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一百元的誘惑力

經過這場風波以後,我對這個世界,重新有了認識。

七哥和偉哥,醒來以後,看到這未完工的大樓,更是整個人處於驚愕的狀態。

換了誰,也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

費了好多口舌和他們講清楚以後,這地方他們是一刻也不敢停留,跑回了家。

說實話我也不想在這兒呆,可老道士開出的條件很誘人。

“徒兒,你隻需每晚接替為師,誦念金剛經十遍,就有100元的報酬。”

二十年前,一百塊錢很多了。

更何況,一天掙一百,都無法讓人拒絕,更何況,是一個晚上。

還用不了整晚都在,隻需念誦十遍金剛經。

當時我一聽就動心了。

一百元,夠我聯係妹子蹦個野迪了。不過我也不傻,馬上要求:

“那你可得先給我錢,我才能念!”

那道士老眼一眯,笑得有些瘮人:

“好說,太好說了。”

說著話他就真的拿出了一張老頭票,隨手甩給了我:

“就從今天晚上開始吧,就怕你不敢來!”

“切,小看誰!”

我一把接過那錢,心裏樂開了花,忙問:“那我現在該幹什麽,你說!”

“你愛去哪去哪,晚上找我來就行!”

老道士說完這話,有些疲憊的靠在**,想要休息。

我見他這樣放心,不禁有些好奇的問:

“你就不怕我拿上這錢跑了,再也不來了?”

老道士懶懶得一揮手:

“你肯定還會來,不但會來,以後還會求著留在我身邊。”

“切,我就不信這個邪了,你不說還好,以後我就不來,拜拜了您呐!”

說完這話我就掉頭跑出大樓,說實話這地方,我可再也不來了。

我還以為老道一定會氣得追我出來,或是罵我幾句。

畢竟那年頭的一百塊錢,真的很值錢。

老道什麽也沒說,更沒追出來。

我心裏還有些納悶兒,按說大家也不過相識一個晚上,他就這麽信任我?

回到家後,我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手裏攥著這一百塊錢,甭提多開心了。

老媽擔心的我一晚上沒睡,出去找了我好幾回。

我也不知該怎麽向她解釋,就說自己出去給人卸車掙了點錢。

這一百塊錢,我想了想,還是先給我媽買身衣服吧。

一直以來我的家庭條件不太好,老媽一直穿著,親戚,鄰居不要的舊衣服。

我永遠記得那天,我媽穿上我買的那身衣服,對著鏡子左照右照,都不舍得脫下來。

老爸死得早,我又是個獨生子,老媽身體不好,患有很嚴重的肺病。

每個月那點退休金,除了買藥,所剩無幾。

我們家的日子過得很緊,哪有閑錢買衣服。

見這情景,我暗暗發誓:一定要多掙錢,改變家裏的經濟狀況。

可當時,我家的情況是不允許我出去打工的。

老媽身體不好,經常咳嗽的,走幾步就得蹲下來歇一會兒。

可是不出去打工,留在我們這個十八線的小城市,想掙大錢,就隻能去私人小煤窖。

下井挖煤的營生是極辛苦的,一下下一天。

更何況小煤窖沒有任何安全保障。

思來想去,我好像也沒得選,想掙大錢,那就隻有跟著老道了。

畢竟人家一甩手就是一百,老道士給錢那豪爽勁兒,讓我印象深刻。

再說,我還想聯係妹子蹦個野迪呢!

等不到天擦黑,我就盼上了。

約定是子時,也就是晚上十二點,可在家百無聊賴,借口跟老媽講:

“約好了跟戰友卸貨,一大車能掙100呢!”

老媽深信不疑,便也沒再說什麽,隻是給我帶了很多饅頭,怕我餓著。

其實,哪有那行情啊!

在當時,兩個人卸一輛半掛的水泥,碼好,才分三十塊。

這就算高的了。

還不到晚上十點,我就按著約定,又來到了那座廢棄的大樓。

老遠就看見,鋼筋林立的大樓好像一隻刺蝟,籠罩在慘白的月光下,越發的鬼氣森森。

四周蕭瑟的草木,隨風舞動,在月色的照映下,好像是女妖的觸手,瘋狂扭動。

一陣小風吹過,我不禁打了個寒戰。

大爺的,為了錢,為了有錢聯係妹子,咱豁出去了。

硬著頭皮朝前走,推開那鏽跡斑斑,冰涼的大鐵門。

也許是年月太久長了吧,大鐵門鏽的厲害,吱吱妞的聲音,回**在靜寂的夜裏。

我聽得都有些頭皮發麻。

要不是先前有過那遭遇,我其實也沒那麽害怕。

畢竟咱也當過兵,啥沒見過。

推開鐵門後,我有點不敢往前走了,硬著頭皮大聲呼喚:

“老道,老頭兒,你在哪?我來念經了!”

喊了好幾聲,也沒人應我。

按說是應該聽見了,這地方也不大,怎麽這老道就不理我呢?

該不會是走了吧?

不過一想也不可能,他收了人家的錢,就得為人家辦事兒。

要是走的話,也不可能給我100塊錢。

邏輯上說不通啊。

思來想去,算了,我還是往前走吧。

剛到了大樓門口,一陣陣陰風吹過,就感覺那風,出奇的冷。

是發自骨子裏的那種陰冷,好像那風直接吹透了我的身體,像一排排鋼針紮到我骨頭上。

冷得我,不住的發抖。

可是為了錢,我啥也不顧了。

一腳踏進大門,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我後悔不已。

咣當一聲,我連忙回頭,一看,整個人,好像一瓢冰水從頭澆下。

這,怎麽可能?

記得這大樓來的時候就沒門,怎麽憑空多了一道卷閘門,從上麵落下,關得死死的。

上去一看,那卷閘門還非常的新,四下裏一看,情景有些熟悉。

靠,我這又中邪了?

這不就是一層超市的大門嗎?

靠,我又回來了!

又回到這個本該不存在的超市。

我整個人,嚇得都快要死了。

要是不知道,此前發生的事情,不知道真相的話,我也不會這麽害怕。

問題是我知道,這超市不該存在。

我上前仔細摸了半天,觸手冰涼,那卷閘門是真實存在的。

天哪,這到底怎麽回事兒?

就在這時,就聽我身後人聲鼎沸,連忙怔怔的回過頭來,眼前的景象,更讓我吃驚。

超市裏人頭攢動,賣什麽的都有。

真要是那樣也算好了!

說幻象不是幻象,人也不是那真人。

都是紙人。

男女老少,各色人等,推著購物車的,賣貨的服務員,清潔衛生的保潔,全都是紙人。

惟妙惟肖,紙人紮得像極了真人。

唯一讓人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假的,那就是這些紙人臉上的妝容,無比誇張。

臉是慘白慘白的,嘴是血紅血紅的。

臉頰上塗著粉紅的兩坨顏料。

我快要崩潰了,連忙大聲喊:

“老道,你在哪?快救下我!”

喊到最後我服軟了,“師傅,你到底在哪啊?”

就這麽邊跑邊喊,轉了一圈,也沒看見門,轉到最後連卷閘門也沒了。

就覺得四下裏空間越來越小,越來越小,那些紙人,從四麵八方向你擠來。

到最後我不得不撥開那些紙人,來回穿行。

這一切到底怎麽回事兒?

就覺得這些紙人的手腳,好像都活了過來,我最後把我困在中間,瘋狂的上下摸索。

那些紙人的臉一張張,在我麵前晃過。

我瘋狂踢打撕扯這些紙人,可是前麵的紙人被撕成了碎片,緊跟的,後麵的紙人又一擁而上。

我腳下,已經踩著厚厚的一堆紙屑,可那些紙人好像怎麽也撕扯不完。

往往是撕了一個又來幾十個。

很快我就累得滿頭大汗,就在我體力不支的時候,虛空中有一個聲音響起:

“徒兒,怎麽忘了你的舌尖血?”

一句話提醒了夢中人,馬上閉上眼睛,咬破舌尖,一股腥鹹的氣息,讓我腦子無比清醒。

冷風拂過,我睜開眼一看,超市又不在了。

四周依然是未完工的樣子,那座廢棄的大樓又回來了。

我差點沒坐在地上,好半天,才緩過來。

也直到這時才發現,自己渾身都讓汗水浸透了。

“如夢如幻,似水中泡影,三千世界,無一不是幻相,幻影……”

順著聲音望去,總算看見那該死的老道,手拿拂塵,邁著八字步,慢吞吞的走過來。

我氣得,蹭的站起來走過去質問:

“剛才我都要快死了,你怎麽才來?”

老道看也不看我一眼,自顧自的口誦念佛經,好半天才回過頭來,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

“真以為是我救了你嗎?”

“是啊,難道不是嗎?”

我有些納悶的問:“不是你提醒的我,用舌尖血嗎?”

“哼,世間本來就不存在什麽救世主,我隻是提醒你一下,關鍵在於自己。

就好比這修道,還在於悟性。

世界萬物都是如此,你悟性還不錯,沒我想象的好,可也就將就了,隨我來!”

老道不理我,徑直往前走。

我這才注意到這老家夥,再也不是昨今早見到那個,邋裏邋遢,胡子找茬的破敗蒼老樣兒。

身上的道服,鞋子,完全是簇新的,整個人收拾規整了一遍,看上去十分有精神。

就好像換了一個人,我在後麵看著都好像有些不認識這老家夥了。

那老道士在前麵走了沒幾步,估計覺得我沒跟上來,又轉過臉來對我一招手:

“不想掙你的一百塊錢,聯係妹子蹦野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