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一切從頭開始
Vol 1
推開小魚家的大門——
一陣寒風帶著鬥牛般的衝勁一下子灌進來，我被硬生生地嗆了一口！大片大片的白順著那寒風，遮蔽了我的雙眼，視野所及之處盡是雪的精靈！那麽純淨，那麽無暇，令人忍不住駐足彌望！
我伸出手，那些雪精靈就緩緩地躺落在我手心裏。那是一個個透明的六芒星，輕輕一吹，他們就像長出羽翼的天使，紛紛地飛出天堂，擁抱外麵的世界。放眼望去，我的視線驟然一片雪白！
“你看，下雪了耶！”我用力地搖晃著司空翼，興奮地說，“好美啊！真的好美啊！”
沒想到被困了幾天，一出來，外邊的世界就變成另一番光景了！雖然安帝利常年冬天，四處都是覆蓋著的大雪，我也司空見慣了，可是畢竟這裏才是我的世界，這裏的雪才有真實感啊！
“小美女……別搖了……痛……”司空翼停下腳步，握住我晃他的手，埋下頭，臉上閃過一絲痛楚。
啊！糟糕！光顧著開心，都忘了我還扶著一個傷員了……嗚……看著他這麽難受的樣子，我心裏的歉意越來越濃……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也沒那麽嚴重，放心……”司空翼抬起頭，對我蠱惑一笑，像是在給我信念一般，握住我的那隻手緊了緊。可是……是我看錯了嗎？我怎麽覺得他眼中閃過一絲促狹呢？“可是……如果可愛的小美女願意給我一個全世界最美麗的笑容，我可能會好得更快一點兒吧！”
咦？我的笑容？
“就像我第一次看到你的那樣子……那樣的笑容，我很喜歡。”
“第一次？那不是在玩具店裏嗎？”那次我為了向他挑釁，故意打起了我的招牌微笑呢！我還記得當時他和小豆丁兩個人都看傻了呢！
哇哈哈哈哈——！
“不，不是那次，”司空翼搖了搖頭，半合的眼裏一瞬間閃過一絲別樣的光彩，“應該是更早的時候……”
“更早？”我和司空翼，不是在玩具店認識的？
“對，不過可能你並不記得。那時你坐在轎車裏，而我騎著單車……不過隻是那一眼，就擦肩而過了……”
我一怔，腦中依稀出現了一個穿著如清風般淡雅的少年，還有一個小豆丁……少年騎著單車，小豆丁就坐在他懷裏，像隻圓圓的皮球……
“難道你就是那個因為偷看本小姐的美貌而跌下單車、甚至流了許多鼻血的人？！”我驚呼出聲，“那真的是你？！”
“程茗晰！”
嘶啦——！
一道閃電劈過來！
呃呃呃呃——
司空翼的上空忽然變得電閃雷鳴，他的頭發瘋狂地飛舞飄揚，好可怕啊！
我有說錯什麽嗎？
“你、有、意、見、嗎？！”他瞪著我，而臉頰上卻冒出兩朵不自然的紅暈。
不過他現在好……好有精神的樣子！
“你你你……你的傷都……都恢複了？”我止不住地顫抖。
他依然瞪著我……
半晌——
“沒有……”一瞬間，司空翼就像癟了氣的氣球一樣，歪在了我肩上，“不舒服……小美女抱……”
說著，他半倚半掛半抱地靠上了我，還慵懶地挑眼偷看我的表情……
刷——
我的臉變得通紅！
這家夥就這麽喜歡使用美男計嗎？而且我還很可恥地每次都中招……嗚呼！程茗晰，你太失敗了！
我的腳下像裝了發動機一樣，“噗噗噗噗”地跳個不停，臉都漲成紅蘋果了！
“來，笑一個！”
“嘻……嘻——”我僵硬地扯動一下嘴角，早就把招牌微笑準則丟到九霄雲外去了！
“好醜……”
“啊？”我一愣，回過神來，氣鼓鼓地抱怨，“我哪裏醜了！我可是盛香市最有名望的千金小姐！美貌堪比SD娃娃！你不懂就不要胡說！哼！”
司空翼沒有回我，隻是噗嗤一聲笑出聲來，笑得花枝亂顫屁顛屁顛的，真氣人！
可這時候，前方卻傳來一聲意外的呼喚：
“小晰。”
這個聲音是……
“遊一！”我一愣。
那個雪地裏靜靜站立的白衣少年，不正是遊一嗎？
有多久沒見過他了？幾分鍾……最多幾個小時吧，可為什麽感覺像是很久很久沒見過麵了呢……他依然不苟言笑地繃著臉，輪廓深邃而英挺，但那眼神，卻不似曾經的純粹簡單，反而充滿了疏離，還遊離著一絲淡淡的落寞。
原來不知不覺，我和他之間的距離已經那麽遠了嗎……我忍不住鼻尖一酸，手不由得攥緊了衣角。
哎！如果時間能倒退，回到半年之前，我一定……一定……唔……一定什麽呢？我一拳頭砸向自己的腦門！貌似有不應該的想法產生了！哇呀呀呀呀！
肩上忽然一緊。
我疑惑地偏過頭……司空翼修長的指尖深深地嵌進了我的衣服裏，拽得我肩膀生疼。討厭！他沒事幹嘛黑著臉啊！好像我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一樣！還有哇，我的肩膀痛！
“可愛的小美女，不要對他露出那種表情哦……否則……哼哼……”他在我耳邊一字一頓地輕聲警告我，卻並沒有把話說完。那皮笑肉不笑的臉上，一雙眯著的眼睛裏充滿危險意味，嚇得我渾身一個激靈！
“我……我沒……”
我剛想反駁，卻見遊一已經走了過來……隻是他為什麽眉頭深陷、一臉凝重的樣子呢？而且還一轉不轉地盯著司空翼？
他緩緩地走到我麵前，脫下風衣，不由分說披在我身上。
“葛亞爾……出事了。”
半晌，他語氣平平地丟出這句話，卻像丟進水裏的巨石，在我心裏激起了千層浪！
我詫異地瞪大了眼睛，不解地看著遊一，企圖從他眼中讀懂他話中的意思。而他卻沒有對我解釋隻言片語，隻是撇過頭，重新盯著司空翼，好像要把他看透一樣！而司空翼……他的表情為什麽這麽平靜？平靜得好像早已知道一切！看到我質疑的眼神，他竟然撇過了頭，不理我！
我緊張地埋下頭，咬住下唇。
是的……其實關於葛亞爾……從見到司空翼變身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有種不好的預感，隻是我一直在回避著這個預感而已，卻沒想到終究還是要麵對的！
我猛地抬頭，顫抖著嘴唇問：“他……他現在在哪裏？”
Vol 2
傍晚下起了漫天大雪，如鵝毛般大小的雪花，在冬日殘風中肆虐飄舞，刮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莊園的梅花樹，早已開滿繽紛的紅梅，在落雪中格外妖豔繁盛，然而樹下那單薄如蟬翼的少年，卻被大雪襯托得如此落寞孤單，他那顏色明麗的短發，早已不複昔日的光彩。
沉默，在我們三人之間遊離。
半晌。
身後傳來一聲隱忍的歎息，打破了彼此間刻意營造出的寂靜。
“小晰，你知道嗎？有件事葛亞爾一直瞞著你……其實，他的神明修為已經到達極限了……”遊一淡淡地說。
我轉身，緊緊地盯著遊一的眼睛，強裝鎮定：“那後果呢？”
“神明的元靈會找到下一任主人，”遊一把目光調向旁邊麵無表情的司空翼，“帶著神明的記憶和靈力，一起寄宿在下一任主人體內。而現在，他的記憶正在傳遞給新任神明，所以……他很快就會忘掉一切。”
一記晴天霹靂打中我的頭心！
葛亞爾的話突然回響在我腦海中——
“……事情就是這樣的，拜托你們，千萬不要把這事告訴小晰晰！我……我想看到小晰晰的笑容，而不是看到她為我哭泣……雖然……她並不會為我哭……”
原來那時候葛亞爾所指的就是這件事……原來他這麽煞費苦心……就是為了對我隱瞞這件事！怪不得他每次看我的眼神都那麽奇怪，那麽悲涼……其實我早該問清楚的！如果我早些知道，我就會在司空翼變身的時候，千方百計阻止他，而不至於到了如今……一切都來不及了！
我的心陡然一緊，我握住胸前的衣服，邁開腳步，冒著風雪跑過去，顧不得被雪刺得生疼的眼睛，深一腳淺一腳地踏在雪地裏，連身上的風衣滑下來都沒注意到，一直顛簸地到葛亞爾的麵前。
“葛亞爾……”我蹲下，小心翼翼地輕聲呼喚，悲哀不可抑製地在空氣中彌漫。
葛亞爾默默地坐在雪地裏，手裏握著一捧雪，兩眼無神地望著，嘴一張一合，聲音輕得仿佛隨時要渙散在風中。
“安帝利……安帝利……雪……下雪……下雪了……”
他是思念安帝利的雪了？亦或是思念安帝利呢？
我忍不住柔聲說：“聽說……安帝利也在下雪呢！”
他沒有回答，依然看著手中的雪。
我不放棄地接著說：“那裏的雪比這裏還大，雪花比這裏的還美！你記得嗎？”
“……”他抬頭了，嘴角蠕動了一下，卻不說話，眼中有的卻僅僅是迷茫。
我的眼圈立刻紅了，嘴裏絮絮叨叨地輕念著：“那裏還有連連片片的山巒……山巒常年被雪覆蓋……那裏很冷，真的很冷！我們一起去過很多城池，斯單伯格，埃迪，彌耶……可是無論到哪兒都是那麽寒冷，隻有在你的大殿裏，總是四季如春，你還記得嗎？大殿，安帝利大殿，是最溫暖的地方！”也是我們最多回憶的所在啊！
啪嗒——！
葛亞爾手中的雪落地！
他麵色慌亂地猛抬頭：“大殿！大殿！”
“對！大殿！你記得大殿是嗎？”
我附和說，心理產生一絲希冀！也許隻要一直這樣說下去，葛亞爾就能恢複記憶了！
可就在這時，一團淡淡的銀光忽然從他身體裏飛快地飛出！我循著銀光看過去，那團銀光竟然徑直朝著司空翼飛去，一眨眼功夫，銀光就消失在司空翼體內了，而司空翼的發絲卻愈顯幽紫，藍眸愈加清靈！
再看葛亞爾，他臉色灰敗，表情由頓悟又變得遲鈍起來，嘴裏不斷念叨著“大殿”，似乎重新開始迷惑起這個詞的意義。
那團銀光，莫非就是葛亞爾的記憶嗎？
我頓時緊張地手足無措起來，拉住葛亞爾急切地問：“那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小晰晰啊！”
“小晰晰……”
葛亞爾不明所以地重複著我的話，那傻乎乎的樣子真欠扁！他怎麽可以連我都忘了呢？！就在幾個小時之前還說要迎接我，怎麽幾個小時之後就把我忘了呢？！
我深吸了一口氣，一把拽起他的衣領！
“你忘了你的玩具都是誰給你買的了嗎？你忘了誰喜歡拿劍砍你嗎？你忘了誰老是無緣無故地凶你嗎？你忘記過去的三年裏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是誰陪你一起度過的嗎？！這些你都忘了嗎？！如果你不記得我，你現在怎麽會跑到我家來？你敢說你不是尋著我的氣息來的？嗯？！你說話啊！！”
我失控地吼出聲來，而葛亞爾卻隻是漠然地給我一個側影，絲毫不覺我的絕望，依然活在自己的世界中，自言自語。
“小晰晰？小晰晰……嗯……小晰晰……”
他忽然輕笑出聲，越來越多的銀光從他體內飛出來，紛紛向著司空翼飛去，而他的身體也越來越透明，仿佛下一秒就會消失！
“我記得……小晰晰……”
我一驚，猛地抬頭，卻見他的眼眶逐漸泛紅，那裏似乎有淚光若隱若現。我抿著唇，靜靜地望著他，努力地把噴薄欲出的眼淚憋回去。
半晌。
一個斷斷續續的聲音緩緩從他口中溢出，輕飄飄的，一點一點地被狂風吹散在雪中——
“如果我能活過四百歲……如果我真的能活過四百歲的話……唔……我要對你說……說一句話……就說……說喜歡……唔……我喜歡……”
啪嗒！
雪地裏頓時化開一灘淚，那是葛亞爾的！
我驚詫地抬頭，卻見他藍瞳的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臉上洋溢起幸福的微笑，隻是那微笑的臉上，劃過的都是淚！
又一團銀光從他體內飛出……
“可是怎麽辦……小晰晰……我忘記你的臉了……你能聽得到我說話嗎……”
他絕望地啜泣著，像遺失了方向的小狗，找不到歸宿。
“如果我不能活過四百歲……你會為我傷心嗎……會的……對不對……所以我永遠不會告訴你……我活不過……四百歲……更不會告訴你……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傻瓜……難道隻有在無意識的情況下，你才會告訴我真相嗎……
我埋下頭，淚早已決堤，泛濫成大海，卻不再多說隻言片語。
天色漸漸暗下來，越來越多的銀光飛出，把他的上空照得一片璀璨，而他的身體卻在銀光中越來越透明……
我顫抖地握住他的手，他指間的雪緩緩的融化在我手心裏，冰涼冰涼……
後來，我的手裏再也沒有葛亞爾的手，隻餘下一小灘積水……
Vol 3
日升，日落。
又是一天過去了。
天邊的雲，帶著沉重而濃厚的橘黃，灑下一片灰褐色的餘光，照耀在燦爛的梅花林裏，隻是最後，那夕陽的餘光越來越少，然後歸於一片沉寂。
忽然，梅花林被昏黃的路燈照亮了。我看到明姨從路燈總閥那兒挪開腳步，望了一眼我所在的窗戶邊，搖了搖頭，唉聲歎氣地走回屋裏。
為什麽要歎氣呢？
我不解。
我隻是挑了個能看清楚整片梅花林的房間，好第一時間看到葛亞爾回來。
隻是，我在這裏不知等了多少個日日夜夜，他依然沒出現。
是不是因為雪停了，你就不來了呢？
葛亞爾……你快回來吧，不是說好要帶你一起出去玩的嗎？我的承諾還沒實現，你就跟我玩失蹤了，豈不是成心給我找茬嗎？事後又可以說我是不守承諾的匹諾曹！
嗚呼！我生氣了！等你回來了我一定要拿著我的寶劍砍你！絕不留情！絕不！
烏黑的房間，可怕的寂靜，無聲地席卷著我的神經，房門的忽然震動，帶起床單輕微的一揚，也嚇得我一記輕顫！
我一愣，忽然滿懷希冀地衝過去開門，卻赫然對上一雙幽藍幽藍的瞳孔！我怔怔地看進那雙眼睛裏，心潮都快湧出來了，這才發現他的個子分明比葛亞爾高出半個頭……
他……不是葛亞爾……
我失落地低下頭，咬緊下唇。
“可愛的小美女，餓了嗎？要不然怎麽見了我像狼見了羊一樣呢？嗬嗬，正好，我給你端來晚餐了哦！”門口，一臉精神奕奕的司空翼托著餐盤，正嘻哈著笑臉，他低頭的一瞬間，那愈加明亮的紫色發絲，在頭心處流轉過一圈耀眼的光圈，刺眼得令我不想睜開眼睛，“這是我親自下廚做的哦，有你愛吃的紅燒素雞、雜燴鮮疏、糖醋白菜！是不是很香啊？你放心，這次可是免費的呢！小美女，你有口福咯！”
我沒有吭聲，徑直轉過身，走進房裏，正要關門。
“小美女！”一隻有力的手掌緊緊地拽住了我的手臂，把我帶得回轉過去。
他另一手放下餐盤，收起笑容，一雙眼睛犀利地盯著我，不放過我一絲一毫的表情。
我驚詫地看著他瞬息萬變的臉，忽然像是有千萬把刀在戳似的，我的心頓時痛得厲害。我連忙閉上眼睛，把他的藍瞳和紫發，都隔絕在視線之外。
一聲像是醞釀了很久的歎氣，從他口中幽幽歎出，緊接著我嘴唇上一熱，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那帶著淡淡香草味的吻，便侵襲著我的所有感官！
我猛地睜開眼，那張放大的俊臉就近在咫尺之間，那高挑的眼梢，那鋒利的眉峰，還有那如雪般的肌膚，都硬生生地衝擊著我的視野！我想掙紮，卻被他緊緊地箍在臂彎裏，動彈不得！
他想幹什麽呀？！
過了許久，他終於鬆開了我，我一口氣沒提上來，咳嗽個不停：“咳……咳咳……”
再看司空翼，他竟然一臉戲謔地看著我，嘴邊噙著若有似無的笑。
“你笑什麽！有、有什麽好笑的！”
我的臉漲得通紅，然而那羞怯感還沒來得及停留，在我看到他發色的那一刻，胸腔又瞬間被怒火占滿！
“司空翼！葛亞爾都把神明之位讓給了你了，難道你就不能把他的記憶還給他嗎？你現在擁有強大的靈力和法術，你是安帝利最最偉大的神明了，難道你還不滿足？還有……為什麽你要這麽戲弄我？戲弄我很好玩嗎？你這個壞蛋！！”
我一口氣把不滿全都喧囂出來，氣喘籲籲，眼淚也絕了堤，視線中的司空翼的臉，在淚光中變得扭曲起來，然而他眉宇之間一閃即逝的痛楚，還是被我輕易地捉住了。
半晌，他噴笑出聲。
“哈哈哈哈……真好笑啊……哈哈哈……”
我匪夷所思地瞪著他：“你……你瘋了嗎？”
“我瘋了？哈哈……我說小美女啊……你以為我就那麽想當這神明嗎？真可笑啊……哈哈哈哈哈……”他捂著嘴，笑個不停，眼角都笑出眼淚了，卻還在笑……忽然，他打住了笑容，緩緩地背過身，走廊的陰影打在他的側臉上，從我這裏看過去，隻有一眼深邃，“看著心愛之人年華老去，而自己卻青春常駐……即使能在一起，也隻有那幾十年的廝守，最後剩下的卻是無窮無盡的寂寞，一直持續到四百年之久的寂寞……”他頓了一下，胸口一起一伏，好像在極力控製著情緒，時間仿佛凝滯了一樣安靜……忽然轉過臉深深地凝視我一眼，“這樣的結果……如果可以，我也不願意！可是我沒得選擇！不是嗎？！”
司空翼走了，我望著他的背影，感到滿腔的蕭瑟無處排解，走廊裏還錚錚地回響著他離開前的最後一句話——
“還記得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嗎？……記得看最近的報紙……”
第二天，當媽媽再次敲我臥室的門，告訴我遊一來電話的時候，我很久以來第一次意識到了一個事實——
這段時間我一味地沉浸在失去葛亞爾的自責與痛苦之中，卻忘了身邊還有那麽多關心自己的人。爸爸媽媽，明姨，司空翼，還有遊一……他們都在擔心著我，甚至於天堂裏的葛亞爾，可能也不願意見到我為了他這麽萎靡下去吧……
葛亞爾……我知道你隻是去了一個比較遙遠的地方而已，等玩膩了過一陣子就會回來，對不對？既然這樣，我就要重新回到自己的軌道上去了，我不能再令大家為我擔心了……葛亞爾，你能理解我的對嗎？
我相信，你很快會再次出現！我相信！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拍了拍臉頰，堅決地走出了房間！
“喂——”
“小晰？”聽到我的聲音，電話那頭的遊一聲線中顯然充滿濃濃的訝異，“我以為你不會接我的電話……”
“對不起……”我滿懷歉意，“是我這陣子太消沉了……”
那端一聲低笑，我似乎能想象出遊一溫柔的臉上閃過一絲愉悅：“聽到你笑我很開心，小晰，你把自己關起來有三十五天了……”
三十五天……有一個多月了啊……是夠久了……
可是遊一……你是在數著我自閉的日子中度過最近的每一天的嗎？那麽，你的難過是不是不比我的少呢？這樣的我，你憑什麽還對我這麽關心？畢竟……我們早就分手了……
我沉默。
“好了，小晰！”遊一忽然打破安靜，“為了慶祝你‘閉關修煉’歸來，我想請你今晚和我約會！”
“約會？”
“嗯，今晚七點，盛香大樓頂層，不見不散。”
Vol 3
粉色係的長款毛衣外套，被收在一根鬆弛的腰帶裏，下擺和袖口綴著一圈雪白的蕾絲，再配上俏皮的小矮靴，頭發被束成兩個小髻，分別留下一小縷垂在兩邊。
我端望著電梯鏡子中的美麗少女，一抹得意之色不由得浮到嘴邊。
這才像是程茗晰的樣子，如果再配上招牌微笑，那就十全十美了！
對！要笑！
電梯到達頂樓了，隨著“叮咚”一響，電梯門緩緩打開，從門縫裏看出去，遊一早就在迎接著了。
我輕輕地勾起嘴角，再勾一下，弧度優美極了，再眨著長長卷卷的睫毛，傳說中的SD娃娃式純美微笑臉就悄然浮現了。
“嗨！遊一！”我對他招招小爪子。
“小晰，你……你來了，”遊一小麥色的臉忽然紅了，那略微帶長的劉海擋住他的目光，而我卻分明觀察到他眼中一閃即逝的驚豔，“跟我來吧！”
他牽著我的手，緩緩地走向一扇門，修長的指尖觸及門把手，我看到他臉上露出不可抑製地興奮，引得我也好奇起來。
這裏是盛香兩大奇景之一——薔薇伊甸園的所在，隻是看他這麽激動地樣子，莫非裏麵還藏有什麽別的驚喜呢？
門一點一點地打開，我逐漸聞到滿室濃濃的薔薇香，噴湧而出，隨之而來的，是滿眼的薔薇！
紅、白、粉、黃、紫、黑，每種顏色都很齊全！在這裏，最常見的紅薔薇不占多數，最稀有的黃薔薇也不在少數，它們開得形態各異，彼此間擺出妖嬈的姿態，卻都那麽隨性自然，毫無造作姿態，每走到一處，都有不同的心境，那是色彩與氣味的融合，五彩斑斕而又馥鬱芳香，仿佛是薔薇花們在訴說著的花的秘密。水晶般剔透的天窗，透出朦朧的夜色。今夜是晴朗的一夜，漫天的星星一閃一閃，與薔薇花遙相呼應。
忽然，我的餘光中出現一抹橘黃。
我好奇地看過去，隻見一瞬間，一條橘黃色的火龍順著一條彎彎曲曲的路線飛快地燃燒過去，最後燃燒成一個巨大的愛心！
遊一走進那愛心裏，埋頭忙碌著，依然是橘黃色的燭火緩緩燃起，隻是這次每燃起一支蠟燭，就多一分薔薇的香味。
香味達到最濃鬱的時候，那愛心裏明晃晃地出現了一句“I LOVE U”！
“遊一……你……你怎麽會想到這些的呢……”我有些呆愣地問。
遊一走過來，在我手心裏放了一朵黃薔薇：“我聽說點愛心蠟燭，能感動心儀的女孩子……雖然很俗套……但我還是嚐試了下……我希望你能開心起來……”說完，臉色不自然地瞄了我一眼，好像在等我的答案。
可是我該說些什麽呢？我是被感動了，可是這僅僅是感動，而不帶有任何其他想法，而我如果對遊一說實話，恐怕對他是巨大的傷害吧！畢竟他期望我回應的，是異樣的感情……
一支蠟燭的燭火跳躍了一下，發出“啪啦”一聲，好像是等得不耐煩了，催促我趕快回答。
我蠕動了一下嘴角，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正要開口說些什麽，可是另一個聲音卻搶先我一步說：
“可愛的小美女，你敢說一句話試試！”
砰——！
門被一個重重的力道撞在牆上，，發出巨大的聲響，連門內的薔薇，都被震得晃悠不停。
我驚奇地回過頭，見司空翼正氣喘籲籲地用手撐著門，怒氣衝衝地等著我，那雙鳳眼此刻正冒著衝天大火！
“司空少爺！您不能進去！這裏已經被遊少爺包下來了！”一個經理模樣的男人氣急敗壞地跟過來，攔在司空翼麵前，企圖阻止他靠近我們。
“他出多少錢，我願意拿出雙倍！”司空翼一拳頭砸在門板上，他的手揮下來，“喀啦”一聲，門把手竟然被他硬生生地敲斷了！
“司……司空少爺……這……這不合規矩……您可以改天再……再……”
司空翼一把推開經理，走到我麵前，攥起我的手，臉上的表情瞬息萬變，眼中一瞬間閃過無數情緒，有心痛，有悲哀，有不解，有淒涼……不變的是卻那慍怒，越來越強烈的慍怒！
我驚呆了！
我見過司空翼生氣，可是從沒見過他生這麽大氣過！我……我好像沒做什麽……吧？
“程茗晰，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你明知道消息都在報紙刊出來了，你卻轉身跑這裏來，你是成心的吧！程茗晰，我告訴你，你不能這樣做！不能！！”
“你……你在說什麽呀！什麽消息？我不知道！你放開我！放開！！”我的手腕被他握得生疼，我掙紮著，卻始終掙不開！
另一隻手忽然攔截在我和司空翼之間，護住了我：“翼，鬆開吧，我猜小晰並不知情。”
“不知情？……我不是讓你看最近的報紙嗎？”司空翼頓了頓，果然鬆開了我，對身後的經理說，“把今天的報紙拿過來，給她看！”他伸手指著我，目光中的火苗已經熄滅，剩下的是等待的不耐。
經理唯唯諾諾地點頭答應，不消片刻，一份嶄新的盛香日報就被遞到了我手中。
我展開報紙，剛想看，一隻手壓在了報紙上，擋住了我的視線。
“小晰……不要看……”遊一的表情近乎於祈求，令我於心不忍，卻更加激起了我的好奇心。
“遊一，沒事的！我就看一眼！”我對他笑笑，卻迫不及待地拿近報紙看起來。
遊一遲疑著，卻終究收回了手，我似乎聽到一聲若有似無的歎息。
然而，好奇卻並沒有持續多久，我立刻被上麵的頭條新聞給驚得瞪大了眼睛——
司空家族與程氏企業強強聯合！第一步方案初定為子女確立婚約關係！
“這……這是怎麽回事？！”我的聲音控製不住顫抖，忍不住質問司空翼。
“看不明白嗎？就是說我和你——司空翼和程茗晰，很快就要訂婚了！”他妖嬈一笑，雙臂環成圈抱在胸前，目光炯炯地低頭看我，“怎麽樣？很驚喜嗎？”
這就是他要對我說的秘密嗎？可是他自作主張這麽做，我一時間真的難以接受！更何況，現在遊一也在，他這樣做不等於給遊一當頭一棒嗎？而且，遊家什麽時候和我家解除婚約了？我怎麽不知道！
我把疑惑的目光投向遊一，卻見他陰沉著臉，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忽然抬起頭看，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把視線投向司空翼，鄭重地說：“這件事是我父親的讓步，我無能為力，但是……翼，如果你這麽做是為了對付我……不行！”
“遊一……”
我一直都知道他們之間有我不知道的秘密，之前我從來沒過問，但此刻，我卻是那麽希望得知真相。
“誰說我是為了對付你呢？”司空翼輕嗤一聲，對上遊一的目光，四目相接，有無數的電流在閃耀不止，“嗬嗬，沒錯，有些事我們是得說清楚了……那場車禍是姐姐一時疏忽，跑到馬路中間才會發生的，而我，也因為沉浸在失去姐姐的痛苦中難以自拔，所以才毅然隱姓埋名，離開了傷心地，轉學到了漣櫻。可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又是誰？是你啊……遊一！”
遊一慘然一笑：“沒錯，是因為我拒絕了她的表白，才會令小雲那麽瘋狂……這件事我一直感到很抱歉……”
司空翼眉心一皺，忽然咬牙切齒地看向我：“哼……感到抱歉的結果，就是在姐姐發生事故的第二天，你就和她訂婚嗎？”
我被司空翼的眼神看得心裏發怵，腳不由得後退一步！
他為什麽……要用那麽憤恨的眼神看我……？
遊一見狀連忙扶住我，接著說：“所以，你覺得我搶走了你喜歡的女孩，你就如此煞費苦心地接近小晰，是因為小晰是我喜歡的女孩，是這樣對嗎？……既然如此，我必須把小晰從你身邊帶走！”
遊一的話，像平地裏的炸彈，“轟”的一聲，炸得我暈暈乎乎不知所向！我的世界一瞬間顛倒了日夜和黑白……
從遊一身邊奪走我，竟是為了替心愛的姐姐報仇嗎？！
我吃驚地看著司空翼，想從他眼中看出些什麽，而他隻是抿著唇，一言不發。
原來我被蒙在鼓裏這麽久還不自知！
——程茗晰，你還真是個十足的大傻瓜！！
我像是迷失方向的小羊，就這麽迷茫地任遊一牽走了。可電梯門快關上的時候，卻傳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一隻手忽然插進了門裏！
電梯重新打開！
司空翼兩手撐著門，眉心緊皺，一眨不眨地看著我。
而我也滿懷希冀地看著他。
“程茗晰，我……”他張了張嘴，卻沒有再說下去。
他緩緩地垂下了手，和我的心情，一起下垂。
“我曾經接近你，是為了報複遊一……這是真的……”
我的眼淚不可自已地滑下來。
“可是，小美女，”他苦笑，“你相不相信……我現在是真的喜歡你呢……”
什麽？！
我驚怔地仰起頭，卻在這一刻電梯門關上了！
“司空翼！……翼！”
咚！咚！咚！咚！……
我下意識地衝上前用力地敲打著電梯門，可是除了悶悶的回音和電梯門上那麵鏡子中倒映出的人影，什麽也沒有！
我呆愣地注視著鏡子中的我，眼淚瞬間凝結住了。
“小晰……”
“……”
我愣愣地轉身，望向遊一，卻見他那一向澄淨如水晶的眼眸，頓時蒙上一層晦暗……
Vol 4
三天！
第三天！
我等到第三天了！
哇啊啊啊啊——！！！！
司空翼這個豬頭，本小姐等了你三天，沒電話不說，竟然連條短信也沒有發給我！難道對我解釋一下事情的原委會死嗎？！
隻要你肯解釋，我就肯聽嘛！我一聽，說不定就原諒你曾經利用我對遊一實行打擊報複的事實了！
可是……哼！
好吧，既然你不出現，那本小姐就……就走人啦！
別說我沒給過你機會！
——三天啦！
我提起行李箱，毅然走出房間！
“明姨！讓於叔叔備車！！！”我把手攏在嘴邊，在二樓樓梯口對下麵喊！
漣櫻高中。
我停下腳踏車，喘了一口氣，迎著冬日裏蕭瑟的寒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被嗆到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我用力地咳嗽著，咳得天翻地覆，連鼻涕都流出來了！
呃……好惡心……也好丟臉！
“誒？你們看！那個女生……很像我們班以前的轉學生程茗晰耶！”
“就是那個盛香市程氏企業的千金小姐？”
“對啊！她不是轉回盛香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咦咦？誰在談論我啊？我略微撇過臉，看到有幾個女生正一起走過來。哦！我記得！她們是我以前的同學耶！嗚……不行，我得趕快把鼻涕擦幹淨！可不能影響我偉大的程式千金的形象！
我飛快地掏出紙巾擤了擤鼻涕！
嗤嗤——
“程茗晰？”忽然，一隻手輕輕地搭上了我的肩膀，“你真的是程茗晰吧？”
我整了整臉，然後一個飄逸的轉頭，勾了勾嘴角，露出標準的SD娃娃微笑：“嗨～～大家還記得我呢！我好開心哦！”我撲扇著長長卷卷的睫毛，作出一副很討人喜歡的樣子。
果不然！大家都臉紅了！程茗晰的魅力果然突破了男女界限啊！
哇哈哈哈哈——
我的躁動分子在體內活潑地跳躍著！
“對了，茗晰你知道嗎？你以前的那個緋聞男友在你走之後也轉學了呢！你們後來有沒有在一起啊？”一個女生湊過來忽然很八卦地問我。
“緋聞男友？”我不明所以。
“就是那個羅、密、歐啊！”幾個人嬉笑著，齊刷刷地說！
我呼吸一窒，硬生生地又咳了起來！
“咳咳咳咳……咳咳……”
可惡的司空翼！我都脫離你的世界了，怎麽還陰魂不散呢？！既然你都不理我了，我何必還留在那裏等你的消息？！做夢啊！做夢！
從今往後我要從你的掌心中徹底掙脫出來，做大眾偶像！！
哼！！！
想到這裏，我義憤填膺地一拳頭敲在車把手上：“可惡！本小姐和羅密歐那笨蛋沒有任何瓜葛——！！沒有——！！！你們以後誰都不準再跟我提這個人！！！”
刷——
“她的形象好像360度顛覆了……好可怕……”
糟糕，一不小心現出原形了……
之後的日子十分風平浪靜，每天下了課就回家，然後第二天再接著上課。日複一日地，我認真地聽課，學著和“平民”和睦相處，我的生活中也再沒有出現像司空翼一樣討厭的家夥……嗚……仔細想來好像有些無聊了……莫非本小姐不知不覺中被那家夥培養成了受虐狂？
呃呃呃呃呃——
我不由得顫抖起來……
不過生活中偶爾還是有驚喜的——那就是在收到遊一禮物的時候。
每個星期，遊一都會快遞過來一份禮物，每當我拆著那些禮物都會覺得格外貼心，因為即使那個壞家夥不想我了，還有遊一這個“乖寶寶”念著我呢！
看吧，本小姐的魅力還是無邊啊無邊！哈哈！
砰！
我還沒甜蜜完，拆開的禮盒中突然伸出一個大拳頭，把我砸得東倒西歪……
嗚……遊一也學壞了……竟然寄給我整蠱玩具……
然而，一切平靜並沒有持續多久，準確來說隻維持到我轉學回來兩個月零三天後——
課間的時候遊一突然打來電話，電話那頭隱隱地傳來汽車在馬路上飛馳的聲音。咦……奇怪了，怎麽動靜那麽大，好像還有碰撞的聲音呢？難道遊一在賽車？
“小晰！你在上課嗎？”他問我。
“沒有……”
“剛才有沒有人給你打電話？”
“沒有……”
“我掛了！”
“啊？”
怎麽回事啊！每次都不等人家把話說完就一直打斷我！他到底有什麽事情那麽急哪！
嗚呼！我鬱悶地合上手機！
半個小時後，校園的小廣場上忽然傳來急促的刹車聲和巨大的碰撞聲！
我好奇地從窗戶口探出腦袋……哇塞！好酷！兩輛寶馬竟然撞在了一起！車頭接著車尾，連接處還冒起了黑煙！車後還有四道深深的輪胎印！——這兩輛車會不會爆炸啊！我擔憂！
不過有點兒奇怪呢……前麵那輛車似乎有點眼熟……在哪裏見過呢？
我絞盡腦汁想著，卻見學校的保安已經衝過去了！
“怎麽回事？你們是誰？要飆車怎麽飆到學校來了！喂！你們給我站住！跑哪裏去！”
兩個少年飛快地從車裏走出來，後麵那輛車裏好像還滾出一個小豆丁，後麵的少年一把抱起小豆丁，不顧身後拿著警棍的保安緊追不舍，緊隨著前麵的少年毅然地拐進了教學樓！
他們還很熟門熟路嘛！
蹬！蹬！蹬！蹬！
蹬！蹬！蹬！蹬！
樓道裏想起巨大的動靜！
“嗚嗚……地震了嗎？樓在晃耶……嗚……”一個膽小的女生急得紅了眼圈。
“老師！我們得趕快疏散！”一個男生性急地叫了起來。
“不對啊……我記得學校沒有哪裏要裝修啊……”老師摸著腦袋思索。
就在這時，“砰”的一聲！教室前門被用力砸開了！一個少年懷裏抱著一個小男孩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直喘！隨後另一個少年也跑了進來！
而我一下子從座位中彈了起來！嘴巴不可抑製地張成了大鴨蛋！
他他他他……他們竟然是……是司空翼！和遊一！司空翼懷裏抱的，是小騰！
誒？！司空翼那家夥竟然把頭發染回黑色了！而那眼睛……好像也帶了黑色的隱形眼鏡！
這是怎麽回事？！
“很久不見，大家……我又轉學回來了！” 吸了一口氣，司空翼放下小騰，對著老師和同學們，有禮貌地彎了一下腰。
“我，遊一，”遊一也不甘示弱，平靜的臉上似乎有絲較勁的味道，“咳……我複讀高二！”
說完，他們兩個齊刷刷地看向我。
遊一對我勾起一個微笑，像是午後的問安，溫暖柔和。
而司空翼卻一臉狡黠，那不可一世的臉上，一雙單鳳眼斜斜地翹起，充斥著戲謔，然而那眼神中的意味，卻是滿滿的柔情。
我心中一動。
窗外忽然吹進來一陣輕風，撩起我耳邊的發絲，貼在我臉上，癢癢麻麻。我不由得鼻尖一酸，忍不住撇過臉，忽然發現冬天的風不再是那麽刺骨冰涼。
忽然，一個略帶沙啞卻掩不住輕靈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牽回了我飄飛的思緒——
“請問，這裏是二年三班的教室嗎？——我是新來的，轉學生！”
怎麽又有轉學生？
大家把視線同時投向第三個轉學生，下一秒，我和遊一、司空翼的下巴同時脫落！
“是混血兒嗎？好漂亮的男孩子！”
在同學們的驚呼聲中，我後退一步，一個踉蹌險些跌倒！
“葛亞爾——？！”
除了頭發和眼睛都變成了金黃色的，其他與葛亞爾簡直如出一轍！
葛亞爾，你終於回來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