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夜雨寄北（9）
“老板，子雨和他男朋友是不是吵架了，”趁著休息的時間，橙子湊到金謹身邊，小聲的問道，
“你也看出來了？”
“嗯嗯嗯，他們之間的氣氛不對，看著很正常，但是感覺有點壓抑，跟昨天完全不同，都不像在熱戀，”
“是吧，我也看出來了，小林子情緒不對，我早上問他，他不肯說。”
“哎，昨天還甜甜蜜蜜的抱抱，今天就不互動了，愛情啊，使人善變！”
金謹敲了橙子一個爆栗，“善變個頭，這明顯是發生了什麽事”，“老魏，你說我要不要再問問小林子，”
魏安生，有點無奈。戀人這愛管閑事的毛病這麽多年還是沒變。
看著愛人精致的小臉，湊上去親了一口，“你可以問問方寄北。他應該會跟你說，”
“嗯，你說得對，我看小方這一早上，都處在一種欲言又止，又不知所措的狀態。好像一直想找機會跟小林子說些什麽，可是小林子一直在巧妙的避開他。”
“不會是，酷哥霸王硬上弓惹惱子雨了吧？”
“一看就不是，小方人看著冷淡，但他看小林子的眼神就知道他對小林子是認真的，真喜歡一個人是不會強迫對方做那事的。”，“老魏，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嗯，方寄北應該不是那種人。”
“那是因為什麽啊？總感覺子雨今天的情緒怪怪的，我說不出來，也不是生氣，是什麽呢？”
“是客氣，他今天對小方態度非常客氣，就像他是普通朋友，而不是喜歡的人，”
“對對對，就是很客氣！一點戀人的感覺都沒有了！我一直期待的甜蜜互動也沒有，哎，”
“甜蜜互動？我跟老魏不夠甜蜜嗎？”
“那怎麽能一樣！我要保持新鮮感！新鮮感，懂不懂？”
“懂屁，還不趕緊休息，下午還有的忙！”
話還沒說完，就被戀人拉上了二樓。
魏安生為什麽會在大白天 ，拉著戀人做和諧運動呢？是因為他並不是很讚同自己的戀人去介入別人的感情問題。
以前也不是沒發生過相同的事，但結果卻不怎麽讓人愉快。他不想自己的戀人再經曆一次明明是好意勸解，最後卻隻換來肆意的謾罵和責怪！雖然方寄北和林子雨應該不是這樣的人，他依然不想自己的戀人冒這個險。
這個社會對同性戀的歧視非常的嚴重，這條路到底有多難走，他深有體會。如果不是他們彼此愛的難舍難分，願意為對方豁出去一切，他們早就分開了！
即使付出了那麽多，換來了如今平淡而幸福的生活。也依然隨時能收到‘死變態’‘神經病’這種類似的惡意！
他們自己已經習慣不去在意，但不代表方寄北和林子雨仔細考慮過這些問題。
那兩位明顯還沒有確認關係。魏安生不希望自己的戀人這時候介入，因為如果因為自己戀人的介入而促成了這份感情，以後發生任何不好的事，自己的戀人都有可能會受到不該承受的非難！
他不願意自己心愛的人受任何一點無妄之災。
所以他就用這種方式阻止戀人主動介入他們的感情。雖然林子雨是回避型人格，方寄北卻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等他主動出擊以後，如果還不能解決問題。他應該會主動來找自己的戀人谘詢。
那時候，自己的戀人再提供幫助才是最好的！
午休的時間很快過去，咖啡店又迎來了一波顧客潮。也許是身體適應了這種高強度的工作，我漸漸習慣了這種忙碌。
下午，老板和二老板不知道忙什麽去了，顧客點的咖啡都是橙子和另一位老員工做的。還好顧客人數沒有前兩天多，我們勉強能應付。
一直到下午五點，老板和二老板才姍姍來遲。老板一副懶洋洋的樣子，特別像小五吃飽了曬太陽時的樣子。讓人想上手擼一把！
我跟方寄北還是跟早上一樣的狀態。不過方寄北周身的氣氛比早上更冷了一些，嚇退了好些跑他麵前要聯係方式的小姑娘。
從昨天他開始來店裏做兼職，隻用了一天的時間，他就登上了本店最受歡迎店員的稱號。一天的時間就收到好幾十份索要聯係方式的要求。
雖然來要聯係方式的人一律都被他拒絕了，卻怎麽也擋不住姑娘們的熱情！
大概現在的女孩子就喜歡這種酷帥範兒的帥哥！
我拍了拍腦袋，把方寄北從我的腦海裏拍散。以後不能再沒事就想起這個人了。我要努力控製自己。
哎，可是好難！
他就跟個背後靈一樣，時刻跟在我身邊，也不說什麽，但就是讓我無法忽略他的存在。
我真心祈求：國慶快點結束吧！
今天還是忙到九點多的時候，客人才差不多都走完了。吃完晚飯，我跟方寄北迎著霓虹燈，踏上了歸途。
我知道方寄北今天一天都在試圖找機會跟我聊些什麽。但我什麽也不想說。回去的路上，終於隻剩兩個人獨處。但我為了逃避，一路上都閉著眼睛在假寐。
等回到宿舍，我隨便衝了個澡，就鑽進了被窩。身體累，心也累。
方寄北大概是忍到極限了，也爬上了我的床。
“子雨！林子雨！你今天到底怎麽了？”語氣很急，還不自覺的帶上了點凶狠。
我閉著眼背對著他睡著，不想轉身麵對他，“我現在很累，很想睡覺，有事明天早上聊可以嗎，”
說完我就沒再管他。他大概想起了我前兩天晚上的狀態，確定我是真的很累，就忍著心裏的疑問，沒再繼續糾纏這個話題。
“那我給你捏會腿，今天中午也沒捏，”
“不用了，我想睡覺，”我的語氣很疲憊，
“那…好，你睡。”說完，沉默了好一會，然後給我掖了下被角，就從我的**下去了。
方寄北看著睡著（zhe）的林子雨，把宿舍的大燈關了，隻留了桌上一盞台燈，並把台燈的光線調到了最暗。
然後坐在了椅子上，視線卻一直沒有離開睡著的林子雨，看了一會，就心煩的起身，拿起一包煙，去了陽台。
他已經煩躁一天了。早上他懷疑林子雨在躲他，一天下來，果然證實了他的懷疑。
他不知道到底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自從對林子雨一見鍾情，他就對這個人勢在必得。從最開始認識時，林子雨對他敬而遠之到後麵能正常相處。是他耐著性子，一點點的接近的結果。這個讓他滿心牽掛的人他是怎麽都不肯讓給別人的！
他很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性向。自從10歲那年，不小心撞破了父親和他的出軌對象赤身**糾纏在一起後，他就對女人的身體產生了心理性的厭惡。
青春期的第一次衝動也是對著男人的身體起的反應。從那以後，他就知道了，自己是同性戀。對於自己的性向，他接受良好，也不在乎別人的看法。
但林子雨不同，最開始知道林子雨談過女朋友時，他也掙紮過，要不要帶他走上歪路！他知道這條路很難走，這種關係一旦開始會承受社會和家人雙重的壓力，不是隨便一個人都能頂得住的。但他真的很喜歡很喜歡這個人，他一點也不想錯過他。
所以他下定決心，一定要讓他愛上自己。他就是這樣的性格，確定了真的喜歡就一定要得到，就算是下地獄，也要兩個人一起！
他起先準備先以室友的身份蟄伏在林子雨身邊，一點點對他產生影響，一點點拉近跟他之間的距離，一點點蠶食他的心，最後完整的得到他的心和他的人。
所以他並沒有想過，在短時間內突破跟林子雨之間的關係。他不著急，他有的是耐心！就像他曾經為了捕獲一隻心怡的獵物，在叢林裏窩了窩了三天三夜，最後成功捕獲一樣！對著自己喜歡的東西，他總是無比的有耐心！更何況是心愛的人！
國慶是個意外，最開始聽林子雨說國慶要回家，他並沒有懷疑。卻意外的聽到他打電話麵試兼職的事，他很奇怪，林子雨為什麽要瞞著大家去做兼職。
他怕他是家裏有什麽困難，又不願意麻煩大家。所以他偷偷的留了下來，想搞清楚事情的緣由。
一號那天，他小心翼翼跟著林子雨，摸清楚了他兼職的地方。然後發現是一家情侶咖啡廳，他的擔心放下了一半。
晚上，他準備去接林子雨的時候，內心也很惶恐，他很怕會弄巧成拙，惹得林子雨討厭。可是他又不甘心錯過這麽好的二人世界！所以他決定賭一把！
他在他兼職的店外等著他下班，結果是他賭贏了。林子雨見到他的時候，好像開心的成分居多。甚至願意被他牽著走，雖然牽的是手腕，還隔著衣服，他還是被巨大的幸福衝擊著大腦！他不禁在心裏期待，也許林子雨對他也是有好感的？
帶著這種隱秘的期待，他試著更靠近一點。他逐漸增加跟林子雨的肢體的接觸，從開始的摸頭，捏腿，喂飯，到親密的擁抱，隻花了一天多的時間！他高興壞了！想趁著假期兼職的時候再接再厲！趁早跟林子雨確定關係！
明明一切都朝著自己想要的方向發展了，明明林子雨都願意被他抱在懷裏了，為什麽突然就把他打回了原形？
為什麽突然又變得這麽客氣疏離？不讓他靠近了？
因為前任？可是他已經解釋的很清楚了啊，他跟前任根本沒什麽啊！為什麽情況突然就變糟糕了？他真的不明白！
隔著陽台的玻璃門，隔著夜色，方寄北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已經睡著的林子雨。像個癡漢一樣隔著夜色偷窺著心上人！
真是的！長這麽大，就沒有為一個人這麽抓心饒肝過！有什麽想法也不說，套話也套不出來，想揍一頓又不舍得！
真想把他從**扒拉出來，拔了褲子，打一頓屁股！再問問他，有什麽事不能直接說的，非要這麽折磨他！
想著這些，方寄北就愁得慌！他不怕林子雨生他氣，能生氣說明在乎他！他怕林子雨像現在這樣避開他，對著他跟對著別人都一樣用一副禮貌的表象，客氣又疏離的把他隔離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他怕從此以後，林子雨再也不給他機會走進他的內心了！想到這裏，他恨不得馬上把林子雨弄醒，要他立刻跟他確定關係！
他晃了晃腦子，驅散這些糟糕的想法，不，他不能著急，否則事情可能變得更糟糕！
待在陽台上抽了半包煙，吹了兩小時的冷風，方寄北才勉強把煩躁的情緒壓下去！
淩晨一點的夜色，真是！一點也不撩人！
那邊方寄北在陽台吹著冷風，這邊林子雨在**碾轉反側，也睡不著。
一想到明天起來，又要麵對方寄北的靈魂拷問，他就沒辦法安心入睡。
可是為了不讓方寄北看出來他睡不著，他還不能翻來覆去，隻能保持一個動作，躺著不動。最後被一整個白天積累的疲憊打敗，沉沉的睡著了。
睡著的他，自然無從知道，方寄北睡前印在他額頭的輕吻和那個懲罰式的舌吻！
此時此刻的方寄北很需要這樣一個深吻給自己補充勇氣！
這一夜，異床卻同夢！
昨晚，我為了今天早上避開方寄北，特意定了6點的鬧鍾，想不等方寄北睡醒，就早早躲出去，借口就是跑步。等時間差不多了，再買份早餐回來，這樣，既不顯得我故意避開他，又顯得他給我買的早飯有來有往。
朋友嘛，付出就該有來有往。隻有戀人，才會毫無負擔的享受對方的寵愛。
想的是挺好。可惜啊 ，我高估了自己的身體素質，也低估了方寄北的耐心。
今天早上醒來後，一看鍾，8點了。我那個鬱悶，無法言說！
我正絞盡腦汁想著怎麽應付他的問題！他卻像忘了昨天發生的事一樣，還是老樣子等我起床，就去食堂買早飯回來。絕口不再提，他昨天糾結了一天問了我卻沒有得到答案的問題。
也沒有了摸頭，喂豆漿這些曖昧的動作。
我偷偷鬆了一口氣。同時，心裏也有些失落。我有點厭棄這樣的自己，別人追著你不放的時候，你躲得遠遠的！別人順著你的心意跟你保持距離了，你自己又不舒服了！
愛情真是讓人勞神傷肺！呸，哪有愛情！
吃完早飯，簡單的收拾完，我們就一起去咖啡店報道了。
“早啊，小林子，黑眼圈有點重，昨晚沒睡好嗎？”我很羨慕老板，好像每天都這麽元氣滿滿的樣子。
“嗯，昨晚一直在做噩夢，沒睡好，”
“做什麽噩夢了？”，
老板的問話讓我想起昨晚的夢境，
我夢見方寄北拉著一個漂亮的女孩介紹給我說，‘看，這是我女朋友，我特別特別喜歡她，所以你醒醒吧，我是不可能會喜歡你的’。又夢見我跟他表白，他說我的喜歡讓他覺得很惡心！讓我以後離他遠一點！
昏昏沉沉的一夜都是這種類似的夢境，然後早上我醒來的時候，發現枕頭上濕了一片。哎！腦闊疼！
想到這些，我就跟老板撒了個善意的謊言，“我夢見在一座漆黑的城堡裏，有一隻鬼一直追著我不放，一邊追我一邊說‘我要把你吃掉，你跑不掉的！’。我在夢裏跑了一夜，所以就有了黑眼圈！”
“哈哈，小林子，你這個夢太有意思了！”，說完看了一眼方寄北，“那小方呢？你的黑眼圈又是怎麽來的？”
“我是在夢裏追著一隻受傷的兔子跑了一夜，我想給他包紮，他以為我想吃掉他！”說完還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哈哈，你兩的夢真有意思！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一起編的呢！哈哈，”
我有點尷尬，有點撒謊被拆穿的窘迫。扔下一句“我去工作了”，就匆匆跑開了！
“和好了？”金謹並沒有GET到昨天戀人辛苦耕耘時的良苦用心，還是主動介入了這件事。
“沒吵架，”
“那昨天是怎麽回事？”
“我也不知道，”
“介意把經過跟我說說嗎？我幫你分析分析，”方寄北想了想，覺得金謹對同性戀愛的問題更有經驗，把事情的經過說給他聽，讓他幫著分析一下，說不定就能找到症結所在。
可是他又覺得這是他跟林子雨的私事，如果讓外人介入，把事情弄得更糟就更麻煩了，與其這樣，他寧願穩一點。所以最後搖了搖頭。
“不用了，我想跟著，能讓他覺得舒服節奏走，我不想逼他，那會讓他有壓力”，“對他，我從不缺耐心”
“你不怕你等的時候，他被別人拐跑了？”
“他要是那麽容易被人拐跑，早就該被我拐跑了，”
“好吧，你心裏有數就好！”
“嗯，謝謝。”
“客氣了，偌大個世界，遇到真心喜歡的人不容易，我希望你們可以修成正果！”
“我們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