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Y THREE 跟蹤之謎3
（捌）
逢慈開著他那輛越野車，包括阿丘在內，將這四人送回到了老街。這一路上，那個出題者坐在後車座，被夾在冰語和阿丘之間，而憶眼坐在副駕駛室的位子，因氣氛有些尷尬，大家均相對無言，唯獨阿丘跟逢慈有一搭沒一搭地套近乎。
冰語實在看不慣阿丘如此諂媚的樣貌，幾次瞪向對方，這個店夥計才有所收斂。
夜已入深，街麵兩側的店鋪多數已經打烊了，這使得老街有種明淡如水的清寂。
那個出題者下車，在章鴻成衣店門口跟大家告別，便走入進了店麵。可見，門板上的那對大紅喜字於夜色中一閃，出題者就消失在了木門背後。
阿丘顯得意猶未盡，一再點頭感謝逢慈：“逢隊，謝謝您親自送我回店，但這怎麽敢當？我阿丘實在是受寵若驚，還望逢隊經常賞臉來我們麵館。”
“好了！”冰語麵衝車窗外不滿道：“你到底還讓不讓逢隊送我們回客棧？這一路上一直喋喋不休，說個沒完。”
“好好好！”阿丘一副卑躬屈膝的奴才相兒：“冰小姐，您早點兒休息；憶先生，您可要經常帶逢隊來我們小店賞光啊！”
憶眼莞爾，點了點頭，算是答應。
逢慈便啟動汽車，手握住方向盤，繼續朝前開去。
“你們這個朋友還真有意思。”逢慈通過駕駛室外的後視鏡眼見阿丘正衝他們揮手告別。
憶眼微笑地回答：“其實，阿丘這人不壞，但就喜歡貪點兒小便宜。”
冰語麵露不滿：“上次的信息費，他居然要了我們五十塊大洋。”
逢慈淡淡一樂：“估計現在——他不會再找你們要什麽信息費了。”
“那是——”冰語趾高氣昂地擺了擺頭：“我們可是俞城市公安局刑警總隊——逢隊長的朋友，是吧，憶眼？”
老板則是笑而不答。
逢慈將兩人送回到俞城客棧，冰語跳下後車門，正要跟對方告別，卻見這位刑警隊長也跟出了駕駛室，不免吃驚道：“逢隊，你已經把我們送回客棧了；難不成，你還要把我們送入進房間？”
憶眼篤定地笑言：“逢隊親自送我們回客棧，恐怕——是有什麽更為重要的事情，想跟我們討論吧？”
“哦！”逢慈故意擺出興致盎然的狐疑：“憶先生，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憶眼反彈道：“既然你之前已經跟我稱兄道弟，就不必如此打官腔了吧？！”
逢慈微微一樂：“那我們進去坐著說。”
冰語不清楚他們在說些什麽，一頭霧水地跟在兩人的身後，三人便走入進客棧大堂的咖啡吧。
因已經零點過，吧台的工作人員統統下班，大堂經理便親自給他們三人泡了一壺可安神定心的冰糖洋甘菊茶，卷曲的洋甘菊經過熱水的舒展，盛開成了一朵朵金色的水中花，氣味甘爽清淡。
“說吧！”憶眼跟逢慈麵對麵：“你想討論什麽？”
“我有一個想法——”逢慈慢慢地品了一口清茶，這才展開話題道：“那個出題者的身高是多少？”
憶眼仔細思考了一下：“我們可以通過參照物估算出他的身高。”
“怎麽估算？”冰語一副困惑的不解。
憶眼回答：“競賽之夜——那個出題者站在斷臂維納斯的身邊，當時，他向大家介紹競賽主題時曾脫帽敬禮，我估算了一下他的身高，大約矮了三十來公分。”
“然後呢？”
憶眼繼續解釋道：“那是一尊複刻標準的斷臂維納斯雕像，跟原件的比例完全一致。”
“原來如此！”逢慈頷首明白：“也就是說——該雕像的高度為二百零四公分，倘若減去三十的話，那這個出題者的身高約在一米七四。”
“對！”憶眼點了點頭。
逢慈追問：“那今天晚上——我們看到他的妻子大概有多高？”
憶眼快速回憶道：“大概一米八零的樣子。”
“那是因為她穿了高跟鞋。”逢慈點頭認可：“十公分的高跟鞋，由於鞋底的坡度，至少可讓人增加六到七公分。也就是說，那個所謂的新婚妻子——其實際身高——也是在一米七四左右。”
“你是說——”憶眼立馬就拿捏到了這位刑警隊長上述分析的信息重點：“那個新婚妻子——正是出題者的分身？”
“並不排除這個可能性。那家麵館的阿丘不是也說了嗎？他從來沒有看到過那對新婚夫婦一起進出過成衣店。而且，那個新婚妻子每次出門，都在晚上的九、十點鍾左右，不僅腳踩高跟鞋，而且還化著一臉的大濃妝。當時，我們親眼所見，街上的路燈昏暗，我們誰也沒有看清楚她的真實相貌，隻是看到她走出了成衣店大門，因而便按照慣性思維，認定她就是那個出題者的妻子。”
“啊！”冰語認同地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難怪，我當時覺得他老婆的個子也太高了！”
“既然你可以反串，那人家也可以反串。”憶眼便接上了逢慈分析的案情思路道：“然後，他換上自己準備好的銅人裝，出現在了魅市？”
“嗯！”逢慈頷首：“從邏輯上來看，應該是這樣。”
然而，冰語更加不明白道：“但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如果阿丘提到——他昨天夜裏兩點半看到的那個情景不是撒謊的話——”憶眼深入分析：“那出題者這麽做的目的——很可能是為了掩蓋其跟蹤狂的身份。”
“的確！”逢慈讚同地回應：“根據報案，那個跟蹤狂的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而這跟出題者的身高十分吻合。”
“那接下來怎麽辦？”逢慈是在征求憶眼的建議：“既然已經將那個嫌犯圈定在出題者身上，那我們該如何進行下一步的調查？
憶眼麵衝自己的小助手狡黠一樂：“我們自有辦法，逢隊還是不要參與的好。”
逢慈默契地了然一笑，沒有表示任何的反對，但冰語卻是茫然之色，她不清楚老板的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
（玖）
由於相對之前休息得比較早，憶眼和冰語睡到中午就醒來，兩人洗漱了一番，便來到福福麵館吃午飯。
阿丘送麵上樓，因沒見到逢慈，一臉遺憾的表情，他將牛肉鹵麵放在餐桌時，不小心將麵湯撒在了女孩的衣服，氣得冰語雙腳直跳。
“阿丘！”冰語大著嗓門炸聲道：“你這是在幹嗎？你看你把我衣服都給弄髒了！”
“啊！對不起，對不起！”阿丘連忙抽出桌上的餐巾紙，正要幫女孩擦拭，卻是被對方擋開。
冰語抽出紙巾，一邊清理，一邊埋怨：“看你笨手笨腳，做事情怎麽如此毛躁？”
憶眼笑容滿麵地一語道破：“恐怕是因為逢隊沒跟我們一起來吃午飯，阿丘一定感到很失望吧？”
“哎呀！沒有，沒有！”阿丘完全沒聽出對方言語中的諷刺，而是幫逢慈說話道：“逢隊長肯定很忙。”
冰語白了這個店夥計一眼：“阿丘，你不要總是這麽勢利，見逢隊長身居高位，就巴巴地貼上去，把我們這兩個照顧貴店生意的老主顧都不放在眼裏。”
“哎呀！冰小姐，”阿丘恢複了往日的世故與圓滑：“看您這說的，真是折煞我了！兩位為我們這家小店帶來了客人和生意，我代表老板感激不盡。”
“哼！”冰語的臉色稍顯柔和：“你還知道顧念我們的好啊！”
“那是當然！啊！對了！這是上次的信息費。”
阿丘從口袋裏掏出一張五十元的鈔票，正要交還給冰語，則是被憶眼擋住：“這錢——你就收下吧！以後還用得著你。”
“那——那真是不好意思。”難得阿丘露出不好意思的真容。
憶眼和冰語正吃著午飯，對麵成衣店的店門打開，那個出題者身穿一套居家的衣服走了出來，似乎是要出去辦事的樣子。
兩人快速吃完了麵條，特別是冰語將剩下的麵湯一口氣喝幹，正打著飽嗝，就被老板拉拽著直奔樓下跑去。
奔跑的同時，憶眼再次看到自己的記憶與冰語仿佛前世相通，那個貌似周璿的女人正衝自己露出親切的笑容。她到底是什麽人？為何會一再出現在小助手的記憶？自己分明感覺很熟悉，但又想不起她是誰，他們到底存在怎樣的關聯？——或者說，他們彼此間存在怎樣前世今生的記憶融合點？……總之，種種困擾如同攪拌機正擰絞著憶眼的顱腔及腦髓，他感覺腦袋有些發沉，因而愈加想弄清楚自己和冰語的關係。
兩人繞牆來到成衣店的後院，可見院落種植的那棵銀杏樹，探出的枝頭繁密茂盛，就像他們第一次望見它時的那般安詳與寧和，儼然無論經曆了多少人世間的哀傷，它隻不過是一個冷靜的觀望者而已。
跟第一次來這裏無所畏懼的感覺不同，畢竟當時，警方還沒有發現薛曉波的屍體。眼下，經過兩案，似有忌諱，冰語明顯表露出了猶疑之色：“我們真要潛進去啊？”
“是啊！怎麽了？”憶眼奇怪地望了小助手一目。
“但——但這可是私闖民宅！”冰語不僅其眼界開闊長見識了，就連法律意識也“蹭蹭蹭”地見漲。
憶眼驚得身體一愣：“之前，我們不是已經來此私闖過民宅，也沒見你有什麽愧疚啊？”
“但那不一樣！”冰語將雙臂抱胸：“薛豆豆因為失蹤，而她跟我又是同齡人，眼見薛爺爺那麽可憐，所以我一心想弄清楚她的下落。”
“但根據報案，那個跟蹤狂也在跟蹤像你這麽大的同齡女孩，你不是前兩天才經曆過相類似的遭遇？”憶眼振振有詞道：“說不定，哪天就有新的女孩遇害，所以我們一定要趕在嫌犯作案之前，將他一舉擒獲。”
冰語凝視老板的眼睛，那雙桃花眼目含正色，仿佛一潭深澈見底的清泉，女孩從未感受到對方如此有正義感，心髒竟是停擺般一窒，好似承載了滿腹感動。
“那好吧！”隔了半晌，冰語勉為其難道：“那我們就速戰速決！”
憶眼抓住小助手，一個輕盈的躍身，已靈巧定在牆頭。冰語嚇得雙腿一軟，差點便跌落下牆，幸好被老板拽住了，帶其一個翻身下式，兩人就站在牆內的那棵銀杏樹旁。
很明顯，銀杏樹周圍的土層有被挖掘及填埋的痕跡，而薛曉波的屍體正是在這土層下麵被發現，似乎這也是整個成衣店唯一被時間碾壓過的跡象，因為此處院落實在是太過寧靜，猶若被隔絕在老街的熱鬧與繁華之外。
“怎麽樣？夠刺激吧！”憶眼回頭麵衝小助手微笑，冰語卻是甩開對方的拉扯。
“你好歹翻牆時告訴我一聲啊！”女孩的臉上正殘留著驚嚇過度的不悅。
“那就不刺激，也不好玩了。”
院落的一側那幢高為兩層的建築，其空置的房間就像是一隻隻棺材，沒有玻璃的窗框好似骷髏的眼窩，看起來竟是有些陰森駭人。
冰語探頭沿窗戶，正一溜煙望過去，似在尋找薛爺爺曾經存在過的蹤跡及氣息。這些房子看起來荒廢已久，房間裏飄**著動感的灰塵，隨著空氣的韻律翩然起舞。顯然，那個出題者將此作為婚房，但並沒有進行清掃工作。
冰語的神態微露唏噓：“想必——自從薛爺爺搬出去了之後，這些房子便沒人再打掃過了。”
“是啊！”憶眼點頭同意：“不像是有人住過的樣子。”
他們二人像是參觀一座被曆史塵封了的小型博物館，一起漫步走入薛章鴻的房間，外屋的搖椅還在慢慢地晃悠，好像老人坐在上麵，正低頭輕輕地打鼾，猶似兩人第一次進來時的情景。
憶眼摸了摸家具上的灰塵，揚起的塵埃正在指尖舞蹈，進而也更加證實了小助手之前的那個說法。
“這裏應該沒有女主人，而房間也沒有任何被打掃過的跡象，並且門窗也沒有張貼大紅的喜字。”
冰語補充道：“這也從一個側麵可以證實，那個所謂的新婚妻子——正是那個出題者假扮的。”
“對！”憶眼微微頷首：“外麵門上的大紅喜字，不過是起到了誤導的作用，讓老街周圍的居民真以為這裏搬進來了一對新婚夫婦。”
冰語皺眉不解：“但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憶眼搖頭：“這就不清楚了！”
兩人來到二樓靠近樓梯口的那個屋子，這裏應該就是刁離冒充薛曉波時住過的房間。經過警方的搜查取證，屋內看起來沒那麽髒，也有被打掃過的跡象，關鍵是**堆滿了幾頂假發和一些女人的衣服，由此證明出題者就住這兒。
冰語拿起其中一頂紅色的假發：“這就是我們昨晚看到那個‘新婚妻子’的頭發。”
憶眼點頭，接過來，看了看，便隨手扔回**。
原本，店鋪內那麵銀框雕花的試衣鏡被移置到了臥室的牆角。
冰語走過去，似乎那鏡麵上還殘留著出題者站在鏡子前換裝時的各種影像：出題者換上女人的衣服，戴上了長長的假發，在鏡子前搔首弄姿，巧笑倩兮，美目流轉，自我感覺異常良好……由於想象此般怪異的畫麵，女孩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突然，樓下傳來了腳步聲，那樓梯是木製地板，所以上樓的響動特別明顯，仿佛正一踏踏踩在了心尖。
“糟糕！”冰語一時花容失色：“一定是那個出題者回來了！”
憶眼則是沒表現出過度慌張的神狀，他冷靜地環視了一下房間內的布局，便快速進行了一番評估，將小助手拉拽到了床下。原本女孩是想拒絕，但禁不住對方的用力拉扯，加之門外的腳步越來越近，容不得有過多的猶豫，就被老板拖拽到床下。
兩人視線的落腳點正好看到一雙皮鞋定在門口：顯然，那個出題者正檢查房間內的情況，盡管感覺有些不太對勁，但又瞧不出問題在哪兒。
出題者走到床邊，正好踩到冰語的裙擺，這是她今天執行任務的裝扮。女孩感覺到心漏地一跳，肺部的空氣好似被抽盡，嚇得渾身僵硬，一動都不敢動。
憶眼察覺小助手的窘迫，眼見其裙擺被踩，幸虧那個出題者無所發現，環視觀察了好一陣，並沒看出有何異樣，便移步轉身地走開。
冰語像是收回魚線，將裙擺拖進了床下。但她的動作過猛，不小心跟老板頭碰頭，當即便腦袋一炸，正要本能出聲時，恰好被憶眼蒙捂住了嘴巴。
大意了！差點就大意了！冰語驚出了一身冷汗，視線微微上揚，正見老板鬆手，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之前，兩人第一次靠得如此之近，但因全力應付刁離的巡查，所以女孩完全無心思考其他事；但此時此刻，冰語心猿意馬，她甚至都能聽到老板的心跳聲，因而臉色火燒般正發燙得厲害。
可聽聞高跟鞋在房間裏來回走動，以及地板上正前後晃動著的影子。冰語趴伏地麵，小心翼翼地探出了身子，她將眼睛偷偷瞄出床外：那個出題者換上了女人的衣服，戴上了長長的假發，在鏡子前搔首弄姿，巧笑倩兮，美目流轉，自我感覺異常良好……這正是她之前想象的那些畫麵。
終於，捱到了出題者“蹬蹬蹬”的下樓聲，兩人從床底下蒙著一身灰鑽了出來，冰語忍不住“吭吭吭”咳嗽出聲，卻是被老板再次蒙住了嘴巴。
直到前廳的店堂傳來了關門的響動，兩人這才徹底鬆了口氣，從後院的房門悄悄離開。
“現在我們去哪兒？”冰語拍幹淨裙擺上的灰塵。
“當然是魅市！”
說話的同時，憶眼招手了一輛出租車。兩人剛坐在了後車座，冰語的表情明顯一愣，駕駛室內又是那個司機老哥。
同樣，這個五十多歲的精壯男子也認出了對方：“好巧！又是你們。”
“是啊！”冰語開心道：“這可是我第三次坐你的車了。”
“對啊！這已經是我們的第三次碰麵。”那個司機通過駕駛室的後視鏡望向兩人：“那兩位還是去魅市？”
“嗯！”憶眼意味深長道：“今天的魅市——肯定有什麽好玩的事情發生。”
“那請問——”司機眯縫著眼睛看向後視鏡：“你們找到那個跟蹤狂了？”
“還沒有！”冰語苦惱地回答：“不過前兩天——倒是碰到了你說的那個鬥篷人似乎正在跟蹤我。”
憶眼沒料到小助手居然連這個都說了，有點兒猝不及防，便懟了女孩一目：“冰語，你說的太多了。”
冰語本想爭辯幾句，但回頭見老板的眼神正閃爍著睿智的責備，也就沒再多說什麽。
來到魅市主街的路口，可見不遠處熙熙攘攘的街景鬧市，以及浮華斑斕的熱鬧場麵。
憶眼將一張百元鈔票遞給出租車司機，剛走下了後車門，則是被對方叫住：“哎！這位先生——我還沒找你零錢。”
那個司機老哥將一疊碎票伸出了駕駛室的車窗。
憶眼在接過零錢時，因碰觸到司機的手，其腦海裏白光一閃：與接觸到那個出題者時其記憶深處的環境畫麵一模一樣，畫麵中心是一隻小手正被一隻大手死死地攥握，戒尺一下下落在孩子的掌心，將手掌打出了道道的血痕。與此同時，畫外音傳來了那個施暴者罵罵咧咧的痛嗬斥責：“整天就知道玩遊戲，不好好地練功。我叫你玩，叫你玩！……”
如同電影鏡頭的正反打，通過那隻大手的主觀視點，憶眼看清楚了這個被打孩子的真實相貌：那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她身穿一條碎花的連衣裙，正用一雙淚汪汪的大眼睛望向麵前的男子，似乎是在哀求不要打了，但孩子並沒有話語出聲。
憶眼的表情微微愣神，無數疑問從他心底裏咆哮而過，就像是一鍋煮透、露了餡的餃子於沸水中翻滾，將這滿鍋的湯湯水水攪動得越來越油膩且渾濁：麵前的這個出租車司機到底是誰？他為何會擁有跟出題者如出一轍的記憶畫麵，而兩者的區別僅僅在於主觀視點的不盡相同：前者的畫麵是出自於一個孩子的視野，而後者很明顯是出自於懲罰者的視線。難道，麵前的這個男子就是出題者記憶中的那個施暴之人？
由於這個畫麵太過真實，憶眼本能地將手指一縮，像是在躲避施暴者落下的那把戒尺，以致於接到手中的零錢散落了一地。
“你怎麽了？”司機吃驚地望向對方。
冰語知道內情，便猛拉了一下老板，不好意思道：“啊！沒事，他這人就是有些奇怪。”
那個司機也沒說什麽，見有乘客上車，便調轉了車頭，朝往市區開去。
“怎麽了？”冰語拉住老板：“你是不是在那個司機大哥的記憶裏看到了什麽？”
“對！”憶眼點頭凝視著小助手的眼睛：“我在他的記憶裏——看到了跟那個出題者一樣的回憶。”
“什麽？”冰語滿臉的錯愕：“你是說——這個出租車司機與那個出題者擁有共同的記憶？”
“對！”憶眼再次重重地點頭。
“那這麽說來——”冰語思索道：“這個司機跟那個出題者肯定存有什麽關係？”
“這我就不知道了。”憶眼轉身麵朝市場的人流走去：“走！看能不能在那個出題者身上，尋找到更多的線索。”
但當天魅市並沒有發生任何好玩的事情，直到魅市散場街空，那個出題者都沒有現身，也沒有發現那個疑似跟蹤狂的鬥篷人出現。
冰語氣惱得直跺雙腳：“又白白耽誤了一晚上！不僅是跟蹤狂，就那個連出題者都不見身影。”
憶眼糾正道：“你別忘了，根據我們的分析——這個出題者多半就是那個疑似跟蹤狂之人。”
冰語不死心：“但我們明明看見他換成女裝的樣子，離開了成衣店，他能去哪兒呢？”
“這我怎麽知道！”憶眼也是一副無可奈何：“總之，今天就隻能暫且如此！既然魅市已經散場，我們也回客棧吧！”
冰語不開心地跟隨在老板的身後，暗淡的路燈漂白了兩個人的影子，這讓他們看起來像是一對孤魂野鬼。
（拾）
這天中午，天英正站在床當頭，咕咕叫喚冰語起床，逢慈便風風火火地趕來到了俞城客棧。
“昨天因公務繁忙，沒陪你們去魅市，怎麽樣？”逢慈坐在露台的茶幾邊：“那邊的情況如何？”
“那個出題者連個鬼影子都沒看到。”冰語正坐在逢慈的對麵，用手擋了檔刺目的陽光，女孩伸懶腰的同時並伴隨打了個哈欠：“更不要說什麽跟蹤狂了！”
“是啊！我們在魅市可是呆到淩晨四點，整個夜市都散場，這才回到了客棧。”憶眼將泡好的一壺龍井斟在每個人麵前的茶杯，這才坐了下來，天英則是站在露台的扶欄處。
逢慈難得一臉閑散的氣韻，兩人的回答倒也不出意外：“你們等不到那個出題者或疑似跟蹤狂——這也是情有可原。”
“什麽意思？”冰語將身體朝前挺了挺。
“昨天晚上十點左右，我們得到線報，那個疑似跟蹤狂的鬥篷人出現在了熙街。”逢慈喝了口茶繼續說道：“於是，我們緊急追了過去，盡管沒有抓到那個跟蹤狂，卻是看到了鬥篷人。但因為他躲進了周圍的民居，又是在夜裏，我們不便打攪附近的居民，所以就跟丟了。”
冰語不太相信：“那該不會又是阿丘在裝神弄鬼吧？”
“這個問題我們也考慮過。”逢慈喝過手邊的茶杯：“所以剛才——我去福福麵館詢問過阿丘。昨天晚上，他因為休息，便參加了高中同學的聚會，一夥人不僅吃過晚飯，還一起K歌，幾乎玩到了天亮。這一點——我也通過他的同學名單得到了證實。”
憶眼點頭明白道：“也就是說——他有明確的不在場證明？”
“是！”逢慈拿起茶壺為自己斟茶。
“難怪——”冰語思考地琢磨：“昨天，那個出題者與跟蹤狂沒有出現在魅市，因為他們根本就是同一個人嘛！”
逢慈頷首讚同：“至少，根據我們目前的分析正是這樣。”
冰語挺身自薦道：“那今天晚上，我去熙街扮演魚餌？”
“不行！”逢慈搖了搖頭：“雖然昨天晚上——那個疑似跟蹤狂出現在了熙街，但魅市也不能放手不管。”
“這可就難辦了！”冰語皺眉道：“我就一個人，怎麽分身啊？”
逢慈先是深思熟慮，他回頭望向正在喝茶的憶眼，便露出一副計上心頭的壞笑：“不如——我們來個聲東擊西？”
“什麽意思？”冰語擺出洗耳恭聽的認真將耳朵遞了過去。
逢慈老謀深算道：“既然按照阿丘所提供的線索，章鴻成衣店那對新婚夫婦隻不過是個障眼法，那我們也可依計為我所用。”
“你到底想說什麽？”憶眼聽得有些不耐煩。
“我的意思是說——”逢慈越發意味深長地滿腹壞笑，他先是看了看憶眼，隨而將目光擺向冰語：“我們可以製造兩個跟蹤目標。”
“兩個？”冰語麵現奇怪道：“你還是要讓我扮演分身啊？”
“NO！NO！NO！”逢慈用自己的食指代替了搖頭，並用滿臉狡黠的笑容盯視憶眼，這弄得對方莫名其妙，便本能地捂護住胸口，生怕被這位刑警隊長如此猥瑣的壞笑強暴失身。
但冰語還是沒太弄明白對方的真實用意：“你到底想要幹嗎？”
逢慈故意用挑逗拉攏的口吻反詰：“小語，如果讓你的老板裝扮成你的樣子，這會不會很好玩，也很刺激？”
“什麽？”冰語先是停頓了一兩秒，終於拐過彎來，高興地拍手道：“哇噻！這個提議實在是太精彩、太刺激了，創意無敵，深得我心。”女孩麵衝老板搖頭晃腦地挑釁：“正好——也讓你嚐嚐穿那高跟鞋走夜路，到底有多辛苦。”
“不會吧！不要吧！”憶眼拉下他那張哭喪兼討好的麵目：“我知道你們這是在開玩笑，大家都喜歡開玩笑嘛！哈哈！哈哈哈！——不用當真！”
“你看我們是不是在當真啊！——”
冰語和逢慈滿是一副陰險的詭笑，絕對沒有絲毫要放過憶眼的意思，他們兩人不用相互招呼，便左右同時發起了進攻，配合默契地控製住了麵前的“獵物”。
天英因眼見主人受到欺負，就要撅嘴來啄冰語及逢慈，逢慈便將憶眼押入進女孩的房間，冰語連忙將通往露台的房門緊鎖，望著那隻角雕做各種淘氣的鬼臉。天英拍打著翅膀，撞向門上的玻璃，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盡管憶眼口頭上沒有承認，但他心中早把逢慈當成了朋友，而冰語又是自己得力的小助手，縱使他身懷絕技及洪荒之力，但由於把他們二人當作同伴，便隻能任對方開心地擺布。就這樣，冰語負責給老板化妝，特別采用了誇張的眼線、繽紛的眼影及嬌媚的腮紅，一臉姹紫嫣然鮮花滿麵。
逢慈站在一旁負責給女孩遞送各種化妝用的工具，他眼見冰語專注的神情，不免嘖嘖叫好地稱讚道：“沒想到，小語，你還挺會化妝！”
“那是當然！”冰語一副傲氣的凜然：“我是女孩子嘛！十幾歲就開始化妝了。不過，這還是我第一次給別人化妝，而且還是個男的。我親愛的老板，你應該感到無比榮耀吧？”
憶眼被強行按在了**，他不清楚自己被鬼畫符成了啥樣，便隻得無可奈何地歎氣：“還是咱們老祖宗有先見之明：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
“哪這麽多廢話和子曰？！”冰語隻管自己畫得高興，便開開心心地縱情創作，簡直是把老板這張英俊的俏臉當作油彩畫布來招呼。
憶眼被逢慈控製得連腦袋都沒辦法轉動，隻得最終絕望地閉上的眼睛：“我隻希望——不要被你這個小丫頭畫成了一隻老妖怪，被路人以為是夜鬼，人人喊打，那我可吃不消。”
一直以來，憶眼的個性狂傲不羈，沒見他把誰放在眼裏；當下，難得被他的小助手任意妄為，逢慈眼見其任人宰割的那副無奈，就像是心裏出了口惡氣，正表情歡愉地抿嘴偷笑。
經過整個下午的自由創作，冰語將自己與老板畫成了不同型號的小太妹——兩人同樣的假發，同樣的濃妝豔抹，以及穿著同樣的服飾從衛生間裏走了出來。由於憶眼腳踩高跟鞋，走路的樣子一瘸一拐，令人看了忍俊不禁。
逢慈先是一愣，進而拍手直呼：“憶眼，你簡直就是大了五六個尺碼的小語本尊啊！”
“切！”冰語滿臉的不屑：“他可沒有我化妝後好看。”
“對對對！”逢慈點頭附和：“還是我們小語最漂亮，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爆胎，飛鳥也是吧唧一聲，臉先著地，沒臉看了。”
“哈哈！有這麽誇張嗎？”冰語已是笑得渾身上下花枝亂顫。
“切！”憶眼滿不在乎道：“我真是燒高香沒你好看，好歹我也是個大男人，不然我就不正常了。”
冰語微笑地打量對方，如同欣賞自己親手雕琢而成的一件藝術佳品，雖然憶眼的輪廓稍顯硬朗，其喉頭也是突兀地壯如核桃，但他的確是男性裏的曠世絕色，能文能武，端華玉立，天生便具有卓爾不群獨特的個人氣質——姿豔不媚。
女孩見憶眼的桃花眉衝自己微微一挑，分明帶有挑釁的意味，牽動眼角的幽波**漾，紮得冰語胸口一熱，心率像是中了魔症，無法抑製地加速狂跳，耳廓漫上了一層浮暈，帶出小鹿亂撞的靡靡心動。
逢慈起先隻覺得兩人鬥嘴好玩，回臉察覺女孩的麵色微有異樣：“小語，你怎麽了？”
“啊！沒什麽！”冰語掩飾心跳，故意跨前一步，她抬臉麵現嬌憨，整理了一下老板頭上那頂紅色的假發：“這麽看來，你還真是男人中的金鳳凰，被我的這雙巧手如此打扮一番，還真是比絕大部分的女人都要漂亮一百倍，不！是一千倍，一萬倍！”
“算了！”憶眼亮出一副拜托的手勢：“謝謝您冰大小姐的恭維，但我可比不上你，也不要那道一千或一萬。”
逢慈開心地望向這對老板和員工之間的鬥嘴，好似這已然成為他每日消遣放鬆的固定節目，無吵不歡。
畢竟造型太過獨特，他們三人在客棧吃過外賣，夜間魚餌行動便正式開始：為了保險起見，逢慈不僅護送冰語來到了魅市，並且密切地保護在女孩的身邊；因而，高翔被分配到熙街，陪護在憶眼的周圍，跟自己的上司保持聯係，可時時匯報熙街的情況。
與之前一樣，冰語在魅市玩得不亦樂乎，逢慈將女孩框定在自己的視野範圍內，跟高翔保持著常規的聯絡：“怎麽樣？小高，你那邊有什麽情況？”
“隊長放心，一切正常！”高翔跟隨在憶眼的身後，正保持著六七米的距離，因為見對方腳蹬高跟鞋，走起路來一瘸一拐，並差點將自己絆倒，那樣子實在是滑稽，不免發出漏風的憋笑。
“怎麽了？”逢慈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
“哈哈！”高翔忍不住大笑出聲：“憶先生走路的樣子實在是太難看了。”
逢慈腦補憶眼腳踩高跟鞋時笨拙的模樣，再加之其身形本就高大，自是顯得狼狽痛苦不堪，心頭也是偷偷一樂，但立馬正色叮囑道：“小高，雖然你那邊遭遇危險的可能性比較小，但還是要盯緊了！”
“知道了，隊長！”高翔收回笑容，一個稍息立正，似乎逢慈就站在他眼前：“我一定會全力保證憶先生的安全，並且將嫌犯抓捕歸案。”
“那就好！”
一直到零點過，魅市和熙街沒有什麽意外的事情發生，那個疑似跟蹤狂的出題者也沒有出現，眼看這一夜又要相安無事地度過。
憶眼像是一個站街的小姐，靠在熙街寬闊的人行道邊，由於他人高馬大，總有男人好這口，幾位外國友人居然走過去跟他搭訕。憶眼立馬站挺身姿，抖了抖傲人的罩杯，佯裝一臉扭捏矯情的媚態，衝來往路人或拋媚眼或送去了飛吻，惹得大家紛紛側目觀望。
平日裏，憶眼高冷生硬，難得表現如此不為人知的一麵，他不停地賣弄**，逗得高翔哈哈大笑。但過了最初的那股新鮮勁兒，高翔因實在感到無聊，就給逢慈打去了電話。
“隊長——”高翔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看來，今天晚上又白跟了，不要說什麽跟蹤狂，這大半夜的連個鬼影子都沒瞧見。”
“這不還早嗎？”逢慈看了一下手機上的時間：“熙街那邊的酒吧還沒關門，而魅市這邊的交易熱鬧非凡，兩邊都人多眼雜，想來——那個跟蹤狂也不會輕舉妄動。”
“那好吧！”高翔再次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反正還有幾個小時，一定堅持到天亮！”
逢慈掛斷電話，剛剛抬起頭來，發現冰語不見了。當即，驚得這位刑警隊長一身冷汗，便趕忙四處尋找女孩的下落，突然他察覺身後有人跟來，發出窸窸窣窣的響動，正好似衣服的摩擦聲，逢慈低頭眼見落在地上的影子——那居然是一個身穿鬥篷的黑影。
鬥篷人？逢慈的心頭“咯噔”一驚，便不自覺放緩了腳速，鬥篷人也放緩了步態，保持兩米的位置；逢慈故意加速，鬥篷人也加速跟上，這令他蹙眉一愣：這鬥篷人幹嘛不跟蹤二十來歲的小丫頭，跟著我一個糙老爺們作甚？
那鬥篷人似乎跟自己鬧著玩，逢慈便將他帶進附近的支巷，反身一個小擒拿手，就將對方一舉拿下。
“哎呦，哎呦！疼疼疼疼——是我，是我！”“鬥篷人”帶著一張孫悟空的麵罩，那麵具下傳來冰語的叫聲，驚得他神態一愕，原來是虛驚一場。
“小語？”逢慈一把扯下“鬥篷人”的麵具，果然露出了女孩嬌俏疼痛的容貌，便撒開對方：“你幹嘛弄得這麽疑神疑鬼？”
“我看這長夜漫漫——”冰語揉了揉被掐疼的胳膊：“這麽無聊，所以就跟你鬧著玩嘛！”
“你還真是——”逢慈一時氣急，不知該說什麽，他抬手點了半天，卻是一個字都罵不出來。
“好了，好了！別生氣了！”冰語討巧賣乖地壓下對方的手臂：“怎麽？看不到我，你很緊張？”
“憶眼那邊有什麽問題？”冰語將麵具蒙在臉上，透過一雙空洞的眼窩，正眨巴著美目流波瀲灩。
“沒有！一切正常！”但這份正常讓逢慈透露出了一股惱怒：那個跟蹤狂存在於報案者的口中，不是在魅市，就是在熙街，盡管看似近在咫尺，甚至曾經擦肩而過——在周一魅市歇業的那個夜晚，憶眼差點抓住了犯罪嫌疑人，但還是讓那家夥逃逸跑掉了，這著實讓人感覺到胸悶。
冰語也是喪氣的模樣：“看來，今天晚上又要相安無事地平穩度過。”
突然，逢慈的手機鈴聲大作，聲音顯得尖銳而急促，好似是有什麽緊急要事亟須稟告。
逢慈按下了接聽鍵：“小高，怎麽了？”
果然，手機裏傳來高翔急切的聲色：“隊長，大事不好！憶——憶先生不見了。”
“什麽？”逢慈皺起了眉頭：“憶眼不見了？”
“是啊！”高翔自責的語態：“我找遍了整條熙街，都沒有憶先生的下落。”
“好！我們馬上趕過去。”
“怎麽回事？”
麵對冰語的關切與緊張，逢慈什麽話也沒說，開著他那輛越野車，載著女孩趕來到了熙街，第一時間跟高翔碰頭。
“怎麽回事？”冰語從副駕駛座跳下車，便衝過去，抓住高翔：“憶眼怎麽了？我老板怎麽了？”
高翔一副不確定的表情：“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就走了下神，等我抬頭望向街對麵，就發現憶先生不在了。”
“那就說你知道的。”逢慈走到了助手的身邊。
高翔便向兩人講述了半個小時前的事件發生：當時，憶眼正站在人行道邊搔首弄姿，自己則坐在街對麵的休閑椅座，恰巧一輛大貨車在道路上呼嘯而過，當高翔再次望向街對麵，發現憶眼仿佛變魔術般，不見了蹤跡。
冰語難以置信：“你是說——剛才因為路過了一輛大貨車，就將憶眼給變不在了？”
女孩的話實在令高翔無法接口，他也明白這個解釋聽似很荒唐，但自己也是無能為力，事實的真相的確如此。
逢慈冷靜道：“還有什麽情況需要補充？”
“啊！”高翔回答：“還有就是——我剛才接到小貴打來的電話，說是查到了那個出題者的身份。”
逢慈陰冷著麵色：“說！”
高翔便正了正身姿：“那個出題者名叫關能，今年二十六歲，是咱們俞城市雜技藝術團的一名魔術師，但在一個月前辭職，不知所蹤。”
“還有呢？”逢慈閉目，麵現嚴肅，大概這幾天沒休息好，所以趁此機會養養神。
“還有——”高翔快速反應道：“還有就是——他的父親名叫關重偉，原本也是市雜技藝術團的一名演員，但在十幾年前，雜技團由於經營不善，企業進行體製改革，再加之關重偉年紀大了，便被辭退下崗。而他的前妻正是在他下崗那年提出了離婚，關重偉便成為了一名出租車司機，獨自將兒子撫養長大。近幾年，雜技團因為重組改製，又找到一些企業做讚助，所以關能高中畢業後，就被招進團裏，擔任魔術師一角。”
逢慈進一步追問：“那有沒有他們的家庭住址？”
“有！”高翔點頭：“關重偉的住址就是熙街附近的一片老社區——雜技之家，早前那是雜技藝術團效益好時的集資建房，但這麽多年過去了，那房子由於老化，有錢有能力的都搬出去住了。”
“這情況我了解——”逢慈點頭回應：“原本，政府準備將那兒征收為商業用地，但因為搬遷費等問題，一直拖到了現在。”
“對！正是這樣！”高翔進一步解釋：“昨天晚上，我們在熙街追捕的那個疑似跟蹤狂的鬥篷人——就是在那個小區躲藏不見。”
逢慈微微頷首：“那這樣的話，一切線索也都對上了！”
“那我們趕緊去呀！”
在冰語的催促下，三人便趕往嫌犯所居住的那片小區——雜技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