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對殿下而言 我是什麽
為了不打擾殿下修煉，我一般都會安靜且老實地自娛自樂，在玩耍時盡量保持安靜，並且尋找能長時間玩的遊戲。
我希望自己能多理解殿下幾分，也想和他一起馳騁戰場。因此，我也看了不少修行的書籍，但不論我看的再多也毫無參透，倒是殿下丟棄的那些廢紙之中給我帶來一些快樂的幻想。畢竟，殿下對我而言便是如此特別。
我創造的遊戲之一，就是從頭默寫殿下所創的符文。
我鋪開那一張張紙，從第一個字開始到最後一句而至，按照紙上的文字全部默寫一遍。我手握毛筆，一手按著鋪開的白紙。雖然這隻是我消磨時間的簡單手段，對我而言卻是消磨時間的最佳方式。
我喜歡殿下的字，喜歡他親自創的招式、喜歡他認真修煉的模樣、喜歡他揮舞一襲白衣的背影、喜歡他為花開所修改的法術，所以才把有關他的事情全部放在我的小屋裏，宛如身處不被允許信仰的信徒一般。
我在偏殿看書，累了就開始重新默寫那些符文，還會想象一下殿下編織出來的法術到底會產生什麽法力。我就是在這個時候學會了修煉仙法。
被殿下扔掉的那些殘式全部都被我反複默讀，於是，我開始沉迷在自己的遊戲之中，試圖去填補殿下那尚未探索到的最頂峰的空缺。
我對殿下的喜愛近乎信仰，十分期待能看到他修煉到頂峰的樣子，即使是現在，我也覺得那段時間非常奢侈，因為我獨占了那個會讓任何人都無比憧憬的位置。
“那是什麽東西，你在寫經文嗎？”
我的秘密很快被殿下發現了，而原因很可笑，我實在是太蠢了，居然忘記把那些紙藏起來，就這樣在地上睡著了。
“嗯？莫非你也想修煉法術？”
我根本沒想到他會這樣問，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我所做的，隻是單純地重複我的遊戲罷了，我這樣的人也能修煉仙法？能變成像殿下那樣上天入地讓花開的人？我壓根不敢想象。
“我也能修煉仙法嗎？”
我將內心的想法直接說了出口。
過了一會兒，殿下才說道：
“滄月的話，當然可以。”
“真的嗎？要是我能學會仙術，殿下會覺得開心嗎？”
“嗯.....會吧。”
殿下輕聲說道。
回想起來，這就是一切誤會的原點。我無從得知，翻看那些臨摹符文的紙張的殿下當時在想些什麽，我隻知道那時候的自己滿腦子都是“我能不能完成那些散落在地上的殘式”這樣籠統的期待。
那一天，另一個人的到來，為我們這奇怪的生活帶來了新的展開。
那是快到秋天的時候，天氣非常舒適，隻不過，殿下和我都是喜歡待在家裏的，根本沒有想過要到什麽地方去，那天也一樣，我們本應該靜靜地待在家裏度過。
就連我去迎接到訪者也是偶然。在殿下前往藏書閣的時候，門童正好來報，所以我才理所當然地去了大門口。
那時候，我完全忘記自己到底身處怎樣的處境。直到門前那個穿著黑色長袍，看起來很有修養的男人吃驚地俯視著我，我才意識到自己的立場。
“額.....嗯....請問，你是？”
“咿....?”
“許公子不在家嗎？那我改日再來....“
“啊，不是，我.....”
“是嗎？非常感謝。”
黑衣男子可能對於我是殿下的親人這一點深信不疑吧，隻是優雅地微笑道。
他一定完全沒有想過，我其實並不是殿下的親人。那麽，在他眼裏我到底是怎樣的身份呢？妹妹、女兒、丫鬟？反正肯定不是戀人吧。在刹那間想到的各種選項都與我的實際身份不符，不知為何我感覺有些無地自容，明明這幾個選項是如此正常，我卻不屬於其中的任何一種，這樣真的好嗎？
“你喜歡蓮花酥嗎？”
在我還答不上來的時候，黑衣男子已經憑自己的想象得出了答案，他用溫柔的目光看向我，反而讓我不由得僵住了，除了殿下，已經很久沒有人用這樣的眼神看我了，我甚至忘了，這才是最平常的交流方式。
我有些結巴地說道：
“蓮花酥，我，喜歡。”
“那太好了，蓮花酥給你，另外煩請將這把扇子交給殿下吧。”
他遞給我一個華麗的紙袋，外麵印著我沒見過的花紋，裏麵裝著的便是香氣四溢的蓮花酥，此後又把一把碧綠通透的扇子交給我，上麵依稀雕刻著我不認識的字符。我聞著淡淡的香甜氣味，同時反複回味那個詞匯——知己。
“謝謝.....我會親手交給殿下的。”
我緊緊抱住被塞在懷裏的蓮花酥和扇子，輕聲說道。
這還是我第一次意識到他人的目光，他算是突然闖入我和殿下的二人世界的第三者。可這個院子也並非密室，要開門的話也能打開。
我推敲起方才的疑問——妹妹、丫鬟、亦或者戀人。
雖然最後出現的選項有些脫離現實，但是不知為何我感覺心裏有小鹿亂撞，要是把這個選項告訴殿下，他一定會笑話我吧。但是在向他們介紹的關係之中，也是有這樣的可能性的。
當我飄飄然地回到房間的時候，剛好跟殿下撞了個滿懷。看到他那絲毫不在意他人目光的穿著，我不由得產生了一個不太禮貌的想法，還好是我出去見客了。
“滄月，剛才是誰啊。”
“那個.....是一個穿著黑色衣裳的男子，他給了我一把扇子和一些蓮花酥，讓我轉交給你。”
“哦，是他，原來他也回來了。”
殿下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對此毫不關心，隨後就朝席子邊走去。
“鎮音扇，沒想到當初的一句玩笑話，竟被他當真了，千萬年前月神與鎮魂君相交友好，彼此陪伴相互修煉，修的一段神魔之間的佳話，也留下這鎮音扇，但晝夜更替，鎮魂君隕落，月神也跟著一起赴死，這鎮音扇也在當時失去下落，居然真被他給找到了，不過我那是真的想要這鎮音扇，不過是不想他時時刻刻跟著我，便想的辦法派他去天涯海角尋這東西。”
明明收到了這麽貴重的禮物，殿下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還像是被欺負的小孩子一樣，一個勁地盯著我抱著的扇子看。
“不過，滄月啊，你除了這濼源還去過其他什麽地方嗎？”
“沒有。”
“我想也是，畢竟以前過的是連夜空都看不了的日子。”
殿下說完就微微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