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Y EIGNT 解救冰語1

(壹)

這天是農曆夏至,冰語換了一件鵝黃涼紗的裙子,恢複了其女兒身;而憶眼仍舊穿著他那件長袖的白衣,也不嫌暑氣侵身。

和往常一樣,兩人對坐在福福麵館二樓靠窗的位子,街道對麵章鴻成衣店的牌子早已不知去蹤,自從關能在此大鬧過一場,這套房子就沒再另外轉手,而是閑置在那兒,至今都無人問津,更顯蕭條不堪。

冰語用手肘支撐著腦袋,一臉漫不經心的表情道:“對麵的成衣店——還沒有人接手嗎?”

“是啊!”正巧阿丘上樓,將牛肉鹵麵與小菜分別放在兩人的麵前,衝外瞧了一眼:“這都已經快三個月了,也不知道薛老爺子在老人福利院過得怎麽樣?”

“我們在——”

原本,冰語是想提及在俞城市精神病院——頤園遇見老人一事,卻是被老板將話頭給劫了過去:“想必,薛老爺子一定過得很不錯。”

“但願如此!”隨而,阿丘擺出他那副招牌式包打聽的八卦神情:“我聽說——半年前,博輝賓館那起凶殺未遂的案件告破了。”顯然,這店夥計是在談及齊武殺害鄒瑤未遂一案。

“你還真是八卦丘啊!”冰語揶揄道:“半個月沒見,還是這麽八。”

阿丘嬉皮笑臉地回應:“倘若哪天阿丘我不八卦了的話,你們肯定認為我不正常。”

憶眼哈哈大笑:“這倒是句大實話!”

三個人正在說笑時,聽到上行的腳步聲,是逢慈來到了麵館,一臉驚喜的模樣:“果然,你們在這兒!”

“喲!逢隊,您好久沒來了!”阿丘上前殷勤備至地打招呼:“我趕緊去催廚房給您煮碗牛肉鹵麵。”

“那就趕緊的呀!”逢慈坐了下來,也不擺假客套,他從筷子簍裏捉出一雙筷子,就著兩人麵前的那兩碟小菜吃了起來:“餓死我了!開了一上午的會,然後去客棧找你們,你們沒在。所以——我就料定你們兩個肯定在這兒,果不其然,被我逮了個正著。”

“逢隊長,”憶眼用紙巾擦幹淨嘴巴:“你找我們有什麽事?該不會是來占便宜,蹭吃蹭喝的吧?”

“哎!”這位刑警隊長忿忿不平地嗷嗷叫:“平日裏到底誰蹭誰?”

“哈哈!”憶眼忍不住笑道:“說正事!”

逢慈便指了指冰語:“這次——我是專程來找小語的。”

“逢隊,”冰語一副戒備的神情:“你該不會又想讓我做魚餌,引什麽跟蹤狂魔的出現吧?這事——您找我老板!你也知道,他可是那些跟蹤狂魔們的最愛。”

由於,回想起當日解救憶眼時的情景,女孩越想越是覺得有趣且好玩,她竟是捂嘴發出了吃吃的壞笑,是在取樂老板遭到關重偉綁架,並且被關重偉的兒子——關能愛撫時的情景。

“看來,這事——你是不肯翻篇了是吧?”因被小助手多次提及,憶眼實在是忍無可忍,其表情居然有些動怒。

冰語見老板不像往常能開得起玩笑的樣子,就如同吃了閉門羹,嚅囁著口齒不滿道:“我這是實話實說嘛!”

“說吧!”憶眼轉臉麵衝逢慈:“你專程來找我的助手——所為何事?”

逢慈卻是反問:“我們今天開了一上午的會,而且,是由局長親自主持開的這個碰頭會,你知道——所為何事?”

“我哪兒知曉啊!”憶眼不耐煩道:“別賣關子了,切入正題!”

“看來,你們沒有看新聞啊!”逢慈掏出手機,其搜索到俞城逸趣網的金融財經窗口,可見網頁的頭版頭條是“大家電商再次易主,這次將花落誰家,讓我們拭目以待!”的大幅標題,該內文則是一篇企業的競拍公示:茲定於本周日(即六月二十三日)下午六點整,由我所(俞城市拍賣所)受第三方委托,於龍湖國際假日酒店天河宴會廳,對大家電商進行公正、公開及公平的競拍活動,歡迎全市及市外各界商業大佬共襄盛舉,同赴一場電商巨頭的拍賣豪宴!

“本周日——”冰語計算時間道:“那不就是後天嗎?”

“怎麽?”憶眼滿是一臉的吃驚:“大家電商又要易主了?”

“是啊!”逢慈點了點頭:“趙氏家族作為俞城餐飲界的傳統企業,而那邊的兩個兒子又先後遇害,導致家族集團內部陷入重重危及和困境,因而無力分身管理電商平台,所以就委托了拍賣公司,對大家電商進行公開招標競拍。”

憶眼歎了口氣:“這麽說來,俞城又要掀起一場血雨腥風了。”

冰語奇怪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憶眼反詰:“平帥、顧建峰、趙潤,他們三個不都是因為大家電商而遇害身亡?”

“你這話就不對了!”冰語試圖擺清事實的真相:“平帥是被Selina情殺,雖然顧建峰也的確是因並購大家電商,被趙潤假借唐菲之手毒害,但趙潤卻是在逃逸的過程中,被鋼管穿胸而亡。”

憶眼搖了搖頭:“但我覺得這跟大家電商也脫不了幹係。”

“所以——”逢慈麵現嚴肅的表情:“我們警方要全力阻止這場血雨腥風的發生。”

憶眼笑道:“你們局長該是特別緊張吧?”

“這還用說?!”逢慈一副懊惱的麵狀:“今天開會,我們局長對我特別點名,說不能再出現像趙利那樣的事故了,不然——我們誰的烏紗帽都保不住。”

冰語諷刺地開玩笑道:“也活該你被你們局長大人特別點名,趙利那麽個大活人,居然在你們警方眼皮子底下遇害,隻能說你這位刑警隊長真是太無能了!”

“小語,你就別再恥笑我了!”逢慈的臉色忽白忽紅:“所以這次無論如何——我都要把二位拉上我這條警船。”

冰語扭動著脖子:“那你想讓我怎麽配合你?”

逢慈從口袋掏出了一張折疊好的打印紙:“這是整個拍賣會的活動流程,在拍賣會之前將會舉行一場盛大的宴會,而在拍賣會之後則會舉辦一場盛大的舞會,我們警隊的小夥會以便衣的身份布局整個宴會現場,但我們局裏缺少女性,所以就想讓小語你擔任我們便衣小夥的舞伴。”

“逢隊,”憶眼一臉難以置信的意外:“你該不會是想在我這兒挖牆角吧?”

“嘿!”逢慈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開竅:“聽你這麽一說,倒是啟發了我——我們局裏確實有很多單身的小夥,不僅個個一表人才,那人品也是相當出眾、頂呱呱啊!怎麽樣?要不小語,你慎重考慮一下?”

“逢慈!”憶眼愈加氣惱道:“你還真是想要搶走我的小助手啊?”

“好了,好了!你們就別爭了。”冰語打開那張折疊的拍賣會活動流程:“我對這個任務倒是很感興趣。”

逢慈高興地拍手道:“那你是答應了?”

豈料,冰語提出了一個意外的要求:“逢隊,那既然是舞會的話,我能不能帶個朋友一起前往?”

“朋友?”逢慈皺起了眉頭:“什麽朋友?我們這是去工作,又不是純粹去玩?”

“逢隊,你別著急嘛!”冰語挑了挑眉心,麵現調皮的笑意:“你還沒聽我說是誰,想必這個人你也認識。”

“我認識?”逢慈不免一愣:“誰呀?”

冰語歡快地回答:“她就是您助手的女朋友——莊雅眉。”

“眉眉?”逢慈瞪大眼睛道:“她跟去幹嗎?”

“逢隊長,您這就是不解風情了吧!”冰語白了這位刑警隊長一目:“剛才,你既然說你們警隊的小夥會以便衣的身份布局整個拍賣會現場,那這個任務——高翔肯定要出席吧?人家兩個雖為情侶,卻是聚少離多,連約會看場電影,都要讓同事幫忙代班。”冰語是在提及高翔委托莊雅眉的同事田萌萌幫忙代班一事。“而這次的任務又以宴會和舞會為名,工作戀愛兩不誤,這多好啊!”

“嘿!”逢慈頷首明白道:“你這個小丫頭還真會給我出難題。”

“逢隊長,我這哪是出難題呀?”冰語撒嬌賣萌地解釋:“我這分明是給你這位大領導在屬下麵前聚斂人氣。你們這些當警察的本來工作就忙,甚至破案大於生活,我給你出這樣的主意,既把任務順利完成了,人家小兩口相互之間又增進了感情,而且還可以讓雅眉姐深入了解你們平日裏的工作狀態,這樣必定會對高翔的職業精神更加理解,也明白自己身為準警嫂的責任重大……這一舉三雕,這麽多的好處,多值啊!”

“你這小丫頭說了這麽多道道,不過也對!”逢慈點頭讚成:“你這個主意還挺不錯。反正我們局裏狼多肉少,你帶個朋友過去,也能活躍一下氣氛。”

“啊!逢隊,你這算是同意了?這可真是太好了!”冰語歡喜異常地拍手道:“今天下午,我就去跟雅眉姐一起買禮服,一定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你可千萬別跟高翔說,我一定要在拍賣會上給他一個意外的驚喜。”

“這我可就管不著了!”逢慈橫了憶眼一目:“總之——到時候,你老板也跟著一路,你可幫我看好了你的這個小助手。”

憶眼冷哼了一聲:“你是想讓我幫忙吧?”

“說不定,到時候真有什麽意外的事情發生,”逢慈笑言:“所以帶著你這頭神獸,我也就感覺安心多了。”

“什麽?”冰語捂著肚子哈哈地大笑了起來:“你管我老板叫神獸?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哈哈!真是太好玩,太好笑了。……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哎呦!我肚子,肚子都笑疼了!”

“快吃你的麵條吧!”憶眼頂了小助手一目:“不然麵都融了!”

逢慈也是一臉幸災樂禍的神態:“再者說了,那個宴會不出事最好,也算是我犒勞兩位這些日子以來——對我們市局,特別是對我這位市公安局刑警總隊總隊長的鼎力相助。”

“切!又不是你花錢。”憶眼翻臉擺出瞧不起的樣貌:“你還真會借花獻佛!”

正在說話間,阿丘端著牛肉鹵麵回到了二樓,逢慈接過麵碗,神采豪氣萬丈,其心情甚是大好道:“今天這頓我請了!”

冰語得寸進尺:“那我和雅眉姐的禮服錢也得找你報銷。”

“好好好!我報我報,統統報銷!”逢慈無奈地搖頭:“上次跟蹤狂的那個案子,我不是都給你們報得一清二楚!”

“那好!”冰語快速地站起身,也不理會阿丘驚詫的眼神,便直奔樓下而去:“我現在就去找雅眉姐。”

女孩天生對於衣服的喜愛還真是一言難盡,逢慈滿麵的苦樂,望向憶眼的嘲笑,瞪了對方一目,便大口呼呼地吃起了麵條。

(貳)

俞城天街是市區最著名的商業中心,全世界的奢侈品專賣店都匯集在此,各類潮店名店及別具風情的特色小店列於街道兩側,仿佛是一隻隻充滿了奇幻與魔力色彩的潘多拉盒子。

除此之外,此地餐飲林立,小吃遍布街市,其囊括了大型生活超市、百貨賣場、數百家品牌專賣店、五星級電影院及一個小型兒童遊樂中心……總之,這裏是集購物、休閑、餐飲、娛樂為一體的商圈天堂。

冰語親密地挽摟著莊雅眉的手,兩個女孩望著櫥窗內琳琅滿目的漂亮衣服,而這也是冰語第一次跟其他同性一起逛街,其神情顯得既開心又新奇。

“雅眉姐,你看這麽多漂亮的禮服,你盡管挑隨便選,”冰語拍了拍自己的腰包:“我這兒可是帶足了票子。”

莊雅眉麵現不解:“但你為什麽要送我衣服呀?”

冰語開心地解釋:“這周日有個宴會,當然要穿漂亮,才能去參加呀!”

“宴會?”莊雅眉愈加不明白道:“什麽宴會?”

“哎呀!你就別問了。”冰語的每一根眉毛仿佛都在陽光下亮晶晶地跳舞:“到時候,一定會給你一個大大的驚喜!”

“那好吧!”莊雅眉算是接受了對方的好意。

女孩子們試穿衣服,這圖得就是一高興,甭管買不買,都先穿上身再說,所以兩人試穿了不少品牌,包括各種各樣的服裝類型。她們手裏提著大包小包的購物袋,由於走累了,便到附近的一家冷飲店休息,並且各自要一杯冰淇淋奶茶。

“對了!”冰語將一勺冰淇淋送入口中:“雅眉姐,我還沒問過你和高警官是怎麽認識的?”

莊雅眉臉色微紅道:“我們是高中同學。”

“原來如此!”冰語一副開心的模樣:“那你們高中就在一起了呀?”

莊雅眉輕輕地點了點頭。

“那你們肯定是彼此的初戀了?”

“應該是吧?”莊雅眉麵含幸福的笑容:“至少,高翔是我的初戀。”

冰語嘟嘴道:“那你都不知曉——你是不是他的初戀?”

莊雅眉微笑地回答:“我想——我也應該是高翔的初戀,畢竟,我們十幾歲就認識了,一直相處到現在。”

“你們還真是讓人羨慕!”冰語用吸管攪動著杯子裏的奶茶,以及開始融化了的冰淇淋。

“那你和憶先生呢?”莊雅眉湊近對方道:“該不會僅僅是老板跟助手的關係吧?”

“但我們就是老板和助手的關係呀!”

休息了大約半個小時,兩人從奶茶店裏走出,冰語感覺其右眼角的餘光被一抹黑影給刮了一下,便趕忙麵朝右側望去,正見一個影子閃躲到了一處拐角的牆體後,那個黑影分明是在回避自己的目光。

之後,兩人又轉了一些有意思的特色小店,但冰語顯得心不在蔫,並不時地朝身後望去,她總感覺每一個迎麵而來的男女都不懷好意,似乎是在跟蹤自己,這心裏不免犯嘀咕:該不會真又碰到什麽跟蹤狂了吧?

莊雅眉眼見同伴的神態有些異樣,便關切道:“冰語,你怎麽了?”

“啊!沒什麽!”冰語搖了搖頭:“可能是我看錯了。”

這一下午,兩個女孩相處得十分愉快,她們不僅買了心愛的禮服,還一起吃過了晚飯,這才回到俞城客棧,已經是晚上九點過。當天,莊雅眉由於要值夜班,兩人於大堂互道晚安,便揮手告別。

冰語回到自己的房間,還未來得及開燈,欣賞買來的衣服,就聽聞露台的方向傳來老板的聲音:“怎麽——現在才回來呀?”

“又未經我的允許——私闖民宅!”冰語將購物袋丟在**,氣衝衝地跑來到了露台,一副嘟嘴的不滿。

果然,憶眼坐在原木的椅子上,懷裏正抱著他那隻愛寵,撫摸天英的羽冠:“我來你這兒——就是坐坐看看風景,又沒幹什麽壞事。禮服買好了嗎?”

“買好了!”冰語麵露淘氣的笑容:“我還給你買了一套西裝。”

“什麽?”憶眼驚得神色一呆:“給我買西裝幹嗎?”

冰語繃著滿麵的笑容道:“我們是去參加宴會,你不能老是穿這一身洋不洋、土不土的衣服,像什麽話?”

“但我覺得很好啊!”憶眼打量著身上的飄飄白衣,迎麵一陣江風吹來,更加襯出其仙風道骨的氣韻。

“反正,我不喜歡!”冰語霸道地插腰喝令:“宴會那天,你必須穿我給你準備的那套衣服。不然,衣冠不整,不許入內!”

“嘿!”憶眼低頭對自己的愛寵道:“天英,這小丫頭越來越不聽話了怎麽辦?”

天英發出咕咕的低吟,也不知道它是在讚同,還是在發表著什麽新鮮獨特的高見。

冰語則是扭身回到了臥室,將那隻塞有西裝的購物袋,丟入進了老板的懷中,憶眼隻得無奈地接受。

之後的幾天,那種附骨之疽的感覺如影隨形,冰語隻要走出俞城客棧,無論她前往去哪兒,都察覺有人在跟蹤。但女孩每次回頭,周圍皆是熙熙攘攘的人流,看不到任何被跟蹤的跡象,這真是讓人無比煩惱的第六感,就像是身體裏住進了一個惡魔,於四肢百骸間動**著某種局促不安的難受。

老街的西側有一個戲台子,據說建造於清朝康熙年間,距今已有三百多年的曆史。

由於,老街是俞城古鎮重要的旅遊景點,這裏集結了俞城數百家的老字號,因而素有“一條青石路,千年老街口”的美譽,其便是對這老街最好的概括與詮釋。

天氣好時,每個周末的下午都會在這戲台上表演節目,因俞戲和川劇皆一脈相承,台上多是演出川劇的變臉。

星期六這天無案一身輕,午飯後,憶眼便靠在露台的椅子上看書。由於下午,露台所在的方位背陽,迎著水麵的徐徐江風,吹得人臉上懶洋洋的,憶眼就靠在椅背上睡著了。

與此同時,冰語正在房間內跟天英玩遊戲。那隻小畜生因為喜歡啄女孩的手,冰語便跟天英玩起了躲掌的遊戲,每次都差點被角雕啄到,但皆有驚無險地閃開了。所以,那隻小畜生惱得咕咕不滿,卻是將冰語逗得哈哈直樂。

大概到了下午的三點鍾左右,冰語聽到西側街口鑼鼓喧天,因見老板靠在椅背上睡著了,便衝天英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女孩興致勃勃地跑出了客棧,就朝往戲台的方向徑直奔來。

台下已經聚滿了圍看熱鬧的遊客及附近的居民,一個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的男演員,正披著一件黑色的鬥篷,他將篷袖往臉上一張一合,就變成一副全新的麵孔,或是齊天大聖,或是紅臉的曹操,或是黑臉的包公,居然還有米老鼠亦或唐老鴨等卡通人物,他也算是跟這個多元化的時代相互接軌,台下皆是一片熱熱鬧鬧的喝彩和鼓掌聲。

盡管這項傳統戲劇絕活已不是什麽高深的秘密,但受到周圍氣氛的影響,冰語也興奮地鼓起掌來。

當即,女孩便察覺身後劃過來了一道口子,又是那種附骨之疽的難受,仿佛在其後背開了一個洞,涼颼颼的寒風穿堂而過,臨門來到了女孩的麵前。

原本,冰語因看得高興,拍手高聲地喝彩,但總感覺有人正在觀察自己,便猛地回目一瞧,眼見阿丘正站在與她相隔兩個人的身側,也在拍手高聲助威,她的表情難免懷疑,是回想起了之前這家夥在關氏父子的跟蹤案中,曾經跟蹤到魅市看熱鬧,他不僅身穿鬥篷,更是在裝神弄鬼,便擠過去,拍了一下對方的肩膀:“阿丘!”

“咦?”由於阿丘看得太過專注,他先是嚇了一跳,隨而眼見是冰語,便一臉興奮的模樣:“冰小姐,你也在看演出啊!”

“那你呢?”冰語望向麵館的方位:“你不用照看店麵嗎?”

阿丘笑嘻嘻地回答:“這都已經過了午飯的高峰期,我難得忙裏偷閑,所以就過來看看熱鬧。”

然而,冰語則是死死地盯視著對方,猶若是想瞧入進阿丘的心裏:“你說——你是不是在跟蹤我?”

“跟蹤你?”這是在鬧哪出啊?阿丘滿臉的霧水,實在想不出自己跟蹤對方的理由:“我幹嗎要跟蹤你?”

“你真沒有跟蹤——我?”眼見阿丘一副茫然的神情,其樣子不像在撒謊,冰語便環顧向四周,但因隻見人頭攢動,大家望著戲台上的熱鬧,不像是有人在跟蹤自己。

然而,那種附骨之疽的感覺,為何如同不散的陰魂,蟄得人心頭十分難受?

冰語正在發呆時,她感覺肩膀處莫名一重,便嚇得差點就尖叫出聲,回頭卻見是自己的老板。

憶眼一臉不滿的表情:“你跑出來,也不跟我說一聲。”

冰語笑嗬嗬道:“我隻是出來看表演,你不用這麽緊張嘛!”

當即,憶眼便將小助手拉到了舞台的一邊:“明天的拍賣會——你都已經準備好了?”

“放心吧!”冰語眉開眼笑道:“早就準備好了,我倒是很期待雅眉姐出現在宴會現場,高翔會是什麽樣的反應,他一定很感謝我吧?”

憶眼既好笑又無奈:“你這個小丫頭——整天到晚就知道瞎胡鬧。”

冰語挑眉昂揚起了脖子:“難道你不期待嗎?”

“我可沒這興致。”憶眼逞強地回複:“我隻是答應了逢隊——幫他看好你,可千萬別出了什麽岔子。”

“恐怕還不僅如此吧!”冰語玩笑道:“畢竟,還有免費的大餐可以吃噢!”

“你以為這大餐吃得容易啊!”

正在說話時,由於距離舞台過近,兩人的耳邊傳來一噴火吟,周圍的人們發出一響驚呼,眼看一柱火龍滾滾臨麵而來,便朝向冰語氣勢洶洶地壓進,直嚇得女孩發出了一哨尖叫。幸虧憶眼眼疾手快,將小助手拎到一邊,這才避免其受到了舞台上吐火的攻勢。

這樣,兩人才發現那個變臉的川劇演員已經換上了一套妖魔鬼怪的造型,正在表演噴火的絕技,周圍的觀眾一片虛驚,好在剛才的演出有驚無險。

“抱歉,抱歉!”那名川劇演員看似也被嚇壞了,他摘下臉上的麵具時,便從戲台上跳了下來,那是一張二十歲出頭的麵孔,正緊張地查看冰語有無受傷:“姑娘,沒傷到你吧?”

“啊!我沒事!”冰語倒也生性豁達,既然沒有造成傷害,也就不願追究責任,女孩笑容地告誡道:“但你可一定要小心啦!不要傷到了其他遊客。”

那個川劇演員雙手抱拳,連連致謝:“多謝姑娘不追究我的過失之舉。”

“我們到那邊去看看吧!”冰語拉著老板離開:“我可是好久都沒有吃番家烤雞的鴨脖子了,想想都流口水。”

這番家烤雞的鹵菜也是薛豆豆生前最愛吃的美味,隻可惜那老字號店麵猶在,但伊人卻是已經香消玉殞,化為了一抔泥土。

憶眼麵現意外道:“沒想到,你就這麽過去了。剛才,要不是我眼疾手快,你可差點就毀容了!”

冰語敷衍地回答:“那就謝謝你了!”

“說得如此言不由衷!”

“哎呀!你就別斤斤計較了!”當即,冰語正色地講述了自己的理由:“現如今,這種繼承傳統曲藝和技藝的人越來越少,它可是我們的國粹啊!不能傷了傳承者的心,所以——得饒人處且饒人了。”

小助手的此般言論倒是令憶眼刮目相看:“沒想到,你考慮問題還挺深刻的嘛!”

“怎麽樣?”冰語得意地搖晃著腦袋:“我沒有你想象得那麽膚淺吧?”

“誰說你膚淺了!”憶眼豎起了大拇指:“你就是我心中的Number one,更是我心目中無可替代的女神。”

雖然老板的神情看起來並不認真,但冰語則是欣然接受道:“那我就當你是在誇獎我了,所以你要請我吃好吃的。”

冰語開心地朝往美味的方向奔去,她就像是一隻盡情撒歡的小兔子,在陽光下肆意狂放地任性而為。想必,這也是青春最自由自在,並且最為美好的樣子吧!

盡管憶眼搖頭,卻是滿麵笑容,他看起來既疼愛,但是又毫無辦法,便隻願用心去疼惜這個天真可愛的女孩就好。

(叁)

星期天午飯後,冰語和莊雅眉來到自己的房間,兩個女孩在房間裏換衣服化妝:莊雅眉挑選的是一套純白色的拖地禮服,以五彩的蝴蝶結作為裝飾,並且配上清新淡雅的妝容,整體造型既端莊又輕熟減齡;冰語則是穿了一條明黃色的過膝蛋糕裙,其妝容顯得活潑清透,看起來既俏皮又可愛,兩人好似一對親密無間的姐妹花。

當下,眼見莊雅眉的打扮整理妥當,冰語便開心地拉著對方轉圈:“雅眉姐,你這身禮服好漂亮,高警官看到了,一定會很喜歡。”

“高警官?你是說高翔?”這兩天,冰語路過客棧大堂時,莊雅眉兩次問起宴會,女孩均是避而不答,表情顯得神神秘秘,她就是想給這個大堂經理與其情郎一個莫大的驚喜。

“哎呀!”冰語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便慌忙捂住了嘴巴,並且推著對方朝門外走去:“到了會場,你自然就清楚是怎麽回事了。”

憶眼在客棧的大堂內已經恭候多時,其身穿小助手給他選購的那套西裝,原本他的身材就顯高挑,別是那雙誘人的大長腿,在衣服的修身效果下越顯挺拔俊俏,跟他之前那件白色的衣服全然不同,而是多了幾份與生俱來的風流倜儻,看得莊雅眉不免瞪大了眼睛。

“憶先生,我還是第一次見您穿西裝呢!”

憶眼有些不好意思道:“都是這個小丫頭威逼利誘讓我穿成了這樣。”

“這不是很好看嗎?”冰語跳到兩人的中間:“你就應該多嚐試一下不同風格的穿衣搭配,不要總是那套白色的半長衫不肯離身,把自己弄得像個古人似的。”

“我們出發吧!我已經叫了滴滴專車。”

憶眼走到客棧門口,麵朝街邊招了招手,一輛凱迪拉克(Cadillac)便開到了三人的跟前;憶眼紳士地打開後車門,冰語挽摟著莊雅眉入座,憶眼則是坐進副駕駛室,招呼司機開往向目的地——龍湖國際假日酒店。

酒店的室外停車場泊滿了世界頂級的名車與豪車,而且不少車牌一看就是外地的牌照,由此可知這次大家電商的拍賣會不僅聚集了俞城商界的各位大佬,也匯聚了來自全國各地的商業大鱷,必是有好戲可看的熱鬧,此舉深得冰語愛玩之心。

這也難怪,俞城市公安局刑警總隊的相關領導們針對此次拍賣會的安全等問題高度重視及緊張,畢竟是在自己的地盤上,再加之前車之鑒,可千萬不能讓這些來自全國的商業大鱷們出什麽岔子。

“這麽多豪車啊?”莊雅眉望著車窗外的頂級名車,大開眼界道:“你看著這車牌號,一南一北,從這麽大老遠的地方開來,幹嗎不坐飛機,那多方便啊?”

憶眼冷笑地回答:“有錢人都燒包唄!”

與此同時,冰語從凱迪拉克的後車門下來,一眼看到酒店的門邊停著一輛大紅色的阿斯頓·馬丁(AstonMartin)V12 Zagato,其誇張的車頭造型愈加彰顯出汽車主人的身份尊貴。

“冰語,你怎麽了?”

“啊!沒什麽。”女孩回過神來,麵衝莊雅眉笑了笑,愈發顯得心事重重:“我們趕緊進去吧!”

憶眼正跟隨在兩人的身後,也被那輛跑車給吸引住了:“這車頭看起來好長啊!”

冰語便隨口搭話道:“那是阿斯頓·馬丁V12 Zagato。”

“怎麽?”莊雅眉詢問:“我對汽車沒什麽研究,這車很出名嗎?”

“還行吧!”冰語輕描淡寫地回複:“這車是由英國頂尖跑車Aston Martin,與意大利獨立汽車設計品牌ZAGATO所合作打造的限量版跑車,之前在廣州車展有過亮相,這麽一輛大概也就一千來萬吧!”

“哇噻!一千來萬?我恐怕這輩子都掙不了這麽多錢。”莊雅眉一副瞠目結舌的表情:“那擁有這輛跑車的人該是多有錢啊!”

“有錢有什麽意思!”冰語明顯一臉瞧不起的神狀:“我們趕緊進去吧!”

“看不出來,你對這頂級跑車倒是很有研究。”憶眼在觀察小助手的同時,快速瞧了一目汽車的牌照,其顯示為俞城本地的車牌號,由此表明該車的主人多半正是本地的商界大鱷。

“無聊的時候——看過一些閑書罷了。”顯然,冰語不想就此話題糾纏不休。

三人走進酒店的旋轉大門,恰好眼見服務台上方的那塊電子顯示屏正滾動著“歡迎參加大家電商拍賣會!”的相關字樣。

“哈哈!”憶眼冷笑道:“這大家電商還真是取了個好名字,每個人都想來分一杯羹,看來還真是應了那句廣告語——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這也難怪——”冰語微微頷首:“俞城市公安局這麽緊張,倘若真在這拍賣會上出了什麽岔子,那局長的烏紗帽必定不保。”

憶眼笑了笑:“你也別這麽說,誰也不想有命案發生。”

與冰語並排前行的莊雅眉越聽越糊塗:“你們在說什麽呀?我怎麽一句話都聽不懂?為什麽會有命案發生?”

“聽不懂這就對了!”冰語眨巴著眼睛壞笑道:“雅眉姐,你隻管漂漂亮亮地好吃好喝好玩,以及好好地會你的情郎,其他什麽都不用管,反正有警方保護我們。”

“怎麽?”莊雅眉的臉色驚變:“高翔也在這兒?”

“哎呀!你就別問了!”冰語拉拽著對方:“我們趕緊進去看好戲吧!”

三人來到了天河宴會廳,大廳的門口處熙熙攘攘,旁側立著幾塊印有“大家電商拍賣會”字樣的易拉寶,易拉寶的對麵便是簽到處,可見酒店方安排了四五個禮儀小姐正在招呼嘉賓們簽到。

逢慈和高翔扮作酒店的保安人員,兩人因身穿西裝革履的保安製服,看起來相當正派且帥氣。

逢慈正通過對講機布局整個保安現場,由於瞧見憶眼等一行人走來,尤其對方居然也是西服加身,他露出與莊雅眉之前一樣的驚訝之色:“憶兄,你今天的這身穿著及打扮——可真是夠別致的呀!”

憶眼微微一笑,明白這兄弟是在拿自己開涮,便別致地回答:“難得——逢隊說話也能如此別致!”

“你們倆這別致來別致去,有意思嗎?”冰語著急道:“我們快進去吧!”

逢慈則是一副意猶未盡的讚賞:“小語,你這一身也甚為別致!”

“是啊!”冰語將胸口朝前一挺,壓低了嗓門:“既然我被逢隊親自出麵請出山,擔任貴局便衣小夥們的舞伴,那可不能給咱市局丟了份兒,當然要別致地盛裝出席了!”

“好好好!”逢慈咧開笑容道:“小語,我們局子裏的那些未婚小夥那可是一等一的人才,倘若你看上了哪個,隻管悄悄地告訴我,我保管給你做媒。”

憶眼將身體隔在兩人之間:“逢隊,你居然拉郎配,找我的小助手來相親啊?”

“這有什麽不可以?!”逢慈挑了挑眉梢:“還是小語提醒了我,這叫工作生活兩不誤。再者說了,萬一我們局裏的哪個小夥跟人家小語對上了眼,你這個當老板的——管天管地,管小語的吃住行,難道——還要管小語這一生的姻緣和幸福啊?!”

冰語笑言:“逢隊,但據我所知,你可是連自己的終身大事都沒解決,還為我保媒拉纖,這沒有說服力吧?”

“就是!”憶眼白了這位刑警隊長一目:“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如果在一會兒的拍賣會上,你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我來為你保媒拉纖。”

“嘿!”逢慈嗤之以鼻地不滿道:“你們兩個還真是一唱一和,跟我杠上了,真是老板與員工的親密關係啊!快告訴我,你們孤男寡女,兩人住同一間客棧,又是隔壁房間,該不會已經捅破了中間的那層窗戶紙,在一起了?”

“你胡亂說什麽呢!”冰語想起一個星期前的晚上,她在衛生間換外出的衣服時,憶眼在外屋催促,而自己推門走出,正好跟老板迎麵相撞,被對方親吻了臉頰。

此時此刻,一回想起這件意外,特別是當時的情景,其被親吻的右臉頰處仍舊火燒火燎,女孩便大步朝往宴會廳內快速走去。

“咦?她臉紅了,你的小助手臉紅了!”逢慈抓住憶眼不依不饒:“快老實交代,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該不會是——”

“我懶得理你!”憶眼便緊隨冰語,也朝宴會廳走去。

與此同時,高翔將自己的女友拉到了一邊:“眉眉,你怎麽來了?”

莊雅眉滿是尷尬的麵色:“是——是冰語邀請我來的。”

高翔滿臉幸福地打量對方:“不過,見你打扮得這麽漂亮,我很高興。平日裏,多是看你穿經理製服的模樣;今天,你可真像是個新娘子。”

莊雅眉愈顯不好意思:“這衣服是冰語幫我選的。”

“又是那個小丫頭。”高翔先是有些不高興,但轉而便麵帶笑容道:“不過,你穿什麽都好看。”

“你們該是在執行任務吧?”莊雅眉望了一眼正在用對講機安排任務的逢慈:“那我就不打攪你工作了。”

“好!”高翔疼愛地摸了摸女友:“一會兒,開席的時候多吃點兒,把我那份也吃好了!”

眼見女友正要轉身離開,高翔拉住對方,趁莊雅眉沒反應過來,雞啄米般快速親吻對方的臉頰;莊雅眉的臉色一愣,既羞又臊,便快速捶打男友的胸口,這才小碎步地走進大廳。

那是一間可容納上千人的宴會廳,冰語上下打量廳內的陳設,除了擺放有上百張的餐桌,大廳的正前方是一個舞台,麵衝舞台的左側放有一個講台,可以用來講話及演出。除了已到的各路嘉賓,酒店的服務員正在進行宴會前的準備工作。

冰語見圓桌上放有糖類、水果、蜜餞、點心和飲料等各類零食,便坐在距離舞台最近的餐桌邊吃了起來,並抬手招呼莊雅眉一起享用。

眼下,距離宴會開始還有半個小時,憶眼去了趟衛生間,在盥洗台前洗手時,先是聽到開門的聲響,隨而通過麵前的盥洗鏡看到一個男子從其中的一個隔間裏走了出來,其身穿一套川劇戲服,正是昨天下午那個差點燒傷了冰語的川劇演員。

“是你?”

當即,對方也認出了憶眼,神情不免一愣:“啊!你好!”

憶眼隨口問道:“今天,你是來這裏演出?”

“是啊!”那個川劇演員點了點頭:“真巧啊!”

憶眼頷首道:“是參加拍賣會的熱身表演?”

“對!”那個川劇演員說話的同時,已經洗幹淨了雙手。

盥洗台邊的牆上固定著一個可抽取紙巾的金屬盒,兩人因同時屈身抽拿紙巾,兩隻手不約而同地接觸到了一起,憶眼的腦袋裏白光一閃:眼見十幾米開外是一家冷飲店,冰語挽著莊雅眉的手走了出來,而視線的主人正準備跟上她們,卻見冰語朝自己所身處的方向望來,便慌忙閃躲到其隱藏著的障礙物後,並且用手壓了壓頭上的那頂鴨舌帽,足足隔了三四秒鍾,他這才探頭探腦地向外張望,因見冰語和莊雅眉走進了一家服裝店,便趕忙朝往兩人所在的位置緊步跟上……顯然,這正是星期五的下午——冰語與莊雅眉逛俞城天街時的情景。難怪,女孩當時有種正被人跟蹤的感覺。

這個男人是在跟蹤自己的小助手亦或是莊雅眉?憶眼盯視著麵前的男子:但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你怎麽了?”那個川劇演員見憶眼怔怔地注視著自己。

“啊!”憶眼回過神來,嘴角微微一笑,便猛力地將對方朝前一拉,衝其耳語道:“我聽說——今天來的這些都是全國各地的商界大佬,你今天的表演有噴火嗎?你可千萬不能犯跟昨天同樣的錯誤啊!”

“啊!多謝提醒!”這位川劇演員先是微微一愣神,便拍了拍憶眼握住自己的手背:“請放心!同樣的錯誤——我不會犯第二次。”

“那就好!”憶眼從對方的眼神裏分明看到了一股邪魅之氣。

憶眼代為回答:“他是來參加拍賣會的熱身表演。”

“這麽巧?!”冰語一副歡喜的模樣,卻是怎麽也不會料到,這個川劇演員正是在俞城天街跟蹤自己與莊雅眉的那個黑影。

“啊!”川劇演員麵衝兩人告別:“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得趕緊去準備一下。”

“好!”憶眼紳士地點了點頭,便側過身子,讓川劇演員先行離開。

冰語從衛生間裏出來,眼見老板站在走廊,顯然是在等著自己,便跳過去道:“你怎麽還在這兒啊?”

憶眼則是麵現嚴肅:“前兩天,你跟莊雅眉去買衣服,是不是被人跟蹤了?”

冰語滿臉的驚訝:“你怎麽知道?”

憶眼繼續追問:“你怎麽不跟我說?”

冰語嘟嘴道:“我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哼!”憶眼悶哼了一聲,用他那雙凜冽的目光平視前方,語態卻是不客氣:“恐怕——那可不是什麽錯覺。”

“怎麽?”冰語跳前一步:“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現在,我還不能確定。”憶眼說話的同時,則是返往宴會廳。

來到宴會廳的大門口,可聽聞裏內傳出司儀在致歡迎詞,憶眼見逢慈正站在門口維持秩序,便對小助手道:“你先進去,我隨後就到。”

冰語眼見老板的表情有些嚴肅,也不多言,便點了點頭,走入進大廳,因而從門縫內傳出了一陣喧騰。

憶眼走到逢慈身邊,眼見左右無閑雜人等,便一把抓住對方道:“逢慈,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你說!”這位刑警對隊長瞧出憶眼的臉色不太好看。

憶眼壓低嗓門道:“你們警方應該很容易從主辦方那兒——拿到表演人員的名單吧?”

逢慈錯愕地皺起了眉頭:“你要這個幹嗎?”

憶眼不願意多談:“總之,我有用。”

“那好吧!”逢慈頷首應許。

憶眼走進宴會廳,嘉賓們已經就坐,舞台上正在表演著川劇的變臉。

憶眼坐到冰語的身邊,女孩正在跟莊雅眉興致勃勃地介紹舞台上的那個川劇演員也在老街表演,莊雅眉則表示自己在俞城客棧工作了整整四年,還從未去那露天戲台看過表演,等有機會一定要補償這個遺憾。

同一時間,冰語的手機傳來接受短訊的提示音,女孩剛剛掏出了話機,就被老板給搶了過去,是逢慈通過微信發來了表演名單的一份電子文檔。其中,在宴會開場的川劇表演一欄裏寫著演出者的名字為——張錦海。

憶眼身為老板,從來不拘小節,他還真拿小助手的東西當成了自己的物什,一點都不客氣。

對方不吭一聲,便搶走了自己的手機,冰語正要發火,則是看到表演名單上第一個就是川劇演員的名字,其神情竟是一愣:“張錦海?這個名字好眼熟啊!”

“怎麽?”憶眼抬頭望向小助手:“你認識?”

冰語搖了搖頭,臉色不置可否:“我隻是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似乎在哪兒見過,但又想不起跟它之間的淵源。”

憶眼的心中不免犯嘀咕:如此說來,這也就排除了那個名叫張錦海的川劇演員——其跟蹤的目標人是莊雅眉,而是冰語。但他為何要跟蹤我的小助手?冰語表示對這個名字很是眼熟,難道,他們之間曾經有過什麽交集亦或過往?但昨天也好,今天也罷,冰語見到這個男人,卻是並不認識對方,這又是怎麽一回事?看來,這裏麵一定藏有什麽秘密。

憶眼正在思考時,宴席開始上菜了,服務員們魚貫而入,前前後後一共上了十幾道菜,而其中一道菜名為大鬧龍宮,其匯聚了魚蝦蟹蚌螺貝等十餘種各具特色的美味海鮮,並且由一隻碩大的青花白之葵口盤盛放,恰好位居餐桌的正中央,可見一對龍蝦正盤踞於蝦兵蟹將的首座,就宛如海龍王所率領著自己的龍宮世界,看起來氣勢磅礴,這倒也符合在座各位大佬們的身份。

由於,肩負著保安的職責及要務,逢慈與其同事們可就慘了,他們看著這些美味的佳肴,也都隻能幹流口水的份兒。

冰語正大快朵頤,眼見莊雅眉不僅吃得心不在蔫,還不時地望向高翔執勤的方位,便輕笑了起來:“雅眉姐,你還真是心疼家裏的那位,瞧你這脖子伸得——都快成鴨脖子了。”

莊雅眉的臉色一紅:“你胡亂說什麽呢?”

“我這是在胡亂說嗎?”冰語湊近對方,給她出主意道:“不如,你給我們高警官送幾塊點心過去,既表達了自己的心意,又不會讓這心愛的情郎給餓著,隻要別被逢隊給瞧見了就好。”

“這——這恐怕不太好吧?”莊雅眉一副為難的麵色。

冰語拿起一隻大蝦,便開始剝起殼來,並且蘸了蘸醬料,塞入進嘴巴:“反正,這主意我出了,至於心不心疼,就看你自己了!”

“那好吧!”莊雅眉便咬了咬嘴唇,下定決心般微微頷首,她用一個盤子添了幾塊點心和海鮮,便喬裝若無其事的樣子朝高翔走去。

張錦海表演完畢,換上了一套便裝,被安排與憶眼和冰語等一行人坐在一起;憶眼則因為吃得差不多了,便跑去跟逢慈說話,也起身離開了餐桌。

張錦海就在一邊吃飯的同時,他竟是一邊玩起了網絡直播,並且用手機拍下了宴會現場的情況。

“最近吃播很火啊!況且身為演員,這也是為自己聚斂人氣、招攬流量的一種方式嘛!而且還有錢賺,何樂而不為?”張錦海將手機鏡頭麵衝冰語:“正好!你來跟我的朋友們打個招呼吧?”

“哎呀!”冰語急忙把臉蒙住:“你自己玩你的,拍我幹嗎?”

張錦海拉下女孩的遮擋:“別不好意思嘛!跟我的粉絲太太團先打聲招呼吧?大家好!我現在正參加一個宴會,這位是坐在我身邊的女孩,是不是很可愛、很漂亮啊?”

“哎呀!都說不要了!”冰語閃躲開對方的鏡頭。

憶眼繞了一圈,是在觀察宴會廳內的情況,他回到座位時,正見張錦海不顧冰語的反對,堅持要自己的小助手打招呼,便一手蒙住了對方的手機鏡頭,臉上更是麵現克製的怒容之態:“強人所難——這似乎並非君子的風度吧?”

張錦海白了麵前的男子一目:“我隻是想讓你女朋友跟我的粉絲太太團打個招呼罷了!”

冰語的麵色一紅:“誰——誰說我是他女朋友了?!”

不想,張錦海先是一愣,隨而滿臉的驚喜:“那——那這麽說來,我有機會了?”

什麽?這家夥膽敢公然當著自己的麵兒,向自己的小助手表達了愛慕之情,這自是引起憶眼的強烈不滿:“什麽你有機會了?我還沒同意呢!”

“你?啊!對了!”張錦海禮貌地笑問:“我還不知道兩位的關係。”

憶眼板著麵孔:“我是冰語的老板。”

“啊?”張錦海一臉驚喜的模樣:“原來,你叫冰語呀!這個名字真好聽。”隨而,他麵衝憶眼挑釁的口吻道:“雖說您是老板,但也不能管自己員工的戀愛不是?冰語——”這位川劇演員一邊說話的同時,則是一邊抓握住了女孩的雙手,蹲下身子,麵現深情的模樣:“昨天見到你時,我就被你可愛的樣子所吸引,但當時,我差點因為傷害到了你,所以沒膽量跟你說,我簡直懊惱死了。唉!以致我這一晚上都沒睡好,心心念念能與你再次相遇時的情景,並且一再反省自己的過失。……但我萬萬沒想到——今天又讓我再次遇見了你,這說明我們是老天注定的緣分,所以我不能失去這個機會,我一定要讓你做我的女朋友。”

“握什麽握?”憶眼打開張錦海的拉拉扯扯:“你喜歡我的小助手,那隻不過是你自己的一廂情願,人家冰語還沒表態呢!”

“誰說——這是他的一廂情願了?”冰語有心要氣老板:“我對他的印象還不錯,說不定——我們有很大的發展空間及可能。”

“發展什麽?可能什麽?”憶眼簡直快要被氣瘋了:“你對他一點都不了解。”

憶眼逼射出其身為老板的氣勢:“但相處了這些日子,你應該很清楚我的為人了吧?”

“是啊!”冰語頷首承認:“所以我跟他相處了之後,也才能知曉他的為人啊!”

當著張錦海的麵兒,憶眼又不便談起之前所看到其記憶中的情景;況且,他對這個男人還隻是心存懷疑的階段,在沒有弄清楚他跟蹤冰語的意圖之前,他不便對小助手提起過多負麵的情況,所以隻得橫加幹涉道:“總之,我不許你跟他相處!”

“為什麽?”冰語的個性素來叛逆及唱反調,當即便起身叉腰,強勢表達了不滿。

“不為什麽!”憶眼一把拉住對方:“吃飽了吧?吃飽了,我們就到隔壁的休息室坐坐,等待拍賣會開始。”

憶眼怒氣衝衝地將小助手拉出了宴會廳,逢慈正在向高翔交代著任務,卻見憶眼拖著冰語走出大廳,女孩則是奮力掙紮,其表情難免一愣,便趕忙走了過去。

“這是怎麽了?”

憶眼麵衝這位刑警隊長氣憤難平地告狀道:“逢隊,你讓我看好這小丫頭,幸虧我今天來了,不然被人家灌上幾滴蜂蜜水,她還不跟對方私奔了呀?!”

“私奔?”逢慈大感意外:“什麽私奔?”

冰語打開老板的拉扯,她先是站直了身子,拉了拉身上的衣服,這才作答:“是那個川劇演員向我表白,說喜歡我,他就不樂意了。”

“川劇演員?”逢慈望向憶眼道:“就是那個名叫張錦海的演員?”

由此可知,這位刑警隊長已經看過了那份表演名單的電子文檔,並且記住了相關人員的名字。

“是啊!”憶眼並不否認:“誰知道那家夥是什麽來頭。”

逢慈輕輕一樂,回臉望向身邊的助手道:“小高,你把小語帶到隔壁的休息室,眉眉不是也在嗎?讓她們姐妹倆說說話。”

“啊!那好吧!”高翔麵露不開心的神態。

“幹嗎喪著一張臉?”冰語冷麵道:“剛才,你吃的那些點心和大蝦,可是我讓雅眉姐給你送過去的,別一點都不念我的好。”

“好了!”高翔咧出笑容:“跟我走吧!”

眼見兩人離開的背影,逢慈便裝模作樣地打量對方,猶若是想重新認識這個兄弟,看得憶眼心頭直發毛。

“你——你幹嘛?”

“這似乎不是你的風格啊!”逢慈笑言:“你這人向來瀟灑自由,什麽時候管起員工的個人情感來了?”

“我——”憶眼被自己的話頭一噎:“既然冰語是我的員工,我當然要為她的行動安危負責。”

“不像,不像!”逢慈癟著嘴搖頭:“你該不會是——對你的這個小助手產生了感情,所以想內部消化?”

“我這是在胡亂說嗎?分明是有感自內心而發的見解。”逢慈花哨地抬手指向憶眼道:“我確信——你就是看上我們美麗可愛、古靈精怪的小語妹妹了。”

憶眼正要反駁,但被逢慈一拽,兩人躲到宴會廳門外的那根柱子後,正見張錦海走了出來,左右張望,看似是在尋找冰語的下落。

“哎!說正經事!”逢慈望向那個正在四處打探的川劇演員:“這個張錦海到底是怎麽回事?”

憶眼裝糊塗道:“什麽怎麽回事?”

“你就別跟我打哈哈了!”逢慈心如明鏡:“你讓我從主辦方那兒要來表演人員的名單,就是因為他吧?”

“哎!”憶眼不想多說:“你就別打聽了。”

眼見張錦海查看無果,正走向衛生間的方位,憶眼正要返身回往宴會大廳,則是被逢慈給一把拖拽住道:“你這就不夠哥們了!我給你透露了這麽多信息,你卻對我藏著掖著,快告訴我——你到底在他身上發現了什麽?不然,我不會再跟你分享任何的線索或信息。”

憶眼歎了口氣,由於擔心小助手的安危,隻得實話實說:“我發現他跟蹤冰語。”

“跟蹤小語?”逢慈麵狀意外道:“但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憶眼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所以這心裏麵很是擔憂。”

“你放心!”逢慈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今天的任務忙完,我就去了解一下這小子的背景情況。”

憶眼頷首感謝:“那就有勞你了!”

“你我兄弟還這麽客氣?!”逢慈不滿地數落:“不過,向來都是我把你當兄弟,而你對兄弟我總是藏著掖著。”

“好了!”憶眼微笑道:“我賣的那些關子,不都是因為當時沒有實證嘛!你拍拍胸口捫心自問——我幫你們警方破獲了多少起大案要案,得到實惠的那可都是你——逢隊!什麽升職加薪漲工資啊!——可沒我一分錢的好處。”

“但你可沒少吃我的。前天,小語拉著眉眉去買禮服,可是花了我五千塊大洋,整整五千呢!心疼死我了。”逢慈這副咬牙切齒的模樣,連其嘴邊的肌肉都在抖動,是在心疼自己口袋裏原本就為數不多的那幾兩銀子。“我都沒舍得給自己買一件超過五百塊的衣服。”

“好了!”憶眼忍住笑意道:“別抱怨了!回頭找你們領導報銷去。”

兩人相互拌嘴地回到了宴會大廳。

與此同時,高翔將冰語帶到了休息室。整個房間也就十來平方米,裏內放有一套沙發和一張茶幾,茶幾上則是擺放著一隻空盤子,可見盤內留有幾塊點心的殘渣,正是莊雅眉從宴會廳所帶走的那隻盤子。

原本,莊雅眉給情郎帶去好吃的,但高翔畢竟正在執行公務,當著大庭廣眾吃東西不妥,便將女友悄悄地帶來到宴會廳隔壁的休息室。兩人難得捉閑偷偷幽會,卻不料,逢慈因安排任務,四處尋找高翔時,撞見兩人在休息室內親親我我。

此時,莊雅眉見冰語走了進來,她的臉色自是有些驚訝,從而不自覺地站了起來,由於看到跟隨在女孩身後的高翔,莊雅眉的神情愈加顯得局促不安,好似是被人偷窺到了其內在的隱私。

但冰語沒瞧出對方臉色的尷尬,而是一把拉握住了莊雅眉的手,跺腳告狀道:“雅眉姐,你家這口子老是欺負我,你到底管不管?”

高翔麵目一驚:“我——我什麽時候欺負你了?”

“你還說沒有!”冰語將秀眉一挑:“你見到我——總是橫挑鼻子豎挑眼,從來都沒有過好臉色!”

“好好好!”因麵對冰語的孩子氣,莊雅眉倒是鬆了口氣,樂嗬嗬地答複:“我回去就幫你教訓他。”

然而,冰語卻是不依不饒,繼續加重了語態道:“今天,雅眉姐打扮得這麽漂亮,這可是我幫她挑選的衣服,我幫她化的妝。”

“好了,好了!”高翔麵展喜笑顏開:“小語同學,我感謝你行了吧!而且是十萬分的感激!剛才,我還在跟眉眉說,第一次見她這麽漂亮,以後讓她多打扮打扮,不要總是穿得太過素淨。”

冰語揚了揚眉頭:“那你可要多記住我的好。”

“知道了!”高翔正在點頭時,對講機傳來逢慈的聲音:“各部署注意,拍賣會開始了,趕緊回宴會廳。”顯然,這話是專門強調給自己聽的,莊雅眉的臉色一紅。

當即,他們三人便急步返往宴會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