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Y FIVE 謎上加謎3

冰語便開心地跟在和尚的身後,兩人合力抱起鍾錘,一起朝梵鍾上撞去;當即,一響悠遠的鍾聲仿佛隨波**漾的漣漪,綿長至了俞江對岸。

憶眼望向山對麵的那幢望江大廈,可見建築物的霓虹燈飾瞬間暗淡,仿佛就隻剩下了一具骷髏般的玻璃骨架。

突然,憶眼察覺自己的左側眼角莫名跳得厲害,那大廈玻璃的外立麵猶似落下一道人影,正是五年前——祝明從生命最後的起始點墜樓的那一瞬間,就如同其魂魄被吸入進了玻璃的反光之中。

與此同時,天台邊緣正在俯瞰著的那個女人慢慢地直起了身子,其影子跟隨著夜風導致亂發狂舞,宛如夜色所匯聚而成的一個厲鬼,正朝憶眼的方向抬目望來……

“對了!”那個中年和尚一邊敲鍾,一邊麵衝憶眼開口說道:“五年前,有個男的也像你們在這個時候來到鍾角樓,但讓我沒想到的是,那個男人在一個多月前被人給殺死了。阿彌陀佛,真是可惜了!”

“被人殺死?”憶眼隨口追問:“我聽師父的口氣——似乎對這個人的遇害感到很是惋惜?”

“是啊!”這個中年和尚微微頷首:“我看俞城逸趣網,說這人是商界精英,而且還開有一家電商。”

兩人的麵色同時一愣,且彼此對視了一目,憶眼便對小助手道:“手機!”

雖然冰語不清楚老板想幹嗎,但她還是配合地掏出了話機,便遞給了對方。

憶眼通過小助手的話機連接上網,進入俞城逸趣網,並找到了那篇名為“俞城電商奇才離奇死亡”的相關報道,他指著平帥的大幅照片:“是不是這個人?”

“對!”這個中年和尚毫無一絲猶豫地點頭:“就是他。”

冰語奇怪道:“你為何會對他記得如此清楚?”

“因為當時我們聊了會兒天。”中年和尚回答:“他說他開了一家電商企業,公司已經運營了大半年,但由於融資困難,始終都沒有什麽太大的起色。而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投資公司,天亮了就要去那家公司提融資方案,因而心中很是忐忑不安,所以就來我們的寺廟祈福。沒想到,第二天他的融資方案果然順利通過,就給我們廟裏捐了一大筆錢。”

“原來是這樣!”

“還有更為重要的一點是——第二天一早,我們聽說有人居然在俞江對麵的望江大廈跳樓自殺了。”

就在這個中年和尚無意間提供了重要線索的同時,憶眼正通過那隻望遠鏡望向對麵望江大廈的天台,而在他心中對整個事件已是基本了然:原來,是平帥通過這台投幣式望遠鏡拍攝下了祝明墜樓時的那個瞬間。

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之前——憶眼和冰語還在頭疼將如何對那個猜測中的目擊者下手尋查,卻是沒料到這個中年和尚給他們提供了這麽一條重要的線索,真是太讓他感到高興了。

“謝謝你!太謝謝了,真是萬分感謝!”憶眼握過了中年和尚的手,便帶著小助手朝山下跑去,這弄得對方有些莫名其妙。

就在兩個人下山的背後,依然綿循著空靈的鍾聲,它似乎是在高笑暢懷於案件的最新情況有了重大突破性的進展。

(拾)

翌日清晨,祝仙仙剛從雲鼎公寓的房間裏走了出來,感覺麵額一團黑影,她抬頭見憶眼和冰語站在走廊,分明正在等待自己出門的架勢,女人的神情不免一愣。

“你們怎麽會在這兒?”隨而,祝仙仙一臉了然的頷首:“啊!我想起來了——我曾經帶你們來過。”女人是在提及數天前於安葬了Selina之後,便親自帶兩人來家中取走了那窩冰燈玉露。

“祝小姐,你這是要趕去上班嗎?”憶眼跨前一步。

“是啊!”祝仙仙保持微笑道:“紅花和綠葉都辭職了,但花坊那邊總要有人照看。”顯然,這紅花和綠葉自是指早前照顧花坊的那對一胖一瘦的女孩。

憶眼打量著對方這一身清麗的裝扮,特別是其臉上描眉淡彩的精致眼妝,盡管不顯誇張,卻也嫵媚動人:“祝小姐打扮得如此神采飛揚,難道——是趕去潤尚齋探望心愛的情郎?”

祝仙仙的臉色稍稍一變,這愈加坐實了她跟趙潤的關係,便冷麵地望向兩人反詰:“憶先生——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憶眼擺出一副厚顏無恥的笑意:“就是這字麵上的意思啊!”

“潤尚齋?”祝仙仙昂揚起她那撩天鵝般高貴修長的脖頸:“那是什麽地方?”看來,這個女人是不想承認她跟趙潤之間的情侶關係。

“哎呀!”冰語有些不耐煩道:“那是趙潤的私人書店。”

“趙潤?”祝仙仙將目光斜睨地轉望向女孩:“你說的是——趙氏餐飲集團的那位趙大公子?”

“對啊!”憶眼神色敏銳地觀察對方:“他就是趙利的哥哥,前幾天曾在墓園為你解圍,也算是英雄救美吧!”

“啊!我想起來了!”祝仙仙裝模作樣地思考道:“但我跟他哥哥一點都不相熟。”

“是嗎?”憶眼笑意漸濃:“但我看趙大公子似乎對你情有獨鍾,特別是他那天的眼神可都全在你一個人身上。”

“很抱歉!”祝仙仙對此並不感興趣:“那天安葬Selina,我全部的注意力則都在儀式本身。”

“哈哈!”憶眼誇張地笑道:“那可能是趙大公子的單相思吧!”

當即,祝仙仙麵露好笑地挑了挑眉心:“沒想到,憶先生看似高冷,卻是如此八卦。”

憶眼則是毫不在意對方話語間的嘲諷:“畢竟,祝小姐是俞城的花魁,仰慕者眾多,就算我們不八卦,也總會無意間聽到或是看到什麽,比如我們那天無意間闖入進了霓裳酒吧的求婚現場。”

祝仙仙的麵色驚變,似乎不想聽到花魁一詞,因而從對方的身邊繞過,卻是被憶眼攔身擋住。

“祝小姐,我們還是進去,坐下來聊吧!”

“對不起!”雖然祝仙仙的嘴角維持禮貌的淡笑,但神態則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漠然:“我要趕去花坊,就恕不奉陪了!”

“哎!祝小姐——”祝仙仙正要轉身離開,卻是被憶眼拖拽住了挎包,他顯然不肯就此善罷甘休。

“你幹嘛?”祝仙仙克製發怒的情緒,她正要搶回自己的挎包,則是因為一雙手勁用力過猛,那隻挎包跌落在地,可見裏麵的東西多是女人的物品,如:化妝包、鏡子、護膚棉、噴霧等“嘩啦啦——”地散落了一地。

“啊!對不起,對不起!”憶眼幫忙揀起時,正拿起一隻金色的錢包,一張相片便從包內滑出,掉在了地上。憶眼將那張相片拾起,便隨手翻看到了正麵,其表情卻是木然一呆:“這——這是Selina?”

“是啊!”祝仙仙一副淡漠地回答,她正要接過相片,則是被對方閃手躲開了。

“這是什麽時候照的?”憶眼緊追不放。

“五年前。”祝仙仙露出一臉“怎麽了”的疑惑。

由於,冰語眼見老板的態度很是奇怪,就將腦袋湊了過去,竟是驚得嗓子發啞,便一把抓過了相片:“Selina是長發?”

相片上,兩個二十二三歲的女子麵若桃花,她們表麵看似宛如閨蜜,但更是形同一對親姐妹,兩人都擁有一頭烏黑及腰的長發。

“是啊!”祝仙仙咧出一嘴傷感的笑意,她接過冰語手中的那張相片,並用手擦撫著相紙上的灰塵,就像是在擦拭著閨蜜臉上看不見的一撇汙跡:“那時候,Selina跟我——都是一樣的長發。”

憶眼伸長手臂討要道:“我能再看看嗎?”

“不行!”麵對來客的請求,祝仙仙當口回絕。

因對方幫忙揀起了地上的雜物,祝仙仙手挽著挎包起身,正要將相片放回進錢包,卻是被憶眼抓住了相紙的一角。祝仙仙先是一愣,但並沒鬆開手勁,而是抬頭麵衝憶眼怒目而視,但男人則是一臉淺笑的回應,根本不理會自己憤怒的表示。

就在兩人相互拉扯之間,憶眼碰觸到祝仙仙的手,其腦袋裏白光一閃,那亮光飛撲到眼前,刺目的光線幾乎讓憶眼睜不開雙眸,他甚至抬起手臂擋了擋眼睛,這才看到對方記憶裏的發生——

那是一間臥室,Selina坐在梳妝台的鏡子前,祝仙仙正站在閨蜜的身後,是在為Selina梳理著頭發;鏡子裏的Selina已經變成與兩人在霓裳酒吧初見時——那頭幹練時尚的帥氣短發。

“為什麽剪了?”祝仙仙拿起了一把桃木梳,為閨蜜輕柔地梳理著發絲:“留了這麽長的頭發,剪了還真是可惜!”

“從小我們就留一樣的長發,”Selina望著鏡子裏的新形象,便帥氣地撩了撩額前的碎發:“你還說——這樣我們看起來就像是一對雙胞胎姐妹。”

“怎麽?”祝仙仙望向鏡子裏的閨蜜:“雙胞胎姐妹不好嗎?”

“不好!”Selina的語態似笑非笑,她特意抬起光潔的麵龐,回眸若水地望向對方道:“你看我現在多帥氣!這樣,我就可以用男人的身份來愛你了!”

“說什麽傻話呢?!”祝仙仙格格地掩笑,望著鏡子裏的好友:“佟冬雨可不答應!”

Selina似乎很滿意自己的這個新形象:“這就是他親自為我剪的。”

“怎麽?”祝仙仙麵露意外:“他如何能舍得?他那麽愛你!”

“哈哈!”Selina對這份愛意並不在乎地笑道:“但我一直把他當作是兄弟——最好的哥們。”

“那隻是你的一廂情願罷了!”祝仙仙的言下之意分明是在表態:這也包括你對我的一廂情願。

……

原來,心源診所的治療師——佟冬雨喜歡Selina。由此可見,祝仙仙、Selina及佟冬雨——他們三人多半是認識了多年的好朋友。

“憶眼,你怎麽了?”盡管冰語和祝仙仙身處憶眼精神世界的領域之外,兩人也都瞧出憶眼的行為舉止多少有些反常,但女孩很清楚老板必是看到了祝仙仙的記憶。

憶眼沒有回答,其目光穿透了防盜門,是在看往臥室的方向,並且用命令的口氣道:“開門!”

“為什麽?”祝仙仙一副防備的表情。

“因為——因為你家裏的煤氣泄露了。”這是憶眼隨口胡謅的一個謊話。

但祝仙仙竟是被嚇到,她打開房門,跑進了廚房,則是沒有任何的異樣,更無煤氣泄露的味道。她慌忙看向牆上掛著的那隻煤氣表,裏麵的指針也沒有憑空跑字的跡象。與此同時,可見憶眼和冰語一前一後正從廚房門口的走廊經過。

“哎!憶先生,你這是要去哪兒?”

憶眼也不跟房屋的主人打招呼,而是徑直跨步來到二樓的臥室。果然,跟自己剛才所看到祝仙仙記憶中的畫麵一模一樣:躍層的臥室除了一張雙人床,窗台邊還擺放著一個梳妝台,那刺目的陽光就是從窗外湧入。

“幹嘛?你們幹嘛?”祝仙仙怒氣衝衝地跟了上來:“這是我家,你們憑什麽擅自入內?我要告你們私闖民宅!”

冰語明知老板的脾氣古怪,但被祝仙仙如此質問,其臉色也有些掛不住,不知該如何化解眼前這尷尬的氣氛。

豈料,憶眼站在梳妝台的鏡子前,他回頭麵帶微笑地篤定道:“你們閨蜜倆的感情還真是好啊!Selina坐在這兒,你給她梳頭,還可惜她那一頭長發被佟冬雨給剪了去。”

祝仙仙的神狀先是一詫,隨而由於一臉無法相信的表情,她便本能地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似乎是在回味之前被憶眼抓住相片的一角,自己在彼此拉扯之間,碰觸到了對方的體溫。

這樣,祝仙仙也就多半間接猜到了憶眼所擁有某種特異功能,其雙手像是被什麽莫名一燙,便慌亂地背在了自己的身後。

“你——你怎麽知道?”祝仙仙實在難以置信:“你是不是在我的記憶裏看到了什麽?”

顯然,女人背手的這個小細節不僅被憶眼瞧見,更是被冰語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緊忙望向老板的情緒反應。

“別這麽緊張嘛!”憶眼試圖摟過祝仙仙的肩膀,卻是被對方靈活自如地閃開。

祝仙仙冷下麵色道:“男女授受不親!”果然是好閨蜜,Selina之前也有過這般類似的拒絕。

“對啊!”憶眼回以玩世不恭的笑容:“因為我不是趙潤!”

“你——”祝仙仙一時氣得胸悶,便抬手正要指向憶眼,則是被對方一把抓握住。

憶眼麵露壞笑的神情,其腦海裏白光一閃,不顧祝仙仙的掙紮,而是閉合上了眼睛,細細地搜尋女人的記憶——

那是一個下雨天,窗外傳來“滴滴答答”的雨聲。祝仙仙坐在潤尚齋休息區的沙發上正在看書,因聽聞門響,便抬起頭來,恰巧見趙家二公子——趙利走了進來。可想而知,那時候的趙利還沒有被Selina用氰化鉀毒害致死。

趙利眼見祝仙仙,其麵色先是一愣,隨而便走近對方,用討好的笑容道:“大嫂,你也在呀!”

“誰是你大嫂?!”祝仙仙放下其手中的那本書籍,抬眼白了對方一目,卻是更顯嫵媚動人。

“你呀!”趙利滿麵堆笑,他不僅坐在沙發的扶手處,進而將身子靠近向祝仙仙,是在衝對方調情示好。

但祝仙仙不領情,而是站起來,將身子一讓,趙利便依空坐陷進了沙發,進而越加發出無恥的大笑:“嫂子幹嗎躲著我呀?這裏又沒有外人!”

祝仙仙麵現不耐煩地狠刮了對方一目:“既然你都稱我是你嫂子,你就不能放規矩點兒?”

“但我大哥的態度則是曖昧不明,既然讓嫂子您受委屈了,不如就由我這個弟弟來將就代勞。”趙利說話的同時,其手腳不幹淨地靠向對方,是要去抓摸祝仙仙的手腕。

就在這時,店門外風鈴脆響,趙潤正趟步入內,由於眼見弟弟的出現,其神情顯得不太高興。他雖沒看到弟弟對祝仙仙明目張膽的調戲,但也瞧出弟弟對自己心愛的女人舉止不端,難免怒火中燒道:“趙利,你在幹嗎?”

“喲!哥啊!——”趙利恬不知恥地回應:“我在跟我的女朋友調情啊!”

“誰是你女朋友?”祝仙仙擺出怒容的姿態,更加與其保持出了距離。

“大嫂,別這麽生硬嘛!”趙利用他那臉調笑的眼神從哥哥趙潤的身上掃視向祝仙仙:“如果我大哥不肯公開跟你之間的關係,那我可就要向你求婚了。”

“你敢?”趙潤跨前一步,便擋護在了祝仙仙的麵前,怒目恨視向自己的親弟弟。

“你看我敢不敢!”趙利麵現無恥的頑劣之態,更是朝往哥哥跨前一步麵抵著麵,雙方看似隨時都有可能劍拔弩張,甚至不惜撕破親兄弟之間的相互臉麵。

由此可推測,這應是趙利向祝仙仙於霓裳酒吧求婚不久之前的發生。

……

憶眼睜開雙目,望向麵前的女人,其嘴角淡然一笑,似乎是在確認這事情越來越好玩了。

“你幹嗎?”祝仙仙因被憶眼拉握得生疼,總算用力甩開了對方的抓扯。

很明顯,祝仙仙有些害怕麵前的這個男人,她將身體不自覺後退,撞到了梳妝台的邊沿,由於眼見鏡子前的護膚品,女人便抓起最大號的那隻玻璃瓶,舉手就要做出防衛的攻勢。

然而,憶眼完全沒將對方的抵抗瞧進眼裏:“Selina曾說那些向你求婚的男人之所以會死,那是他們的命數,因為正是她把那些男人給一個個地除掉了。所以就真相而言,Selina不應該愛上你,因為你真正所愛之人是趙潤,這還真是可惜了她對你的一往情深啊!”

祝仙仙的臉色很難看,其嘴角微微抽搐,好半天才作聲道:“請不要說這種毫無根據的話。”

“哈哈!”憶眼大笑出聲:“這是毫無根據嗎?”

“請你們離開!現在、馬上——趕緊給我離開!”祝仙仙一副生氣的模樣,她宛如火焰般衝下了樓,走到玄關前,拉開了房門,是在下逐客令。

憶眼也不氣惱,他給小助手使了個眼色,就在兩人踱步到門口時,憶眼則是再次拉握住祝仙仙的手,這令對方防不勝防。女人正抓摁住了門把手,沒料到憶眼會有此一招,她先是錯愕,進而便生氣,就在祝仙仙正要掙脫之際,卻是被憶眼給拉拽得更緊。

“你到底想要幹嗎?還沒完沒了是吧?”祝仙仙尖叫出聲,就差沒大喊非禮。

站在一旁的冰語滿是一臉為難的神色,盡管她明白老板是在搜尋對方的記憶,但采取如此粗魯的舉動,實在有失其紳士的風度。

但憶眼哪管那麽多,而是閉上了眼睛,腦海裏白光一閃,他便看到霓裳酒吧的吧台內——Selina正跟祝仙仙說話。

“昨天,趙利來找過我,說他要向你求婚,問我有什麽建議。”

“他向我求婚?”祝仙仙漫不經心地搖動著手中的白蘭地杯:“那隻不過是小孩子的玩笑話罷了!”

Selina正在擦拭著吧台:“我看他說得很認真,還特意給我看了他給你買的那枚鴿子蛋!”

“哈哈!是嗎?”祝仙仙猶若聽笑話般直樂:“哈哈哈哈!——那他還真是破財了!”

“如果你不喜歡他,又不便當麵拒絕,”Selina停下手上的抹布,看似隨意地出主意道:“那倒不如讓其他兩個仰慕者在同一天向你求婚,這樣一來——實屬攪局,也可讓趙利徹底斷了對你的這份癡心妄想。”

“其他的兩個仰慕者?”祝仙仙裝糊塗道:“誰呀?”

“平帥和杜金呀!”Selina認真地回答:“據我所知,平帥追了你一年,而杜金暗戀你——怎麽說也有七八年了吧?”

祝仙仙淡笑:“既然都被你瞧出,那就不算是暗戀。”

Selina擺出調皮的笑容:“我正好借此機會,讓他對你的暗戀轉為明戀。”

然則,Selina沒想到三天之後的那個傍晚,她正在自己的酒吧裏忙碌,就接到了平帥打來的電話,對方聲稱要向祝仙仙求婚;於是,她就幹脆來了個將計就計,在自己的酒吧裏攢了個局,安排平帥、杜金與趙利於同一天向祝仙仙求婚。

……想來,這就是Selina口中所提到的命數吧!

“放開我!你快放開我!”就像是電影裏的畫外音,祝仙仙一把掙脫開憶眼,將對方拉回到了現實。

憶眼淡淡微笑,也不與之計較,而是招呼小助手一起離開,隻留下祝仙仙滿臉的愕然。

(拾壹)

當天下午,佟冬雨一身西裝革履,走進自己的心源診所。

前台那個女孩坐在電腦旁,正整理資料,佟冬雨便敲了敲其辦公桌:“小悅,怎麽?預約的患者還沒到嗎?”

“沒有!”那個前台女孩站起身,正在搖頭,卻是因為望向診所門口,其麵露一臉驚訝的表情。

冰語正推著一隻輪椅,輪椅上坐著她的老板,憶眼則是耷著腦袋,似乎有些不堪重負。

佟冬雨回頭,也看到門口的情景,立馬便認出了兩人:“二位這是?”

“我帶我哥哥來你們診所看病。”冰語推著輪椅跨前一步走進了診所。

佟冬雨麵現吃驚:“但上次——不是說是你?”

“是!原本是我妹妹。”憶眼將話頭給截了過去,便胡咧咧地瞎亂掰扯道:“但我沒想到——這抑鬱症傳染啊!現在,我比我妹妹病得還重,這不——都坐上輪椅了!”

“哈哈!”小悅竟是肆無忌憚地大笑出聲:“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抑鬱症傳染。”

佟冬雨瞪視了對方一目:“小悅,這就是你孤陋寡聞了吧!的確!兩個十分親近之人——這抑鬱症很容易傳染,所以醫學上也將這種情況稱之為感應性抑鬱症。”

“居然還有這樣的說法。”小悅悄悄地吐了吐舌頭。

由於,佟冬雨見兩人堵在門口,對診所的影響不太好,便衝憶眼和冰語招呼:“你們來我的診療室吧!”

冰語跟在佟冬雨的身後,將老板推入進了診療室。趁著佟冬雨在外麵的茶房給兩人倒茶的當口,憶眼瞥見辦公桌上那兩盆一紅一白的彼岸花,因正值花開的季節,散發出淡淡的花香,似帶有致幻劑的效果,令人感覺到暈暈欲睡。

“你知道——”憶眼問小助手道:“這白色的彼岸花叫什麽名字嗎?”

“啊!”冰語的神情猝然一愣:“它不是叫作曼珠沙華嗎?”

憶眼搖了搖頭:“它有一個專屬的名字——叫曼陀羅華。”

“曼陀羅華?”

憶眼微笑地頷首:“它們的花語更是有意思:紅色的曼珠沙華寓意為無盡的愛情,死亡的前兆;而白色的曼陀羅華則是寓意為無盡的思念,絕望的愛情;它們一個代表了地獄的召喚,而另一個體現了天堂的來信,你說是不是很形象有趣?”

冰語恍若神思:“原來,居然有這樣的說法。”

“還不僅如此!”憶眼望了望門口,壓低著嗓門說道:“這花的根莖有劇毒,其球根含有利克林毒、莨菪堿及加蘭他敏等生物堿成分,一旦誤服,對中樞神經係統具有很明顯的影響,可導致嘔吐、**等症狀,甚至是死亡。”

“啊!”冰語驚呼一聲,還沒來得及說話,由於聽到了門開,便急忙閉口不談。

佟冬雨將端來的兩杯紅茶,放在了來客麵前的茶幾上。

“兩位說什麽呢?”佟冬雨故意瞥了一目正掩嘴噤聲的女孩:“怎麽一聽我進來,就閉口不聊了?”

“啊!”憶眼將話頭攬過去道:“我在跟我妹妹說——這一紅一白的彼岸花,它們各自代表了地獄和天堂。”

佟冬雨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凝視那一紅一白嬌媚的花朵:“一念天堂,一念地獄,這不就是我們每個人的心魔嗎?”

“是啊!”憶眼皮笑肉不笑道:“這紅的代表了Selina,而那株白的——則是代表了你愛她的那顆絕望之心,是這樣吧,佟醫生?”

當即,佟冬雨感覺自己的嘴唇被蟄咬了一下:“開——開什麽玩笑?!”

憶眼卻是麵不改色道:“我知道你很愛Selina,那她到底是因為什麽緣故在你這兒進行的心理治療?”

“什麽?”冰語正在喝茶,聽聞老板如此追問,差一點就噴了出來:“你——你喜歡Selina?”

原本,佟冬雨已經被憶眼的上述問話脅到了死角,加之冰語逼射而來那雙不諳世事的大眼睛,其臉色越發顯得極不自然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憶眼的嘴角露出其慣常的那抹淡意:“但你心裏——可是清楚得很哪!”

“你不是來找我治病的嗎?”麵對憶眼的死纏爛打,佟冬雨隻得亮出其身為治療師的防守:“怎麽倒變成你給我看病了?”他這意思分明是在強調:我才是這裏的心理治療師,這是我的地盤,理應由我作主。

“那我們現在就開始吧!”憶眼從輪椅上站起身,瀟灑地整理了一下衣服,便躺在落地窗邊的沙發床,其咄咄進招的攻勢再次打得佟冬雨措手不及。

“啊!好——好啊!”佟冬雨先是愣了一下,隨而便想起什麽,轉衝冰語禮貌道:“請你到診療室外等候!”

“什麽?你讓我出去?”冰語正要發作,但見老板衝自己頻頻遞眼色,便隻得壓製住了心頭的火氣,轉身走出了診療室。

原本,冰語麵趴在門框邊,是想朝門縫內偷窺;不料,卻是被佟冬雨“咣當”地反鎖上了房門,她的眼前一片黑暗,將女孩心底裏最後的那個企圖都給關滅了。

冰語直立起身,氣得直跺雙腳,她幾次想要砸門,但由於顧及老板的臉麵,隻得放下了暴怒的雙拳,氣呼呼地坐在了會客大廳的沙發上。

診療室內,憶眼正平躺在沙發床,佟冬雨便將辦公桌邊——那把白色的靠背椅拉坐在“患者”的身旁,他試圖想重新把控催眠治療的主動權。

“我們開始吧!請閉上眼睛,一切心理疾病皆來自於心源。……”佟冬雨發出夢囈般的低語,但他的話音還未落定,則是被憶眼抓按住了手腕,其明顯一驚,並試圖掙紮,卻是被對方抓握得動彈不得。

憶眼稍稍地直立起上半身,他幾乎跟佟冬雨麵抵著麵,一雙眼睛灼射出了精光:“佟醫生——你是想對我進行催眠嗎?”

顯然,佟冬雨被對方的氣勢給震懾住了:“心——心理治療中催眠,催眠是——是一種最快速、最直接,也——也是最行之有效的治療方案及手段。”

“是嗎?”憶眼的嘴角淺吟著笑意:“難道,佟醫生——你就不怕被我反催眠?”

“反——反催眠——”

就在憶眼說話的同時,佟冬雨便自動進入被催眠的狀態,那些彼岸花散發著看不見的香氣,由心理治療師的口鼻,自呼吸係統,穿過了血管,沁入進心智……很快就逐漸麻痹了他的腦神經。

“睡吧!……想必,你平時照顧病人太累了,不必在我麵前有所防備,徹底放鬆,放鬆下來……對!就像這樣,完全放鬆,心理不要有任何的雜念……閉上眼睛,好好地睡一覺吧!……”

佟冬雨趕緊眨了眨眼睛,他力圖讓自己保持清醒,但終因敵不過憶眼魔音般魅惑的催眠效果,他便閉上一雙沉沉的眼皮,墜入徹底放鬆的睡眠之中。

憶眼從沙發**緩緩地坐起身,他認真地抓握住佟冬雨的手腕,慢慢地閉合上了雙目,其眼皮下正在轉動著的眼球,是在搜尋並提取對方的記憶。

當下,憶眼將被動的形式轉為主動,其腦海裏白光一閃,可見一個女人正躺在自己所身處的這張沙發床。但由於燈光暗淡的緣故,長發遮擋住了女人的臉,因而看不太清楚那躺著的女性到底是誰;卻可瞧出於發絲下,女人那副痛苦掙紮的麵目,似乎是想擺脫惡夢的糾纏,但她則是被夢魘捆束得全身動彈不得,根本無力掙脫。

“Selina——”突然,一隻大手握住了女人,這個人就坐在佟冬雨此時此刻坐著的位置,他用迫切的口吻疾呼:“快告訴我——告訴我到底都發生了什麽?請相信我,相信我對你的感情,隻要告訴我,你就解脫了。”

然而,Selina滿臉扭曲猙獰的痛苦,那顆掙紮而晃動的腦袋,是在擺脫著疼痛的回憶。由於其拋甩的動作越來越劇烈,逐漸露出女人無比苦楚的麵容,果然是霓裳酒吧那個幹練率直的女老板——梁佩雲。

“不能,我不能說!”Selina的眼角沁溢出了淚水,那是一種深徹且絕望的哀傷。

“Selina,你放心!有我在你身邊,你不會有任何的危險,我會保護你,用我的一生一世來守護你。”可見那隻大手將Selina的手指抓握得更緊,其右手食指上戴有一枚簡單的鉑金戒指,表明這位戒指的主人還未婚。

“是他!是那個萬惡且應該遭到詛咒的男人!”終於,Selina由於精疲力盡,像是一隻泄氣了的皮球,身體也逐漸安定了下來,其眼角邊的淚水滑落進發絲。

“他是誰?”佟冬雨焦急地追問:“Selina告訴我——他是誰?”

“他——他是——”Selina就如同一個提線木偶,被對方牽引著往前走,竟是再次悲哭出聲:“不!我不能說!我絕對不能說!”

“Selina,別怕!有我在你身邊,有我保護你,所以你什麽都不用害怕,什麽都可以告訴我。”對方極盡溫柔地握住了女人的另一隻手。

不想,Selina像是溺水了般,一把甩開對方的牽握,她掙紮著想要坐起身,則是被水鬼拖拽著沉沒進水中,以致其四肢抽搐難受,口鼻更是窒息得厲害。

“你怎麽了?Selina,你怎麽了?”可知男子的聲音有些焦急,恨不得代替女人受此折磨,其音色仿佛被隱藏在一片黑暗漆深的縹緲當中。

然而,Selina猶若被夢魘扼住了喉嚨,她的臉色漲紫得通紅,卻是怎麽也醒不過來,這讓對方愈加感到焦急,將女人的手捏握得更緊。

“不!我不能說!”終於,Selina睜開眼睛,坐直身子,大口喘氣,就如同將自己撈出了水麵,差點便一命嗚呼。

女人坐起身時,正大張開嘴巴,她抬頭望向身側,那正是當時當刻佟冬雨坐著的位置。Selina的表情先是一愣,進而麵露害怕的樣子。

跟隨女人的恐懼,憶眼的神態一愕,其腦海裏搜索到的記憶就如同電影的正反打鏡頭:眼下,畫麵則是變成了Selina的主觀視點,黑暗罩著那把白色的靠背椅,隱約可見坐著一個男人。

男子慢慢地將臉湊近向對方,就如同黑夜裏的鬼魅現出了原形,Selina滿是一臉驚恐發抖的顫栗,她將身體不自覺地貼抵在沙發床的靠背,感覺四肢寒徹如冰。終於,該男子的麵目完全**在了燈光下——那人居然是祝明。

“啊!”Selina驚嚇地從沙發**一躍而起:“怎麽——怎麽會是你?”

憶眼的麵狀不免一愣,其眉頭輕輕皺了起來,他不明白自己到底進入了誰的記憶,為何之前看似進入佟冬雨的意識世界,但眼下卻又切換到了Selina的主觀視點,而這個女人看起來十分懼怕祝明,但他抓握住的則是佟冬雨的手啊!

佟冬雨坐在那把白色的靠背椅,全身徹底放鬆,進入深度被催眠的狀態,他就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泥塑,渾身散發著黑沉沉的陰鬱之氣。

與此同時,冰語被關在診療室門外,正來來回回地煩躁踱步。她幾次走到門口,抬手作勢敲門,但猶豫再三,還是選擇了作罷,是不便打攪老板的探案思路。為了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女孩坐回到沙發,掏出手機,查看時間,可見屏幕顯示為下午的三點過。

診療室內,憶眼仍舊抓握住佟冬雨的腕端。雖然兩人都閉合著眼睛,但佟冬雨的眼球一動未動,而憶眼卻是來回翻轉著眼珠子,其轉動的速度也是越來越緩慢。

不清楚是不是憶眼感到有些疲乏,畢竟——探尋他人的記憶是一件十分消耗體力與心力的工作,更何況,憶眼已經持續搜尋了二十來分鍾,其體力必是消耗得不輕。

此時此刻,憶眼腦海裏所搜尋到的相關記憶畫麵就如同電影中的升格鏡頭:祝明慢慢地站起身,一把摁住Selina的手腕:“怎麽?我出現在這兒,讓你感到很意外嗎?”

“你不是已經死了嗎?……你放開我,快放開我!——”Selina麵現驚慌與恐懼的模樣。

祝明全然不顧女人的奮力掙紮,而是強勢地拉拽到自己的身前,他亮出了一嘴陰森恐怖的笑容:“記住——你是我祝明的女人,你永遠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永遠!”

說話的同時,祝明將Selina扔到沙發**,猛地撲過去,並且橫胯騎坐在了女人的身上,扣按住對方廝打過來的那雙手。

“你這個混蛋、禽獸、畜生、敗類……”

然而,祝明不理會對方聲嘶力竭的高聲辱罵,他用力撕扯下女人的衣服,便露出其胸口潔白的乳峰,一口親吻了上去……

仿佛是做了一場惡夢,憶眼震悚地瞪開雙目,由於眼見佟冬雨幾乎與自己麵抵著麵,他將身體不自覺地朝後一仰,便意識到自己是在心源診所的診療室。

憶眼低頭,眼見佟冬雨的右手食指佩戴有一枚鉑金戒指,這恰恰正是剛才在對方記憶裏所看到的那枚,隻是顏色略顯變黃,表明其至少戴了五年以上。

由此可推測,憶眼從這個治療師的記憶分別看到的是兩個男人——佟冬雨和祝明。但Selina被強暴的地點為何會出現在這兒——出現在了佟冬雨心理診所的診療室?佟冬雨不是深愛著Selina,應該保護好自己的女人嗎?然而,Selina的那句“你不是已經死了嗎?”——這又是怎麽回事?祝明不就在她的麵前?難道,是因為受到了祝明的淩辱,所以Selina在望江大廈的天台處將他推下了樓?那祝仙仙跟這起案件又有什麽關係,為何其腦海裏也有祝明墜樓的畫麵?……

如此諸多疑問攪得憶眼頭昏腦脹,他慢慢地站起身子,邁步走近落地窗前,望著俞江對麵綿延蒼翠的南山,其神情若有所思。

“他們還在裏麵啊?”

“是啊!”冰語坐回到了沙發:“這差不多快一個小時了吧!”

小悅麵帶笑容:“那你喝杯水!”

“謝謝!”冰語從對方的手中接過了紙杯。

診療室內,佟冬雨麵容安詳,仿佛睡了一場暢快淋漓的大覺,他睜開眼睛的同時,並伴隨伸了個懶腰,看似沒有受到任何Selina被祝明強暴時其相關記憶的驚擾。

佟冬雨見憶眼背衝自己的身影,他將脖子便不自覺地朝後一挺,進而意識到這是在自己的診所,他才是這裏真正的心理治療師,不應該有所怯懦,因而表情陰沉道:“看來,是你把我給催眠了。”

憶眼沒有回頭,背手麵衝窗外:“Selina之所以到你這兒進行心理治療,她根本就不是因為什麽創業患上了焦慮症,而是遭到了強暴?”

“你怎麽知道?”佟冬雨的神色先是一愣,隨而便自說自話地回答:“啊!你用催眠的方式看到了我的記憶?!”

憶眼則是嚐試性地追問:“你能告訴我——那個強奸犯是誰嗎?”

“無可奉告!”佟冬雨的臉色愈加陰沉,他做了個起身送客的手勢,並且指了指房門的位置。

憶眼也不過多糾纏,大踏步地走到門口,他回頭望了對方一目,正見佟冬雨將頭擺向了一邊,是在刻意地回避自己的目光,便開門轉身離去。

冰語坐在會客廳的沙發上,正無聊地擺動著一雙手指,其身邊茶幾上的那杯開水早已沒有了熱氣。女孩聽到門響,眼見老板走了出來,便站起身迎了上去:“怎麽樣?有什麽新收獲嗎?”

憶眼喜不自禁道:“這收獲可大了!”

“什麽收獲?”冰語興奮地拽住對方:“哎呀!你就別賣關子了!告訴我,快告訴我吧!”

憶眼抹開小助手的拉扯:“你知道我的脾氣,如何會將辛苦到手的資料拱手送人?!”

“哎哎哎!”冰語生氣地較真道:“我到底是不是你助手?”

“所以啊!——”憶眼刮了一下小助手的鼻頭:“身為助手,你就更要聽老板的話了!”

“切!每次都是這樣!”冰語氣惱地直跺雙腳。

“別生氣了!”憶眼大跨步走出心源診所:“回俞城客棧吧!天英還等著我們呢!”

“哎!先生——”小悅因眼見兩人路過了前台,特別是憶眼看起來行動自如,便瞪大了眼睛道:“您的輪椅!”

“不要了!”憶眼大笑地離開:“就送給你們吧!”

(拾貳)

兩人吃過晚飯,回到俞城客棧,剛一走進大堂,就見逢慈坐在那個開敞式的咖啡吧,似乎正翹首以盼等他們回來的樣子。

冰語連忙掏出了手機,果然顯示關機的狀態:“啊!我的手機沒電了!”

“怎麽?”憶眼坐在這位刑警隊長的麵前:“逢隊找我們有事?”

逢慈放慢語速道:“其實,我來——是想告訴你們一個消息。”

“什麽消息呀?”冰語從吧台端來了兩杯白開水,放在茶座上的同時,坐在了老板的身邊。

逢慈放下手上的茶杯:“趙潤已經確定跟大家電商簽約的時間了。”

“什麽時候?”憶眼端起麵前的白開水,慢慢溫吞吞地悶了一口,他是在豎耳聆聽對方的回答。

逢慈貼抵著茶座的靠背,他將雙手交握地放鬆道:“明天上午的十點整!”

“又是十點整?!”憶眼差點將嗓眼裏的開水噴出,由於做了一個遏製的表情,這不免嗆得他連連翻白眼,好半天才喘勻了氣息:“那簽約的地點呢?”

“這次——”逢慈掃視過兩人:“是由趙潤親自選定的地點,選址在他的書店——潤尚齋。”

“哼!”憶眼冷笑道:“看來,趙潤還是對自身的安全而有所顧及呀!”

逢慈點了點頭:“如果按照我們之前的那番推理——凶手毒殺顧建峰的目的——其意在阻止大家電商的並購簽約,那趙潤的確該是為自身的安全而有所打算。”

憶眼愈加一副瞧不起的神態:“我以為他天不怕地不怕,沒想到——就是一慫包!”

“哈哈!有錢人都惜命嘛!”逢慈微笑道:“趙潤選擇在自己的地盤,想必——這也是因為做足了相關的安全措施。”

“那這個幕後真凶到底是誰?”冰語一臉苦惱的模樣。

逢慈歎氣地回答:“我們已經加大了警力,就大家電商的社會關係進行排查,但還沒有得到進一步切實有效的線索。”

“這可就麻煩了!”冰語擔心地皺起了眉頭:“畢竟,凶手藏在暗處,而我們在明麵,明天的簽約儀式,趙潤肯定有危險。”

“小語,你放心!”逢慈安慰女孩:“我已經做好了相關部署,我們警方會全力保護趙潤的安全,不會讓凶手得逞。”

“你還說!”冰語話不留情地奚落道:“趙潤的弟弟趙利——可是在你們警方眼皮子低下被毒死。”

逢慈幹了這麽多年的刑警,其遭遇各類犯罪分子無數,所遇案件也是風雲變化,事態形式蘊含瞬息難測,他不是沒有遇到過此類情形;但麵對女孩的問責,逢慈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限,他不得不幾近哀求:“小語,你就別再提這茬行了嗎?”

“好好好!”冰語憋住笑意:“我不說了!”

“對了!”憶眼將話題再次拈回到顧建峰的案頭:“你們警方有沒有找到線索——顧建峰是什麽時候被人給下的毒?”

憶眼追問:“那會不會是顧建峰在早餐後單獨吃了什麽東西?”

“應該沒有!”逢慈解釋道:“根據範不遂的口供,那天早上九點,範不遂開車,到顧建峰的別墅接老總;那時候,顧建峰正在吃早飯,但由於惦記著並購一事,兩人便緊急趕往大家電商,因而他十分明確地表示顧建峰在路上沒有吃或喝任何的東西,而是一直在看大家電商的相關資料。我們警方也正是將其沒有吃完的那份早點,帶回到了局裏進行化驗。”

“那有沒有找到毒素的來源?”

“根據屍檢報告顯示,顧建峰的胃容物跟他家裏所提供的早點相一致,所以我們懷疑很有可能是在他喝過的水裏或飲料,被人給動了手腳。”

冰語插話道:“那會不會是在大家電商?”

逢慈搖頭:“我們已經排除了平度遙和唐菲作案的可能性,一是時間上不吻合,之前我也說了——導致顧建峰死亡的真正原因是強心苷中毒,但就算大劑量服用強心苷,也不會馬上毒發身亡。其二是我們將案發現場的茶水等用具帶回局裏進行化驗,但並沒有發現有任何不良生物堿的成分。”

憶眼苦笑道:“看來,這個凶手還真是煞費苦心、不露痕跡呀!”

“到目前為止是這樣。”逢慈的言下之意是在強調但這隻是暫時的,他們警方必能將這個萬惡的凶手一舉擒獲。隨而,他頓了一頓:“你們這兩天也沒閑著吧!特別是你——”這位刑警隊長抬頭望向憶眼:“昨天,你問起我五年前——祝明於望江大廈墜樓一案,是不是有了什麽新發現?”

憶眼微微一笑:“原來,你是為了這個目的來找我們啊!”

“說說吧!”逢慈麵露一臉狡黠機敏的笑容,他這一點倒是跟憶眼心生默契:“到底有什麽新發現?”

“其實祝明——”冰語正要提及祝仙仙的哥哥——祝明的去世並非墜樓自殺,而是另有他殺的隱情,則是被老板抬手製止。

“我隻是覺得祝明墜樓自殺似乎有些蹊蹺。”

“為什麽?”逢慈將身體朝前靠了靠。

憶眼分析地回複:“根據我們目前所調查的情況:那一年的五月,祝仙仙獲得了俞城最美佳麗的冠軍;六月,祝明在心源診所接受治療,七月便墜樓身亡;而在一個星期之後,祝仙仙的最好閨蜜Selina也到心源診所接受診治……你不覺得這一切很巧嗎?”

逢慈點頭讚同道:“好像是有些問題。”

“怎麽?”逢慈吃驚道:“你們也發現了他們兩人的關係不同尋常?”

“是啊!”冰語點頭:“兩天前,我們看到祝仙仙從趙潤的潤尚齋出來,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他們兩人肯定是情侶關係。”

逢慈明了地頷首:“這一點——我在調查趙利的案件時,就已經瞧出了端倪。”

這位刑警隊長在追查梁佩雲的連環殺人案期間,跟趙氏餐飲集團有過接觸,所以也就自然比憶眼和冰語提前接觸到了趙潤。

憶眼急忙追問:“什麽端倪?”

“我發現祝仙仙跟趙利的哥哥——趙潤的手機不僅為同一款式,並且他們所使用的手機殼為情侶款,都是亮紫色。”逢慈果真不愧為俞城市公安局刑警總隊的總隊長,居然把這麽容易被人忽視的小細節都給注意到了。

“聽你這麽一說,好像是有些印象。”這樣,憶眼回想起在潤尚齋看到的那隻用亮紫色手機殼所包裹著的華為手機;而祝仙仙的話機此前則是多次在霓裳酒吧的吧台上見過。

“如此說來——”冰語嘟囔道:“祝仙仙在Selina的墓前,看似與趙潤形同陌路,但那隻不過是在演戲給我們看。”

“恐怕,趙潤這也是為了演給他母親看。”畢竟,二兒子趙利是因向祝仙仙求婚而喪生,所以趙母定是對這個女人恨之入骨,而趙潤便不得不顧及其母親的感受。

“對此——我卻是很奇怪。”果然,逢慈麵現困惑的神情:“他們為何要隱瞞相互之間的情侶關係?”

“啊!是了!”冰語感覺其靈感的火花一閃,就認定自己必是發現了真相,便大聲驚喜道:“難道,為了幫趙潤掃除並購大家電商的所有障礙,是祝仙仙給顧建峰下的毒?”

逢慈搖了搖頭:“這一點我早就已經想到。但我們排查了雲鼎公寓到仙仙樂園附近的監控鏡頭,命案當天——祝仙仙一上午都在她的花坊,她根本就沒有作案時間。”

原本,冰語以為自己有了重大發現,則是沒料到遭受了對方的無情打擊,其表情盡是一百個不甘心及不樂意。

由於憶眼感到有些疲乏,見事情也談得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打趣道:“既然情報已經分享完畢,我們也該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

“對了!”逢慈本已跟著起身,猛然間想起了什麽:“昨天你來問我,因為事發突然,我忘了跟你說,他們並非親兄妹。”

“什麽?”憶眼的臉色先是一愣,當即便迅速反應過來:“你是說——祝仙仙和祝明沒有血緣關係?”

“是!”逢慈點頭回應:“祝明的母親一直想要個女兒,但因生下祝明後,便響應政府號召,做了結紮手術,所以他們夫妻倆到市兒童福利院,收養了祝仙仙。”

逢慈想了想:“大概三歲多吧!”

“那祝明呢?”憶眼察覺其心頭亮起了一簇微光,雖然並不清楚那道亮光所為何物,但他努力想抓握住。

逢慈回答:“祝明比祝仙仙大三歲,應該滿六歲了。”

“原來是這樣!”憶眼看向心底裏的那簇微光,見其輕輕地搖曳,便瞬時熄滅掉了。

“好了!時間不早了!”逢慈望著客棧大堂外逐漸濃墨的夜色:“你們也趕緊回房間休息吧!”

“那明天我們在潤尚齋見!”憶眼這話說得挑釁且氣勢十足。

“啊!”逢慈一咳,臉露難堪:“你們兩個還真要去簽約現場湊熱鬧啊?!”

冰語笑嘻嘻道:“逢隊,你也知道我是最喜歡看熱鬧了。”

逢慈一副無奈的麵色:“那我可要祈求上蒼——千萬不能遂了你這個小丫頭的心願。”

“那這就要看你們警方的本事了——能不能保護好趙潤。”冰語這話倒是沒錯。

這三個人一邊說著,一邊走出了咖啡吧,兩個上樓回往房間,而另一個走出了客棧大堂,他們各自心底對明天的簽約儀式皆充滿了期待亦或忐忑不安。

(拾叁)

大家電商與趙氏餐飲集團的並購簽約儀式,被安排在了趙大公子潤尚齋的書店內舉行。可見書店門外圍站著十幾名黑衣保安,這是能看見的保安措施,而在那些看不到的地方不清楚還隱藏著多少安防。

上午九點鍾左右,潤尚齋外麵的街道就已經堵滿了來自市內各大媒體的財經記者。記者們正交頭接耳,神情似乎惴惴不安,他們是在小聲議論著什麽:

“該不會又出現上次那樣的命案吧?”

“聽說,顧建峰是中毒身亡!”

“中毒身亡?中什麽毒啊?”

“這我就不知道了。”

“顧建峰的案子到現在都沒有任何的進展。”

“難道是大家電商的董事長——平帥不想將自己所心血打造的這座電商王國拱手送人,所以就化成了厲鬼阻止簽約儀式?”

“哎呀!”俞城逸趣網的那個女記者也在其間,她下意識地摸了摸有些發涼的手臂,麵露驚恐的模樣:“你們說得好瘮人,這世上哪有什麽厲鬼?!你看,我這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哈哈!開玩笑嘛!幹嗎這麽緊張?”

……

大概九點半,憶眼和冰語趕來到未名路,正見平度遙領著前台唐菲從一輛出租車上走了下來,一大群記者正要圍攻上去,卻是被憶眼搶先擠了過去。

“平主席,您看起來——似乎有些擔憂啊?”

平度遙將眉頭深鎖,是厭煩記者的包圍,但由於見憶眼和冰語麵朝自己走來,他的表情略微有所緩和:“憶先生,你說我在擔憂什麽?”

“對啊!”冰語頑皮地唱和:“平主席,今天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

到底是大家電商的董事會主席,就在前不久又經曆了喪子之痛,這更加洗練出平度遙其老辣而苦硬的性格特質:“放心!趙總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那就祝您好運了!”憶眼微微一笑,特意望向平度遙身邊的前台小姐,以及其手中正拿著的那份文件夾。

那個女孩看似有些害怕憶眼,便本能地將文件夾藏在身後,而這個小小的舉動將冰語逗得哈哈大笑,唐菲則是不自覺地漲紅了麵目。

“那你們擔不擔心趙潤的安危?”冰語的笑聲還未落定,就聽聞一個聲音掐入進雙方之間,是逢慈領著其助手高翔走了過來。

“喲!俞城市公安局刑警總隊的總隊長親自出馬——”憶眼意味深長道:“我看是逢隊比我們更擔心吧?!”

“你就別埋汰我了!”逢慈早就習慣跟憶眼之間這般兄弟情義的插科打諢:“顧建峰的案子沒有任何的進展,我可不想有新的命案牽扯其間。”

“那就裏麵請吧!”憶眼反客為主,他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一行人便來到了潤尚齋。

一走進書店,冰語就聞到了一股甜甜濃鬱的芬芳氣息,女孩便抬頭眼見門邊的牆角處放有一盆高約一米的植物,由於正值花開時節,粉色的花朵綴滿枝頭,正宛如繽紛豔麗的霞光照滿了店內。然而,上次兩人來到店中,並沒看到這盆鮮花,想必——它多半是為了今天的簽約儀式應景,以增添一些喜慶的氣氛。

“夾竹桃?”憶眼麵現驚訝的表情。

“這就是夾竹桃啊!”冰語走到花枝前:“上次我們來,似乎沒見到這花。”

“小心!”憶眼發出低沉的驚呼:“這花有毒!”

“什麽?”原本,冰語見那花朵漂亮,正要伸手去觸摸時,聽聞老板如此一說,便將手臂給抽了回來:“這——這麽美麗的鮮花居然有毒?

憶眼輕輕頷首:“盡管這花含有劇毒,但它具有很強的抗風沙能力,且淨化空氣的效果也非常棒,例如對二氧化碳、二氧化硫、氟化氫、氯氣等有毒有害的氣體,均有很強的淨化與清潔功能。”

“原來是這樣!”冰語起初驚恐的臉色已經恢複如常。

憶眼便繼續講解:“這種植物存有一種十分重要的生物堿,用好了可治病造福於人類;但由於,治療量與中毒量之間的差距非常小,通常來說——其治療劑量約相當於中毒量的百分之六十,所以用量稍大便可令人中毒身亡。”

“那是什麽?”冰語好奇道:“這麽厲害?”

憶眼一字一頓地回答:“強心苷!”

憶眼搖頭:“這不一定!”

由於,逢慈、高翔、平度遙及唐菲走在前麵,他們四個人來到了書店的休息區。

可見,休息區的茶幾上擺放著那套瑩白精致的茶具,趙潤正在用洗茶的滾水燙潤瓷白如玉的茶杯,其舉止渾然灑脫,瞧似頗懂得茶道,他該是沒少在這方麵花費心思。

店內倒是一個保安都沒有,隻有趙潤獨自一人,其擺出了一副泰然自若、清心養性的孤高之狀。

雖然聽到門響,但趙潤手上的功夫卻沒停,他也不抬頭招呼大家入座,而是繼續衝泡:他將沸水再次引入潔白的茶壺,倒水的過程中用壺嘴點頭三次,這才將茶壺斟滿。然而,還不僅如此!當沸水高出壺口,趙潤便壓下壺蓋,借此就可將多餘的茶末兒給撇開,這樣溢出的茶湯便高山流水般覆蓋了整個壺身。

“呀!”冰語壓聲驚呼:“那茶都漫出來了。”

“這漫出來就對了!”不想,憶眼微笑地應道:“這叫春風拂麵,水要高出壺口,便可借此用壺蓋拂去多餘的茶沫。另外,他剛才在倒水的過程中,特意用壺嘴點了三次頭,這是茶道中的鳳凰三點頭,以此展現趙潤是在向我們這些客人的到訪表示敬意。”

“啊!”冰語錯愕地張大了嘴巴:“你是說——我們剛才走進來,他表麵不出聲不出氣,敢情是在用這樣的方式歡迎我們?”

憶眼麵帶微笑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