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神之墮落
冬去春來，殿下居住的院子附近盛開著一大片櫻花，每當看到著完美的景致，我都會不自覺地感到開心，殿下居住的地方就應該是這樣的。
穿過漂亮的櫻花樹林，就能看到入口了，門口的侍衛看了我一眼，就幫我打開了大門。
我走進院子，毫不猶豫地朝最高層的位置奔去，雖然沒有法力，可我依然能自由地出入殿下的家。位於清明山峰，腳踏白雲的就是殿下在人間的家。
明明我早就發出了聲響，殿下卻像是故意要讓我著急似的讓我等了好久才出來。他是覺得讓我在門前懷揣著不安與期待等他很有意思嗎？當門終於打開時，我總是會產生一種“一切都得到了原諒”的感覺。
“滄月，歡迎回家。”
說著，殿下就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他本來就很高大，而做出這樣的動作之後就更變得巨大無比了，我不禁覺得有些好玩。
他一屁股坐在墊子上，轉身向我問道：
“司舞閣怎麽樣？”
“一般般。”
“哦，這樣啊.....”
殿下會這樣問，應該是為了設防，類似於為了在看到我穿著司舞閣舞衣的時候，回想起自己的立場，而設定的儀式。
地上已經積攢了不少紙張，看到堆積如山的寫滿字符的紙，我就能想象殿下是如何度過這一天的，不禁覺得有些開心，在紙堆滿房間之前，我都不會去收拾的，而是趁殿下不注意的時候撿起來，悄悄收集這些咒語的片段。
“殿下一直在研習法術嗎？”
“做神仙就是這樣啊，這是每日都要做的功課。”
殿下說完，便揮手從桌子旁抱起一遝白紙，上麵依舊畫滿了符文，這是最新的。
“這是剛才寫的嗎？”
“沒錯....隻是，這個也不行啊。”
殿下翻閱起這些紙張，百無聊賴的說道，隨後，就把那些紙放在桌子的角落。
被堆在角落的紙會越來越多，最後放不下，於是掉在地上。看著堆成山的紙，我不禁感到有些害怕，這時我才意識到，原來他一直待在這個房間裏重複做著這樣的事情。
“這個，可以給我嗎？”
“這隻是一些毫無用處的失敗品....”
我無視殿下的自嘲，小心翼翼地捧起那些紙張，我大致的看了一下，明明全然不知那些符文代表著什麽，但隻是看著上麵殿下的字跡，我就覺得很開心了，不愧是出自太子殿下許策之手。
“這個招式要怎麽使啊？”
我天真地問道，其實我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意思，可殿下稍微繃緊了臉龐。
“我想想啊....滄月，你覺得如何使出才會比較有趣呢？”
我開始想象，這麽重要的法術，會是什麽樣的呢？
“嗯....我覺得.....應該會讓山花爛漫吧”
說著我揮舞著手交叉在胸前對著院子裏的櫻花。
“挺浪漫呢。”
“不過，這段法術本是我為誅殺妖獸而作，可它如今的用途也隻能阻擋一隻螞蟻而已。”
“啊，真不錯，是為阻擋螞蟻而生的法術啊。”
殿下開懷笑道。
本該是充滿血腥的一個咒語，在我們的談論中得以改變。一想到我也參與了殿下的研習，不知為何竟然有些開心。
“該怎麽說呢....滄月，有你真好。”
“真的嗎？”
“每次授命前去鎮壓妖祟之前，都會先修煉一番新的製敵之術，記載與《普華錄》裏的那些場麵都是在這樣的準備之下才勝利的。”
“好辛苦啊。”
“是很辛苦啊，修煉法術真的讓人難受死了，不過，我若不這麽做，就會被打敗或是奪取性命，神一旦死去便永不再複生了。”
殿下停頓了一下，低聲說了一句：
“不過，我喜歡打敗別人的感覺....”
這句話並不一定就是說給我聽的，可其中包含**，是殿下的肺腑之言。
可能是說完就覺得害羞了吧，殿下故意用手撫摸我的腦袋，試圖糊弄過去，此時，他的手已經不再笨拙，在這幾個月裏，他摸頭的動作已經相當熟練了。
殿下用指尖把玩了一會兒我的發梢，接著就鬆手了。對此我竟然有些依依不舍，習慣真是可怕。殿下進步神速，單憑這一個動作就已經能給人安全感。
“啊，對了，今天司舞閣教了我們做飯，照這樣下去，說不定哪一天我能為殿下做些什麽吃食呢。”
“我不需要吃人間的食物來維持精力。”
“不需要並不代表不可以吃啊，等你真正品嚐過人間的美味後，一定會欲罷不能的。”
“既然滄月這般說，那我就等著滄月做給我吃。”
“一言為定。”
遇到殿下之後的每一天，我都過的很開心。
父親依舊對我斷了念想，現在已經幾乎不回家了，他之所以會在家裏象征性地放上地契，恐怕並不是因為關心我，而是為了避免麻煩吧。
到現在，我已經不再覺得這是不幸了，非要形容的話應該用別的詞語才對。
殿下帶我來到偏殿，自己又去研習新的法術了。自相遇起就一成不變的每一天，讓我十分留戀，這是幸福的生活。
除開日常生活，殿下幾乎把所有時間都花在了研習新的法術上麵，他幾乎不出門，隻是不厭其煩地一直翻閱著典籍和寫著。他修煉的時候的樣子，已經幾乎可以用瘋狂來形容了。
他寫的符文大部門都沒有成型，也並未被他采用。我撿起地上的紙，收集那些符文的片段，然後閱覽。其中既有讓花朵盛開的法術，也有殺人於無形的咒語。
雖然每個片段都讓我很在意，可它們大多數都無法成為完整的，隻是在我的心底不斷的累積。
自《普華錄》出現以來，就沒有再出現任何有關殿下記載的卷宗了，本可以派上用場的法術，全部在這個院子裏迎來了終結，它們都是未完成的殘式。即使如此，殿下依舊在不斷的修煉。
天一黑，我就會去廚房找一些吃的，做點簡單的飯菜吃，現在回想起來，那真是無聊的生活，吃完晚飯，我就回家，這就是我和殿下之間的約定，對當時的我而言，這段時間彌足珍貴。
“殿下，今天有成功的咒語之類的嗎？”
“我準備運用之前的功力，為新的咒語加持。”
“說起來還是很期待呢。”
“可是不能達到頂峰的話就毫無意義，明明我已經修煉了這麽久，卻還是毫無突破。”
毫無突破，但殿下依舊是太子許策，有許許多多的信徒和仰慕者。在他的神名第一次傳播到三界之時，人們都稱之為救世主。
可殿下每日每夜都在苦苦的修煉當中，讓人根本無法想象他其實就是人們心心念念的救世主本人。他每天都在研習新的法力，達到一定程度就重頭開始，接著又不休不止地開始修煉新的法力。
我從未想過，這樣的狀態就是所謂的神之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