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的首領(下)

前往初蕾的公寓前,阿等繞到售賣日本服飾、家品和零食的店子去,在零食貨架前舉棋不定地東摸摸西摸摸。

自從初蕾獨自一個人住之後,這是她第一次開口邀他上去公寓。

阿等原本想買束漂亮的花前去赴約。

初蕾把可愛的花束插進小花瓶,兩人在布置著鮮花和燭光的浪漫氛圍下,吃著初蕾悉心烹調的晚餐。

光是想像那番光景,阿等就覺得好幸褔,傻癡癡地笑得合不攏嘴。

可是,又覺得有點難為情。

左思右想下,最後還是決定買些特別又可愛的餐前零食。

陶源還在的時候,阿等去過公寓好幾次,所以很熟悉那個家的裝潢布局。

他想像初蕾在吧台後的開放式廚房準備晚餐,他坐在靠背高腳椅上看著她活潑的身影。

在柔和的輕音樂陪襯下,等待牛扒煎好或意大利麵煮好的時間,兩人邊親昵地聊天,邊抓起點心盤子裏的零食吃個一、兩口。

嗯,就是這種感覺了!簡直有點像跳過戀人階段,直接變成小夫妻。

阿等又臉紅心跳地想,煩惱了半天,終於選了店裏排名頭三位的人氣商品:即食點心麵、棉花糖和迷你醬油煎餅。

配搭是不是有點奇怪?不過既然是人氣零食商品,應該是女生愛吃的吧。

阿等自顧自咚咚咚地點著頭,把零食包都抓起來放到購物籃子裏。

既然買了零食,也買些包裝可愛的飲料吧。初蕾一向很喜歡包裝可愛的東西。

選什麽飲料才好?阿等在飲料櫃前又猶豫了半天,最後選了包裝紙圖案最別致的草莓荔枝果茶和蜜桃熱情果茶。

買好餐前小吃和瓶裝飲料,原本正想離開店子的阿等,經過店內剛開業不久的咖啡店,看到陳列櫃內的蛋糕,又有點後悔。

啊,初蕾特地用心做晚餐,我不應該買餐前零食上去,應該買蛋糕做飯後甜點比較合適吧。真是太笨了!怎麽辦才好?

唉,那就全部都買好了。阿等下定決心,在令人眼花繚亂的糕點櫃前佇足。

每款糕點的賣相都十分精致,經過一番天人交戰,他還是做不了決定,最後把草莓蛋糕、奶油泡芙、柚子芝士蛋糕和栗子塔一口氣買下。

提著沉甸甸的購物袋,阿等又繞到店內售賣服飾的區域,在全身鏡子前確認了一次自己一頭短發、海軍藍色大衣、牛仔褲和球鞋都很幹淨整齊。

這天從大學回到家裏換衣服出門前,他也淋了浴、努力刮了刮其實幾乎不存在的胡髭和刷了牙。

做好了萬全準備!

阿等向著鏡子做個“萬歲”的笑容,鬥誌昂揚地朝初蕾獨居的家進發。

“等等等!你要我等到什麽時候?我們約好八點的嘛。你遲了二十二分鍾。二。十。二。分。鍾。”

阿等還沒在初蕾的公寓門前站定,門就大大地打開了。

一身紅色高領毛衣配紅白綠色蘇格蘭短裙的初蕾,一臉心焦地站在門口。

咦?初蕾一直站在門口等待我嗎?簡直像掛念主人的小狗一樣可愛嘛。阿等不禁眯起眼笑開來。

“啊,晚餐做好了嗎?我以為你會等我上來才開始做。對不起,對不起,冷掉了就太可惜。”

阿等也一臉心焦地踏進公寓,把沉甸甸的購物袋放在地上,彎身脫球鞋。

“晚餐?阿等你還未吃晚餐嗎?”

“欸?”阿等隻脫了一邊的鞋,抬起頭來半張著嘴。

“唉,還以為我們已經很有默契。你一定吃飽了養精蓄銳,儲好精力才上來嘛。”

初蕾呼地吐一口氣吹起額上的瀏海,一臉失望地瞪著他。

養精蓄銳?儲足精力?欸?我從沒想過要跳過吃晚餐的禮儀和步驟啊!初蕾的思想方式果然比我前衛多了!

阿等有點手足無措地甩掉另一邊的球鞋。

“你、你想直、直接開始嗎?”

阿等結結巴巴地問。

“本來是那樣想喇,但你還沒吃飯沒辦法呀,沒力氣怎麽行?”

初蕾鼓著腮幫。

“快點進來吧。幸好我今天經過便利店,買了新出品的即食杯飯,三分鍾就可以吃了。快點過來快點過來。唉,其實我三分鍾也等不及了。人家可是望穿秋水,等著你放學過來。”

初蕾心急如焚地拉著阿等的臂彎。

阿等愈來愈受寵若驚。

三分鍾也等不及!這未免給他太大壓力吧?

不過,既然初蕾這晚熱情如火,自己也不能有辱男兒誌氣,好,就拚命一搏吧。

“我也不是一定要吃飯。我、我都準備好了。”

阿等的表情雖然氣勢滿滿,聲音卻緊張得有點走調,因為他腦海裏正在想,是不是應該就在玄關這兒,用雙手捧起初蕾的臉蛋,先來個強勢的吻什麽的。

“欸?真的嗎?可是你每次轉移都好像會耗費很多精力,臉青唇白像快要昏倒的樣子,還是先吃飽肚子補充一下營養保險一點。”

“轉、轉移?”

阿等瞪大眼睛,這次從喉嚨裏擠出的聲音真的完全荒腔走板。

初蕾眨著貓兒眼有點擔憂地看向他。

“阿等你喉嚨痛嗎?”

阿等不懂回答,隻是垂頭喪氣地搖頭。

“原來又是為了轉移啊。”

終於找回聲音的阿等晴天霹靂地哀號。

“什麽又是為了轉移?還以我們很有默契!你這個超級大頭菜,不然我約你上家裏來幹嘛?當然是為了不讓其他人看見我們突然消失了嘛。”

初蕾沒好氣地拍拍阿等的額頭,好像這才發現他放在身旁那兩個塞得滿滿的購物袋。

“這是什麽?”

初蕾彎下腰,好奇地探頭看購物袋裏的東西。

“啊。。。。。。啊,是、是手信。”

“手信?”

初蕾困惑地看著熟悉的包裝紙袋。

“我、我媽剛從日本旅行回來,買了這些吃的給我。我、我就順便拿過來給你喇。我不太吃零食的嘛。”

“可是,這家店我們這兒就有分店呀。”

“總之,是手信喇。不是我買過來的。”

阿等一臉泄氣地走進公寓,脫掉大衣丟到白色沙發上。

“轉移!原來是為了這個。哈哈哈。”

阿等發出有點淒慘的幹笑聲。

初蕾偏著頭蹲下,把手探進購物袋裏,摸出裏麵的零食和蛋糕盒,嘴角不禁泛起一抹柔和的笑意。

初蕾抬頭望向阿等垮著肩膀像小孩鬧別扭的背影,忍不住偷偷噗哧一笑。

“阿等你在生氣嗎?”

初蕾在吧台內側托著腮幫,轉動眼珠子看著大口吃著即食杯飯的阿等。

“沒有喲,這咖喱牛肉飯很好吃。”

阿等垂著頭沒看向她,兩邊腮幫鼓滿飯粒,口齒不清地回答。

“分明就在嘔氣嘛。對不起,我沒想到你誤會了。下次做超級美味的愛心晚餐給你吃好了。”

阿等還是默不作聲地用筷子在紙杯裏扒著飯粒。

“怎麽吃得好可憐的樣子?這杯飯裏我也加了愛心咖啡啫喱呀。”

“把咖啡啫喱加進咖喱杯飯裏惡搞,好奇怪!隻有初蕾你才會想得到的鬼主意!不過,味道的確不錯。”

阿等有點不情不願地說。

“什麽鬼主意?有咖啡粉或咖啡啫喱提味,咖喱飯會變得特別好吃。我不是還特地把咖啡啫喱切成心形放進去補償你?”

阿等終於抬起眼睛。

“那怎麽算補償?全部都是即食的耶。”

“知道喇知道喇。謝謝你的零食和蛋糕。是我不對,下次我會在電話裏先說清楚。轉移回來之後,一起吃你買來的蛋糕吧。我最喜歡吃這家店的奶油泡芙,阿等喜歡的是草莓蛋糕吧。”

初蕾一向常常搶他盤子上草莓蛋糕的草莓吃,阿等還以為她從沒留意到他很喜歡吃草莓。雖然每次都讓她吃,但總有點心酸。

原來她都有注意到,隻是故意整他跟他鬧著玩,他又每次都傻兮兮地堅持要她把草莓吃掉嗎?

呃,自己真是不解風情!

“原來你知道我喜歡吃草莓嗎?”阿等喜出望外地問。

“當然知道。”初蕾微笑著說。

初蕾難得露出那麽溫柔的神情,感覺情深款款。阿等以慢郎中的動作嘴嚼著飯粒,正盤算要抓緊機會好好跟她敲定“愛心晚餐會”的日期。

“初蕾,那先說好。。。。。。”

然而,剛才還溫柔婉若地看著他的初蕾,思緒轉眼間好像已飄到別的地方。

她在吧台後方抱起胳臂,偏著頭來來回回地走著,連他的話也好像沒聽見。

“初蕾!”

“嗯?”聽到他呼喊,她終於停下腳步回過頭。“怎麽了?”

“我們話不是才談到一半嗎?”

初蕾歪著的頭顱再朝左側傾斜了一點。

“咦,不是談完了嗎?我不是跟你道歉了嘛。要是我一直跟你說話,會打擾你吃東西吧?你專心吃飯喇。”

初蕾說罷,又在吧台內側來來回回走動。

“你在我麵前走來走去,我會頭昏眼花的。”

初蕾再次停下腳步,像想開口跟他說什麽,又按捺著不說。

“你到底想說什麽呀?”

初蕾呼地吐一口氣,把雙手撐在吧台上稍微傾前身體。

“其實我想說,你不要慢吞吞的喇。不是告訴你今晚要轉移了嗎?做正事要緊。阿等,你到底吃完了沒有咧?”

初蕾以有點凶巴巴的神情,瞪大貓兒眼氣鼓鼓地注視著阿等。

剛才那絲難得流露的溫柔,早在她臉上煙消雲散,對阿等來說,就像一場太快完場的美夢。

唉,如果美夢能一直延續下去多好!阿等有點怔怔地想道。

“去找夢的首領?”

阿等和初蕾在公寓的白色沙發前方手牽手。

阿等有點摸不著頭腦地問。初蕾用力點頭。

“擒賊先擒王呀!要阻止這城市的瞌睡蟲現象繼續蔓延,盛智的想法沒錯,先要找到源頭。不過,源頭應該並非什麽超級病毒,而是那個夢接龍遊戲的首領吧?”

“可是,夢的首領不是、不是宮覓希的怨靈嗎?盛智不是說,夢接龍遊戲是在她去世後才開始瘋傳的?你要我轉移去陰間找她嗎?”

阿等臉色發青,結結巴巴地問。

“噢,我都沒想到!這主意不錯呀。對對對,就去陰間看看吧。”

初蕾一臉眉飛色舞地回答。

“別說笑了。”阿等嚇得鬆開牽著初蕾的手,拚命搖頭擺手。“我絕對不去陰間,絕對不去。”

“又是你自己提出來的。”初蕾吃吃地笑。“我又不是虐待狂,明知道阿等最怕鬼呀怨靈呀什麽的,你想轉移去陰間也去不了吧。”

阿等大大籲一口氣。

“嚇得我,別拿那種事情開玩笑啦。那麽,你到底想去哪兒?”

初蕾收起說笑的表情,換上認真的神色。

“阿等,我們去第一個夢誕生的時和地吧。”

“第一個夢誕生的時和地?”

“如果這瞌睡蟲現象造成的災害是由夢接龍遊戲引發的,宮覓希的怨靈就是夢的首領。我又不懂捉鬼,到陰間找到她也沒用啊。我在意的是她為什麽要創造這個遊戲?人們無法擺脫美夢的**,是一種心咒。要解開現在中了『夢毒』的人們的心鎖,先要找出阿猛所說的夢郵輪,是如何被『建造』出來的。我想去這個夢誕生的時和地看看,或許會找到解鈴的線索吧。斬草除根,源頭就是一切。”

初蕾自信滿滿地一口氣說道。阿等聽得似懂非懂。

他對初蕾的推理能力實在很有保留。她每次推理得出的答案都擦邊過無法正中紅心。

不過,每次誤打誤撞也終於會回到正軌,所以,被她牽著走一下也無妨。

而且,這刻初蕾正采取主動,伸出軟綿綿的手與他十指緊扣。

他和初蕾最親密的牽手和擁抱,總是在轉移時發生。想到這兒,阿等又喜又愁,但還是在手掌上加重力度回握著她。

“阿等,你專心想著我們要去第一個夢誕生的時和地。我會用念力幫助你。有我在,轉移的過程不會那麽痛苦哪。”初蕾像哄孩子似的說。“出發喇。”

“我、我試試看吧。”

阿等緊張兮兮地蹦緊臉龐,閉上眼集中心念。

初蕾也同時閉上眼睛,集中心念想:讓阿等把我們帶到夢的首領製造第一個夢的日子和地方。

當初蕾感到身體仿佛一點一滴被掏空,她知道兩人的身體應該已經變成半透明,開始轉移了。

無論試過多少次都無法習慣,好難受,好像身體要被榨碎揉爛一樣。

宛如被一隻粗暴的手突兀地探進身體裏麵,把五髒六腑也掏個精光。

天旋地轉。暈眩噁心。

“啊!”

初蕾耳畔傳來阿等淒慘的哀號聲。

“不能停下來!不要退縮!否則就白費力氣了。”

初蕾正想開口這樣訓阿等,睜開眼睛,卻發現兩人已置身另一個地方。

已經轉移了。

鐮刀似的月牙,在漆黑的的夜空中散發著幽暗的光芒。

她和阿等,站在某條靜夜的街道中央。

看起來是某個住宅區內三條馬路的交叉點。

他們所站的位置,是主馬路兩條對向行車道的白色分隔線位置。

正麵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小公園,從小公園旁拐彎有一條上坡車道,車道右邊是一間社區教堂,抬頭可見坡道上方的街道矗立著一幢幢住宅大樓。

初蕾怔怔地環顧四周。

主馬路向左右方伸延,除了住宅大樓外,道路兩旁可見已經關門的超市、食店和文具店等。

隻有文具店旁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仍然燈火通明,但從他們站立之處,隻勉強看到便利店泄出的微弱日光燈光線。

他們背後還有另一條向下拐彎的雙線車道,連接著下方另一條排滿低矮唐樓的街道。

極目所及,三條街道上的住宅,幾乎全部窗戶都漆黑一片,隻有幾個寥寥可數的窗框內透出燈光。

街道上也靜悄悄的,一輛駛過的汽車也沒有。

每隔幾米佇立著的路燈散發出青白色的光線。

交通燈默默轉換著紅、黃、綠色燈號。

季節似乎是夏天,身穿冬衣的初蕾和阿等感到暑熱的氣息直撲臉上。

“咦?這不是跟我的公寓隻有一條街道距離的地方!”

初蕾訝異地仰頭看著小公園彎道上方的住宅大樓,伸手遙指向大樓高層的某扇漆黑窗戶。

“那是我的家。搞了半天,怎麽轉移來我家下一條街?”

街道上除了他們之外明明沒人,或許是受到靜夜萬籟具寂的氣氛感染,初蕾不自覺地把聲線壓得低低的,調過臉跟阿等咬耳朵。

“這是什麽意思噢?”

初蕾又像生怕驚動誰似的小聲問。

阿等看著她在漆黑中閃爍如星的貓兒眼,氣若遊絲地回答:

“我也不知道噢。”

阿等用手捂著胸口,彎腰喘著氣回答。

負責帶領轉移的他,看起來比初蕾痛苦多了。

“超級大頭菜,你是不是又搞錯喇?”

“我、我已經盡了全力。饒了我吧。”

“我們來這兒幹嘛?一個人影都沒有。”

“對哦,一個人都沒有。”

阿等垂頭喪氣,有氣無力地附和著初蕾。

就在這時候,靜夜的街道上傳來“啪撻啪撻”的腳步聲。

初蕾和阿等互看一眼。聲音是從他們左手邊傳來的,亦即主馬路左邊。

從逺處便利店泄出的微弱光線中,他們隱約看到有人從裏麵走了出來。

“快!快躲起來。”

初蕾拉著仍然暈頭轉向的阿等,輕手輕腳地穿過馬路,跑到小公園入口旁的灌木叢後蹲下遮擋身體。

“噓!你千萬不要作聲。在我們眼前出現的人一定是很重要的線索。我們在目擊夢接龍的起源耶。”

初蕾把雙手圈在嘴邊,在阿等耳畔悄聲說。

阿等吞了口涎沫,神情緊張地點頭。

兩人幾乎臉貼著臉,在灌木叢的枝葉縫隙之間,鬼鬼祟祟地探看外麵的人行道。

“啪噠啪噠”的腳步聲愈來愈接近。

聽到那懶洋洋的“啪噠”聲,初蕾驀地變了臉,大大倒吸一口氣。

“噓!不是你說不要作聲嗎?”

阿等以蚊子般的聲音低呼,反射性地伸手捂住初蕾的嘴巴。

被阿等捂住嘴巴的初蕾不斷大動作地搖著頭。

發出“啪噠啪噠”腳步聲的似乎是個男人。

透過枝葉籬芭,男人的下半身映入阿等眼簾。

穿著褪色牛仔褲的長腿男人,腳上套著一雙黑色人字拖鞋。

阿等大吃一驚地張開嘴,捂住初蕾嘴巴的手不自覺地鬆開。

這、這是怎麽回事?阿等怔怔地想。

初蕾霍地跳起身,從低矮的灌木叢間露出了上半身。

幸好男人已剛剛走過他們麵前,背向著兩人往前走。

阿等也愣愣地拉起身體,從灌木叢後站起身。

背向他們的男人身形修長,一身灰色T恤和褪色牛仔褲,腳踏黑色人字拖鞋,垂落後脖的頭發略長,頭上壓著黑色鴨舌帽。

在路燈的青白光芒映照下,人行道的地麵上映照出男人長長的黑色影子。

即使在暗夜路上,即使隻看得到背影,初蕾和阿等心裏都很清楚出現在眼前的人是誰。

他們轉移到的這個時空,應該是夢接龍遊戲第一個夢誕生的時和地。

可是,出現在眼前的人為什麽會是陶源?

難道。。。。。。夢接龍的首領是他?

察覺到跟他同樣震驚的初蕾張開嘴想呼喊陶源,阿等大驚失色,情急地拉住她的手,想用轉移術把她帶走。

初蕾也察覺到阿等的心思,反抗地搖著頭試圖掙脫他的手。

她以無法置信的眼神瞪視著陶源的背影想開口喊他,卻過於激動無法發出聲音,嘴裏隻泄出呼呼的換氣聲。

阿等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表現出從未見過的陽剛氣,伸出雙臂環抱住初蕾,閉上眼集中心念。

才剛消耗了幾近全部靈能,虛弱的阿等痛苦得渾身顫抖,但還是咬緊牙關使盡渾身解數。

初蕾用力搖頭,想從阿等的懷抱裏掙紮出來。

她拚命伸出手,像徒勞地想留住漸行漸遠的陶源。

然而,一股強大的拉力把她往半空拖曳而去。

走在路燈下陶源孤獨的背影,瞬間沒入虛無中。

比剛才轉移時更難過數倍的暈眩、噁心和空虛感襲來後,初蕾和阿等雙雙如布偶般癱跌回公寓客廳。

“阿等,為什麽?那是陶源啊。我要向他問個明白!我得問個明白。”

癱坐公寓地板上的初蕾終於找回聲音,嘶啞著聲線嚷嚷。

“絕對不可以。阿猛再三囑咐過,我們絕對不能在轉移時接觸過去的人,不然,會引起無法收拾的蝴蝶效應的。”

阿等臉色一片慘綠,像掉了半條人命般躺在地板上痛苦地擠出聲音,胸腔不斷上下起伏。

“可是,為什麽是陶源?他怎可能是那個邪惡遊戲的首領?我們在找的,明明是宮覓希的過去。為什麽會變成這樣?陶源。。。。。。才是真正的夢接龍首領嗎?為什麽啊?”

初蕾的臉色蒼白如紙,眼神渙散,嘴裏泄出近乎哀號的聲音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