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夜雨寄北（13）
待登記好，在房間稍作休整，我便隨著褚傾城下樓吃飯。雖然兩個人住一間，有點不太自在，還好是兩張床，我也沒說什麽了，太矯情了總歸給人帶來麻煩。
不過褚傾城這貨說沒什麽人這話真是扯淡了，雖然人沒有那麽多，好歹是周末，房間基本上都住滿了。
飯菜味道確實不錯，期間，褚傾城還給我介紹了他的兩個朋友。一個叫李岩，是褚傾城的發小，李岩家境殷實，跟褚傾城一樣，是個標準的富二代。不過成績一般，所以被父母送去國外讀書了。這次回來剛好是放寒假（美國的寒假是聖誕節前兩周開始）。
一個叫許立，家境一般，成績也比較差，大學沒考上，高中畢業就開始倒騰各種生意，靠著褚傾城的支持，生意也還做的不錯。
他們三個都是這家店的股東之一。這家會所的主要經營人是另外一個大股東。是褚傾城父親朋友的兒子，比褚傾城大6歲，褚傾城喊他哥。名字叫顏一。
顏一的性格比較穩重，對經商有著天生的興趣和天賦，嚐試了一段時間後，就成功弄出了這麽個會所。期間因為借助了褚家的人脈關係批地皮。所以對褚傾城非常客氣。李岩和許立能成為會所的股東也是看在褚傾城的麵子上的。
這次我們來，他人並不在，所以無緣相見。
李岩的性格，有點憨，沒什麽心機，也是個不錯的人。
許立就不同了，真真是個色胚，看見美女，眼神裏就總著透露著**裸的欲望，在他身上我愣是沒看出來有任何優點。真不知道他是怎麽成為褚傾城的朋友的！
他看見我，也是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眼中那惡心的欲望，讓我非常想揍他一頓！
如果不是褚傾城的警告，我都懷疑他會一棍子把我打暈直接拖進房間。這感覺讓我極度厭惡。
趁著褚傾城出去接電話的時候許立的聲音輕佻的響起，
“嘿，小美人，很高冷啊！，吃飯的時候一句話都不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很討厭我們呢！”
我強壓下想揍人的衝動，一個眼神都懶得分給他，喝了口水，繼續吃盤子裏的東西。
“行了，許立，這是老褚的朋友，你收斂點！”
“哎，我不就說句話，你幹嘛呀，為個外人擠兌我？”李岩白了他一眼，沒再說話。
褚傾城沒回來，我也不好離開，隻能默默忍受。
“艾，小美人，你有男朋友嗎？”
我實在忍無可忍了，開始反擊，
“我覺得你不適合開溫泉會所，”
我這話一出，本來在玩手機的李岩也看了過來，
“噢？那你說我適合幹什麽呢？”笑意輕佻又浮誇，
“開個烤鴨店吧，專門教人怎麽做鴨子！”
“哈哈哈，小美人挺夠味兒啊！”
“還是算了，”
“噢？這是為什麽呢？”
“您會做嗎？鴨子？估計做了，也是沒人看得上的，”
“哈哈哈，小美人，嘴挺厲害啊！就不知道，在**…是不是…也這麽厲害！”他看著我，用舌頭舔了一下左手大拇指，挑著眉看著我，
“許立，你夠了！玩笑過分了！”李岩的聲音，
嗬，玩笑？果然胳膊肘都是往內拐的，
“**嘛…那要看跟誰，你這樣的我看一眼，還沒走到床邊呢，我大概就會把隔夜飯吐出來，”我一臉嘲笑的看著他，
他終於被我激怒了，騰的一下從位置上站起來，用手指著我，“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敢跟老子拿喬，老子…”
他話還沒說完，我已經準備好要跟他幹一架了。
這時候突然一個玻璃花瓶直接飛過來砸到了許立的頭上。許立被砸的頭破血流，還沒等他破口大罵，就被衝過來的褚傾城掐住了脖子從椅子上提了起來！
“你想死是嗎？你算哪根蔥？也敢打他的主意！”褚傾城惡狠狠的盯著許立，整個人的樣子讓我背後發麻。李岩第一時間衝過去想拉架，被褚傾城惡狠狠一腳踹開後，沒敢再動。
“我問你話呢？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啊？是不是我對你太好了，把我不當回事了？啊？”褚傾城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手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掐的許立整個臉通紅通紅的。
許立不斷掙紮，卻怎麽也掙不開，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我沒等李岩開口，直接竄上去，一隻手攬住褚傾城的胳膊，另一隻抓住他的手腕。他猛地轉過臉，我看見他的雙眼通紅，一臉的戾氣，很嚇人。
他看見是我，情緒似乎有所緩和。但神情依然不為所動，轉過頭繼續掐許立。
“你先鬆手，”我扯了扯他手腕，沒扯動，“聽話，鬆開手，你嚇到我了，”
我看著他，用盡量平緩的聲音說道，
“乖，你看著我，不是什麽大事，你看，我好好的，就站在你麵前，”
聽著我的聲音，褚傾城再次轉過頭，眼神愣愣的看著我，瞳孔沒有聚焦，似乎正透過我看著另一個人！
我看著他這樣有點心疼，聲音更加輕緩的引導他鬆開手。還好，他沒有完全失去理智，隨著我的聲音慢慢的鬆開了手！
我看他鬆開了手，緩了口氣。迅速用一隻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不讓他再直麵滿臉鮮血的許立，那麽小就經曆那麽血腥的場景，我怕許立的血會刺激到他，引起更嚴重的癲狂。
“愣著幹什麽，還不快給他止血！”我衝著李岩吼了一句，立馬有服務員遞過藥箱，我扶著褚傾城坐下，轉到他背後，捂著他眼睛的手並沒有鬆開，另一隻手環住他的脖子，什麽也沒說，在他胸口輕輕拍了拍。
褚傾城緊緊抓住我的手，身體有點發抖，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在害怕。
我很想抽出我的手，這麽長時間的肢體接觸讓我有些不適，但我生生忍住了，任他抓著。就這樣大概過了有五分鍾，褚傾城才緩了過來，並且開口說話了，
“嚇著你了，不好意思啊，我沒事了，”
我不想他再陷在剛剛的情緒裏，就故作輕鬆的說道：
“我又不是什麽弱女子，有什麽好怕的！剛剛要不是顧忌他是你朋友，我就直接開揍了，”
他大概明白了我的好意，也故作輕鬆的說道：
“嗬嗬，那要說一句‘雨哥威武’！下次不用看我的麵子，揍死了算我的，”
看他確實好多了，我鬆了口氣，看了一眼那邊。發現受傷的許立不知道被拖去哪裏了，地上的血也被清理幹淨了。
我想找點事情，從讓我們都從剛剛的負麵情緒裏擺脫出來。於是我拉著他，轉身往後門走，
“走吧，不是來玩的嗎？剛剛吃撐了，陪我爬山看看風景去，後門是這麽走的嗎？”
我感覺他反手抓緊了我的手，順勢走到我身邊，說道：“嗯，我在前麵帶路吧！”
褚傾城把我帶到後門爬山的地方，叮囑我自己小心。他處理完事情就來找我。
我應下了，開始一個人的登山之旅。
山不是很高，不到1000米的樣子。以我鍛煉了一段時間的身體，爬起來不太費力。雖然是冬天，但地底下都是溫泉，山上也沒多冷。石階旁一路上山都是路燈，我們爬了不到一小時就到了山頂。
等我到了山頂，一路望下去，也沒看到褚傾城的身影，大概還在處理那些事。
我就坐在山頂的亭子裏，俯瞰山下的風景，享受這一刻的寧靜。冬天的夜來的格外的早，五點多天就黑了，雖然黑的不徹底，天邊也應景似的亮起了零星的幾顆星星。
我緩了口氣，感覺有點想念方寄北了。也不知道這時候他在幹嘛，於是拿出手機，想給他發短信。
打開手機的那一刻我愣住了，12個未接電話加7條短信，來自同一個人，方寄北的。我來不及多想，以為出了什麽事，趕緊一個電話撥過去，結果還沒響一聲就被掛掉了。我又撥了個電話過去，又是秒掛。
我不知道這是什麽情況，有點著急，於是趕緊給潘安安打電話，這個點他應該還沒去包夜。等了一會，電話就通了。
“喂，老潘，宿舍出什麽事了嗎？”
“啥？出事？出什麽事？”
“你在宿舍嗎？”
“在啊，”
“那，方寄北在宿舍嗎？”
“在呢，在陽台看書，大冷天也不穿個外套，晚飯也不吃，冷著一張臉，不知道在跟誰生氣呢，”
“哦，這樣啊，行，我知道了。”
“你在哪兒呢？一天也沒見你的影子，晚上回來嗎？”我沒敢告訴他實話，這個大嘴巴，我要是跟他說跟褚傾城一起出來玩，還過夜，方寄北肯定立馬就知道了！
也不知道是為什麽，明明是正大光明的事，我卻感覺跟做賊一樣，不想這件事從別人的嘴裏說出來讓他知道，隻能岔開了話題，
“你晚上出去包夜嗎？”
“包啊，大好的周末呢！不玩遊戲，多浪費生命啊！”
“行，那你好好玩，我還有事，回頭再說！”
我沒等潘安安回話立馬掛了電話，點開短信，
12：20 在哪呢？給你帶了午餐。
13：00 哪兒逛呢？我想買點東西，等會去找你。
14：00 你是被人販子拐走了嗎？
15：00 接電話！
15：30 浪好了沒？
16：00 什麽時候回來，給我帶點飯。
17：30 死哪兒去了？再不接電話絕交了！
最後一條，看的我冷汗直冒，還有點心虛。
我的手機常年保持靜音。在外邊我一般也不玩手機，再加上今天發生的事，一直也沒注意手機，我沒想到方寄北會主動聯係我。
剛剛我打電話被他掛了，肯定是因為生氣了。
我想了想，準備給他回短信解釋一下。可是又不知道從哪裏說起，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正愣神呢，方寄北電話就進來了，我接的手抖，
“有事嗎？”聽聲音都能感受方寄北的冷臉，脾氣這麽這麽壞呢，
“啊？沒事…”哎，對上方寄北我就智商就開始擱淺，
“沒事，掛了。”
“額，好吧。”我沒舍得先掛，一直等著他掛，等了半天，他也沒掛，我就試著解釋了一下，
“那個，我手機一直都是靜音，我沒注意，不是故意不接你電話，”
“……”
“短信我也沒看見，你別生氣，我不是故意的，”
“嗯。”
“潘安安說，你沒吃晚飯，不餓嗎？”
“什麽時候回？”
“明天下午，”
“嗯？”
我沒敢等他問，趕緊倒豆子一樣把今天發生的事跟他說了，生怕他又生氣。
但我隱瞞了下午的衝突。本來以為解釋完了，他能不那麽生氣，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感覺我這邊的空氣都被他發出的冷氣凍住了。
我還沒來的及想太多，褚傾城就背著光走上來了，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看出他整個人呈現出一種很疲憊的狀態。
我有點擔心，於是對方寄北說道：
“我不跟你說了，這邊有點事，明天回去再說，” 說完就匆匆掛了電話，依稀聽見方寄北生硬的隨便，也沒空去管了。
我拍了拍旁邊的木凳，示意他坐下。
“好點沒？”
“嗯。”
褚傾城坐在我身邊什麽也沒說，我也沒問，我們就這也吹著山風，靜靜的欣賞山林中的點點星光。
在冷風中又坐了一個多小時，我看了眼手機，空空的什麽新信息都沒有。
我雖然有點著急，但眼下也沒辦法，隻能等明天回去再好好跟他解釋了。
“子雨，”
“嗯？”
“下去吧，一起泡溫泉去，”似乎那個嬉笑怒罵的他又回來了。
我猜他肯定不喜歡別人總提起他的脆弱，於是順著他的話說道：
“嗯，好啊，有人少的池子嗎？我不喜歡跟很多人一起。”
“有，我留了一個，就我們兩個人泡，”
“行，走吧。”我們就這樣一前一後，安靜的下山。
等走了差不多一半路的時候，褚傾城再次開口了，“你不問問嗎？”
“問什麽？”
“我那個朋友是怎麽回事，你不好奇嗎？”
“如果你想說，我就聽著，我本人對這個不怎麽好奇，”
“嘿，小雨兒，你這性格有時候…可真好，”
“謝謝誇獎，”
“哈哈，真可愛。”說完，他沉默了一會，
“我那個朋友，許立，他身上有很多壞毛病，但很講義氣，為我擋過一刀，差點死了，如果那一刀挨在我身上，我必死無疑。所以就算他這一輩子都是個廢物，我也要養著他！”
“嗯。”
“你不說點什麽嗎？”
“說什麽？給你鼓掌，還是誇你一頓？你三個月大嗎？”
“哈哈，小雨兒，你這性格，我真是太喜歡了！”他回過頭，雙手張開，想過來摟我，我雙手比了個叉，拒絕擁抱，
“喜歡你可以模仿，我不介意，”
“哈哈哈，我說我怎麽那麽喜歡跟你待一塊呢？跟你待一塊，真是舒適！”他沒強求，跟我一起慢慢下山，
“有夜宵嗎？我餓了，”真是白瞎了下午的一桌子好菜，
“有，等會我帶你先去泡，讓大廚給你做神秘大餐，做好我給你送過去，邊泡邊吃，”
“嗯，行。別太膩，素點最好，”
“沒問題！”
經過這一天的折騰，等泡到水裏了，真心覺得很舒服。水溫很熱，我很喜歡。泡了沒多一會，褚傾城給我端了一份卷心菜炒雞蛋炒餅。很有特色的北方食物。
“這就是神秘大餐？”看著這普通的賣相，怎麽也不太像很好吃的樣子，
“哎，你這一臉嫌棄的表情，很傷人的好吧！”
“你們家大廚做出這個賣相的大餐你確實應該傷心了！”
“嘿嘿嘿，賣相是不咋好，但味道很不錯，你吃吃看，保證好吃，”
“行吧，看在我腹內空空，我嚐嚐看，”
“嘖嘖嘖，小雨兒，你對食物的要求真是挺高的，賣相不好都不吃，”
“那是你對你家的大廚要求比較低，”
“行行行，你先吃，吃完給個評價，”我不再說話，拿起筷子，吃了起來，不知道是因為餓的，還是因為別的，看著不起眼的炒餅，吃起來，確實很香。
於是我非常專注又認真的吃完了一整盤，
“哦豁，難得啊，我們雨大少爺居然沒剩飯，”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味道確實不錯，你家大廚沒請錯，”
“那是，本大少爺出品，必屬精品，”
“你做的？”我有點吃驚，
褚傾城很真誠的點了點頭。
“很好吃，謝謝。”
“多謝誇獎，不客氣！”他這樣咧嘴真誠的笑容，看著也沒那麽浮誇，還蠻好看。
“你不泡溫泉嗎？”
“我倒是想泡，也不看看你，泡個溫泉，裏麵穿個泳衣，外麵套個睡袍，嘖嘖嘖，這我要脫光了進來泡，你還不得揍得我滿地找牙。”
“嗬嗬嗬嗬，你說的很有道理，你可以穿著衣服泡的，”
“行了，你一個人安心泡吧，這個池子是封閉的，門一關，不會有人來，我去別的池子泡，泡好了，給我打電話，帶你去浪！”
“好的，大少爺，您慢走，不送！勞駕關門，”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