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棄子

仙豪、陸敕,這二位修為極高,術法神通更是高得出奇的道門大修士。

在輕鬆殺掉了刀劍雙絕的達達爾穆格和雲吏後,仍保持著淡定從容的態勢。

隻是輕飄飄的在那群敵對騎兵進行著鬥爭。

而沒有去殺那個群兵之“王”,那個囂張跋扈到了絕點的藍綢公子哥。

之所以,陸敕與仙豪沒去追趕作為眾騎兵主子的淩熙。

那是因為,此時此刻,已經有人去追趕那個貴族子嗣的“極元世子”了。

既然有了人已去。

那麽自己也就用不著多此一舉。

大可把“屠殺王將”的這最後一步,讓出去便是。

當下,正在縱身去追殺極元藩王之子的人。

並非他者。

理所應當的,是那位同為王室後裔。

神元藩王淩璞唯一的一子,天神山莊天字大少爺,極元世子淩熙一心想要宰了的那個家夥——淩家九子淩真。

青袍年輕人在八姐淩瀟瀟、五姐淩挽髻,和四姐淩星垂三者的陪同之下,動身去追人。

那一襲青袍身姿飄逸,縱身朝前追趕而去,速度遠遠快過那頭巨型異獸的奔逃之速。

年輕人身影如虹光,閃掠無限,腳下生勁風。

很快,即使奔跑的速度其實並不慢,但終歸,淩熙還是沒能奔出生天。

那位靠著坐騎異獸,發狠奪路出逃的藍色綢緞公子爺,還是非常悲催的被淩家的這幾人給追上了。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命裏有時終須有。

命裏無時,怎樣求都求不來什麽。

隻能乖乖俯首認命!

相距大概還有幾丈左右的位置,淩真動作迅速,從手指納戒裏,取出了那一條被自己起名為“打神”的新製長鞭。

鞭子上麵,有雷電氣韻陣陣,異常的華麗奪目。

此為品質高至巔峰的一根珍貴武器,煉化自仙豪所贈的那個仙家寶貝老君煉丹爐。

青袍公子淩真猛地一甩打神鞭,力道激**了出去,有刺耳的破空之聲響起,極為尖銳。

以極品凶獸江河龍王的那根龍筋,作為原材料的特質雷鞭,瞬間激甩而出。

一下子就打在了碧水亮精獸的那條後左腿之上,精確無誤。

砰!

那頭四足奔跑的巨獸中了此鞭,立時就斷掉了一條腿。

隻得迅猛間停步下來。

因徹骨之痛,巨獸發出絕望至極的慘叫,尤為淒厲慘絕。

同時,和那頭坐騎的處境相當,也是絕望到了極點的,還有騎在獸背上的那位極元藩王家的世子淩熙。

淩真窮追不舍。

又是猛厲地甩出一鞭。

雷氣發出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響,似過年時候家家戶戶燃放的煙花爆竹。

異種巨獸那一根堅實萬分的粗大脊柱,當場被打神鞭所攜帶的風聲巨力給打中。

“哢”的一聲便碎成了兩節,再也支撐不住軀體。

名為“碧水亮精”,皮論品級可謂極致,毛呈藍黃兩種顏色的巨大野獸。

就那樣徹底癱瘓倒地。

即便僥幸不死,也隻剩半條性命了。

藍綢貴公子淩熙因為坐騎掙紮,不得已從獸背上麵被震了下來,摔在地上後,固然疼痛異常,隻覺渾身骨頭都快要斷掉。

真正是生不如死!

但為了能活命,這位養尊處優的極元世子,還是堅持著從地上爬了起來。

雖然模樣已經變得和街邊野狗沒什麽區別,狼狽萬分。

但他還在站著往遠處跑去,腳步十分踉蹌,但足可見他對生存下去的那份強烈渴望。

還在幻想著自己能逃離淩真那個煞星的追殺。

幻想著自己其實還有一線生機。

既然說是幻想,那也就是隻能憑空這樣想想,不可能貼近現實了!

被摔了個七葷八素的淩熙,正一瘸一拐的跑著,朝沒有淩真的安全方向竭力而奔。

而姓淩,單名一個真字的那位“神元世子”。

和他的三個姐姐,星垂、挽髻和瀟瀟。

四人,則是一副悠哉悠哉,好似春遊逛街一般的模樣姿態,在後麵徒步走著,慢慢的追了上去。

毫無任何壓力可言,甚是輕鬆。

在差不多和極元藩王之子淩熙隻有數尺距離的時候,淩真吹了一聲口哨。

當即祭出了兩柄金燦燦的氣態飛劍。

兩縷細小劍氣,自納戒裏飛縱而去,速度奇快。

這用作殺伐作戰的寶貝物件,當然就是從飛狐園那個飛狐真人司徒燃手裏得來的“八極劍”。

兩柄蘊含了不俗殺力的氣態小劍,倏然間飛出了戒指。

然後,一下子就如同刀刃切割水麵一般,將淩熙的那兩條小腿,從膝蓋位置齊刷刷給鋸斷了!

刀劍無眼。

從來就是這般的無情冷血。

斷了雙腿的世子淩熙,立時就猛地摔倒在地,因為痛得到了極點,反而不至於說發出多麽巨大的哀嚎聲。

隻是嗚嗚丫丫的倒在地上叫喚個不停。

像一隻山間受了重傷而被迫等死的野兔,弱小無助而可憐

兩個斷腿的地方,由於飛劍過於鋒利的緣故,鮮血如同山間泉水般瘋狂往外麵湧出。

看得人是十分觸目驚心!

對於淩熙來說,跟“天殺星”毫無分別的青袍公子淩真,已經笑眯眯的走了上去。

即便已然痛不欲生,雙腿皆無的淩熙,仍是咬著牙,努力發出聲音來向那位天神山莊求饒。

身上那件價格昂貴的藍色綢緞,已經被地麵的黃土沾染得十分肮髒。

貴為一藩世子的淩熙,苦著臉叫道:“淩……淩少爺,我錯了,大錯特錯,對不起!是我爹強迫我來的,實非我所願,你饒了我吧,就饒我這一回,真的太對不起了!”

淩真臉上的笑意絲毫沒有減少,下巴還是抬著的,隻是微微彎下了腰。

他湊近看著和自己一樣同為世家子的淩熙,片刻不停,注視著淩熙那張因劇痛而出現扭曲形變的醜臉。

天神山主的大少爺淩真嗬嗬一笑,說道:“可是現在你連腿都已經沒有了,成了個徹頭徹尾的廢人,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淩熙的眼神裏,還有明顯的生存之光,他抱著即使雙腿齊斷,隻要性命還在,那便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心理,仍是堅持哭求道:“沒事沒事!隻要淩少爺能法外開恩,能饒我一條性命……”

“那你也知道自己犯了法啊!”

青袍公子淩真的嗓門驟然間提了上去,聲若洪鍾,中氣萬分。

讓人心生巨大的震撼之感。

那位極元世家子淩熙被當場震住,腦袋裏麵有轟鳴聲。

他的臉上,這會兒已經真的半分血氣都看不見了,徹底煞白。

也不知是因為兩條斷腿流血太多,還是因為心中恐懼害怕絕望到了極點。

總之,那張臉上無剩一絲一毫的紅潤光澤,看著跟死人沒有分別。

就連那對眼神裏,那種渴望活下去的“光”也消失不見了!

一襲青色法袍,神元世子淩真的嗓子,開始低沉了下去。

年輕人的笑意也逐漸消退,他用頗為陰冷的目光,看著那個和死屍無異的淩熙,淡然道:“沒有任何來自中央朝廷的命令,私自帶兵前來道門宗派桃花宮,妄圖殺害神元藩王世子……這等喪心病狂的行徑,簡直無異於是把王朝律法當成狗屁一般,放在塵土裏摩擦,你的眼裏也還有法律,可還有當今天子聖上嗎?”

淩真說著,抬起了腳。

一下子重重踩在了死狗模樣的淩熙身上。

反複碾了幾下,用出了些許力道,使得後者連骨頭都感到快要斷絕。

神元藩王淩璞的家中唯一一個兒子,繼續惡狠狠的說道:“今夜,你帶著人馬殺掉了我淩真,是不是等到明個兒一早,該死在你的鐵蹄之下的人,就要換成我爹了?就連我爹他老人家,當朝天子淩珙的本家親兄長,都要被你們家按上一個莫須有的罪名,然後隨心所欲的打殺了?嗬嗬,等滅了我們天神山莊,下一步你們李家是不是連皇宮都要打進去,連皇帝陛下的龍椅,都要被你們用亂七八糟的理由搶過來,自己坐上去了?你倒是給本公子說啊,到底是不是這麽想的?!”

極元藩王淩雲峰,其實本姓李,本名李雲峰。

後因戰功卓著,而被天子特別禦賜國姓為“淩”,從此一家都改姓。

李家家主李雲峰,也就成了如今王朝強藩之一的淩雲峰。

淩真越說越激動,又是猛地一踩,這次又非常痛快的踩斷了淩熙的幾根骨頭。

讓個本該叫做李熙的藍綢公子,口中不斷瘋狂嘔血,痛苦得有些讓人發指,嘴巴變成泉水,流得滿是鮮紅。

若換成其他人受到了如此淒慘的虐待,性子從來都很是良善的白衣“少女”淩瀟瀟,多半是會於心不忍,不願繼續看下去。

但這個穿藍綢的極元世子淩熙,實在過於可惡,千刀萬剮都不嫌多,就連淩家八女淩瀟瀟都著實恨之入骨。

於是白衣“少女”就那樣站在一旁,一刻不停看著九弟折磨著他。

沒有任何同情和憐憫。

淩家五女淩挽髻理所當然,對這個栽贓陷害了自家心愛道侶陸敕的狗賊,沒有半分好感,對其極為痛恨憎惡,甚至情感上猶比八妹瀟瀟還要來得深。

故而她也隻是靜靜在邊上看著,眼神裏有憤怒仇視,還有十分解恨的痛快和愉悅之情。

總之非常複雜,難以三言兩語說清。

淩家四女淩星垂,其性子絕不像五妹和八妹那麽善良,是個刀子嘴,兼刀子心腸的女人。

她一邊用無比狠辣的目光,盯著死狗般的世子淩熙,一邊往地上吐著唾沫,連吐了好幾口,呸呸個不停,這才勉強解氣,覺得舒暢。

惹了中州天神山莊淩家的人,這種下場,才算是正常!

即使九弟淩真不去動手折磨人,隻怕她淩星垂,也注定不會輕易饒了那個和自己一樣同姓淩的極元世子。

讓這賊子死得那麽痛快,豈不是忒便宜他了?

天底下哪兒有這麽好的事情?

“你說啊,李熙!本世子在問你話呢,你小子是變成聾子了嗎?!”

一隻腳死死踩著藍綢公子的淩真,就那樣瞪著兩顆眼珠子,衝著地上那個口中血流不息的可憐蟲大聲吼道,“你們家的野心敢不敢再大一些?想不想連皇位都去爭上一爭?!”

此時的淩熙,已經遭了飛劍毒手而沒了兩條腿,身子內部也有了好幾處的嚴重骨折,髒腑器具等等地方,無疑也被傷到了許多。

他心知肚明,自己這一回,決計是沒得活了。

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淩熙死到臨頭,便想著為自己家族說些好話。

即使口中血湧,他還是極為勉強的,用相當細微的聲音說道:“今晚的事,是我一人在策劃,從始至終都是我在辦,和我……和我爹沒有關係,是我一心,一心想宰了你這個家夥……”

身穿青色法袍斬蛟的淩真,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他邊狂笑,邊道:“我說李熙啊,你剛才不是還說是你爹指派你過來的,怎麽現在這麽快就改口了啊?我說,你們李家的人都如此善變的麽?”

差不多瀕死的淩熙,仍然用十分低微的嗓音,緩緩道:“沒錯,剛才那些,都是我亂說的,此事與我爹沒有關係,你……你要殺就殺我一人便是!”

淩真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歎氣道:“要不怎麽說,這人就應該多讀點書呢,你聽沒聽過‘此地無銀三百兩’這句話,還有個詞語叫越描越黑,你難不成真當本世子跟你一樣蠢的嗎?你越是說這件事跟你爹沒關係,難道我就真的會信以為真了?真是豬腦子!你越是畫蛇添足的說,本世子反而會愈發堅定,此事,就是你爹一手操持著的!”

淩熙胸口波**起伏,似乎就連呼吸都成了件十分困難痛苦的事情。

他那絕望的眼神裏,流露出了類似哀怨的表情。

好像在用目光,懇求淩真能放過他爹。

隻是嘴巴裏已不再繼續講話了,沒有什麽哀求的言語了。

淩真看了一會兒那種眼光,接著淡淡然的開口說道:“蠢貨,你這一大家子都是些不中用的蠢貨,像你們這種愚不可及的蠢材,居然跟老子同一個姓,真的晦氣到家了,呸!”

青袍年輕人轉過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那處位於桃花宮外,死人滿地都是的慘烈戰場,又低著頭繼續道:“先不說你知不知道仙豪道長,也就是我的四姐夫他在不在場,就單說我五姐夫,人族十大高手候補之一的陸敕,你們就決計對付不了。不過就帶了區區這麽一點兒少得可憐的兵馬,就幻想著能夠硬生生磨死了一個準八階大道境的道門強者?太可笑了,真是荒謬絕倫,腦子被狗啃了!”

淩真把那隻踩著人身體的腳,慢慢抬了起來,伸出一隻大手,揪住了淩熙的頭發。

把已經緊閉雙眼,但從呼吸和麵部表情來看,應該還沒死且還有意識的淩熙,從地上抓了起來。

淩真單手提著垂死了的淩熙,把臉靠近過去,沉聲道:“你還有個哥哥,好像叫什麽淩晨對吧,嘿,你知道為什麽你爹不派他過來,或者直接一些親自率大軍前來嗎?背後的原因,其實非常簡單,因為……”

最後的一句話。

是他專門貼近了淩熙的耳朵邊說的。

淩真用十分神秘的聲音幽幽說道:“因為啊,你就隻不過顆‘棄子’罷了!”

聽了這句真正殺人誅心到了極點的話。

淩熙完全崩潰。

徹徹底底了無生趣。

極元藩王淩雲峰之子淩熙,用盡生平最後的一點兒力氣說了遺言:“你殺了我吧。”

一手揪住淩熙頭發的淩真,點頭“嗯”了一下,小聲說出一句:“那本世子便成全你。”

說完,青袍年輕人另一隻手掌,作手刀狀。

掌的切麵處,有濃鬱真氣流淌,運足了本命內力。

猝不及防,猛然間一削而過。

那就樣快速且直接,絲毫無拖泥帶水,幾乎沒什麽痛覺的將極元世子淩熙那顆腦袋給劈了下來。

用單手提著。

斷頸處鮮血淋漓!

一枚沒了用場的棄子,一顆大好頭顱。

就那樣被淩真拿在左手之中。