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洛安受辱

卻說洛安隨著林木森縱馬來到將軍府前,被衛士收繳過了腰刀,一同走進府門裏去。

那大堂裏,洛奎正與夫人梅嬌、女兒洛莎吃用午餐。那女兒年芳十四,長得如花似玉。生性善良,平易近人,毫無郡主威儀。

那兩人走來參拜王爺,立在邊側。

洛奎揮退林木森後,把手指笑:“你這家夥,真沒出息,老毛病又犯了嗎?”

洛安聽得心驚膽戰,一臉茫然。

梅嬌招手笑說:“洛安,好久不見。如果還沒吃飯,那就坐下一起吃。”

洛莎也說:“表哥,快坐下來吧!”

洛安謝過王爺夫人,心中忐忑不安,默默坐在桌邊,不敢動筷,何談吃飯?

洛奎夫婦從容悠閑,也不多管他,自顧快活吃用。梅麗莎夾菜而來,勸說表哥一起吃。

洛安畢竟做賊心虛,嘴裏細吞慢咽,不時把眼睛窺看王爺的臉色。

一刻鍾後,洛奎吃罷午宴。丫頭們把殘羹剩飯端走,泡上一壺香茶,端來一盤鮮果。夫人與女兒喝半杯茶,吃些果品,笑著起身走了。

洛奎放落手中茶杯,盯看洛安片刻,問他:“你還不拿出來?”

洛安搖頭說:“表伯這話,小侄沒聽明白。”

洛奎正言訓誡:“在公事上沒有表伯,隻有王爺。”

洛安站起身來,低頭惶恐不安。

洛奎指責:“瞧瞧你,長得人模人樣,手腳卻不幹淨。真是給我丟人現眼。”

洛安問:“王爺為何對我如此發怒?”

洛奎哂笑:“你還裝模作樣,不知好歹。不是看在你爹與我是親表兄的份上,本王懶得對你訓斥。”

洛安被他羞辱得心中有氣,麵上不服。

洛奎指問:“本王問你,在幾天前,是不是你在錢箱裏麵暗動手腳,拿了便宜?”

洛安滿臉無辜,攤著手說:“我沒有啊!”

洛奎嗬斥:“還要死皮賴臉,敢做又不敢認,這算什麽好漢?我洛奎半世英雄,怎麽會有你這麽一個蠢侄?”

洛安問:“王爺這話,可有證據?若是隻憑猜測,就斷定是我行竊,洛安豈不冤枉?”

洛奎冷笑:“我就知道你會來耍無賴。看來無論如何,你是不會主動承認的了?”

洛安以為王爺沒有憑據,隻要自己一口咬定沒拿,死不承認,他斷然無可奈何,最後隻能不了了之。便舉手說:“洛安對天發誓,絕對沒有偷竊錢財。若有,便讓王爺親手砍下這顆腦袋。”

洛奎哂笑:“口氣還真不小,等會叫你原形畢露。”

洛安問:“不知王爺有何證據,讓我心服口服?”

洛奎把手拍桌,隻見林木森走來麵前,拿出一部賬本來給他看。那賬簿上記寫了王爺府上的一切日常開銷度支,井然有序。哪怕一個鐵幣,都要詳記在冊,更何況是一大箱金幣財寶,豈能不作數目登記。

洛安這下看傻了眼,腳步一個趔趄,這回鐵證如山,再也耍賴不了。當下拉聳腦袋,垂頭喪氣。

洛奎說:“還不如實給我交代?”

洛安說:“金幣不在我身上,如今放在家裏,拿去補貼開銷了。”

洛奎把手一揮,林木森便去他那莊上,拿回這筆被盜的錢。

洛安見事給弄砸了,名聲掃地,不禁哀歎幾聲,滿麵失魂落魄,身軀一動不動,像個木頭人一樣。

洛奎指責:“你這家夥,若是缺錢,你不會直白明說?卻在背後偷做這等肮髒手腳,像個盜賊。虧你還是一名捕盜官,竟然知法犯法,歪主意打到本王身上來了,你好大的膽子。”

洛安跪地服罪,羞愧難當。洛奎一連指責訓斥,直把洛安從頭說到腳跟,恨不能即刻鑽入牆縫裏去遮羞。

卻說林木森獨自來到洛安的莊宅,替王爺拿回被偷的金幣。

顏玉問他:“林府官,我那丈夫情況如何,可有危險?”

林木森說:“危險自然沒有,不過難免要被王爺臭罵一頓了。”

顏玉從房裏拿出一袋金幣,倒在桌上,指說:“一定是為了這錢。”

林木森數看一遍,搖著頭說:“王爺那少了十八個金幣,這裏才十五個,還差三個。”

顏玉指說:“洛安交給我的,隻有十六個。江媽媽昨日解用一個,其他兩個,估計是在洛安身上。”

林木森也不多言,把金幣裝入袋子。顏玉尚且不知發生了什麽,便問因何由來。林木森就把事情原委如實說與她聽。

顏玉聽了,愕然發生苦笑,嘴裏喃喃自語,說不出話。

林木森勸說:“妹子不要想得太多。被錢**,這很正常,不必太多憂慮。”

顏玉說:“可他是個捕盜官,幹著緝捕盜賊的事,自己卻又做了盜賊。若是傳揚出去,那他名聲可就糟糕了。”

林木森說:“目前為止,此事沒有幾人知曉。王爺是他表伯,相信也不會為難。”

顏玉告求:“林府官,此事請你務必周全,不要讓他太過難堪。”

林木森說:“我也是公事公辦,身不由己。”

顏玉疑問:“莫非是將軍告發了他?”

林木森說:“我若不說,損失就會由我來扛。那妹子說說,我該怎麽做?”

顏玉點頭:“將軍恪守職責,奉公行事,這也並無不妥。”

她正要返身去找錢來湊齊,林木森勸說:“妹子不必心慌。王爺倒不是很在乎這些金幣,隻是容忍不了被人欺騙,這才把錢找回。或多或少,那不重要。”

顏玉舒吐一口香氣:“如此我便放心了。”

兩人說著這事,隻見兩丫頭懷抱一對女兒走來大堂。林木森抱著一個孩兒玩逗,滿麵笑嗬嗬,像位父親那般疼愛有加,口中直誇好福氣。

顏玉笑問:“莫非將軍也有女兒?”

林木森搖頭歎息:“之前有個愛妻,不幸難產離世。一屍兩命,好不讓我難受。”

顏玉連連羞愧歉聲。林木森抱玩一會孩子,稍後拿著錢袋走了。

顏玉看著他的背影歎息,不禁喃喃自語:“要是洛安也能像他一樣溫和顧家,那該多好。”

林木森回到將軍府來,把錢袋交在王爺手中。洛奎掂量片刻,反手丟在他的眼皮底下,指說:“拿走,以後少幹丟人的事。”

洛安是個好漢,殺人如麻,性格剛烈,哪肯彎腰去撿這等羞辱名節的錢?心裏越想越覺得窩囊,臉上沉著怒火,拱個拳禮後,突然返身大步離去。

洛奎喝止不住,叫喚不回,氣得把手拍桌。嘴裏大罵:“這個蠢材,真是狂妄。”

英都管問:“洛安如此無禮,竟敢藐視王爺虎威,是否命令府兵把他拿下懲治?”

洛奎見他正在怒火頭上,顧念一些親情羈絆,也不想擴大這種芝麻小事,便也不予追究了。

洛安走出府門,取了腰刀,跨上鞍座,快馬奔回自個屋宅。倘睡在**,眼睛流淚,滿臉都是火氣。顏玉哪敢說他什麽不對,見他正在房中發瘋怒吼,嚇得不敢靠近。

至夜,顏玉與奶媽備上一桌好酒宴,入房來請丈夫吃飯。洛安怒火未消,毫無食欲,嘴裏仍自氣籲籲。

顏玉暖言安慰:“夫君不必太過在意,一樁小事,不值一提。你也是為了家裏著想,這才會忍辱負重。”

洛安斥責:“少拿這些鬼話來騙我,以為我聽不出你在諷刺?”

顏玉揮手:“夫君不必這麽去想,換種心態,就能心平氣和了。”

洛安嘴裏大叫:“見鬼,見鬼。老子麵對千軍萬馬,連死都沒怕過。如今卻被人當麵羞辱,肆意作賤,真是氣殺我也。”

顏玉勸說:“夫君說得很對,大丈夫可殺不可辱。如今事情已經過去了,今夜一醉方休,明日就沒事了。”

洛安嗬斥:“少來給我添亂,沒看見老子正煩?”

顏玉說:“我把酒菜端進房來,夫君獨自享用。”

洛安怒叫:“要你多管閑事了?”

顏玉愣了片刻,突然傷心哭泣起來。不明白自己到底造了什麽冤孽,竟然攤上這麽一個暴烈丈夫,日夜都要忍受侮辱欺負,讓人難受萬分,生不如死。

洛安嗬斥:“老子還沒有死,你他娘哭什麽喪?”

顏玉想著自己多年來都在忍氣吞聲,無故被他非打即罵,肆意欺辱驚嚇。忽然腰杆一直,硬氣起來。就回身盯看著他,眼神裏滿是哀傷怨氣。

洛安拍床嗬斥:“瞪什麽眼?你想找死不成?”

顏玉指罵:“你才找死。你這蠢漢,在外麵受了別人的氣,卻回家來辱罵妻子,像個什麽男人?哪家的丈夫,會是你這副德行?”

洛安見她性格一向懦弱乖巧,卻冷不防對自己罵出這通刺耳的話,心中不禁疑惑。就從**蹬蹬的滾爬起身,厲聲恐嚇:“你說什麽?有本事再說一句?”

顏玉冷笑一聲,轉看**有把腰刀,就拔出來,塞他手上。洛安愣得不知所言,心中茫然無底。

顏玉悲憤地說:“你這麽有本事,整日在我麵前稱王做霸,耀武揚威。如今刀在你的手上,索性把我殺了,那就再也沒人打擾你了。”

洛安厲聲嗬罵:“賤人,你他娘發瘋了?”

顏玉聽得髒話憤怒,一耳光將他打個脆響,氣呼呼說:“你這蠢漢,還敢嘴不幹淨。你有本事,就一刀砍下來。否則,明天我回娘家,再也不想看見你這個無恥混蛋。”

洛安氣得咬牙切齒。顏玉嘴裏一片悲傷哭泣,兩手擂鼓一樣敲打丈夫胸口,後又抱著他傷心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