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一進入密室,大家立馬產生了時空穿越的錯覺,因為小門內外截然不同,不僅因為密室麵積小很多,更因為與外屋的雜亂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這裏異常的整齊和簡潔,可以說簡潔的有點可怕。

這間十來平米的房間中央,是一張寬大的書桌,書桌前擺放著一張高背轉椅。書桌麵向暗門,但轉椅卻背朝暗門方向,高高的椅背擋住了視線,加之書桌底部是封閉的,所以看不到轉椅上是否有人。除了中央的桌椅和角落裏的一個鐵櫃外,房間內再沒有任何的家具,更不用說外屋那種造型誇張的吊燈。不僅沒有家具,四周地板上一塵不染,十分整潔。因為燈光有限,五個人都擠在門口,不敢貿然進入房間深處,隻是吃驚的看著今晚的意外收獲。

啪啪啪啪,書桌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非常有規律。手機燈光向著發聲方向照射過去,燈光所及之處,是一個擺放在桌麵上的金屬物件:一個架子上並排垂掛著五個金屬小球,最外側的小球撞擊過來,能量通過三隻小球傳遞給另一邊最外側的小球,小球做單擺運動後再次撞擊回來,如此循環往複。

知道了聲響的源頭,五個人都沒有說話,燈光轉而投射在了轉椅上,大家相互對視,最終目光都落在了武向天臉上。武向天清了清嗓子,低聲說道,“季先生,季先生。”轉椅方向沒有任何回應。

武向天端著手電,他沒有徑直向書桌走去,而是沿牆壁方向,慢慢的繞了過去。走到書桌側麵,他照了照轉椅,長出了一口氣,衝四人擺擺手,“沒有人。”

大家都鬆了口氣,這才放心來到書桌前,好像這裏有一顆定時炸彈,現在剛剛被解除。

書桌上除了那個發出規律響聲的擺件,最明顯的便是兩個碩大的顯示器。桌麵一側是打印機和一個普通書籍大小但看上去非常厚實的黑色木盒子。黑盒子旁邊整齊的擺放著兩隻一黑一紅兩隻中性筆,此外桌上幹幹淨淨別無他物。

“這房東啥毛病,外麵亂的像豬窩,裏麵這整的……”張銳強說著就想拉開書桌一邊的抽屜。

武向天急忙攔住他,“誒,個人隱私咱們還是別碰,既然他把東西放在密室裏,就說明不想讓外人知道。”

“得得!我還以為密室裏會有個保險櫃什麽的,這個鐵皮櫃子看著也不像。”張銳強又晃到鐵櫃前,伸手一拉,出乎他的意料,櫃門開了,他用打火機一照,令他失望的是,裏麵空空如也。

“總算知道房東在哪寫作了,但總覺得怪怪的,哎,算了,既然房東不在,那咱們就別管了,回去睡覺吧,就當沒發現這裏。”呂輝招呼大家往外走。

肖蕭似乎也感到這間密室散發出來的詭異不願久留,“對對,看來房東出門了,咱們別操心了,走吧。”

武向天和張銳強答應著,轉身向暗門走去。

當大家來到暗門前,肖蕭一回頭,驚訝的叫起來,“啊,雲端呢?”

武向天、呂輝和張銳強聽了都嚇了一跳,急忙回頭查看。果不其然,房間內空空****,哪有雲端的影子。

“雲端你在哪?”呂輝喊了一聲。

武向天轉頭向門外也喊了一聲,“小雲,小雲,難道他剛才出去了?”

“沒……沒啊,他一直在我身邊的……”肖蕭的語調明顯緊張起來。

“媽的,雲端你搞什麽,別玩了快出來。”張銳強舉著打火機走向書桌,“你肯定在桌子底下吧,哈哈,想嚇唬誰啊。”

張銳強正向前走,轉椅突然緩緩轉動,嚇得他立即停下腳步。一個身影在轉椅中顯露出來。武向天手機的手電亮光投了過去,照亮了雲端那張嚴肅而認真的臉,原來椅背擋住了眾人的視線。

大家長出一口氣。

“我靠你幹嘛呢,嚇了我們……哦……他們仨一跳!”張銳強大聲喝道。

“喂老弟你怎麽還坐下來了,趕緊回屋睡覺吧。”呂輝招招手。

“雲端……”肖蕭剛要說什麽,黑暗中的雲端突然說話了,“呂輝說的沒錯,這間密室挺奇怪,一個作家為什麽要在這密室裏寫東西呢?”

“哎呀,外屋擺不下這桌子唄,你怎麽這麽事兒,我靠他在哪寫和你有什麽關係啊!”張銳強發起牢騷。

武向天也沉不住氣著急起來,“對啊小雲,這都快兩點了,快回去睡覺吧,等天亮了我再聯係房東。”

雲端搖搖頭,“你們等一下。”大家這時看到,桌上的黑盒子已經打開,雲端手中拿著一摞紙張。

“靠你有病吧,這麽黑你能看見啥。武老師剛才不是說別亂翻別人東西嗎,你小子更不客氣。”張銳強焦躁不安起來,“趕緊回屋睡覺。”

黑盒子裏的紙張分冊有薄有厚定地訂在一起,雲端看著最上麵的一冊,翻了兩頁突然臉色大變,驚訝的站起身來,把這薄薄的一冊鋪展在桌上快速的翻閱著,嘴裏嘀咕著,“奇怪,奇怪!”

“怎麽了?”張銳強閃電般的從暗門旁第一個衝到他身邊,點燃打火機低頭看著那些紙張。紙上密密麻麻打印著文字,期間夾雜著一些紅色的修改記號。“嗨,書稿啊,我還以為啥東西呢,作家嘛,把寫的東西打出來再改改有什麽好奇怪的。”

其他三人也圍攏過來,武向天的手機光亮也照向了書桌。雲端晃晃手中的稿子,“不不,你們仔細看看上麵寫的什麽。”

呂輝接過雲端遞過來的書稿,借著武向天的燈光讀了起來,“黑盒中出現了兩張鈔票。阿耀顫抖著雙手拿出鈔票,仔細的查看。確實是兩張,對光一瞅,偉大領袖的水印清晰可見,都他媽是真的不說……”

“這……這不是你講的那個故事嗎?我靠!”張銳強瞪大了眼睛。

雲端點點頭,指了指桌上的黑盒子,“沒錯,那個黑盒子的故事。”

呂輝又拾起一張看了看後啞然失笑,“哎,我都忘了在哪看的那個故事了,原來是房東寫的啊,哈哈,巧了巧了,看來他也就是個故事會寫手啊,哈哈,不過他怎麽也不給故事起個名字呢?”他又拿起黑盒子看了看,“和我想象中的那個盒子差不多,不知道能不能變出錢來。”

張銳強幾乎是從呂輝手中搶過盒子,“哦,這個就是你那個故事裏黑盒子的原型吧,嗬嗬,像個骨灰盒似的。”

翻看著第二冊書稿的雲端搖搖頭,“你再看這個!”

呂輝拿過來雲端遞過來的書稿隨便翻開一頁,“所謂‘上帝之眼’計劃,就是政府對人口素質和結構的一次強製性調整。我們再也沒有時間進行人口結構和素質教育的逐步優化提高了,這種漸進式的改變不僅……”

張銳強一聽到呂輝快速讀出的內容也吃驚不小,立馬放下盒子搶過書稿翻看起來。

“這……這不是我講的那個科幻……”張銳強眼睛瞪得溜圓,抬頭望著雲端,“我從一個公眾號裏看來的,怎麽……”

“對,那個‘上帝之眼計劃’,看來也是房東寫的。”

呂輝指指第一頁,“他也沒有起名字。”

此時肖蕭早已按捺不住,從一摞書稿中抽出一冊讀了起來。

“那張麵孔熟悉卻又非常陌生。首先,這絕對是她自己的臉,任何認識她的人都不可能認錯,然而,它又仿佛不是那張臉,它更加的精致和清秀。沒有了眼鏡的遮擋……”她越讀語速越慢,聲音越微弱,“天啊,這是我講的故事!我給它起了個名字。”

“‘猶在鏡中’。”雲端點點頭。

五個人同時愣在那裏,一絲莫名的詭異氣息仿佛從書稿中飄散出來,漸漸彌漫到整個房間。大家彼此注視著,突然不約而同的紛紛抽出書稿,圍著武向天的手機光亮,如饑似渴般讀起來。

“靠,這是那個VR變態殺手的故事。”張銳強把手中的一冊書稿拍在桌上。

老成持重的武向天話語中也明顯流露出驚奇,“我講的那個‘空山靈雨’的武俠小故事也在這裏,難道也是季先生寫的?”

“這是那個懸疑小說家孟黎的故事。”呂輝看著稿子直撓頭。

相較於其他書稿,雲端手中的這冊明顯最厚,他的心情也是最為複雜,“哎呀,這是我本來想講的那個科幻,就是太長沒有講。但這個故事是我在美國讀書的時候從一個科幻雜誌上讀到的,而且是英文啊。”

“我靠!這是懸疑小說家孟黎第三個故事。”張銳強彈了一下手中的一冊稿子。

“那個人工智能的是你講的,和我倆的根本不是一個風格。”呂輝撇撇嘴。

“我記得我看的那個男主不叫孟黎啊,娘的這裏寫的都是孟黎。”張銳強一下把書稿扔到桌上。

雲端冷靜下來,看了看桌子上和大家手中的書稿,“這樣,咱們先整理一下,看看都有哪些故事。”說著他拿起最開始翻看的那冊,“這是黑盒子的那個。”

張銳強拿起薄薄的兩冊遞給他,“給,‘上帝之眼’和時間機器那個。”

“這是我講的‘空山靈雨’和畫家高凡的故事。”武向天同樣遞給雲端兩冊書稿。

“我一直以為這房子有點奇怪,沒想到原來房東才是……”肖蕭的語調顫抖起來,“這是我講的魔鏡和木偶的那兩個。”

“除了作家孟黎,還有咖啡館裏那個。”呂輝再次借著手機光亮看了看手中的書稿。

雲端的麵容顯得非常嚴肅,“這麽說,今晚咱們講的那些故事都在這裏了?”

大家相互對視,點了點頭。

“難道這些故事都是房東寫的?”肖蕭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

“這還不敢肯定,但你看書稿中這些修改記號,如果不是自己寫的幹嘛這樣。”雲端繼續翻著桌上堆放的書稿。

“我覺得吧,你們都想多了,”張銳強故作輕鬆的笑起來,“看來咱們房東真是個作家,但肯定也不是什麽有名的那種。這年頭小作家都把小說發網上,這一來二去的,傳的到處都是,咱們通過各種渠道讀到了也沒什麽可奇怪的。不過咱房東真可以,這些故事千奇百怪各種類型都有,都是他一個人寫的?他媽的精神分裂吧?”

“切!你說的那是多重人格吧,這些不是重點,”呂輝擺擺手,“奇怪的是什麽,奇怪的是他桌上這些書稿和我們今晚講的故事完全一樣。”

“是啊,世上的短篇小說成千上萬,怎麽就那麽巧。”武向天出神的凝視著書稿。

“就連我本打算講的都有。不僅故事完全相同,你們沒發現嗎,就連順序都是一樣的。”雲端語調低沉,但卻使大家心頭一顫。

“哎呀,還真是,這遝書稿的順序,我想想,沒錯,和我們講故事的順序是一樣的,這也,這也太奇怪了,不能說奇怪,簡直是靈異啊。”見多識廣的呂輝也驚出一身冷汗。

“你們別再說了,要不咱別管了。”恐懼使唯一的女士說話都顫抖起來。

雲端並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又在轉椅中坐下,雙手緩緩的放在桌上,雙眼平視前往,低聲說道,“夜已深沉,萬籟俱靜。懸疑小說家孟黎獨坐在書桌前思考著他的作品……”

“雲端你這是幹嘛,怪嚇人的。”肖蕭下意識的後退靠在武向天身旁。

呂輝拍拍雲端的肩膀,“雲老師你這是被房東附身了嗎,哈哈?”

雲端微微一笑,“沒什麽,我就是體會一下作家的心境。”他又把身體靠向椅背,左手支起下顎陷入了沉思。

四人麵麵相覷,陷入沉默,不知道雲端在想些什麽。安靜的房間裏隻有桌上那個裝置發出節律的撞擊聲。

“我看既然季先生不在,咱們就先回屋睡覺吧,等他回來了我問問他。”武向天覺得如此耗下去也不是辦法。

肖蕭立即表示讚同,“是啊,回去吧。有什麽事天亮了再說。”

“武老師,要是見了房東您可別直接問,畢竟我們闖進來沒經他同意。”呂輝提醒道。

“這我知道,我有分寸。”

“那咱們回去的時候還得把外麵收拾……啊……恢複原樣,那個書櫃……”呂輝指指屋外。

就在幾個人轉身再次要離開之時,身陷在轉椅中的雲端突然附身望向書桌下望去,“不對,那是什麽。”

四人被雲端的動作嚇了一跳,“怎麽了?”

雲端指指書桌下方,“你們看!”

呂輝立即蹲下身朝著雲端指的方向一下,竟也失聲叫了起來,“呀,有亮光。”

其他三人一聽都蹲下來探頭望著。

在書桌下麵的深處似乎有微弱的藍色燈光閃爍,這個亮光,簡直如鬼火般,看的大家心驚膽戰。

“那是,那是什麽啊?”肖蕭不敢再看,站起身來不知如何是好。

武向天把手機燈光投向那裏,閃爍的亮光瞬間不見,隻剩下一個黑乎乎的機器靜靜的趴在下麵。

離它最近的呂輝出了口氣,“哦,是電腦主機。”

“那也不對啊,停電了怎麽主機有亮光呢?”雲端不解。

“那玩兒應該是電源的指示燈,難道這裏還有UPS?”張銳強說。

呂輝仔細看了看主機,猶豫片刻後,伸手按下了開機鍵。

嘀的一聲,開機鍵一亮,主機嗡嗡運轉起來。

大家急忙起身,目光一齊投向桌上的顯示器。

然而顯示器寂靜依舊,沒有動靜。

張銳強再次點燃火機湊近兩台顯示器,他伸手在各自的側麵輕輕一按,顯示器如同蘇醒的精靈,畫麵一閃,Windows的開機標誌便在屏幕上閃顯現出來。

“電腦怎麽還有電,好奇怪!”肖蕭內心的恐懼有增加了一分。

“今晚的怪事還不多嗎,不差這一個,可能電腦是別的線路吧。媽的鼠標鍵盤擱哪了?”張銳強摸摸桌麵下方,並沒有發現放鍵盤的地方。

電腦開機非常快,片刻間,兩台顯示器都顯示著Windows默認的桌麵。

雲端和張銳強剛要尋找鍵盤鼠標,一個程序跳了出來,屏幕一閃,隨即出現的畫麵讓五個人目瞪口呆。

每個屏幕都被分隔成九個方格,每個方格內都是綠瑩瑩的畫麵,這泛綠的畫麵不是別的,而是這幢府邸內每個房間的監視鏡頭。

密室中隻剩下眾人的呼吸聲和裝置的碰撞聲,由怪異引發的些許恐懼逐漸被真切的憤怒所取代。

“我靠!”張銳強第一個罵了出來,“媽的這混蛋不光是那個什麽分裂,純粹就是個變態!”

房東儒雅的作家形象瞬間在眾人心中崩塌,想到自己時刻被一個猥褻的變態所窺視,每個人都不寒而栗。

“天啊,每個浴室都有攝像頭!”肖蕭指著屏幕尖叫起來,“死變態,怪不得房租這麽便宜。”想到自己的**被人偷窺,一股電流從腳尖直竄到頭頂,整個頭皮都在發麻。

大家再仔細一看,一樓二樓每個房間及浴室都出現在屏幕上,除此之外,客廳、餐廳、廚房和樓梯等位置都有監視畫麵,夜視高清鏡頭下一切都十分清晰。除了三樓,這個府邸中的每個角落都在兩個顯示器上看的真真切切。

“這還隻是夜視模式,如果光線好的話更清楚。這個混蛋!”想想自己在房間裏對著顯示器做過的事,張銳強的頭也大了起來。

“不知道他有沒有把視頻存著,咱們找一找。”呂輝提醒大家。

“對對,先找找鍵盤鼠標,媽的看他回來老子怎麽收拾他!”張銳強惡狠狠的說。

“咱們還是先報警吧,這事很嚴重了咱們自己處理不了。”年長者仍然比較冷靜。

肖蕭點點頭,“對對,武老師說的對,還是報警好!”

“急啥,證據都在這裏還怕他回來毀了不成,先看看他電腦裏還有什麽。”張銳強邊說邊想拉開書桌側麵第一個抽屜,但是沒有拉開。

“你慢點,哦,這抽屜還有密碼!”坐著的雲端看到了書桌抽屜一側一個長條狀的裝置,他附身靠近裝置,伸手一拉,裝置上的蓋子滑開,露出一個微型數字鍵盤。

“哎呦,這桌子夠高級的啊,還電子密碼鎖,果然是變態。”張銳強驚歎道。

“密碼能是什麽呢,大家想一想。”雲端說。

“密碼別人怎麽可能知道,我們還是先報警再說。”武向天用手機就要播電話。

“先等等,”張銳強一把拉住武向天的手,“媽的警察要是來了肯定先把電腦搬走了,你都不知道房東錄下過什麽東西,還是咱們先看看。”

“但是密碼是什麽你知道嗎,這根本沒法猜。”呂輝說。

雲端望著桌上的那摞書稿發呆,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麽,拿起一冊翻了兩頁看了看,然後附身在密碼鎖上輸了起來。

啪嗒一聲,密碼鎖上綠燈閃爍,雲端順手拉開了抽屜。

“我靠,你怎麽知道密碼?”張銳強喊出了四個人的驚訝與疑問。

雲端微微一笑,“我也是碰捧運氣,沒想到房東和我想的一樣。”他指指攤開的那冊書稿,“這是時間機器那篇故事,我輸的密碼就是彩票中獎號碼。”

“高!實在是高!原來線索在小說裏,我怎麽沒想到。”呂輝讚歎道。

“哈哈,果然在這。”張銳強從第一個抽屜中取出了藍牙鼠標和鍵盤,“哥們讓讓,我來看看。”

雲端一言不發,起身離開轉椅。張銳強呼哧坐下,把鍵盤鼠標擱在桌麵上快速的操作起來。

在這個監視軟件的指定目錄下,張銳強找到了以前的存檔,打開後裏麵是一個個的視頻文件。

“我隨便打開一個啊,是誰的房間可對不住了。”張銳強說罷點開一個文件。

主屏幕上跳出一個畫麵,畫麵中的房間內,呂輝穿著汗衫褲衩坐在椅子上彈著吉他,好像唱著什麽。

“這……這是我?”呂輝驚訝異常,“我什麽時候彈過吉他,我根本就不會彈,也沒有吉他,再說這也不是我的衣服啊。”

“彈了就彈了唄,這有什麽丟人的,看時間這是16號晚上9點多,也就是半個月前。”張銳強不屑的說。

“我說總聽到奇怪的動靜呢,原來是你在彈吉他啊!”肖蕭的語氣中充滿責備。

“不不,”呂輝頭搖的好似撥浪鼓,“我發誓我沒彈過。”雖然眼下已是午夜,他也有了倦意,但記憶絕不可能在這種問題上出差錯。今晚的怪事已經很多,然而一旦真正涉及的自己,呂輝頓時感到了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恐懼,一種好像要失去對自我的控製那種恐懼。

“Oh my God!”張銳強大叫起來。

張銳強又打開一個文件,畫麵中的內容頓時讓大家心跳加速、麵紅耳赤:肖蕭赤身**的平躺在**,伸展的四肢被繩子綁在床頭和床尾,眼睛上蒙著眼罩。一個體型不算魁梧但很結實的男子同樣**的趴在她下身,頭部正對著下體做著不可名狀的事。肖蕭全身扭動,看不出是享受還是難受。

“不不,那不是我!不是我!”肖蕭的尖叫劃破深夜的寧靜。

張銳強好像並沒有關閉的意思,“哎呀,這房東可是賺到了,我靠現場直播A片啊,我說大小姐你可以啊,估計還有更來勁的,快進快進!”

“快關了快關了!”武向天緊緊抓住張銳強的肩膀。

誰都知道在眾目睽睽下被看到這種視頻,對女人來說意味這什麽。

肖蕭雙手捂臉,哭泣中就向暗門衝去。

雲端一把拉住她,“冷靜一下。”

肖蕭一邊掙紮一邊哭喊,“不不,那不是我,我沒有做過,那個男人我根本就不認識。”

雲端緊緊拉住肖蕭,“我相信你,今晚發生了這麽多怪事,肯定有什麽蹊蹺。”

張銳強勉強關閉了那個視頻,但並沒有罷手的意思,而是興致濃厚的又打開了另一個。

這是武向天的房間,畫麵中武向天坐在藤椅裏,麵前是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女孩,武向天拿著冰激淩給小女孩吃,小女孩羞澀中流露出幾分不安,武向天伸手摸摸她的頭以示安慰。

“這這……這女孩是誰,我不認識啊!”一向沉穩的武向天也驚慌起來,“假的,全是假的,快關了。”

“這也是16號的事。”張銳強還想快進著視頻,但被呂輝一把奪去鼠標。張銳強哪會讓步,二人你爭我奪,頃刻間幾乎要扭打起來。

武向天當然不會看著他們動手,急忙分開二人,“好了好了,眼下出了這麽多怪事,你們還瞎爭什麽?”

在武向天的好說歹說下,兩個人這才放了手,站在武向天兩邊相互怒視。

一言不發的雲端取下呂輝手中的鼠標,默默關閉了視頻文件,他仔細的查看著文件夾,似乎發現了什麽,“這些文件是按時間排序的,最早的都兩年前了。房東搞監視這事固然惡心,但為什麽拍到的視頻都是大家沒做過的事情呢?”

“嘿嘿,恐怕隻是不願意承認吧。”張銳強陰陽怪氣的說。

“視頻絕對有問題!”呂輝抱著胳膊說。

“哼,”張銳強似乎表示不屑,“媽的這種視頻還能造假不成?還是我來看看吧,你們懂啥。”說罷他再次搶過座椅操練起鼠標鍵盤來。

陰雲籠罩在大家心頭,房間裏再次安靜下來。

“嘿嘿,”張銳強搖搖頭,“沒發現有被改過的痕跡,這個監控軟件的時間設置也沒什麽問題。”

一股寒意似乎在房間內漫延開來,眾人都保持著各自的姿勢一動不動。房間不大,但似乎五個人的距離越來越遠。

“最近的視頻是什麽時候?”武向天問道。

“其實係統一直都沒關,這個文件夾裏最近的是昨天的,”張銳強點開幾個視頻文件,“這是昨天的,每個房間都沒人,嗯嗯,看看前天的,哎,有人了。”

非夜視模式下,鏡頭異常清晰。雲端的房間幹幹淨淨、空無一人。肖蕭的房間裏,她站在牆壁上一麵巨大的梳妝鏡前自言自語,地板上是兩個旅行箱和一個編織袋,看來已經收拾妥當。呂輝正在房間裏匆忙的收拾著行李,時不時的走到窗邊向外張望。武向天和張銳強的房間內空無一人,但屋內淩亂不堪,好像被洗劫了一番。

片刻後,呂輝躬身坐在椅子裏,背向著監視鏡頭不知在做什麽。一會兒他直起身來,很愜意的伸展四肢癱軟在轉椅中,好像一個針管形狀的細長物體從他手中滑落。

“什麽!”呂輝大叫,“這,這不可能!”

“哼哼,”張銳強得意洋洋的冷笑起來,“哥們你自己玩的挺嗨哦,腦子都燒糊了吧。”

“那絕對不是我有,我哪裏吸毒!”

“哎呀我說哥們你口味真重,被針管插和被男人插哪個更爽?”

“你,你個王八蛋說什麽呢。”呂輝怒火中燒,馬上向張銳強撲去。

武向天使勁擋住呂輝,“別激動,都說了這視頻有問題。小張你別亂說啊,太傷人了。”

“好像大家都在準備離開,”雲端說道,“真是奇怪啊。”

呂輝一拍桌子,“我就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不可理喻,不可理喻!”武向天歎了口氣,“看來隻能等到季先生回來問問他了。”

“還問那個變態幹嘛,直接報警啊!”肖蕭幾乎尖叫起來。

“武老師趕緊報警!”呂輝也同意。

“要是報警,媽的估計咱們就得搬家了,這地方肯定被查封了。我覺得不如先和他談談,讓他拆了監視器,銷毀視頻,這樣房子說不定還能讓我們白住呢,哈哈。”張銳強拍拍武向天的肩膀,為自己的小心機自鳴得意。

“你個傻逼和這個變態談什麽條件,再住這被他殺了都不知道。”呂輝罵道。

“他……這個變態肯定會拿視頻要挾我們的!”肖蕭恢複了些許的理智,哽咽著說。

“對對,這小子之所以裝監控一是滿足他變態的欲望,另一方麵就是想要挾我們,說不定還會殺了我們,混蛋!”呂輝拍著桌子喊道。

武向天轉頭看看雲端,雲端出神的凝視著房間的一個角落。

“這實在是太奇怪了,小呂說的對,還是警察出麵調查清楚的好。”武向天做了決定,拿起手機按下了110。

然而手機中傳出的是長時間的盲音。

武向天嚐試了幾次,根本無法接通。

“這……明明有信號啊,這怎麽辦?”武向天也沒了主意。

“這個密室不是有電嗎,我去取我的手機上來充電。”張銳強說。

肖蕭也好像想起了什麽,“或者武老師你陪我去樓梯那找找我的手機,可能還能用。”

“靠,你那手機說肯定摔壞了,還是我去吧。”張銳強起身點燃打火機,慢慢走出狹小的暗門。武向天跟他來到暗門,目送他來到外麵房間門口。張銳強猛然一拉門把手,房門豁然開啟,他回頭看了看武向天,聳聳肩,轉身走出房門。

“我怎麽覺得房東在設局玩我們!”呂輝的麵容呈現出幾分扭曲,但在昏暗的光線中並不明顯。

“這個,照你這麽說莫非房東一直在暗處觀察著我們,這裏還有能藏人的地方?”武向天也感覺出異常,“那他為何要這樣做呢?”

“難道我們都是他的仇人嗎?”呂輝突發奇想,“他要報複我們,咱們都回憶一下有沒有得罪過什麽人。”

“哼哼,我武向天雖然沒什麽名氣,但這一生也算光明磊落,自覺沒得罪過什麽人。”

“他恐怕就像好萊塢B級恐怖片裏經常出現的變態殺手,把他的目標玩夠了再殺掉,也許這純粹就是出於樂趣,也許是為了販賣人體器官,也許……”呂輝回頭意味深長的看了肖蕭一眼。

肖蕭本就處在冰冷的恐慌中幾近奔潰,她捕捉到了呂輝的眼神,不禁渾身一顫,雙腿一軟差點癱倒下去。雲端一把扶住她,把她攙到轉椅裏坐下。

“肖蕭你別怕,我也就是那麽一說,估計房東不過就是個高科技偷窺狂而已,等警察一來我們就沒事了。”呂輝明白剛才自己的話嚇到了肖蕭,連忙安慰。

武向天接過話,“對對,我和房東通過電話,聽他說話不像窮凶極惡之人。”

“也許,房東就在我們五個人當中。”雲端冷不丁的冒出這麽一句。

這簡單的話語仿佛一股寒流,霎時將房間溫度巨降至冰點,聽到的三個人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要凝固。

一時間房間裏鴉雀無聲,隻有桌上那個小裝置規律性的啪啪作響。

轟隆隆,巨大的雷聲從暗門傳入密室,整個密室好像都在共振,震的幾個本已脆弱的心房狂跳不已。

雷聲過後,四個人好像聽到了一聲似有似無的叫喊。

“你們……你們聽到什麽了嗎?”呂輝輕聲問道。

武向天還在沉浸在剛才的思索中沒有回答。

肖蕭拉了拉身旁雲端的胳膊,“對對,好像有誰剛在叫什麽。他怎麽去了這麽長時間?”

“是啊,”雲端這是也感到了異常,“張銳強不會出事吧。”

“要不我下樓去看看。”武向天說。

“我看我們還是一起行動的好,就您一部手機了。”雲端說。

呂輝這時也想起了什麽,他看著雲端點了點頭,刻意加重語調說,“對對,還是要一起行動。”

於是武向天帶頭,四個人魚貫走出密室,離開外間時,雲端刻意讓房門打開。

剛下到一樓,武向天就喊道,“小張,小張你在哪?”

沒有回應。

“張銳強!”呂輝大吼一聲。

寂靜如常。

四個人麵麵相覷。

“你們剛才聽到叫聲了?”武向天問。

三個人彼此望望,“不是很確定,不一定是叫聲,也許是其他聲音,今晚怪聲不斷。這小子怎麽又消失了?”呂輝說。

來到張銳強房間門口,武向天先敲了敲門,“小張!”他打開房門用手電往裏一掃,回頭說,“不在屋裏啊。”

“哼,掉廁所裏了吧。”

武向天和呂輝快速來到一樓和二樓的浴室裏查看,並沒有人。

雲端帶著肖蕭此時也乘著窗外微弱的亮光搜尋了一眼客廳和廚房,一無所獲。

“這小子不會是嚇跑了吧。”呂輝冷笑著。

武向天搖搖頭,“不會吧,外麵雨還不小呢。”

“他就不會拿把傘跑路。”

“可能,可能……”肖蕭小聲的說。

“可能什麽?”

“可能他就是房東,看到事情敗露就跑了。”

“啊,是啊,肖蕭這麽一說提醒我了,看來剛才雲端說的沒錯。”呂輝好像恍然大悟,“這小子精通電腦,那些視頻很可能是他嫁接偽造的,所以隻看到了我們三個人,唯獨沒有他的!”

武向天和雲端不置可否,但心中不免懷疑起來。

“所以他剛才一直催我們回屋睡覺,不讓我們進三樓的房間,也不讓我們報警。”肖蕭開始慢慢回憶起來。

“對對,”呂輝頻頻點頭,“他打不開房門那都是裝的,媽的,上當上當,我回屋取我手機充電報警。媽的別讓這小子跑了!”

“我陪你去吧。”武向天說。

“沒事,太熟了我閉著眼都沒問題。”說罷他就上了樓。

“咱們去客廳坐會兒。”武向天招呼雲端和肖蕭去客廳。

正當肖蕭跟著雲端走向客廳時,她卻停下了腳步。

雲端回頭,“怎麽了?”

肖蕭比劃了一個安靜的動作,沉浸在黑暗中似乎在傾聽著什麽。

雲端也停下來側耳傾聽,窗外的雨聲小了許多,但呼呼的風聲仿佛更加猛烈。

“你們倆怎麽了?”已經到了客廳的武向天回頭看著二人不解的問到。

“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肖蕭低聲問。

“風雨聲嗎?”雲端詫異起來。

肖蕭搖搖頭。

“風聲那麽大,你聽錯了吧。”

“不不,不是風聲,我耳朵很靈的。”

肖蕭好像確認了聲源方向,她躡手躡腳的來到武向天的房門前,趴在門上傾聽。雲端也隻好上前幾步跟她到門前側耳仔細聽起來。

武向天對於他們趴在自己房門口已非常不解,又看到二人回頭望著自己,想必定有事發生。他三步並作兩步來到門前,“怎麽了?”

雲端讓開位置,“武老師您聽聽,您屋裏是不是有人?”

武向天眉頭一緊,麵露焦慮,他側身剛要趴在門上傾聽,吱呀一聲,房門卻突然打開,嚇得三人倒退幾步,肖蕭幹脆喊出了聲。

“啊……”

站在房門口的張銳強似乎也嚇了一跳,兩隻圓眼瞪的好像要吃人。

“你,你在我屋裏幹嘛?”武向天的話語裏明顯流露出不滿。

出乎大家的意料,張銳強不僅對自己的闖入毫不在乎,而且以一種盛氣淩人的姿態看著武向天。

“張銳強你幹嘛呢,剛才叫你你怎麽不答話?”肖蕭責問道。

張銳強輕蔑的瞟了一眼肖蕭,又瞅瞅武向天,嘴角露出獰笑。

“嘿嘿,好一個傲骨畫家,好一個貞潔烈女,都是一路貨色,哎,原來是我太單純。”

武向天氣的渾身發抖,“你,你是什麽意思?”

張銳強拍拍雲端的肩膀,“哥們,中國太複雜,你還是回美國吧。”

雲端一頭霧水,但他明白張銳強肯定發現了什麽。他側身望了望黑漆漆的房間,不知道裏麵隱藏了怎樣的秘密。

高大的身影往門邊一讓,雲端看了看張銳強,正在猶豫中,武向天快步走進房間,雲端和肖蕭急忙跟上。

雲端和肖蕭借助武向天的手機光線四下張望。剛才監控視頻中短暫的見了一眼,現在終於得見這位畫家的工作室。房間不小,雲端覺得足有他自己房間的兩倍大。靠近房門的區域很是簡潔和樸素。一張上世紀90年代常見的藤椅、再普通不過的書桌和有著方方正正床頭的雙人床。

“你們在哪呢?”呂輝的聲音從樓上傳來。

“這呢這呢,趕緊來啊。”門口的張銳強回答。

“哎呀,你小子剛才去哪了,叫你也不答話,還以為你跑路了呢。你們來武老師屋裏幹嘛?”呂輝心急火燎的走了進來,“今晚真是見鬼了,死活找不著手機,哎。”

武向天徑直來到小畫架前,躬身撿起地上的白布,剛要給畫蓋上時,突然渾身一顫,呆立在了那裏。

呂輝、雲端和肖蕭發現了異常,三人好像在同一個大腦的指揮下,非常統一的來到了畫前。

一個身材姣好女人的酮體展現在畫麵中,刹那間一道閃電照亮了天際,屋內頓時亮如白晝。肖蕭看到了畫中美女的麵容,頓時如被這道閃電擊中般,神經被灼燒,大腦一片空白。

畫麵中的女子側身躺在一張小**,含情脈脈的望向前方,窗外夕陽鋪灑在她白嫩的肌膚上,全身籠罩在一種朦朧而柔和的氛圍中。

而這妖嬈的**,有著一張和她相同的容顏。

肖蕭忘了自己是否發出叫喊,她隻看到兩個男人驚訝的轉頭望著她,眼神中似乎射出難以掩飾的輕蔑。

張銳強此時也來到畫架前,點燃了打火機,“看的清楚嗎各位,我再照亮點。”

“武老師,你……”呂輝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武向天依舊呆立在那裏。

肖蕭再次情緒失控,一下癱軟在雲端懷裏,泣不成聲。雲端連忙把他扶到門口的藤椅上坐下,低聲安慰。

片刻後,武向天方才回過神來,“不不,這是怎麽回事,這不是我畫的。”

“武向天啊武向天,”呂輝好像也明白了什麽,“我們一直這麽尊敬您,覺得您是才華被淹沒的藝術家,沒想到啊。”

武向天驚慌失措,頻頻搖頭,“小呂你要相信我,這畫真不是我畫的。”

呂輝沒有接話,而是自顧自的說著,“怪不得你從來不讓我們看你的畫,也從來沒讓我們進過你的畫室。”他回身四下張望,看到牆角的幾張畫,迅速走過去拿起來,然而令他失望的是,那些畫還都是一筆未動的白布。

呂輝把畫仍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又掏出那個小盒,拿出潤喉糖塞在嘴裏,“原來房東就是你!”

“不不,我怎麽會是房東。”

張銳強走到門口,好像是提防著嫌疑人逃走。他再次點燃打火機,火光映照著一張麵目猙獰的臉,“哈哈,這下我們達成一致了,終於知道是誰在裝神弄鬼了。”

“不不,小呂你要冷靜,這個,今晚的事都很奇怪,肯定有什麽地方有問題。”

“對了”,呂輝並不搭理武向天,“監控裏那個小女孩,你把女孩怎麽著了,你個變態!”

“那些監控畫麵都是假的,假的啊。”

“監控怎麽作假,笑話。”張銳強冷笑著。

“呂輝你先別說了,事情沒搞清楚之前不要亂猜疑。”雲端安撫好肖蕭,起身來到二人麵前。“今晚發生的事的確很奇怪,不管房東是誰,他很了解我們,監控的事是其一,最讓我不解的是,他的那些文稿怎麽會和我們講的故事完全一致。”雲端整理著思緒,“他似乎知道我們的所思所想,太奇怪了。”

“不是我畫的,真不是我畫的。我和肖蕭什麽都沒有!”武向天失魂落魄般囈語著。

雲端走上前去抓住武向天的胳膊,“武老師您別著急,我想事情總會有答案的,我想我們先報警。”

“我,我一直不讓你們進我的畫室,不讓你們看我的畫,其實……其實是我很久都畫不出來了,”他用顫抖的右手指指呂輝扔在地上的那些空白畫作,“自打老婆帶著孩子離我而去,自打我搬進這間畫室,我什麽都畫不出來,這張畫不可能是我畫的。”說著說著武向天雙手捂麵痛哭起來。

“房東是幽靈,不,是魔鬼!”那邊許久不語的肖蕭突然高叫起來,驚的呂輝一哆嗦。

“大家都不要慌,這樣,呂輝你帶他們先去密室,我去房間找手機再去密室充電。”此時似乎隻有雲端尚存理性。

呂輝這時漸漸冷靜下來,想想雲端的話,梳理了一下今晚的事,“嗯嗯,等警察來了再說。”

“把他捆起來吧,別讓他跑了!”張銳強指指武向天。

呂輝和雲端沒有接話,雲端繼續安慰肖蕭。

呂輝從呆若木雞的武向天手裏拿過手機,看了看癱在藤椅上的肖蕭,“雲端你先陪她一起去密室,再回去取手機。你們等我一下,我去廚房取瓶飲料,渴死我了,你們誰還要?”

“給我拿聽雪花。”

幾分鍾後,呂輝帶頭,五個人再次來到三樓。

那扇房門關著。

呂輝一手拿著手機,另一隻手拿著一聽可樂呆立在房門口。

“這,我記得剛出來的時候是開著門的啊。”武向天這時從剛才的失落中恢複了一些。

“看看能不能打開,”呂輝衝著房門努努嘴。

張銳強使出渾身氣力,房門紋絲不動。

雲端伸手輕輕一拉,房門悄無聲息的打開了。

“你們先進去,我去找手機。”雲端拿過打火機,轉身下樓。

密室的房門仍然大開,四個人再一次進入密室,來到書桌前。

電腦進入了休眠狀態,碩大的顯示器好像成了兩隻怪獸,四個人誰也不想在注視它們。呂輝徑直坐進轉椅,神經質般的東張西望,武向天和肖蕭站在書桌旁發呆,張銳強在屋裏來回踱步。

等待中呂輝用手電仔細在桌上桌下搜尋起來。開始他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轉而把目光落在了桌子一側的三個抽屜上。第一個抽屜剛才張銳強看了,裏麵是鼠標和鍵盤,於是呂輝拉開了第二個。

抽屜裏靜靜的躺著一個木偶,此外別無他物,這是一個製作精巧,用於表演的提線木偶。心情煩躁的呂輝此刻對工藝品並無太大興趣,拿起來看看發現並無異樣後便迅速放回抽屜。

關上了第二個抽屜,他又拉開了第三個。

第三個抽屜最深但也最空,隻有一本書端正的擺放在當中。呂輝拿起它一看,發現其實這並不是一本書,而是一本影集。硬殼的影集表麵略略發皺並有些許的翹曲,似乎有了年頭。翻開影集,扉頁上是一個大大的簽名——季夢常。

這三個字勾起了呂輝的好奇心,他不假思索的翻開了下一頁。

接下來第一頁的幾張照片是一個幼兒在照相館的擺拍。小男孩穿著花哨的衣服被塗著紅臉蛋,在各種背景前開心的傻笑著。

呂輝暗自一樂,繼續往後翻。看來影集記錄了房東的個人成長,之後的照片中男孩不斷長大,上學、玩耍、聚會,然而男孩臉上的笑容似乎也逐漸減少。

肖蕭這是也被影集吸引,來到呂輝身旁。

“他父母是不是離婚了?”觀察細致的肖蕭問,“你看前麵還有一家三口的合影呢,後麵隻有和他母親的。”

“對對,是這樣,七八歲後就沒有父親的合照了。”呂輝點點頭,肖蕭的話提醒了呂輝,“你看這張,”呂輝指了指房東十三四歲模樣的照片,“這張和母親的合影撕去了一部分,他身旁還應該有另一個人。”

“看來他的童年並不快樂啊,好像有什麽不好的事發生過。”肖蕭想到自己目前的處境,眼淚還在眼眶內打著轉。

每個年齡段的照片也就幾張,似乎房東是個不喜照相的人。之後與同學的幾張合照,他都是默默的站在角落裏,臉上也沒有其他人那種青春綻放的笑靨。其中的一張合照,十幾個同學中,兩女一男的臉上竟被黑筆塗掉了,讓人看了十分不舒服。

再往後翻,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慢慢爬上呂輝的心頭,這並非全部由於照片中那越來越多被塗掉的臉或是被撕掉的部分,而是房東逐漸成熟的臉,愈發的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直到那張房東戴著眼鏡的大學畢業張出現時,呂輝再也不能壓抑內心的疑慮顫抖著問道,“怎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