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道法救人

道法雲,天地間一共有四大氣息。

分別為:靈秀,陰寒,肅殺,蜃息。

其中這蜃息最為多變,時善時惡,最難捉摸。

它的發生地多為大批死難者集中葬身之所。

譬如說是亂葬崗,海底沉船處,風沙掩埋或火山爆發吞沒的城市,民居,再就是發生過慘烈屠殺的古戰場。

也並不是所有這些地方都會產生蜃息,還得滿足兩大條件:

一,特殊地形,氣候造成的藏風聚氣,空氣難流通。

二,周圍地下,山體,建築用料裏,有大量的礦物,又趕上特殊天氣,打雷閃電,造成的強磁場。

這就造成眾多亡靈的怨念集於一處,多年難消散,久而久之化為蜃息。

人常說的海市蜃樓,就是亡人怨念所化的一種虛幻場景所在。

海市蜃樓裏,時常有城市,街道,高樓大廈等等景物,不光如此,街道上還人來人往。

現代科學對於海市蜃樓的解釋是,大氣層的光學反應,將世界某一處的景致投射到霧氣中。

這說法一度被人接受,隻是近年來隨著衛星技術的發展,很快有人發現

海市蜃樓裏的景象,從來也不屬於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

之所以找不到,隻是因為這些幻鏡都是亡人怨念所生,當然找不到。

按理來講,凡人對這幻境裏的世界隻能看得到,卻去不了。

好比一群在沙漠中,瀕臨死亡,口渴難耐的旅人或駱駝,驟然見到遠處一片湖泊,溪流,發了瘋的跑過去。

其結果就是,直至跑得累死,渴死,也始終與那景象保持一段距離。

且不遠也不近,始終讓你心存僥幸,難以割舍,最後活活累死在路上。

可事無絕對,凡人也有陰差陽錯撞進幻境中的。

最有名的事件,就是千古名篇桃花源記裏記述的故事。

漁民本是宋朝人,撞進去以後,那裏的人卻隻知秦漢魏晉,不知有宋。

時空跨越千年,那些人不是死人才怪。

道法中將此類事件一概統稱中了蜃氣,民間稱其為中邪。

凡人中了蜃氣有好有壞,好的就似這漁民的遭遇,吃喝一頓,稀裏糊塗的回到現實中,還毫發無損。

這種事情往往少之又少,凡人若中了蜃氣,通常凶多吉少。

輕則昏迷不醒,重則亡命。

就算軀殼活著,也沒有意識。

去了醫院也檢查不出其身體有任何毛病,可人就是不醒,或發呆,發愣,兩眼空洞無物。

這是因為身體活著,魂魄卻已永遠的留到幻境中。

就好像我和七哥,偉哥三人,昨晚在幻境中一起瞎折騰。

按老道士的話講,他在樓下看見我三人,在樓頂來回瘋跑個不停,鞋子跑丟了都不自知,幾次還差點栽下樓。

不光這樣,三個人嘴裏還大呼小叫,就知道我們仨中邪了。

聽老道士這麽說,我腦海裏浮現起了一個畫麵。

慘白的月光下,我們仨大男人,在鋼筋倒立,廢棄的樓頂上,玩捉迷藏,周圍還沒有任何防護欄杆。

這事兒想想都後怕。

至於我為什麽恢複的最快,那是因為我修習過道法,道氣護體,蜃氣難傷。

可七哥,偉哥就沒那麽幸運了。

他倆一直處於深度昏迷,躺在**,還動不動揮舞手腳,亂說胡話。

這倆人雖然與我隻有一麵之緣,可也不能見死不救。

好在這老道士也是古道熱腸,天一亮,他打發我去附近的早市買十斤雞蛋,說是要救人。

雞蛋還要煮得半生半熟,涼水下鍋,水一開,馬上撈出。

我長這麽大從沒見過拿雞蛋救人的,可事關人命,隻好照做。

等我煮好雞蛋回來後,這倆人的情形更讓人提心吊膽。

眼見這倆體壯如牛的大漢,倒在**,有進氣沒出氣,胸膛跟著一起一伏,嘴角吐著白沫,臉黑如炭,全身還止不住的抽搐。

我本想趕緊把人送醫院去,可那老道士對我講,送到醫院也不管用,隻能按他的法子來。

老道士的神通我是見過的,更何況這兩個人的確是中邪了,我便按他的吩咐去做。

倆人衣服全褪去,十斤煮雞蛋的殼全剝了,白溜溜裝進盆中,拿涼水泡著。

他則拿起一個雞蛋,在他們的前心,後背,額頭,手心,腳心,依這次序在他們身上滾來滾去。

老道一個人忙不過來,我便自告奮勇,有樣學樣。

剛開始我還持懷疑態度,心想,哪有拿雞蛋救人的?

嘴上答應著,心裏早已打定了主意要是不見效,趕緊拿手機撥打120。

畢竟人命關天,誰知道這半路殺出的老家夥,到底有沒有那麽神。

可接下來的景象,徹底打破了我的認知。

我看見我手裏的雞蛋,以肉眼速度,迅速變黑了。

幾乎那純白的雞蛋將挨未挨對方胸口時,就已黑透了。

先是一絲黑氣迅速抽進雞蛋裏,成為一圈,細細的黑線,近而變粗變大,直至染黑整個雞蛋。

這絕對不是那種髒汙的黑,而是由裏到外的黑。

不到片刻工夫,雞蛋就已經變成純黑純黑的,像是在濃墨裏浸過一樣,馬上棄在一邊不用,又拿起一顆新剝皮的煮雞蛋再重複滾。

我還有些好奇,將手中黑雞蛋一搿,腥臭撲鼻。

再看那蛋黃,又綠又黑,還鑽出了幾條白色的蟲子,來回蠕動,甭提多惡心了。

“別看了,扔了,那些蟲子很危險,一會兒你去外麵生堆火,把這些不用的黑雞蛋全部丟火裏燒了。”

老道士頭也不回的吩咐我。

此時我已是他的徒弟,哪裏敢怠慢,趕緊按他的話去做。

說來也怪,凡是這些白雞蛋在他們身上滾過的地方,肌膚裏的黑氣慢慢消散,不多時終於恢複成皮膚本來的顏色。

剛開始這些雞蛋用的很快,幾乎沒滾了幾下,就完全變黑了。

過了半數以後,雞蛋變黑的速度慢慢降了下來,到最後,一顆雞蛋變黑時,往往要用一炷香的功夫。

直到最後一顆雞蛋,拱來拱去再也不見任何黑氣滲透進來,這才作罷。

而七哥和偉哥兩個人呼吸的頻率也慢慢降了下來,氣息均勻,臉色也好看了很多。

做完這一切後,老道士摸了一把頭上的汗,感歎道:

“這兒的怨念之深,絕對不是一個人的怨氣,說不定這地基下,有很多屍骨,真是一件麻煩事兒!”

他這麽一說,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忙問道:“師傅,你怎麽會在這兒?”

“為師我是被請來的,這樓已荒廢5年了。

當初之所以蓋不下去,是因為工地頻頻出事,工人也失蹤好幾個。

換了好幾撥工程隊,一直是這樣,嚇得無人敢接,開發商很著急,特意請為師來破解。

可如今看來,隻怕這大樓底下,可能有萬人坑,不然,怎會有這衝天的怨氣,難以化散。”

老道士一講起萬人坑,我馬上明白了。

這也是我們這座小城特色,心酸的礦工血淚史。

萬人坑放在別的地方了不得,可對於我們這個十八線的小城市來說太常見了。

別看我們小城不大,卻是因煤而興。當初小日本也是看中了我們這座小城的煤質好,才想方設法不惜損失兩個聯隊,搶占了我們這座小城。

當時小日本戰線拉得太長,太平洋戰爭一開打,優質燃煤迅速告急。

因為那時海麵上的軍艦全靠燒煤提供動力的。

小日本不怎麽產煤,即使有,煤質也不太好,熱力大卡值達不到,根本不適合軍艦用。

而我們這座小城所生產的煤,正是他們所急需的。

戰爭的緊迫也促使小日本加緊瘋狂掠奪資源,根本不顧及礦工生命,幾乎就不當人看。

礦工在小日本刺刀的威逼下,不得不終日在井下挖煤,一直幹到死,死了,就扔進附近礦坑中。

時間一長,到處都是萬人坑,這也是日本人侵華的鐵證。

這也導致如今城市化進展迅速的今天,有的樓盤挖機往下一鏟,全都是累累白骨。

這萬人坑裏多年積聚的怨念,難以散去,久而久之,化為蜃氣,在這個地方蓋樓,難免會發生靈異的事情。

開發商真金白銀的砸進去,到頭來卻不得不荒廢,怎麽能甘心?

隻好到處請高人指點,那兩個紙人就是先前來鎮壓這裏的怨氣,結果弄巧成拙。

就連這兩個紙人,時間一久,也成了怨靈,而且事情越演越烈。

往往是前一天擺放的紙人,第2天去了那兩個紙人竟然不在原地,甚至兩個紙人的姿勢麵貌都有改變。

這可把開發商嚇壞了,多方打聽之下,這才請來了這老道。

老道士來自龍虎山,自稱是張天師一派的傳人。

來了以後就發現問題所在,隻是這怨氣實在太大,不得不引符咒壓著。

他本人幹脆就住在這裏,為此要誦經七七四十九日,好化解一部分怨氣。

不想,中途卻遇到了我們,七七四十九日的金剛經算半途而廢了。

講到這裏,老道不住的長籲短歎,連連拍了好幾下大腿,還用一種幽怨的眼神瞅我。

見他這心疼樣兒,我暗猜,估計這老頭兒沒少跟開發商要錢,要不然怎麽會有如此大的動力。

果然世人都逃不出一個錢字兒,我滿不在乎的對他講:“那你重新開始念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