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病了兩天,也昏睡了兩天,這幾天我睡得並不踏實,夢裏一會兒是在老錢的書店裏,一會兒是姑姑指著我破口大罵我天煞孤星的樣子。
還有就是那片深沉的海。
雖然算命的說我命裏不能靠水,但是並不妨礙我對於河海的向往。之前我在老錢的書店裏,看過各種關於河海相關的書籍,甚至連傳說都不放過。
看到我身體漸愈,最高興的就是黃伶伶,雖然她沒有說出來,不過臉上時不時揚起的笑容已經出賣她。在這四個人中,我們兩個算是同齡人,所以很容易就站成同一戰線。
晚上的時候招待我們的婦女送過來一封信,舒紀文拆開看後就決定繼續往山裏進發。
第二天一早我們收拾完東西出來,平江不知道從哪裏雇來一輛牛車。
趕車的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帶著發黃的白色頭巾,幹瘦幹瘦的,皮膚就像被黃土高坡的黃風吹幹的樹皮。
平江路上跟他搭話這裏有沒有發生奇怪的事情,老人敲敲煙杆點頭。
“那咋沒有呢,28年到30年三年大旱的時候,到處都是光溜溜的樹幹子,那個地裂開的一尺多的縫隙。為了活命,人們都去林子裏挖東西,後來越挖越深。
就在你們要去的這個地方,還要更深的林子裏,挖出來一個洞,裏麵湧出來老多的五色怪鼠,色彩斑斕的,長得像狸貓那麽大,把那些人咬死的咬死,嚇死的嚇死。”
五色怪鼠?我和黃伶伶麵麵相覷,畏懼的同時,眼中同時浮現出興奮的色彩。
“後來呢?”平江追問。
“後來就沒有人敢去了,不過這幾年外地來的人倒是多了,雖然沒說,但是我們知道他們是幹什麽的,不就是盜墓嗎?可惜那些來的人一波又一波,最後都灰頭土臉的回去了。”
老漢吸了一口煙,咂咂嘴說道:“看你們給我這麽多錢的份上,老漢兒就好心提醒一句,別過去了,看你們也不是沒錢的主兒,要是為了那點財把命丟了不劃算。”
“尤其是那兩個娃娃,那麽小,要是真把命留在那裏多可惜,那裏麵可怕啊,恐怕剛進去,就被咬死了。”
老人擼起袖子露出胳膊上遍布的傷痕。
“那麽多人去,我們哪可能不眼饞,三十個人呐就回來三個,我幺兒才二十多歲都留在那了。”老人聲音平淡,聽不出喜怒。
我們都沒說話,已經走到這裏了,哪裏還有回去的道理。
“怕不怕?”舒紀文看著我們問。
我感覺到老人的話似乎對她有觸動,這一路上她征求過我們兩次意見,問我們到底去不去,我們都堅定的選擇來,這個時候哪有不去的道理。
很快老漢把我們送到地方,趕著牛車回去。
平江整理了一下東西,重的東西他都背著,我們兩個小孩子跟在他們後麵,趟著草走。
平江路上一直問老人下麵到底有什麽,但是他什麽都不肯說,閉著眼睛直搖頭。對這個老實巴交的農民來說,墓下發生的一切應該讓他嚇破膽了。
我們走了很久,發現前麵的草有被踩過的痕跡,平江和舒紀文對視一眼,加快了腳步。
前麵有一個帳篷,看上去新搭沒多久,四周散落著不少生活用品。
“你們看!”黃伶伶喊了一聲。
我們過去,發現是一個大洞,想必那些人在這裏挖了盜洞下去。
“這倒是省事了,不用我們自己挖。”平江笑了一聲。
“還是要小心一點比較好。”
平江抓了一隻活老鼠用繩索套著放下去,然後又拉出來,老鼠依然活蹦亂跳的。
“大概四米多深,安全。”
他說完就要先下去,但是一旁的黃伶伶卻攔住他,“不對。”
“什麽不對?”
“味道不對。”黃伶伶對著洞口吸吸鼻子,“有血腥味,還有一股刺鼻的味道。”
“怎麽可能?”平江疑惑。
我也湊近洞口,隻有雨後泥土的腥味和四周草木的味道,根本就沒有她說的血腥味。
“會不會你太緊張聞錯了?”
“還是小心一點,再放點東西下去。”舒紀文開口。
平江點頭,搬了一個石頭放下去,等到沉底的時候再拉上來,看到包著石頭的衣服下麵已經被腐蝕的麵目全非。
“是濃硫酸!”平江震驚。
“看數量應該不算太多,我下去處理一下。”
平江把自己綁在繩子上,帶著一個防毒麵具拎著鏟子下去,我們等在上麵,過了約莫半個小時,繩索用力拉了幾下。
這是安全的信號。
舒紀文帶著我們兩個下去。
洞內陰冷潮濕,我的心底壓抑不住的興奮。
越往下,血腥味越重,很快我看到打著防水礦燈的平江。
“這是什麽?”
剛一下去,我就看見地上一個肉色的東西,正想湊過去,被平江喝止,“那是人!要是不害怕晚上做噩夢你盡管過去看。”
“那是人?”
我立刻明白過來,一定是下來的時候沒注意毀壞了防盜磚,裏麵的強硫酸倒出來,把他給腐蝕了,而後麵的人正是踩著同伴的身體過去的。
想到這我一陣後怕。
“這就怕了?後麵的路比這還危險呢。”
“誰害怕了?”男子漢的尊嚴被挑釁,我當然不願意,梗著脖子看著他,“既然來了我就不會退縮,誰害怕了,誰不是爺們兒。”
“好,繼續往前走。”
平江對我豎起拇指,示意我往前走,身後的舒紀文上來推了他一把,“一個小孩子你逗他幹什麽?前麵多危險,要是他受傷了怎麽辦?”
“怕什麽,前麵被人走過一遍了,至少這段路是沒有什麽危險的。”平江不在意的說道。
“而且我也想看看他在老錢那裏都學會什麽了,不能這幾年一點皮毛都學不會吧?”
他們在我身後旁若無人的交談,我聽的一清二楚,但是沒有開口。
黃伶伶走到我身邊,低聲說道:“你別怕,這種地方我經常來,我會保護你的。”
“你?”
“當然,我們村子附近的墓都被我走了一遍。”她臉上帶著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