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神明誕生日
Vol 1
“小晰晰！你終於醒過來了！真是快擔心死我啦！嗚嗚嗚嗚——”
一個笨重的家夥幅度很大地往床邊一跳，我便一下子被抱了個滿懷，耳廓被他額前的劉海紮得癢癢的。長明燈下，他那細碎的短發閃耀著璀璨的光圈，晃得我還睡眼惺忪的眼睛有點兒不適應。
他忽然鬆開我，轉而用手緊緊地箍住我的肩膀，眼中水霧氤氳，眨巴著星辰般耀眼的藍眸，說多可憐就有多可憐：“你知道你吸了多大劑量的迷藥嗎？你在安帝利世界都昏睡了整整三天了！我和小一一、還有司空翼在你們的世界中到處找你！這幾天你到底在哪裏？發生什麽事了？！”
我一愣，這才發現床邊上還站著兩個人。
那一臉冷若冰霜的，不正是遊一嗎？棱角分明的臉部輪廓勾勒出他一如往常的不苟言笑，眼底若有若無地有黑霧繚繞著，令我讀不懂他的情緒，而那眉心的紅痣仿佛也失去了光澤一般，暗淡如塵。看到我的目光，他不著聲色地撇過頭去，隻留下深邃的側臉……那眉宇間顯而易見的倦怠，是因為我的緣故嗎？是不是聽說我不見了，就四處找我，才會這麽疲憊呢？
我合下眼簾，掩去一簾虧欠和失落。
那司空翼呢？
他依舊是一身幹練的淺粉色羅賓裝束，繁複古典的花紋被收攏在一根白色腰帶間，襯得他的身形筆直頎長，精神奕奕。他出挑得一如從前，隻是那麵具之下的表情，到底是憂愁，還是若無其事？
我怔忪地注視著司空翼，直到神思都有些渙散了，才緩緩地說：“我……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呀，糟糕！程茗晰，你這是在幹什麽？怎麽下意識地在對司空翼解釋呢？莫非你對他還……還存有……嗚呼！不行！司空翼利用你對付遊一，你怎麽可以輕饒他？他可是毀了遊一幸福的人啊！
快打住！
我擰了擰眉心，偷偷地挑眼看過去……咦，遊一怎麽不見了？對……對了，他看到我對司空翼解釋那麽多，一定是生氣了吧……
我依然記得那天他離去時的目光，那麽地決然蕭瑟，那麽地痛徹心扉。可現在我又傷害了他……我怎麽可以一再傷害他呢？！
思及此，我懊惱地垂下頭。
“沒事就好，小美女。”忽然，一個清脆的聲音傳入我耳中，就像三月裏的小溪流一般，格外輕靈，可那話中的溫度，卻如冬日的陽光，淡淡的，帶著十分的疏離。
他、他憑什麽對我這麽禮貌？！
我氣鼓鼓地抬頭，卻見司空翼神色自如地一屁股坐在床尾，很悠然自得的翹起二郎腿，絲毫沒在意我別扭的情緒。
我的怒氣瞬間爆發了！
“哼！拜你所賜！你的忠實粉絲——丁小魚，可是這件事的罪魁禍首呢！”
“丁小魚？！”葛亞爾跳起來，“我記得她好像是你的朋友！”
“對！她就是我的‘朋友’！不過為了這個家夥——”我伸出手臂指向司空翼，“背叛了我們之間的友誼！等一下！——更正！應該說，從一開始丁小魚就是為了這家夥接近我的！可惡！”從來都沒有什麽友誼可言，真是藍顏禍水！
我嗤之以鼻，不屑地撇著嘴。
又調開視線去，裝作滿臉不在意：“小魚說了，她可是從小就戀慕你，甚至你隱姓埋名去了漣櫻高中她都能查出來，可見她對你真的十分關注啊！可是呢，為了你專程跟去漣櫻的小魚，卻隻能在角落裏默默看著你，看著你和才認識幾個月的本小姐整天打打鬧鬧，最後竟還要拜托本小姐才幫忙送出情書！不過，日月可鑒天地為證，她對你的感情，本小姐心裏最清楚，那就是——她十分十分十分喜歡你！”該死，怎麽越說越別扭了，心裏麵好像咕嚕嚕地直冒著酸溜溜的泡泡，然後啪啪啪地逐個爆掉……我為什麽要為別人作嫁衣呢？“總……總之，由於你對本小姐的蓄意接近，造成了小魚對本小姐的誤解，所以她才會瘋狂地實施綁架計劃！”
“也就是說，你連累了本小姐！”
“本小姐非常生氣！”
“非常！非常！生氣！”
說到底都是司空翼的錯！對！就憑司空翼這麽連累我的份上，從今往後我要和他劃分界限，不再對他存有奇怪的念頭！哼！還有……那家夥怎麽了？我說了這麽多竟然一點反應也沒有，浪費我口水！
哇啊啊啊啊——
“丁小魚……”
半晌，司空翼終於吐出了三個字，總算不是無動於衷。不過他幹嘛冷著臉呢，眼中若有似無的還有暗潮在湧動……他在想什麽？
嗚……哼！我才不要去想他的事呢！實相的就趕快說聲對不起，以後就真的一刀兩斷，再無瓜葛！
我吸了吸鼻子，奇怪，鼻子怎麽酸酸的……
呼哧——
司空翼忽然從**站起來，我被他震得晃悠了一下。
我錯愕地對上司空翼露出麵具的眼眸，目光交接的一瞬間，我似乎看到他眼中閃過一絲陰冷。是錯覺吧？可是隻一瞬間，那陰冷就被笑意取而代之……我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摘去了臉上的麵具，露出那張陰柔卻不失陽剛之美的臉，在長明燈的照耀下，白皙的臉上泛過耀眼的光澤，眼中湧起妖嬈的笑意，那笑意像駭浪般襲來，一直衝擊我心底深處！
他這個樣子……好美啊……
轟隆隆！
我身後炸開一朵蘑菇雲！
喀啦啦！
我又呈鏡麵破碎狀，裂開了……
哇啊啊啊啊——
程茗晰，都什麽時候了，還被司空翼的外表所蠱惑！太不應該了！
等……等一下！他走過來！他走過來幹什麽？喂喂！幹嘛牽起我的手放在唇邊啊！
啵啾——
他在我的手心上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
“……”
“啊啊啊啊——！” 耳邊驟然一聲狼嚎，嚇得我充血的臉藍一陣紫一陣又白一陣，“你怎麽可以對我的小晰晰……嗚呼！你怎麽可以親！親……！我不允許——”
葛亞爾的臉憋得通紅，他一拳頭砸向司空翼，司空翼卻隻是一揮手，就化開葛亞爾的攻擊，身子一閃就到了幾步開外。
我籲了口氣，卻見葛亞爾的兩掌中正醞釀著一個藍色光球，幽藍的眸子變得沉重起來。
他怎麽了？！好像要玩過火啦！
“葛亞爾，快住手！”我慍怒地出聲阻止。
“啊……小晰晰！為……為什麽……”
葛亞爾回過頭來，眼裏閃著晶瑩的淚珠，讓人忍不住怦然心動。嗚……再看下去就要心軟了！
我毅然決然撇過頭：“我不理你了！”
“不要！小晰晰不要不理我！”葛亞爾像隻京巴狗一樣，直奔我身上，露出搖尾乞憐的神情。
我身體往後一仰，就躲了過去，葛亞爾撲了個空，一股腦蒙在被子上。
“嗚呼……”
“哼！”
我裝作漠不關心的樣子，卻忽然聽到一聲溫柔的輕喚：
“小美女……”
嗚……司空翼的聲音像是催化劑，我的臉好像又升溫了……
我捂住臉，不自在地答道：“幹……幹什麽……”
他一臉認真地看著我，表情一瞬間千變萬化，好像有很多話要說，卻隻是動了動嘴唇，化作一聲幽幽的歎息。
“等我哦！”他勾了勾嘴角，勾出邪魅的笑，一眨眼功夫就恢複了他平時那副不可一世的樣子。
他雙手憑空劃開一個光圈，那光圈是我所熟悉的——時空隧道。
“你要去哪裏？”我焦急地支起身子。
他沒回答，卻在隱隱消失的瞬間，將掌心覆蓋在胸前，像是在起誓般，莊嚴異常：
“可愛的小美女，你隻要知道司空翼對你是真心，就行了。”
刷——
我的臉上漲的通紅通紅，紅得直冒幸福的泡泡，噗嚕嚕噗嚕嚕的……內心裏忽然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分不清是震撼還是委屈，隻是鼻子越來越酸，心裏好像被夏雨澆淋過一般，溫熱潮濕……
“小晰晰……你怎麽了……”
葛亞爾攤開掌心，我的眼淚斷鏈般墜落下去，在他手心濺開一朵水花。
我眨了眨淚眼，打起微笑，認真地問：“葛亞爾，你有喜歡過一個人嗎？”
葛亞爾身體一顫，緩緩抬頭看我，半晌沒有吭聲。他幽藍的眸子裏一瞬間變幻萬千，有哀傷，有幸福，有痛苦，有滿足……那閃爍的目光仿佛在掙紮一般，最後變成一絲決絕。
他埋下頭，漂亮的紫發沒有生機地垂著，遮住了他的眉眼。
他怎麽了？我問錯話了嗎？
“沒有。”在我沒有來一陣心慌的時候，他重新抬起頭來，嬉皮笑臉地咧著嘴，給了我一個簡短的答案。
他從**跳起來，背過身去，用手搗了搗頭發，作出沒耐心的樣子：“小晰晰是笨蛋，明知道我對女孩不感興趣，現在還來問我這種問題，哼！太不關心我了！”
呃……也對……葛亞爾隻是個喜歡玩玩具的糟老頭而已……糟老頭哪會喜歡女孩子呢……我失算了……
他忽然轉過來，湊近我，又對我一陣擠眉弄眼，搞得我渾身雞皮疙瘩冒了起來。
“嘿嘿，現在我要送你一個禮物哦……”
說著，他對我攤開掌心……
“嗡嗡嗡——嗡嗡嗡嗡——”
什麽聲音？難道是——
“禁忌的瞌睡龍！”那橙色的迷你小龍，不就是每次都叮得我身上長包包的瞌睡龍嗎？！“葛亞爾，你搞什麽鬼？這裏可是安帝利，你放出瞌睡龍幹什麽啊？”
“不是的，小晰晰，這個叫‘禁忌的複活龍’！與禁忌的瞌睡龍是孿生小龍，作用卻截然相反哦！”他用手撥了撥禁忌的複活龍，複活龍就立刻發動馬達向我衝刺過來，“醒來吧，小晰晰！我會去那邊迎接你的！”
我揮舞著手臂：“不要！不要！”不要長包包……
根本由不得我反抗，瞌睡龍就對著我的臉直直地紮了過來，我立刻昏昏沉沉地躺倒在軟軟的枕頭上！在昏睡過去的前一秒，我憤恨地伸過手去想捏葛亞爾，可卻使不上力氣，手反而被葛亞爾握在掌心裏，他怔怔地抬頭看我，眼中溢滿傷感的水光……
咦……葛亞爾……？
Vol 2
“葛亞爾……”
我蠕動著嘴唇，刺眼的光線灼傷了我的眼，眼睛好酸、好痛……我緩緩睜開眼睛，卻忽然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夢幻的世界——
糾纏綿延的花藤，為水波搖曳的海底世界編織了一圈花邊。這裏碧波**漾，光影交錯，一座五彩斑斕而又層層突起的水晶燈佇立其中，一群充滿生機的小魚就在水晶燈周圍打滾、嬉戲，歡暢而雀躍著……
“學姐，你醒了？”
我一怔，猛地睜大眼睛，身上的繩子捆的我一陣酸疼。
隻見一個巴掌大的小臉湊在我麵前，兩頰的梨渦笑成了桃花，明亮的小眼睛對我撲閃不停——是小魚！
可是……她的裝束好奇怪，她竟然套著臃腫的魚寶寶裝，難道她在cosplay《海底總動員》裏的小魚“尼莫”？
“學姐怎麽一臉驚訝的樣子，啊！我很美，是嗎？嗬嗬……我就知道！”她後退一步，轉著圈圈，向我炫耀她的魚寶寶裝，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然後張開雙臂環首四周，“你看啊，學姐！這裏是我一個人的世界哦！你看天空，多美，全是自由自在的小魚！你再看那裏，還有那裏！對！都是我！無窮無盡的我！”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從剛才海底世界的天花板，再看到四周——天哪！
我這才發現，周圍都是形狀不規則的鏡子鑲嵌在牆麵上，連成一個整體，這裏整個就是個“鏡子屋”！
“都是我！都是我！我是快樂的小魚！我是全世界最快樂的小魚！哈哈哈哈哈！！”
鏡子中反射出無數個瘋狂轉圈圈的魚寶寶，哦不，是小魚，丁小魚！
幾秒鍾前還“天真可愛”的小魚，忽然變得抓狂起來！現在她全然不理會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那貌似快樂的模樣，竟讓我產生了一絲不寒而栗！
難道她綁架我就是為了欣賞她轉圈圈還有她的鏡子屋嗎？
我腦袋一暈……
她忽然停下來，臉色逐漸蒼白，卻轉瞬色彩斑斕、變幻萬千，仿佛有無數思緒一閃而過，然後麵無表情地看向我。
“哦……對了，學姐！你可是這裏的第一個來客呢！你說我要怎樣來歡迎你呢？我想想看……”她單純地歪了歪腦袋，手指放在唇邊，眼睛忽然一亮，“對，應該拍下來留作紀念！”
說著，她從魚寶寶的口袋中拿出一個超迷你的DV，打開攝像頭對著我拍攝。
“學姐，你很榮幸哦，這是我第一次特意用我的DV拍女生呢！以前我可都是用它來拍翼少爺的！哦！你知道嗎？我已經裝了滿滿一屋子的翼少爺了！隻要有翼少爺的蹤跡，就有我的DV派上用場的時候……嗬嗬嗬嗬……”
我一怔！
“原來如此！這麽說來，學校裏電子屏幕上播的那些畫麵，都是你搞的鬼？”我之前竟然不分青紅皂白就認定是司空翼做的，司空翼一定很生氣吧！可是他為什麽什麽都不解釋呢？害我對他誤會這麽久！
“丁小魚，你瘋了！你一定瘋了！”我慍怒地對她怒吼。
“我瘋了？嗬……”她垂下手，冷笑一聲，“我瘋了的話，那這又是什麽？——看起來，你比我瘋一百倍呢！”她一把把DV摔到我腿上。
我支撐著身子，倚靠著牆坐起來，看到DV剛錄下來的畫麵中，有一個手腳都被緊緊縛住、臉色蒼白、神色頹廢的少女……這個人是我嗎？
小魚奪回DV，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裏，瞪視我：
“你說，翼少爺憑什麽喜歡這樣的你？你長得這麽醜，憑什麽？！喜歡我不是更好嗎？！你為他做過什麽？我又為他付出什麽？！嗯？！”她怒吼，忽然抱著頭跪在地板上，口中不斷地輕聲囈語著，“真是的……憑什麽……憑什麽呢……”
她眉頭一皺，又忽然衝到我麵前，抓住我的衣領，不住搖晃：“我想不通這是為什麽！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麽！快告訴我啊！告訴我！”
嗚……她晃得我一陣頭昏目眩！手腳好麻，好僵，身體也好冷！該死的……司空翼，你怎麽還不來？你不是讓我等你嗎？你不是先走了一步嗎？為什麽還不來救我？知不知道我很難受啊！對了，葛亞爾不是也說要來迎接我的嗎？人呢？還有……遊一，你又會不會來呢……
嗚呼！
正當我眼花繚亂即將昏過去的時候，屋子裏忽然明亮起來，金光刺眼，紮得我眼睛直冒金星。我眯起眼睛看，眼前豁然有團金霧繚繞，霧中緩緩走出一個粉衣少年。
“翼……翼少爺……”小魚愣愣地看著橫空出現的司空翼，緩緩地鬆開了我，神情衝動，向著司空翼快步走過去。
“司……司……咳咳……”可惡，被小魚這麽一晃，我好難受啊！
不過司空翼那混蛋總算來了！我還以為他要撇下我不管了呢！
我氣息虛弱地靠在牆上，看著司空翼一點點向我走來，狹長的單鳳眼彎成淡淡的彎月，像是給與我安心的力量一般，眼神堅定。眉宇間流轉過一道耀眼光華，隻是那似笑非笑的嘴角，卻勾得有些勉強。他移步過來，腳下卻忽然一窒，左手護住了右臂，接著向前走，步姿略顯吃力……咦……難不成他受傷了？
“翼……翼少爺！”小魚一把捉住司空翼，兩頰上梨渦燦爛，“我……我……”
僅一瞬間，司空翼的表情由柔和變得冷峻無比，他默然地拍開小魚的手，轉而撇過臉對她邪魅一笑。
小魚的呼吸明顯一窒，粉紅嘟嘟的臉上寫滿了期望：“翼少爺……我、我喜歡你！”
“哦，是嗎？”司空翼回過頭，“可是我卻很討厭你呢……討厭到一點兒也不想看到你……怎麽辦呢？真傷腦筋……”說著，他無奈地輕搖著頭。
啪啦！
DV落地，摔成碎片！
像是被閃電擊中了，小魚不敢置信的臉上寫滿死寂，愣愣地看著司空翼的背影，眼淚潸然落下：“為什麽……這麽對我呢……我是喜歡你的……”
她步履蹣跚地緩緩走向門口，仿佛失去了焦距一樣，眼神呆滯，身上的魚寶寶裝使她看起來那麽沉重。
看著小魚失常的模樣，我震住了：“司空翼，小魚她……”
“可愛的小美女，臉色這麽差，是等急了吧？抱歉，下次我一定準時赴約哦！”
不給我說話的時間，司空翼笑眯眯地直接打斷了我。彎下腰，轉而輕柔地環住我，手指在我背心上一陣翻弄，繩索便悄然脫落。他張開雙臂，將我打橫抱起。
“唔……”
他右手忽然一鬆，我從他臂彎裏掉了下來。
砰！
哎喲……屁股好痛！該死的，司空翼！沒看到本小姐現在狀態不佳嗎？怎麽不抱穩點！可惡！
“司空翼！你……”我氣鼓鼓地抬頭，卻一眼看到他右手臂和小腹上逐漸化開的血水，我驚恐地用手捂住嘴，“啊！怎麽會這樣！你怎麽會受傷的？傷口好嚴重……”我驚呼，咬了咬下嘴唇，努力把驚嚇出來的眼淚憋回去。
“不要哭。”
司空翼的聲音奇異地溫柔，令我一陣心安，可他的額頭上卻已經冒出了密密麻麻汗珠,他現在一定很吃力、很痛苦吧！
我趕緊背過身去，彎下腰，抓過他的另一隻手臂搭在我肩膀上：“我背你！”
“嗬嗬……你在開玩笑嗎？——就你？”他捂住小腹上的傷，忍著痛直起腰來，失笑出聲。
我的臉立刻漲得通紅，據理力爭：“不要總把我當成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千金大小姐！笨蛋！總愛瞧不起人！”我轉過身，拉著他的手臂，“快上來！”
“小美女……”司空翼無奈地搖著頭。
“上來！”
“算了……”
“司空翼！！”我氣呼呼地轉過去，瞪了司空翼一眼，卻忽然看到他身後有朦朦朧朧的黑霧，逐漸聚集到一起，最後攏成一個力量中心，飛快地湧動著，“那……那是什麽……”
“她來了。”司空翼伸手一攔，將我護在身後，警戒地眯起眼睛。
“誰？誰來了？”
湧動著的黑霧中心逐漸出現了一個女人的輪廓，一身冷豔的黑色著裝，襯托出她的犀利陰冷。
啊！這不是彌耶城的城主莉娜嗎？那個想奪得命運魔方、替代葛亞爾住安帝利大殿的壞女人！
隻見她緩緩走出黑霧，嘴邊噙著一抹冷笑，手裏赫然托著一個銀色的光圈，光圈籠罩的是……小騰！沉睡狀態的小騰！
小騰？小騰！他怎麽會在莉娜手裏？莉娜捉住小騰有什麽意圖呢？難道莉娜要拿小騰威脅司空翼？不對啊！司空翼和莉娜之間，好像並無瓜葛才對！
司空翼的瞳孔豁然收縮，盯著莉娜手中的小騰，眼中燃燒起怒火。
“沒想到最後闖進來的人竟然是你，粉麵灰公子……哼……”莉娜托著小騰緩緩移步過來，下巴倨傲地仰高，不屑地勾了勾嘴角，語氣也是那麽的不疾不徐，“葛亞爾和酷麵白羅刹都不是我的對手，一個是隻剩下一年神明修為，一個隻是普通的預言騎士，他們都無法衝破我布置的結界進來救人。而你不同，雖然被我的結界中傷，但是……哼……粉麵灰公子……其實我早該想到的，既然能隨意穿梭兩個時空，肯定是因為那個原因……不過沒關係，我會扼殺在搖籃裏的……”說到這裏，莉娜若有所思地彎起嘴角。
那個原因？是什麽原因？扼殺？怎麽扼殺？難道她要把司空翼給……啊！不行不行！不可以！
不過……等一下，好像莉娜把誰都考慮到了，唯獨漏了我冷麵玉狐狸騎士！
轟——！
我的內心裏燃燒起一把怒火，把我燒得膨脹不已！
該死的莉娜，竟然從一開始就無視我程茗晰的存在！藐覷冷麵玉狐狸的權威！
不可饒恕！
“你以為你很了不起嗎？拿個孩子來威脅人，隻會讓人瞧不起！就算以後你霸占了安帝利大殿，又能怎樣？！沒有人會心甘情願地臣服於你！哼！”我嘲諷地撇撇嘴，忽的作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哦！我知道了！其實你想做安帝利神明，對不對？不然你為什麽想找出命運魔方？！不過就憑你？——真可笑！”
莉娜陡然間變色，臉上陰雲籠罩，黑霧湧動地更加洶湧，仿佛要吞噬掉周圍的一般！
“你以為這隻是個孩子而已嗎？！”莉娜拉高聲音，高舉小騰，“那你看清楚了！”
說完，奇異的能量從她的手臂一波一波地渡到小騰身上，而包圍小騰的光圈也愈發明亮，最後完全遮蔽了小騰的身體！
忽然，這團銀光卻似活了一般，化為一條銀練，衝向司空翼的身體裏！
“唔……”
司空翼一下子環抱住自己的身體，銀練迅速分成幾路，從四麵八方湧進他的身體裏！銀練的威力如利劍般，刺得司空翼東倒西歪，近乎昏厥！那從深紅逐漸疊成暗紅的血跡，近乎浸透他全身！
“司空翼！”
我想過去幫他，可是一靠近就有一股力量將我彈回去！眼淚不爭氣地流下來，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痛苦，無能為力！
咻——！
莉娜手中的銀光驟然縮小，一個魔方的雛形開始若有似無地閃現著，由透明變得不透明，由無色變得斑斕。
砰咚！砰咚！砰咚！……
像是被賦予了生命一般，魔方竟然有脈搏跳動的聲音！
“好好看著吧！這不是一個孩子！而是命運魔方！命運魔方遺失到這個世界中，隻是換了個形態，你們這群可笑的騎士竟然就絲毫察覺不出來了！難道你們不知道命運魔方會為了適應新環境而變換形態的嗎？！真愚蠢！”莉娜狂妄地叫囂著，仰首大笑，“哈哈哈哈！隻有我——莉娜！才真正配得上安帝利神明的地位！哈哈哈哈哈——！”
莉娜變態的笑聲充斥了整間屋子，與之相隨的是司空翼痛苦的呻吟：“不……不要……唔……”
他緊緊地抱住了頭，手指穿梭在淩亂的發絲間，平時那張妖邪帥氣的臉，此刻竟然奇異地扭曲起來，眉眼深深地擰在一起！
“小晰……小晰！小晰！程茗晰——！”
他瘋狂而又含糊地喊著我的名字，我顧不得那些銀練將我衝擊地體無完膚，一下子衝上去，一把抱住了他！而他也用力地回抱住我，深深地擁緊，仿佛要用盡一生的力氣！銀練生生地進出我的身體，我感覺我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嘩——
像炸開的蘑菇雲，所有銀練均化為一股，生猛地衝向司空翼的頭心！
絢爛的銀色光芒，在整個房間中彌漫開去，強大的衝擊波，對衝成疾風，將頭發和衣服吹得絢爛無比！然後銀光卻在這時突然收攏，迅速地收回到司空翼體內，不再有衝擊，不再有疾風，一切歸於靜默……
“司空翼……”
我的心裏湧起劫後餘生的慶幸感，卻在抬頭望司空翼的那一刻，化為一股強大的震撼——
他緩緩地睜開狹長微揚的單鳳眼，露出的赫然是海藍色的眸子！
我詫異地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感歎聲，再往上看，那曾經充滿陽光味道的栗色頭發，此時鍍上了一層幽紫，哦不對！應該是完全變成了紫發！
——這簡直是司空翼版的葛亞爾嘛！
我還在驚訝中，卻聽莉娜一聲冷笑：“剛誕生的神明，會失去一切記憶，連靈力也會被暫時封印！哼哼……趕快吧！把你神明的力量渡給我，我還你做人類的資格！否則，我會讓你永久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是嗎……”司空翼緩緩抬起頭，對上莉娜的目光，那幽藍的眸子折射出別樣的神采，卻愈發地凜冽，那妖嬈的笑仿若帶血的白薔薇，令人不寒而栗。
他鬆開我的手臂，略微顛簸地往前走去，掌心貼於胸口，最後緩緩地托出一團巨大的銀光：“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莉娜露出貪婪的表情，抬頭對司空翼怒吼：“給我！”
“哼……”
司空翼輕聲一笑，我還沒來得及看清是怎麽回事，那團銀光就被他收回體內，而莉娜卻被他反手製住！
“啊——”
隨著一聲淒厲的呼喊，我看到司空翼將手掌覆於莉娜的背心，一股深透的力量猛地穿透了她的身體！
莉娜一下子癱軟在地上，氣息奄奄：“怎麽可能……你怎麽可能打敗我……”
“因為——”司空翼柔和的目光投向我的，“我還記得她。”
“什麽？！”莉娜瞳孔一收，露出驚恐的神色。
“你沒有成功抹去我對她的記憶，所以我隻是個神明的‘半成品’而已，又怎麽會被封印靈力呢？哼……”司空翼輕描淡寫地一語帶過，一揮手，就出現了一個黑色空間，一下子將莉娜吞噬進去，“安帝利懲罰罪人的地方……一個永遠也走不出的黑暗境地……去吧！”他的手一收，空間就關閉了！
“呼……”司空翼輕輕地籲了一口氣，命運魔方緩緩降落在他的手心裏，“總算解決了。”
他頹然地往牆上一靠，一手支撐著額角，閉上了眼睛。
天花板上“海底世界”裏五彩斑斕的光線打在他身上，把頎長的身形投映得冗長而孤單……
神明……安帝利大地的新神明嗎？
原來葛亞爾所說的司空翼身上有種異樣的氣息，竟然是這個意思！
如果司空翼是安帝利的神明，那他是不是會像葛亞爾一樣，要永遠留在安帝利大殿裏？可是那樣的話，我們還能在一起嗎？
笨蛋司空翼……為什麽偏偏你是神明呢？你那麽壞……哪裏看起來像神明了！氣死我了！
我伸手抹過臉頰，赫然發現竟然滿臉淚水。
嗚……程茗晰大傻瓜！你太不爭氣了！有必要為了這種事哭泣嗎？說不定司空翼那家夥做了神明還非常得意呢！而你卻在這裏杞人憂天庸人自擾沒事找事！
糟糕！那家夥看過來了！有什麽好看的？不就是哭了嗎？
我倔強地撇過臉，不想讓他看我的表情。
“小美女……”他那因為泛著淡淡霧氣而顯得迷離的藍眸，正一轉不轉地盯著我看。額前的劉海被汗水浸濕，淩亂地貼在臉上，卻看起來絲毫沒有什麽不妥。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幽幽地傳來。
“過來吧，扶我一把，我好像走不動了。”他向我張開手臂，唇邊揚起淡淡的微笑，神情卻慵懶至極。
我氣不打一處來！這家夥好像一點也不明白我在想什麽！該死的！好歹也該給我個解釋吧！
“剛才不是很厲害嘛！我才不信你一點兒也不能走！偉大的神明大人！”我賭氣地環著手臂，隻留給他一個冷漠的背影。
“聽話，可愛的小美女，快過來扶我，我快站不住了……你忍心對著受重傷的人冷眼旁觀嗎？另外……我有個秘密要告訴你哦……”
他說話的語氣顯得很吃勁，害我的心有一瞬間動搖了一下，卻還是死撐著不過去，態度卻先軟了下來：“有什麽秘密，現在就說吧，我看情況考慮一下要不要……”
砰！
我的話音未落，忽然聽到身後一個沉悶的撞擊聲！
我猛地回過頭去，一眼便瞧見司空翼昏倒在了地板上，暗紅色的血跡浸透了乳黃色的地板！他毫無生氣地閉著眼睛，像墜落的蝴蝶，仿佛隨時會隨風飄逝！
“司……司空翼！你怎麽了！怎麽了啊！”我奔過去，手忙腳亂地抱住他，不住地搖晃，卻是徒然，急得我眼淚又嘩啦啦地流出來了，“司空翼你怎麽了嘛！嗚嗚嗚嗚……怎麽辦呢……司空翼……你嚇到我了……你會不會有事啊……你明知道我什麽都不懂！你現在突然暈倒，我一點辦法也沒有！嗚嗚嗚嗚……你快醒過來嘛！嗚嗚嗚……哇哇哇哇——你該不會……該不會死掉了吧！哇哇哇哇哇——！！！”
我的輕聲啜泣逐漸變成了嚎嚎大哭，大顆大顆的淚珠止不住地滾下，滴得司空翼的臉上“川流不息”！
“咳……眼淚……好鹹……唔……”
呃？我好像聽到司空翼的聲音了……不是幻聽嗎？
我一口氣沒吸上去，愣在了那裏，低頭一看，發現這家夥真的醒過來了！
“你你你……你沒……沒……”我驚喜交加，一時間語無倫次了！
“我沒死……隻是體力透支而已……咳咳……你腦子裏裝的都是些什麽呢……”他蒼白的嘴唇一張一合，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不過剛才受到魔音的刺激，傷情應該加重了……小美女，你要對我負責哦……”說完，他竟然滿臉期待地看著我。
負……負責？
我的臉一紅，幹脆地跳過了這個話題：“哦！對……對了，你有什麽秘密要告訴我？快告訴我嘛！”
他虛弱地眨了眨眼睛：“秘密啊……嗬嗬……”
奇怪，這家夥幹嘛笑得那麽神秘兮兮啊？我渾身雞皮疙瘩都冒起來了……
難道有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