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天下竟有這般人？
長安府尹，又稱京兆尹。
京兆尹為三輔之首（盛唐時，有三位官員治理京畿地區，分別是京兆尹、左馮翊、右扶風）。
京兆尹，官拜正三品，級別跟現在的首都市委書記差不多。
所謂京，是極大的意思，兆則表示數量眾多。定名京兆，顯示出了大唐首都長安的宏大氣派和規模。
長安府尹的官品雖然不是很高，可他畢竟管著整個京城，是一個極有權勢的位置。
這個折扇公子仗著老子的虎威，滿京城的惹事，反正惹了事都有他老子給他揩屁股，從小到大，他還從來沒有怕過誰。
從生下地開始，都隻有他欺負別人，玩弄別人的份，他想讓誰當日死，閻王都不敢讓誰活到次日五更天。
生活糜爛的折扇公子吃、喝、嫖、賭、奸、**擄掠，無所不為，各種下流的嗜好在京城裏廣為流傳，其中的一個特殊嗜好就是喜歡女扮男裝的女子。
之前他派人到韓嘯天等人乘坐的小船上，就是想將女扮男裝的柳亞馨擄到花舫上去盡情的玩弄一番。
沒成想……今日他慘了。
抓蛇的被蛇咬，玩鷹的被鷹啄。世界上沒有比這悲催的事情了。
柳亞馨見折扇公子愣在那兒不說話，轉頭對韓嘯天說道：“嘯天哥，我們趕緊走吧，這位公子哥的狗命，對我們來說那是一文不值，要死要活隨他去。”
聽了柳亞馨的話，折扇公子恨得牙根癢癢，卻不敢再對柳亞馨說出刺耳之言了。兩次挨了打，讓他嚐到了柳亞馨的厲害。
折扇公子心裏明白，一旦惹惱了這位女扮男裝的姑奶奶，用重金都買不到九蟲噬心丸的解藥了。
買不到解藥，自己的美好人生不就此結束了嗎？
那可不行。
自己的美好人生還沒有過夠呢，花花姑娘還沒有玩夠呢，這世上好玩的東西多了去了，結束了生命，一切將灰飛煙滅了。
江湖中人都知道，獨門毒藥這種玩意兒隻有製毒之人才有解藥，很多人都不懂得九蟲噬心丸的配方和毒性，是很難調配解藥的。
折扇公子交遊極廣，也曾聽武林中人說起過這檔子事。聽得柳亞馨要離開，急忙喊道：“哎等等，我願意。願意分批次來買解藥。不過嘛，您得保證我安然無事才行。”
“隻要你按爺說的去做，爺保證你不會有事。當然，如果你是因為其他意外事故而死，這個爺可就保證不了了。”柳亞馨笑著道：“話又說回來，像你這樣的行屍走肉，再活下去也沒多大意思，要不，你就來個痛快的給你老爹省點兒錢吧？”
就是個傻子也能明白柳亞馨的話了——你要不想出錢，可以趕緊自殺，這樣就一了百了了。
折扇公子的心裏一陣陣發怵。
真是人外有人，強中更有強中手啊。
給人下毒，勒索錢財，還順帶著損人幾句……這是本公子的專利好不好？你搶了我的專利不給半分錢也還罷了，卻拿它來對付本公子……天下竟有這般人？在此之前，這些惡毒法子都是我對別人做的好不好？
“給她們每人發二十兩銀子。”柳亞馨指了指剛剛給他們唱曲的兩名歌女，命令折扇公子：“還有，我們剛剛雇來的那條小船被你的手下給弄沉了，你得買一條大船的賠給那個船主！如若不照做，你就等著毒發而死吧！！”
為了保住小命，幾千兩金子外加幾萬兩銀子都豁出去了，何必為區區幾百兩銀子再生事端？
“能做到能做到，”折扇公子小雞啄米般點著頭，答應完全照做：“這隻是小事一樁而已。爺您就放心好了。”
這年頭，橫的怕楞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隻要你的手段比他狠，他就蔫了。
柳亞馨給折扇公子交代了他們所住的客棧地址，讓折扇公子三天後帶足金條和銀兩去取第一劑解藥。
臨走前，柳亞馨讓折扇公子拿出四十兩銀子給那兩個可憐的歌女，此後，她自己又拿出十兩銀子遞了過去：“這是爺賞你們的小費，每人五兩。”
長安河上賣藝的普通歌女每天晚上最多也就能賺到一二兩銀子，今晚一下子就賺到了二十五兩，真是喜不自勝。
這可是天降橫財啊，雖然受了點驚嚇，二十五兩白花花的銀子到手了，這是多麽幸運的事情。
“多謝兩位公子，多謝兩位公子打賞！”賣藝的兩個姑娘對韓嘯天和柳亞馨連連鞠躬道謝，然後才回了自己的花舫。
“讓船靠岸！”柳亞馨命令折扇公子將花舫開到長安河邊，然後和韓嘯天一起上了岸。
回客棧的路上，韓嘯天問柳亞馨：“你真的給那混蛋服下九蟲噬心丸了？”
“嘻嘻，騙他的。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九蟲噬心丸是啥玩意兒，我上哪兒弄這毒藥去？”柳亞馨開心的笑了起來：“懲戒惡人的感覺就是爽。他本來想拿我找樂子，沒想到卻讓我從他身上找到了樂趣。真是天意難測啊。”
“難道你就不怕他知道真相後來報複我們？”韓嘯天有些擔心。
“這有什麽可怕的？但凡有錢人都怕死。”柳亞馨笑著道：“沒人敢用自己的小命做賭注。我給他服下的是軟筋散。服下這種藥後，四十九天之內他都會覺得渾身軟綿綿的，很像中毒症狀。他不會起疑心的。”
從出道開始，柳亞馨幹的就是空手買賣，有軟筋散在身這一點都不用奇怪。
韓嘯天知道軟筋散，這種毒藥不需解藥，隻要藥性過了，就什麽事都沒有了。
“那你為什麽要讓他分七次來取解藥？一次性給他不就完了嗎？也省的麻煩。”韓嘯天不解的說道。
“你真傻。”柳亞馨笑道：“我讓這麽做有三個原因。其一，折磨那混蛋；其二，我們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專心的尋寶。你就看著好了，在這段時間內那混蛋不但不敢找我們的麻煩，還會盡其全力的討好我們。如果我一次性將解藥給了他，他就肆無忌憚了。嗯，還有一點，我們來長安是幫陸大哥尋寶的。要是我們尋不到寶藏的話，你可以拿這七千兩金條和七萬兩銀子去交差啊。你說說，我策劃的夠不夠好？”
這算盤打的可真夠精的！
聽完柳亞馨的想法，韓嘯天暗暗對老天爺有些不忿“天啊，這麽高的智商為什麽要給這麽漂亮的女人？老天爺，你太偏心了！”
“你倒是說話呀！”柳亞馨挽住韓嘯天的胳膊搖了搖：“我的策劃你滿不滿意？”
“太滿意了！！”韓嘯天笑著道：“你可知道剛才我在心裏暗暗腹誹老天爺呢。”
“腹誹老天爺？什麽意思？”
“腹誹他為什麽要把這麽高的智商送給你啊。”
“嫉妒了？”
“有點。”
“嘻嘻，真是個老實人。”
兩人回到客棧的時候已是子牌時分。各自回房休息，一夜無話。
第二天吃過早餐，柳亞馨喊過店小二，問道：“小二哥，你們這裏有沒有好玩的地方？”
“當然有了，”店小二道；“長安的翠華山，終南山。長安河等等就很好玩啊。”
別看這店小二年輕，很會做人。
“長安河我們昨天晚上去玩過了。”柳亞馨道：“不怎麽樣。”
店小二又道：“長安河和府南河是晚上玩的地方，白天該到翠華山和終南山去看景。”
“可我們沒去過翠華山，”柳亞馨道：“你能帶我們去嗎？少不了你的小費。”
“如果有空，小人當然樂意效勞了。”店小二很是為難：“可這兩天小的脫不開身啊，近段時間客棧老板不在店裏，老板命小的全權打理客店生意。這樣吧，小的給你們介紹個萬事通，這人是個沒事做的閑人。他對長安城的各個角落都了如指掌，經常帶外來的客人四處去玩。他還知道各處景點的很多典故，會講很多好聽的故事。小人替你們去喊他，好麽？不過，他可是要收小費的，而且很貴。”
柳亞馨看了韓嘯天一眼：“怎麽樣？”
韓嘯天心裏一動：“或許這萬事通知道‘東大將軍府’的所在呢，就是多出點錢也值得。”於是問那店小二：“雇那個萬事通，一天需要多少錢？”
店小二道：“一兩左右吧。”
“不貴不貴。”柳亞馨道：“你去喊他來吧，就說爺給他二兩銀子。喏，這份算你的。”說著，取出一兩銀子遞給店小二。
店小二萬沒想到自己輕易的就賺到了一兩銀子，這可是他十天的薪水啊。他千恩萬謝的接過銀子，哼著小曲跑出去了。
過了半個時辰，店小二帶著一個中年漢子來了。
柳亞馨隨意瞥了一眼店小二喊來的中年漢子，麵皮微黃，淡淡的眉毛，一雙三角眼閃著兩點亮晶晶的幽光，鼻梁有點塌，下巴尖尖的，嘴唇很薄，一看就知道是個能說會道的人。
那中年漢子來到後並不說話，隻是仔細的打量著韓嘯天和柳亞馨，一雙賊兮兮的眼珠骨碌碌亂轉著，心裏讚道：“長得好俊。”
店小二見那漢子隻顧著看人，覺得有些失禮，趕忙扯了扯中年漢子的衣角，輕聲道：“喂，看什麽看？還不趕緊去見過兩位公子？”
那中年漢子回過神來，覺得自己剛剛的狀態的確是有些失儀，趕緊走上前去躬身向韓嘯天和柳亞馨行禮：“小的姓胡賤名一個生字，見過兩位公子！”
看來這人還念過幾天書。
韓嘯天也還了一禮：“胡大哥不用客氣。有勞胡大哥了。”
柳亞馨卻不向那胡生還禮，大剌剌的“嗯”了一聲，問道：“你家住在哪裏？”
胡生畢恭畢敬的答道：“胡生就住在長安城中。”
“聽說你是個萬事通。”柳亞馨端著架子問道：“你熟悉終南山和翠華山嗎？”
“太熟悉了。”胡生道：“每年我都會去那兒玩個十幾次。”
“嗯，如此甚好。”柳亞馨點了點頭：“今天我們想去那兒玩玩，你給我們當導遊吧。”
“那地方有吃的喝的嗎？”韓嘯天問胡生道：“我是說，那兒有沒有賣吃的？”
“沒有。”胡生搖了搖頭：“去那兒遊玩的人都是自己帶吃的去。”
“喏，二兩銀子用來置辦酒菜。”柳亞馨取出四兩銀子遞給胡生：“另外二兩是你的。”
“謝謝公子打賞。”胡生看著手中的銀子，難掩喜色，謝著去了。
半個時辰後，胡生帶著一些好吃的幹糧和一壇酒回來了：“二位公子，我們這就出發吧？”
“好。”韓嘯天點了點頭。
一路上，柳亞馨不停的向胡生問這問那。胡生果然懂得很多，有問必答，而且說得頭頭是道。
過了一會兒，韓嘯天插嘴問胡生：“胡大哥，你知不知道‘東大將軍府’在哪裏？”
“這個……”胡生摸了摸腦袋，想了好一陣，說道：“這個小的真不知道啊。小的對長安方圓數百裏的地方可以說是了如指掌，卻從未聽說過哪裏有什麽‘東大將軍府’。長安城中就隻有一個‘大將軍府’，那是新建的。莫非公子所說的‘東大將軍府’不在長安城中？”
韓嘯天搖了搖頭，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東大將軍府是隋朝時候的事了。那時的長安城也不叫長安城，而叫作大興城。改朝換代近兩百年了，誰也說不出個準來。”
“哎，”柳亞馨對胡生道：“你不是這裏的萬事通麽？怎會不知道有個‘東大將軍府’呢？既然是大將軍府，規模一定很大的。”
胡生賠著小心說道：“小人是真的不知道，小人以後仔細打探，如果有了消息，小人會盡快告知二位公子的。”
“嗯，好。”柳亞馨笑了笑，道：“你盡快的去打探，我們不會虧待你的。”
聽得又有銀子拿，胡生很是高興，說道：“公子放心好了。小人一定盡心去打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