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外星來客的你一起禪坐

那天,我看到你和僧侶坐在一起。不知道怎麽的,這件事情也觸動了我的神經。你是有著一種思想力度的平淡的男人,而且有著所有男人身上所有的頑疾,和女人的那些不同,你一樣都不會少。

我們是被宇宙時間區隔的列車

但,你是不同的。我們一前一後地去吃飯,對彼此來說,對方就是不同的一個星球。我們的世界都在星空深處,在幽藍的大海深處,你隻是一個客體,我選擇跟你對話,請不要讓這種對話終止,盡管這種對話你不會聽到。

你的世界是學術的海洋,你孜孜不倦地學習,發表論文,研究心理學,醉心於你的複習考試,寫論文,拿到最想拿的學位,你可能就是那樣,一個單純的學生,比較乖,有安全感,懂事,利用自己的天賦做最對的事情,並不貪戀別的,也許戀愛都很少談,談的,也是很謹慎的,因為你知道那是一輩子的事情。

你隻是一個如此普通的富有一定天才特征的學生,學校讓你學,導師讓你學的功課,你一樣也沒有落下。其實在十年前,我還在那家時尚雜誌社時,通過一個朋友采訪過你一次。但我們沒有相識,那時可能你已經畢業,並在一所高校找到了一份教職工作。你一向沒有我這麽思想複雜,你隻是生活在一個平靜的河裏麵寂靜地遊泳,你不發出什麽聲音,你知道自己的學術一定會讓你進入更美妙的境界。

我呢?我的複雜是被這個社會培養的。我接觸各種人,寫作各種市場需要的大眾心理學文章,文章頗為受歡迎。情路上遭遇過坎坷,我一直這樣,覺得找不到靈魂伴侶,或者,還沒有真正覺醒。

我們又算什麽呢?如果早些年,我們會擦出火花嗎?也許是因為我在社會上倦了,於是想回學校找尋一點點理想主義的火花,於是你的到來,正好填補了這一空白。

但,那一天,我看到你,你也看到我。你隻是在我身後的某處,觀察我,但也不靠近。我們坐下來吃飯,你還是在後邊。

我們被宇宙時間區隔,就好像晚點了的兩列列車,注定無法真正相遇,隻是在偶爾午夜的夢境,也許會想到對方那邊,是不是已經繁花盛開了。

我拿著幾年前自己寫的小說,《心理分析師》,那裏麵談到了禪宗和愛情,佛學和愛情,你我之間,是不是在精神追求上確實有一些相似呢?

我選擇了作家和心理師,比你的經曆複雜,然而也充實。我選擇了這家以內觀為研究方向的谘詢中心,接觸最真實的個案,處理各種危機狀況。我選擇了社會大舞台,這是我的性格所致。

僧侶禪坐與內在之光

當我們一起走回教室,我剛在我的位置上坐下,就看到你和僧侶走在一起。僧侶淡藍色的袍子,有一些斑駁,你暗淡的臉上似乎有了一些光。

你坐在我前麵不遠處,好像坐在一束精神的光裏,你似乎知道我喜歡你這樣,無以複加,你知道我喜歡男人沒有欲望的樣子,無欲則剛,那會加深我的母性的泛濫,或者別的什麽作祟。

你的這一行為是否在說明你婚姻的平淡無味或者乏善可陳,你需要一個女性去幫助自己打開心扉,灌注真實的情愛,體驗真實的生命。你如此地想要出世,你太平靜了,也很順暢地生活著,就是缺少一些波瀾,你似乎在渴望著,但又在抗拒著,你在被兩麵夾擊,但在我看來,似乎又是一種暗示。

你確實可以選擇別的女子。那些偽善的,同樣高雅的,平靜無波聽話的女子。我從來都富有創造性,有一些獨特,愛好藝術,活出自己的生命。我從來都不是那麽聽話,在自性的路上行走。你的內心亟待敞開,那朵內在之花,半開半閉,你隻是在那兒打瞌睡。

一切的順理成章,歸靜。你和她們理所當然地坐在一起,我卻坐在你的背麵,我沒有給你們打招呼,對你們來說,我並不是那一個好馴服的。你身邊的女人隻會激發我更深的戰鬥欲,以及遊戲的渴望,我不以為然,那又算什麽呢?我的力量足可以抗拒他們,我並無所畏懼。

我隻是害怕僧侶,害怕出世。天知道我曾經做過的那個夢,那個和佛陀永遠在一起的夢,我在尋找夢中的遠方到底是什麽,我在流浪什麽?我現在是不是在做夢,一切的現實是不是真如你所說,就是夢幻泡影?也許你都不是真實的,你隻是兩個星球對撞中產生的藍色球狀物。

我看著你的眼睛閃爍如星,某個瞬間,我能感受到某種渴望。當我們禪坐的某個瞬間,我能感受到某種氣流的旋轉。我們是兩個星球的疲勞問候,或者回春之藥的彼此閃現。我們的靈魂都在最高的山峰上,也都在尋找可以與之匹敵的另一個靈魂的出現。

我的靈魂確實始終在跋涉,我一直在看你翻譯的那本書,理解覺醒的意涵,理解如何活出無為的模式,理解,如何打敗抑鬱症,如何去掉自動化的模式。我一直在跋涉,找到一個對手,他可以幫我解答一切的秘密,生死愛欲,一切在他那裏都不是問題。那片海洋始終奔騰不休,我知道我的靈魂也隻是羞澀地應答著。在這個藍色星球,到底有什麽是最真實的,也許就是愛,就是情感。

在最高的層麵我們是在一起的。我們在學院派和社會派兩個世界裏同時回答著一些最深的難題,什麽是身心健康醫學,如何進入?如何療愈?我們來自哪裏,要到哪裏去?怎樣能獲得最完善的健康。

身心整合與靈性書寫

我一直知道自己的使命就是醫治靈魂。書寫可能是我的另一種工具。書寫內在。我不敢說,靈修中我們的靈魂真的有了出竅的時候,但這確實是一件神秘的事情。我們在自己之內,和自己在一起,觀察呼吸,掃描身體,觀察意念,我們作為一個觀察者,而不是一個認同者,一刻接一刻地體驗著每一個當下時刻,從不放過。

我知道我自己不應該再想過去,我應該停止自己自由式的生活,來到正念的懷抱,好好地學習與療傷。我怎麽抵達那個愛的中心呢?

我知道當我思索將盡,你總是忽然出現在我身邊,好像我的招魂術把你招出來了一樣。當我在禪修時厘清了我們的關係,覺得可以麵對你了,但你卻“驀然回首地,在那個燈火闌珊處”,難道我們的生命終端,真的就是身心醫學,生命健康這樣的東西嗎?

我的觀點和你也還會有一些不一樣,我在做一些整合的功課。我不會隻是用一種方式。我知道正念對於去自動化模式有著很好的作用,這種靜觀,這種打坐,對於生命能量的開掘有著自己的很好辦法。而且,當你禪修時,兩個人成為兩座山,兩口井,兩個湖泊,兩個世界,這是神聖的事情。我們互不幹擾,各自透徹地和自己在一起,活出了自己的狀態。我們安然地平複著自己的情緒,不需要別人的安慰,我們好好地愛自己,觀察自己,修煉自己,同時又從不執著。

我們不需要匆忙、浮躁、及時反映,我們隻是延遲那個滿足感,隻是靜靜地練習觀察,寬恕與自我寬恕,憐憫與自我憐憫,練習那個接納感,那個對苦難的耐受感。生命就是忍耐,不是嗎?

這是一場生命的盛會,我們在一起。你在那個最高處引領著大家,你了解生命的秘密所在,所以如此淡然而安詳。

每一個生命都在靜修中自我完善

這是一種很高的價值觀,讓每個生命都在禪修中盛開如繁花。我們都重視個體心裏的愉悅,讓靜心最深地進入,讓掌聲也能夠到來,讓負麵情緒能量能慢慢融化,讓底層可以有慈悲、感恩、順受以及從容到來。還有最深的相應,以及相互致意。活出愛,活出璀璨,隻有靜修可以到達圓融的生命狀態,隻有靜修。

靜修的人會比較敏感,會更為覺知。會和別人相處坦然,會溫暖如春,又柔情似水。

很高興我們在裏麵跟共同地停留,堅守。讓每個生命都活出自己的自由,精彩以及獨立,活出自己的崇高目的,活出健康以及身心整合的和諧來。

我看到僧侶,但我覺得他們的出世其實是一種自我淨化,一種遙遠地守望。他們不是放棄塵世,反而是用另一種方式為塵世製造福音。有多少塵世裏的事情是因為缺少相互的耐性,缺少覺察,正確而細致的溝通,缺少靜心的緩慢而慢慢變質。我們活在過去,但可能並不活在現在。有多少誤會,多少惰性帶來的不夠完善或者完美。

每一個生命都可以自我完善。我們緩慢地自我盛開,並向周圍的人致敬。我們不是通過書本來認識自己,但卻是通過禪修來認識自己,最終駕馭並降伏自己。

卡巴金老師,讓活在覺醒裏成為一種本能,讓習慣性錯誤的模式可以被覺醒而打破。真正充分地活在當下,活在此刻,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來綻放生命旋律,靜水流深,你丟進那口深井裏的石頭最終似乎發不出任何聲音。

謝謝你,通過你我能連接到宇宙中更高貴的地方,這裏有來自世界各地的靜修者,感謝這次的靜修,以及從靜修中體會到的狂喜、自我悅納以及開放的聲音。體會到的那種包容感,那種驚歎流遍全身。兩位美國老師的聲音如此地溫柔,如此地細膩,他們告訴著我們生命最深處的秘密到底是什麽,該怎麽更好地去生活,更好地去愛自己。

在最高的地方萬籟俱寂,宇宙萬物和諧地共處,而個體也是和自己美好地自處著。當我們療愈了自身內在的各種問題,就可以迎接這樣的美感與和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