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飛石天降

鬼車鳥知道女子練功需要剛滿周歲的嬰兒,於是用計將女子誘騙到小山穀中,施展鬼絲兜,將女子困住,然後逼迫她吐出內丹,便饒她性命。但是女子並不上當,任由它軟硬兼施,威脅利誘,就是不把自己的內丹獻出來。鬼車鳥見女子軟硬不吃,不由得惱羞成怒,要把她撕裂吞下。雖然得不到她的內丹,失去了好多的效用,但這樣將她的血肉吃下去,也不無小補。

女子見鬼車鳥呲牙咧嘴,馬上就要撲過來,把自己撕咬成碎片。危急中使出所有的本領自救是人的本能,當時也不管能不能湊效,張口噴出一道烈焰,這道烈焰乃是她臨死拚命,所以又濃又烈,一口火焰噴起來竟然好像沒完沒了。

鬼車鳥見她故伎重拾,中間的小人頭張開嘴,將烈焰全都吸進去,其他的幾個小人頭齊聲怪叫,張著獠牙血嘴一起朝女子撲過去。

眼看那些血嘴就要咬上女子白細柔嫩的頭臉脖頸,忽然空中傳來一聲大喝:“著打。”

噗的一聲,鬼車鳥中間那個正在張口吸取烈焰的小人頭被一件東西打中,當下被打得暈頭轉向,眼冒金星,雖然努力想要直立起來,但是搖搖晃晃控製不住,往旁邊一歪,軟軟地垂了下去。

女子一見有人來救,顧不上去看來者是誰,趁著另外幾個人頭正在驚愕之際,手腳並用,劍爪齊施,嚓嚓砰砰,兩個小人頭被她的劍爪所傷,另外兩個小人頭被她兩腳踢了開去。

中間的小人頭被打暈垂下去,剩餘的火焰卷了過去,立刻燒到了鬼車鳥的身上,將它的羽毛燒焦了一大片。

鬼車鳥連聲怪叫,身體一偏,巨翅連扇,猶如一團烏雲急急飛走,眨眼越過對麵的山崖,消失不見。

女子見鬼車鳥九個頭被自己傷了四個,被來人傷了一個,已經完全失去了戰鬥力,並不是使計詐逃,知道它不會回來了,這才轉頭尋找救援自己的人。四周並沒有人影,她聽到頭上發出吱吱聲,抬頭一看,隻見一個小黑孩,左手扯著一條長長的藤蔓,在峽穀上麵來回遊**,神情甚是悠閑。

這孩子又矮又瘦,長得跟小猴子差不多,女子不相信救自己的就是這個孩子,鬼車鳥的小人頭堅逾鋼鐵,尋常刀劍都傷不了它,這孩子有多大的力量,用了什麽東西,竟然能將它打暈。

她遊目在峽穀中觀瞧,除了這個孩子,並沒有看到有別的人,這才重新仰頭看著小黑孩,向他招招手。

那孩子左手一鬆,身子一個跟頭翻出去,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徑向石壁上麵投去,穩穩當當落在了石洞口。

女子見小黑孩身體輕盈敏捷,但是似乎並不會輕身功夫,不像是學過功夫的樣子,心中更是吃驚,自己來這裏將近半年,每天都在洞中辛苦修煉,沒有發現還有一個這樣了不起的孩子。當即飛身過去,站在小黑孩的身邊。

女子問道:“孩子,剛才是你把那隻鬼鳥頭打暈的嗎?”

王重陽點點頭。神態一點也不緊張。

女子問道:“你用什麽東西打的?”

王重陽用小手往腳下一指,女子向下一看,隻見洞口有幾塊有棱有角的石頭。原來他是用石頭將鬼車鳥打暈的,這讓女子更加驚訝。她看了看洞口,又看看峽穀,猜測這孩子是從這洞口拿了石頭,然後爬到高處,手執藤蘿遊**過去,然後居高臨下攻擊鬼車鳥。

要做到這一點,勇氣,計謀,力量,準頭,缺一不可,沒想到這個不滿十歲的小孩做到了,這才在危機關頭救了自己一命。女子眼見救自己的人是這樣一個小孩子,但她並不因此而淡化感激之心,當即對著王重陽深深施了一禮,道:“小弟弟,多謝你的救命之恩。要不是你及時趕來,恐怕姐姐我現在已經成了那鬼鳥肚裏的食物了。”

王重陽看著女子,並不說話。女子覺得王重陽的表現有些奇怪,便問道:“小弟弟,你叫什麽名字?家在哪裏住?”

王重陽道:“重陽。”說著話,轉身向自己家住的方向指了指。

女子道:“你叫重陽?名字挺好。你的父母在家嗎?”

王重陽聽女子說自己的父母,忽然想到自己已經離開家有一會兒了,父母現在肯定正在到處找自己呢,他啊地叫了一聲,扭頭就跑。到了懸崖邊,徑自踴身跳了下去。

那女子大吃一驚,叫道:“不可。”閃身上前,一把沒有抓住王重陽,剛要飛身下去救他,卻見王重陽手裏抓著藤條,正在向前遊**,**到高處,手一鬆,身子飛出去,在空中抓住另外一根藤條再次**了出去,不一會兒便**出去有六七十丈遠。

女子這才放下心來,心道:“這真是杞人憂天,他要是沒有這點本事,怎麽能從那麽凶狠的鬼車鳥嘴下將自己救出來。看來他的父母一定不是普通人物,看他剛才急匆匆的樣子,似乎有什麽事情,自己受人大恩,無論如何也要跟去看看。”

當下女子從石洞飛身空中,朝著王重陽奔跑的方向追過去。

一開始女子隻是在王重陽身後不疾不徐地跟著,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女子見了王重陽的身手,心中又驚又喜,沒想到這麽一個小孩子,從來沒有學過什麽功夫,竟然有這樣驚人的一身本領,不由得更增加了對王重陽的喜愛。

過了一個高大的山崖,王重陽回頭向著女子叫了一聲,連竄帶蹦向前跑去。女子抬頭看去,遠遠地看到山坡上有一個小小的茅屋,猜測那裏應該就是王重陽的家。

兩個人跑到距離茅屋四五十丈的地方,女子眼尖,忽然看見茅屋頂上蹲著一隻大鳥,竟然像是剛才跟自己動手的那隻鬼車鳥,不由得大吃一驚,急忙飛身上前,一把抓住王重陽。

王重陽剛要回頭喊叫,女子的一隻手捂住了他的嘴,同時輕輕地噓了一聲,示意王重陽不要說話。王重陽不知道怎麽回事,見自己在離家不遠的地方被抓住,便使勁掙紮。他天生神力,那女子一個沒有留意,差點被他掙脫了雙手,不得已,伸指點了他的穴道。王重陽軟軟地倒在女子的懷裏。

女子抱著王重陽,隱身到一棵樹後麵,閃目向茅屋頂看去,隻見那隻鬼車鳥的身上被燒焦了一大片,不是剛才的那隻還能是哪隻?幸好它背對著自己這邊,九個腦袋都在衝著茅屋那邊的院子。

女子將王重陽的頭扭轉過來,指著茅屋頂上的鬼車鳥給他看,低聲對他道:“你不要說話,我們先看看情況再說。”

王重陽見鬼車鳥到了自己家的屋頂,心裏惦記著自己的父母,心中大急,滿臉惶急,但是渾身力量一點都使不出來,連聲音都發不出來,隻能對女子怒目而視。

女子本來就要出手解他的穴道,忽然看到他臉上的神情,手指伸到半路又停下了,心道:“這孩子還小,不諳世事,現在還不是給他解穴的時候,等弄清了局麵再說。”當下壓低聲音對王重陽道:“先委屈恩人一下,等沒事時再向你賠罪。”

女子見那隻鬼車鳥全神貫注盯著院子裏,並沒有注意到自己這邊,便抱著王重陽,利用草樹和岩石的掩護,躡手躡腳地接近茅屋。

等到了茅屋的下麵,上麵的鬼車鳥已經看不到,女子這才直起身子,偷偷轉到茅屋的另一邊,隱身牆角,透過籬笆的縫隙向院子裏看。

隻見院子裏站著三個人,兩個人身穿普通的農人服裝,一男一女,脊背微微佝僂,長相都是一樣的平庸猥瑣。兩個人身上都背這一個花布包裹,似乎要出門的樣子。女子心下疑惑,難道這兩個人就是王重陽的父母嗎?看他們的樣子可沒有一點奇特之處,這樣的父母怎麽能生下王重陽這樣的奇才?

女子正在疑惑,忽聽一個人道:“兩位郎才女貌,又都有一身的好功夫,我見猶憐,當真可以說是天作之合。”

女子聽了覺得甚是好笑,這人的眼睛難道是長到了狗頭上了,明明這對夫妻長相猥瑣,這人偏偏要說什麽郎才女貌,語氣中又聽不出有什麽諷刺的意味。當下便向說話的人瞧去。

隻見一個人正站在院子的籬笆口,擋住了這對夫妻的去路。那人又高又瘦,直似一根大竹竿,瘦長的臉麵呈靛藍色,幽幽的透著一股陰寒之氣,他的眼睛半睜半閉,表情十分冷漠。

雖然那人並沒有向屋角看,隻是側麵對著這邊,女子看了那人的樣子,忽然全身打了個冷顫,不由自主把頭縮了回去,不敢再探看。

隻聽另一個男子的聲音道:“你……是不是認錯人了?俺倆的長相……”

瘦長人道:“笑紅,你丈夫沒有見過我,裝模作樣倒也罷了。你見了本座,也要假癡不癲,裝瘋賣傻不成?”語氣有些不高興。

一時間誰都不說話,女子聽得到自己的心跳。她不知道王重陽的父母本領怎麽樣,聽瘦長男子的話,應該是不錯的,但是瘦長男子無疑更加厲害,所以麵對王重陽父母才顯得這樣輕鬆鎮定,若無其事。

女子想到這裏,心跳得更加厲害,她甚至懷疑自己的心跳聲已經被那瘦長的男子聽到。她接連深吸好幾口氣,想要強自抑製住心跳,沒想到越是這樣越是焦躁不安,心跳得越是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