小時,這個黑衣人便先後殺死了兩人,隨後便偽裝成蕭鵬仲與蕭鵬叔以決鬥的方式雙雙身亡,從而造成兩人同歸於盡的假象。”

“他還真是本事大,整個作案過程神不知,鬼不覺啊!”冰語儼然是被那個黑衣人的作案手法驚得目瞪口呆。

“這裏還有一條最為重要的線索,經查這部手機是蕭家老二蕭鵬仲的。”小貴拿出了一個物證袋,其內正是在命案現場出現的那部蘋果手機,該手機所發送的最後一條信息恰恰顯示為:老三,請馬上來趟一號攝影棚,有事商量!而該信息的發送時間為十二點四十五分。

由此,憶眼便開始分析案情道:“也就是說,這個黑衣人很有可能先是在幹掉了老二之後,便用其手機給老三發送了這條短信,所以老三蕭鵬叔也才會在十二點四十七分這個時間點來到了一號攝影棚,而黑衣人便采用同樣的方式幹掉了老三。”

逢慈點頭認同:“根據這幾段監控視頻來看,情況應該是這樣。”

“誰讓你起來的?”逢慈白了助手一眼:“你的事情還沒完呢!”

“隊長,”高翔麵現委屈:“我都已經交代得很清楚了,真是因為眉眉的緣故。”

“你給我坐著反省!”

高翔隻得乖乖地坐下,繃緊了閉著的嘴巴,不敢有任何的參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