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殺人回憶
下午的課程已結束，周牧就匆忙跑到了門口，打工店的店長發來了消息，要求周牧五點前來收銀台交班，在擁擠的儲物櫃前拿書包的時候，有人拍了周牧的肩膀。
“等下一起去奶茶店？”
是同伴的張水和闞瑤瑤。兩個人在學校都屬於乖乖女那一類，因為實驗課在同一組，以此為契機，午飯和下課後兩人時不時的會來邀請周牧。
“不了，我還得去打工呢。”
“啊？”
“那太可惜了。”
“我趕時間，先走了。”
周牧從擁擠的走廊穿過，跑了出去，耳邊還聽到二人的含糊不清的抱怨聲。“周牧可真是的，”“一直都不太合群啊。”
在學校正門前坐上公交車，就到了京西便利店。
周牧在更衣室換上便利店的工作服，戴上圍裙，推開通往店內的門走進去，與煞風景的遊樂場不一樣，為了讓食品看上去更加誘人，店裏的燈光照明都頗有講究，明亮又幹淨，顧客很多，人聲鼎沸。
“歡迎光臨！”
周牧微笑著打招呼，一邊飛快地環視店內的情況。離收銀台換班還有不到十分鍾，周牧對一手拿著黑色塑料袋，不知所措的男性顧客說：“你要找的東西應該那邊，我來幫你吧？”對正在伸手跳起想要高處的商品的女孩說：“想要哪一個，我幫你拿。”又向拿著很多東西依舊想要挑選一桶油的老人說：“奶奶，我來幫你。”
最初，和鄧慧慧也是這樣認識的。
鄧慧慧在裝滿冰淇淋的冰櫃前躊躇不前，一會兒打開，一會兒關上，把很多冰淇淋都拿出來放在外麵。從走廊一頭跑到另一頭，又順手將商品扔在地上。把剛進店裏的另一個小女孩的花發卡搶走，拉著小男生的手炫耀。
那個時候正好是換班的時間，正要去後麵休息的周牧想，好機會啊，盯上鄧慧慧後，周牧一直觀察著她。
“被你這樣一弄，冰淇淋都化了，就沒有人再買它們了。”
聽到周牧的聲音，鄧慧慧停住了腳步，然後瞪著眼睛看過來。
為了把掉在地上的商品撿起來，周牧蹲在地上，視線和鄧慧慧同一高度，周牧把化了的冰淇淋拿給鄧慧慧看，可鄧慧慧卻氣呼呼地哼了一聲，別開臉看向別處。
“是草莓味的，你想要嗎？”
周牧歪著頭看著鄧慧慧，鄧慧慧馬上轉過來。
“你真的給我嗎？”
“當然，反正也不會有人買。”
“好啊...”
“所以就給你了，你媽媽呢？”
“她在後麵和叔叔說話，我們要去沃特超市。”
“這樣吧，你先回你媽媽那裏，然後等媽媽不在的時候我們在見麵。”
“為什麽？”
“因為如果被你媽媽發現你吃了這麽多冰淇淋，她是會揍你的哦。”
“那你什麽時候來找我？”
“嗯...這是個秘密，隻屬於我們之間的秘密。”
“好吧！”
鄧慧慧高高興興的往媽媽的方向跑去，周牧拿著那些沒辦法再售賣的商品，迅速的在收銀台結賬，就穿過休息室跑了出去，沃特超市就在旁邊，周牧靠在門口拿著礦泉水喝了一口，鄧慧慧和她媽媽出現在收銀台，鄧慧慧驚喜的跑了過來。周六人很多。
“我的冰淇淋呢！”或許是迫不及待，鄧慧慧跺著腳刻薄的說。
“嗯，我放在了一個地方，隻要你答應我兩件事情，我就告訴你。”
“什麽事？”
“以後不要再去便利店玩冰櫃，也不許再牽小男生的手，欺負小妹妹。還有這件事絕對不能和你媽媽還有其他任何人說。”
“為什麽？”
“因為你說了，大家就都知道了，其他小朋友也會來找我要冰淇淋，那麽我就沒有冰淇淋給你了。”
“知道了。”
“好，你現在從這裏走出去，然後右轉一直往前走，有一個角落，我把冰淇淋放在那裏了。”
“太好玩了！”
看著蹦蹦跳跳朝地下停車場跑去的鄧慧慧，周牧起身離開。
要殺她的話，至少還要等一個月啊，周牧一邊走著一邊想。店外和後門都沒有監控，可店內當然安裝了，視頻會保存一個月，周牧決定等便利店的錄像刪除後再開始行動。
“收銀台換班，請你稍等一下。”
到了換班的時間，周牧微笑告知排隊的顧客，迅速換下前一班的同事。
“久等了，請問你是否有會員卡。”
麻利地開始接待顧客，周牧在京西便利店工作一年多了，在大二裏，算是打工時間最長的一個，在便利店很開心，顧客雖然不會記得員工，周牧卻記住了每個顧客的臉。
也是在打工的時候周牧知道了鄧慧慧家的住址，當時他媽媽隔壁的洗衣店送衣服幹洗，站在門口的周牧正好聽見她在說出自己的住址。
得知地址後，周牧多次到鄧慧慧家附近觀察，每次見到鄧慧慧，心中黑色的蠢蠢欲動的東西就會膨脹，變大，讓周牧越來越痛苦。
果然，隻有殺死他，周牧是這樣想的。
然後星期三，審判之日終於到來。
那天周牧沒有排班，但同事拜托幫忙代班，周牧隻好答應提前過來，路過紅綠幼兒園門外，每周三的早晨有一節室外課，鄧慧慧果然在那裏，周牧什麽都沒有做，隻是站在門外，鄧慧慧一臉貪婪的看著周牧，然後獨自走了過來，輕鬆的從鐵門鑽了出來。
周牧掏出放在兜裏的巧克力遞給鄧慧慧，“快回去吧。”雖然一直想找機會殺了她，但並沒有計劃就在今天。
“不要！”鄧慧慧氣呼呼的說。
“為什麽？”
“剛才挨罵了。”
“老師？”
“嗯，”
鄧慧慧吧唧吧唧地咬著手指，光聽聲音就讓人覺得髒兮兮的。
“那你要不要來我家玩？”
“真的？”
“嗯，前麵有個公共廁所，你藏在最裏麵鎖上門等我，到時候我來敲門，其他人敲門都別開。”
“好！你多帶零食，”
“好。”
鄧慧慧直接跑到巷子裏，周牧回到便利店，拿起書包和新買的運動袋。
今天或許可以實行計劃了，周牧想著，咽了一口唾沫。
盯上鄧慧慧已經有三個月了，周牧心中一直在等待各種條件具備的一天。
碰巧和人換班，碰巧看見上室外課的鄧慧慧。
碰巧鄧慧慧被老師訓斥，碰巧新買了運動書包。
碰巧周牧家裏沒有人。
這一天，宛如上天給的機會，一切都那麽的巧合。
和鄧慧慧約定碰麵的地方是一個開放式小區，旁邊是一個小區標配的遊樂場，除了秋千，沙池，滑滑梯旁邊就是一個連接的籃球場，占地非常的大。又因為是周三，幾乎沒什麽人。
周牧確認沒有人注意自己後走進了廁所，最裏麵的隔間的門是關著的，敲了幾次門後，裏麵傳來很小的聲音，“誰？”接著門被開了一個小縫，周牧迅速閃進裏麵，鎖上門。
“你媽媽在外麵。”
“啊，”鄧慧慧的臉色一下子變了，
“她生氣了嗎？”
“當然啊，你這是逃課啊。”
“可是....”
鄧慧慧撅起嘴生氣。
“你要回去嗎？我帶你向媽媽道歉。”
以鄧慧慧的性格，這麽一說，她肯定不會同意。
“不要！”
鄧慧慧倔強的搖搖頭。
“喂，你給我帶的零食呢？”
鄧慧慧尖酸的目光投向周牧鼓鼓的書包。
“就在這裏”周牧指了指鼓鼓的褲兜。
“想吃嗎？”
“嗯！我要跟你回家！”
“知道了，那為了不被你媽媽發現，你進來這裏吧？”
周牧拉開運動書包的拉鏈，書包敞開了一道黑黑的深淵，鄧慧慧老實地走進去，馬上雙手抱著雙腿躺在裏麵，可能對孩子來說這就像遊戲一樣，她忍不住笑出了聲。
“噓....千萬別出聲哦，會被你媽媽發現的。。”
“知道了。”
鄧慧慧慌忙用兩隻手捂住嘴巴，周牧拉上拉鏈，運動書包像漆黑的地獄一般吞沒了鄧慧慧的身體，身高一米的孩子就這麽被書包裝下了。
“辛苦啦，可以下班了。”
店長一邊整理貨架一邊跑來，他的聲音把周牧從回憶拉回現實，不知不覺已經五點了。
“真是不好意思了，突然叫你過來代班，燕子說感冒了，好像還挺嚴重，又趕上我今天要去送老婆產檢。”
看周牧出來，店長走到收銀台。
“雪中送炭就你周牧了，簡直活雷鋒本人。”
“店長既然這麽說了，那你就給漲漲工資嘛。”周牧調皮地接話，接著回到更衣室，換下工作服，這時候目光瞥見貼在牆上的通知。
協助警方
關於女童被殺一案，如果看見可疑或者想起異常的事情請立即聯係我們，或者撥打110.
這應該是店長在工作間隙，用電腦打好後再打印出來的，這麽忙，還真是辛苦他了。
門開了，是上晚班的郝方。
“哇，聽說出命案了？”
還沒開櫃門，他就急不可耐地問，似乎還挺興奮。
“嗯....算是。”
“警察來了嗎？”
“當然了，還問了我好多問題呢。”
周牧話音剛落，郝方就說：“真的啊？”聲音的語調都變了。
“那天燕子家裏有事，我替她來上的班。”
“那你看見凶手了？”
“要是我看見了，店長也不用貼這個了啊。”周牧用目光示意牆上貼的紙。
“這樣啊。”
“昨天一早我就來收銀台了，就看見一位刑警嚴肅的在和店長交談，然後就挨個兒叫大家過去詢問，排班非常混亂，我連上課都遲到了，當然，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那你都說什麽了？”
“也沒什麽可說的，其實那孩子失蹤前，我還在學校上課呢，所以沒辦法提供有用的信息。”
“這樣...昨天我剛從廣州回來，手機上一看，是便利店的照片，真是嚇了一跳，喂，說是**的吧，雖然新聞裏沒有明說，但是網上大家都在傳，說是有人強奸那女童，最後才死的。”
周牧砰的一聲拍了一下櫃子的門，響聲蓋過了郝方的聲音。
“你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
被周牧一瞪，郝方像是膽怯了，閉上了嘴。
“你考慮過當事者的心情嗎，這種好奇心，隻會讓他們受到更多的傷害，受害者明明毫無過錯！”
“對不起。”
“你不用給我說對不起。”
周牧轉身背對郝方，走出了更衣室。
“啊，我給大家帶回來了廣州特產，就放在休息室了啊。”
他討好的聲音在門關閉之前傳入周牧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