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周牧出現在遊樂場

打工結束了,但周牧還是給媽媽發了一條消息:打工時間要延長,晚點回家。

接著前往胥夢軒住的小區,坐公交車三站,到達的時候已經六點了。

他要是不在就不在,沒什麽關係,也不是非要找他,不著急,順其自然,這是基本原則。

沒想到天隨人願,周牧看到了胥夢軒。小區的公園有一個遊樂場,很多小孩子都在那裏玩耍,周牧坐在能看清楚滑滑梯的長椅上,若無其事地環顧著四周,天色漸漸暗了,遊樂場的燈亮了,但或許是因為在小區,大家都很放心,所以還有大概十來個孩子分散在各處玩耍,而家長模樣的隻有幾個。

“不要!”

一個小男孩被胥夢軒打了額頭,像是馬上就要哭出來了,這個小男孩不是昨天看見的弟弟。但胥夢軒還是一邊得意的笑著一邊衝著其他孩子耀武揚威,總之,他就是別人最不想招惹的那一個。

像這樣的觀察,對周牧而言意義重大。

一想到對方的性命已經捏在自己手裏,就會有一種安心感,

周牧的視線從胥夢軒的身上轉移到那個小男孩的身上,小男孩咕咚一屁股摔在地上哭了起來,淚水順著奶嘟嘟的笑臉滑下,周牧一時間忘了看胥夢軒,直盯著這個哭泣可愛的小男孩。

真是可愛又危險啊....

周牧心中又響起一陣雜音,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像是被其驅使著,周牧從長椅上站起來,慢慢靠近滑滑梯。

“不要欺負弟弟,你沒事吧?”

臉上浮現出溫和的笑容,周牧蹲下身子,向摔倒的小男孩伸出了手。

夜裏八點多。

江陽和何雯從早上就開始調查負責的區域,花了一整天的時間,卻並沒有獲得什麽有用的信息,特別是晚飯時間,大家都忙著準備晚飯,明顯很不耐煩,有人連聽都不願意聽,他們在地圖上標記了幾家住戶,打算改日再來。入戶調查沒有什麽捷徑,必須持之以恒。

“再問一家就回去吧。”

江陽又按下了一戶的門鈴,搜查會議九點開始,差不多也該會局裏了,但他還想多調查一些,哪怕一家也好。

門開了,一位上年紀的老奶奶伸出頭看,何雯出示警官證,就案件向她詢問,她遲疑的開了口。

“其實,我們以前就住在他們家旁邊。”

“是多久的事情?”何雯間不容發的問道。

“那應該是一年前的事情了,買這個房子之前,我們有半年租房子住,正好就住在他們家旁邊,那個....”她停頓了,似乎有什麽很難開口的話,“我經常聽見他們家打小孩。”最終她壓低聲音說道。

“是被母親教育嗎?還是父親也有...”

“是她爸爸,而且打了不止一兩次,還有大半夜把孩子趕出來,孩子哭著喊,開門開門。”

“喂,說什麽呢。”

老奶奶的話被打斷,身後出現了一個同樣蒼老的老爺爺。

“這是我老頭子。”老奶奶說。

“別人家的事情你不要亂嚼舌根。”老爺爺訓斥著。

“可是....”

“我們小的時候,哪個沒挨過大人的打,打的比那還狠,她爸爸那種打,根本就不算什麽嘛。”

“這麽說來,您也曾經見過那孩子挨打了?”

何雯這麽一問,老爺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受害者家裏已經很可憐了,外人沒有權利說三道四的。”

江陽和何雯出了門,應該說是被趕出來的。

“難道是被虐待了嗎...”回局裏的路上,何雯一臉的嚴肅的念著。

“有那種可能性。”江陽點頭,“可是,別被這個牽著鼻子走。”

“什麽意思。”

“也許確實曾經存在虐待行為,但如果被這個觀點先入為主,無論怎麽看都會覺得父母像個凶手,這樣可能會讓真正的凶手逃脫。”

“是....”

“確實存在虐待孩子的父母,這是事實,對此我深感遺憾,而且也有殺死自己孩子的父母,不過這種案子,孩子幾乎全是被虐待打死的,打從一開始就明確決意要殺死孩子,還是那麽小的孩子,這種情況相當少見,再加上性侵,切下**,簡直讓人無法想象。”

“如果是偽裝呢?”

“偽裝?”

“比如說父親因為某些緣由心懷殺意,把孩子殺死了,但想到自己可能會先被懷疑,便慌忙留下施暴的痕跡,讓大家認為這是變態幹的,有這個可能性嗎?”

“當然有,目前任何可能都應該考慮到。”

江陽在自動販賣機前停下腳步。

“喝水嗎?嗓子很幹吧,你說話聲音都沙啞了。”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其實我現在嗓子非常疼的。”

“因為你也說了不少話啊。”

何雯的問話技巧很強,能巧妙地詢問案件當天發生了什麽,並追問對方那個時間段在幹什麽,警察中也有不會說話的人,曾有人指出這樣的人會影響調查的質量,可這單憑訓練是練不出來的,江陽也算不上會說話的,所以他更覺得這是很難得的天賦。

“給我一瓶礦泉水”

江陽按下礦泉水的按鈕,取出飲料遞給何雯,然後自己買了罐裝的咖啡,何雯擰開瓶蓋,喝了一口,長出一口氣。

“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破案。”

“辛苦了,第一天,做到在這種程度夠可以了。”

這句誇獎有些含蓄,何雯卻笑容滿麵,說:“能被江警官如此評價,還真是開心了。”接著又說,“我從重案組調過來已經很久了,卻總被人看不起,說我隻會借著重案組的皮,處理快要被人偵破的案子,偷走別人的成果,我一直都挺難受的。”

原來如此,她看上去那麽直率,其實也是會在意這些小事的,江陽深感意外。他也拉開易拉罐,喝著咖啡。

“重案組主攻重大刑事,金融案件,聚集了一堆智商爆棚的家夥;刑偵大隊主攻大小刑事案件,他們也玩頭腦戰,但麵對從重案組來的,還是有些嫉妒吧,你別放在心上。”

“或許吧。”

“回到剛在的話題。”二人再次邁開步子。

江陽說道:“關於虐待一事,或許其他調查組得到了相似的信息,這麽一來,有可能專案組會集體偏向父親是凶手的觀點,但越是這種時候就越要小心,不能盲目跟從。”

“如你所言,我知道了。”何雯用力的點頭。

“還有一點,算我給你提個建議吧。”

“好,你說。”

“如果搜查會議上出現了有用的信息或者證據,你就把那個發現證據的人,當做這個世界上你最討厭的人。”

何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但馬上就懂了,點頭“原來如此。”

“你是想告訴我不能什麽都全盤接受,要時刻帶著懷疑,對吧?”

此時二人正好回到了局裏。

搜查會議從匯報對受害者所在幼兒園的調查結果開始,報告廳前方站著兩名警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