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九頭分屍

王重陽倒爬在石洞上麵的石壁上,歪著頭看女子和九頭鳥鬼車,脖子扭得很難受,眼見他們都沒有注意自己,便悄悄地從藤蘿裏麵滑落下來,跳進石洞,隱身在一邊洞壁後麵。

這時他可以看得比較真切,那隻鬼車鳥的九個頭,看上去確實就像九個小孩子的頭,隻是略小一些,這些頭臉各不相同,有黑有白,有醜有俊,他們之間似乎也不怎麽和睦,雖然跟女子大戰在即,但是他們還是在不停地你推我撞,沒有一會兒消停。

每個頭的後麵,都有一條長長的脖頸,光溜溜的沒有一根羽毛,就像是九條蛇。沒有腦袋的那條脖子,同樣彎彎曲曲地伸向前方,不住地扭動,斷口處鮮血淋漓。

看那斷口的樣子,凸凹不平,不像是被刀劍一類的利器斬斷的,倒像是被虎狼一類的野獸一口咬掉的,以九頭鳥的本領,普通的虎狼根本到不了它的跟前。

王重陽心裏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難道是被它自己的頭給咬掉的?”

那些腦袋都是一個光頭,沒有頭發羽毛,臉相也都是小孩子的模樣,許多臉始終都是笑眯眯的,一副天真可愛的樣子,但是一張嘴,便露出了滿口又長又尖的牙齒,比虎狼的牙齒還要尖利。

一旦露出牙齒,所有的頭臉都變成了猙獰的模樣。

看到鬼車鳥的這種模樣,王重陽的心裏自然而然的傾向於那個女子,尤其是在她微笑的時候,讓人覺得懶洋洋的身心舒坦。

此時,鬼車鳥的九個頭,都露出了尖利的牙齒,模樣凶狠而又猙獰。而那女子仍然好整以暇,在空中慢慢旋轉著身體,顧影自憐,似乎天底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欣賞自己的美貌,對近在咫尺的危險毫不在意。

鬼車鳥的九個頭同時張開口,厲吼一聲,口中各噴出一道長絲,朝著女子飛去,九道長絲正好九種顏色,赤橙黃綠青藍紫白黑,在空中互相交叉,織成一麵色彩斑斕的網,兜頭向女子包去。

女子身形一閃,在刹那間向旁移開一丈多遠,快得匪夷所思。

鬼車鳥連續向女子噴出了好幾張長絲網,但是都被女子在瞬間躲閃開,並沒有沾上一點。不過這女子一直在躲閃,並沒有亮出兵刃反擊,似乎對那彩絲網很是忌憚。

鬼車鳥眼見彩絲網屢出無功,忽然間九個頭向四周分散開,仰首向天上噴出一道長絲。王重陽正在驚訝鬼車鳥為什麽要向上麵亂噴長絲,這對女子來講,簡直一點用都沒有。鬼車鳥忽然雙翅一斂,同時九個頭也縮了回去,重新變作一個大梭子,嗖,朝著女子打去。

女子閃身躲開,左手一翻,手中多了一把短劍,朝著大梭子砍去。眼見短劍就要砍中梭子,梭子上忽然伸出一隻大爪子,徑向女子的左手腕抓去,女子顧不上傷梭子,手腕一轉,在收回短劍的時候,順手在那隻大爪子上麵拉了一劍。

嗞啦啦,那隻爪子上冒出一片火花,竟似鋼澆鐵鑄一般,沒有損傷分毫。

呼啦一聲,梭子上麵又飛出一隻大翅膀,朝著後退的女子平削過去,那情形就像是一麵板門大刀。女子不敢貿然嚐試,隻得飛身向上升起四五尺高,躲過了那隻翅膀。

女子剛剛躲過翅膀的平削,忽然鼻端聞到一股刺鼻的香味,這才想起空中還有那九個頭噴出的彩絲,這些彩絲都有劇毒,沾染不得,趕緊使個千斤墜,身體急向下沉,同時手中短劍伸到頭頂,在上麵舞成一道白光,阻住彩絲下襲。

當她身體下落時,鬼車鳥的大翅膀剛剛橫削過去,女子急墜下去,朝著穀底飛落,她的心裏盤算,穀底較為狹窄,鬼車鳥體形龐大,飛行不便,自己便多了許多取勝之機。

眼見就要落到穀底,忽然看到穀底的石頭上麵出現了一道道彩色的絲線,正是先前鬼車鳥噴出的彩絲網,沒有網住女子,便都落在了穀底的石頭上,沒想到它們現在都起到了作用,不知道是不是那鬼車鳥預先猜測到這一點,有意這樣做的。

女子反應迅速,短劍出手在一塊大石頭上一點,錚的一聲,人借著這股反彈之力有又重新升起在空中,堪堪躲過一劫。

人剛升起在空中,就聽上麵呼的一聲,知道那隻大鳥已經跟蹤追擊,撲了下來,趕緊使出移形換位之術,瞬間橫向移開一丈多遠,身體還沒有停住,好幾道銳氣直襲她的後背。

再要躲閃已經來不及,右手一翻,手握一把長爪,和左手劍一起,分別向頭頂和後背擊出。

喀喀兩聲,也不知道打到了什麽東西,借著劍爪的反彈力量,身子向前猛躥。

這幾下女子一直是被動躲避,生死總是在呼吸之間,更驚心的是一連幾下,女子都是在聽風辨形,始終不曾看到對手的招式,全是憑直覺在攔擊,稍有失誤,就會被擊中。適才能夠逃得性命,一方麵固然是女子的本領了得,另一方麵也有幸運的成分,這種幸運不可能一直都在自己身上,所以必須趕快擺脫現在的被動局麵,盡早離開這道山穀。

女子仰首噴出一股濃烈的火焰,身體隨著這道火焰,衝天而上,短劍和長爪在身體周圍舞成兩麵盾牌。

這一招十分見效,火焰將一直罩在頭頂的鬼車鳥逼開,女子得以輕鬆地飛到了穀頂。女子心中一喜,眼見周圍沒有大鳥的影子,也不管鬼車鳥現在身在何處,急忙向對麵的山崖飛去。

誰知身體剛剛啟動,忽然腳上一緊,人便飛不動。女子揮動短劍和長爪急忙向下麵擊去,這才看到,原來是鬼車鳥的一個頭咬住了自己的左腳。眼見的短劍和長爪就要打在那個腦袋和長脖子上麵,但是那個頭還是死死咬住她的左腳不放。

喀喀,從旁邊忽然竄來另兩個頭,一張嘴,分別咬住了她的短劍和長爪,女子奮力回奪,劍爪連帶他的左腳竟然都是紋絲不動。女子飛起右腳向前踢去,右腳一緊,也被一個頭咬住。

女子心中著急,一張嘴,又是一團火焰噴出去。嗖嗖嗖,麵前又出現了幾個小人頭,一張口,便將她噴出的火焰吸到口裏。

女子已經黔驢技窮,兩件兵刃和雙腳都被小人頭咬住,無法掙脫,雖然她身上還有幾件別的法寶,但是不舍放棄劍爪,所以謄不出手去拿,再說那兩件法寶還沒有練成,功力遠不如短劍和長爪。

五個小人頭在她的麵前搖擺,擠撞,呲牙咧嘴,嘻嘻發笑,並不急於撲上來撕咬她的身體,而是先好好高興一番再動手。

女子聽到過有關鬼車鳥的種種傳說,所有的傳說都是那麽的恐怖凶殘,知道落入鬼車鳥的手中,一定沒有好下場,但是又沒有脫身之計,隻得長歎一聲,閉目等死。

過了一會兒什麽也沒有發生,她感到很是奇怪,睜開眼一看,那五個小腦袋還有一條掉了頭的血脖子,在她的麵前來回地搖晃,有的甚至將頭伸到了她的臉前,鼻子幾乎碰到了鼻子,眼睛珠滴溜溜亂轉,把女子嚇得出了一身冷汗。但是這些腦袋始終沒有再來攻擊她。

女子定了定神,心想,難道它有什麽顧忌,不敢傷害自己?於是開口道:“既然落入你手,姑奶奶認栽,要殺要刮盡管下手,給姑奶奶來個痛快的,磨磨唧唧的等什麽?”

一個鳥頭伸到前麵,咿咿呀呀說了好一通,女子聽著聽著,不由得柳眉倒豎,滿臉怒容,嘿嘿嘿一陣冷笑,道:“我道是為了何事,原來還是奔著姑奶奶來的。你的消息倒真靈通,姑奶奶這裏玄功練成不到半年,便把你這凶神惡煞招上門來。不過你趁早死了這種癡心妄想,要內丹沒有,要命有一條,盡管來拿好了。”

那隻鳥頭又是一陣咿呀,聲音不像開始那樣尖利,平和了許多,似乎是在講道理,勸說女子。

女子聽了隻是嘿嘿冷笑不止,並不回答。

鬼車鳥的聲音忽然變得淒厲,小臉蛋通紅,沒有眉毛的大眼睛瞪得溜圓,眼中射著凶光,緊緊盯住女子的臉,似乎要一口平吞了她。

女子道:“你不用再惡言惡語的威脅於我,姑奶奶本人並不是什麽烈女貞婦,能夠修到這等地步,被我引誘害死的男子數也數不過來,你竟然用**和貞操來要挾於我,真是天大的笑話。如果你不害怕姑奶奶趁機逃走,盡管去找那些衣冠禽獸的男人來好啦,姑奶奶願意配合演出,讓你這種人不人鳥不鳥的鬼東西好好開開眼界。”說罷哈哈大笑。

鬼車鳥聽了女子的話,瞪眼看著女子,一時間不言不動,似乎是在猶豫不決。過了一會兒,它又開始咿咿呀呀地說了一陣,聲音明顯降了下來。說完了,看著女子等著她回答。

女子並不理會,將頭扭到了一邊,連冷笑都不再發出,一副生死置之度外的神態。

一時之間,山穀中寂靜無聲,空氣似乎也凝固了,隻有葉上積水斷續滴落的細微聲音,在周圍瑟瑟作響。

過了一會兒,五隻鳥頭都開始暴怒起來,變得麵目猙獰,大嘴張開,尖利的牙齒突出在前麵,長長的脖子向後彎成弓形,似乎就要彈射向女子,亂嘴分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